第一百九——三章//——假難辨
「……這是怎麼回事?」
滑瓢看著自己眼前的利姆露——還有他身後跟著的那三個, 不覺就有些頭大。
「利姆露,你不是只是去接一下自己的下屬麼?」
滑瓢這樣問著,視線在太宰治的身上微微掃過, 心下暗斷, 這唯一的人類想來就是利姆露此——曾經提到過的、那個在智謀上足以同妖狐藏馬相提並論的存在了。
這個他理解,但是另外兩個……
滑瓢先是看了看那個在地面上奮——扭動的黑色的【繭】, 隨後將注意力著重的放在了貓又身上。
「貓又。」他問, 「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里?」
貓咪動了動唇, 尖尖的虎牙探了出來, 眼尾拉長, 看著就是一副十分不好惹的凶殘模樣︰「我為什麼不能在這里?」
他看上去像是要咬人一樣。
然而滑瓢顯然並不是那種會被貓又給嚇退的人︰「作為關西之主的你, 在未曾打——任何招呼的情況下便闖入我關東奴良組的地界, 這無論如何,也算不——小事吧?」
貓又于是哼哼唧唧。
之——對著利姆露的時候,還能夠將一切都和盤托出, 甚至有意的將自己放在弱勢的地位上想要博——一些同情和關注;但是眼下, 在面對同等存在的鬼王的時候, 貓又當然要拿出自己最為高傲的那一面來, ——此方才不會被墮了面子。
利姆露卻是不顧這當中的暗潮涌動,八岐大蛇若是復生,便是牽扯到所有人的事情,經不——耽擱。
因此,他便裝作情商極低的當了這一回ky, 開口破開了滑瓢與貓又之間隱約的對峙︰「不僅僅是關東, 在關西那邊,同樣出現了被八岐大蛇影響——的跡象。本地的妖怪與駐守的除妖師家族之間矛盾日益深重,長此以往下去, 或許都不必八岐大蛇有所動作,人類與妖怪之間原本的平衡也會被影響和破壞掉……」
滑瓢心下已然有了章程︰「所以,貓又你是希望由老夫出面,解決和除妖師之間的這一——……隱隱的爭端?」
貓又揚著下巴,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只覺——一時之間頗有些騎虎難下。
但是他到底也是一方的霸主,不當——是那等任性妄為的角色,所以盡管哼哼唧唧著,但還是順著利姆露的話說了下去︰「你不是……素來都同人類,還有安倍家的後裔走的近麼?」
貓又的耳朵抖了抖,隨後他頗有些不耐煩的抓了一把自己的頭發︰「奴良組幫我和那些人類除妖師交涉——當然,我也不會白讓你們奴良組做事,自然是會拿出相應的酬勞和好處來的。」
這樣說著,貓又像是有了主意,手上用力一拉,就將他們身後原本跟著的那一個巨大的繭拖了——來。
「就像是利姆露說的那樣好了!」貓又極其爽快的道,「這個,就當做是先行的謝禮吧!」
他給的爽快,滑瓢卻不敢當——接的那麼痛快。
雖然說也是有好幾百年沒這樣面對面的交談——,但是滑瓢自認,自己對于貓又比起旁人來,多少還是有些了解的。
眼下貓又這麼「懂禮貌」的帶了上門的——面禮,滑瓢卻只覺——……那里面說不定是有什麼不——了的東西。
「貓又,這是什麼?」
他謹慎的詢問。
貓又自然又是一陣的不耐煩︰「都說了是帶給你的先行謝禮了,何必那樣磨磨唧唧,你打開看不就是了?」
他這樣說著,身後的尾巴左右的晃動了一下,是十分不耐煩的模樣。
滑瓢深吸了一口氣,還是招招手。頓時就有一旁原本侍立的妖怪走了——來,伸出手,彈出鋒銳的指尖,剖開了那繭,露出來了里面的內容物。
然後,整個奴良組都對著那個便是在妖怪當中,也稱得上是別具一格長相的妖怪陷入沉思。
「總大將……」
最後還是下方的妖天狗先按捺不住,喊了一聲。
貓又頓時挑了挑眉。
「喲。」他問,「看來我的這個禮物選的還挺巧的……你們都認識?」
他那用作【繭】的黑色妖——,當然也並非什麼尋常之物。在人類有限的認知與典籍記載當中,貓又原本就是死神的寵物,是天生能夠看到並且嗅——死亡,與之為鄰的冥界生物。
這樣的說法並算不——準確,但是貓又也的確是同黃泉之下的那位存在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故——在力量上其實也會不經意的帶出來一些——
這不知道是出于什麼樣的目的和訴求,公然在奴良組的地盤上做出挑釁又反被制服的倒霉蛋顯然並未料想到這一點——于是那些妖——當中所蘊含的絲絲縷縷的死亡的氣息,還有冥界那些糜爛的灰敗便全都順著他的肌膚滲透了進去,蠶食著妖——、破壞了身體,便是此刻將那繭撤去,其中被包裹了許久的妖怪情況顯然也很不妙。
滑瓢的聲音當中听不出什麼情緒來︰「你方才說……是在奴良組的地界上,就受到了來自于他的攻擊?」
貓又雙手環臂,昂起頭來,雖然並沒有應聲,但是眼神里面明明白白透露出來的意思,全都是「你以為呢」。
「……已經如此等不及了嗎,羽衣狐。」
滑瓢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這倒是非常實用的禮物了,貓又。」
滑瓢指了指那個被丟在地上的妖怪。
「此為羽衣狐麾下的大妖之一,茨木童子。」
「噗——」
才剛剛端起茶杯來呷了一口的利姆露,頓時就將口中的茶水全部都給噴了出來。
「咳、咳……」他被嗆的連咳了好幾聲,抬起手臂來胡亂的擦了一下自己唇邊的水漬,朝著那邊看——去,聲音都詭異的變了好幾個調,「你說他叫什麼來著……?」
奴良滑瓢偏了偏頭,與利姆露對上視線,面上不顯,眼底卻有極輕微的迷惑︰「茨木童子。」
「不對!」利姆露感到自己面前仿佛在上演一場極為荒誕的劇目,「這個!這……怎麼可能會是茨木呢?」
利姆露與茨木童子之間並沒有太多的交流,非要說聯系的話,應該也是因為酒吞童子奉利姆露為主,——茨木與酒吞之間,又擁有著不錯的交情,于是連帶著利姆露也與對方相熟。
可是即便——此,利姆露也依舊能夠記得,茨木童子無論是容貌也好,還是實——也好,亦或者是性情也好……似乎,都與地面上這位,擁有著顯著到根本不容錯認的區別。
「貓又你也覺——那是茨木嗎?」
利姆露試圖為自己尋得同盟。
貓又晃了晃自己的尾巴︰「什麼?茨木?」
「那家伙不是跟著酒吞一起,隨黃金之國撤入鬼域當中去了嗎?」
滑瓢聞言,也皺起眉來︰「茨木童子自千年前開始便為羽衣狐麾下的大妖,我奴良組同羽衣狐爭斗千年,還不至于連這點都分不清。」
雙方各持一詞,誰都不覺——自己是錯誤的。
利姆露︰「這……」
[夏爾,這是怎麼回事?]
他幾乎是下意識的便想要去尋求答案,隨後才慢了半拍的反應——來,——今似乎只能夠依靠自己。
利姆露抿直了唇角,將——量匯聚到了自己的眼楮上。異色的混沌之瞳光華灼灼,意圖去分析這是一個什麼情況……
然後他發現,在那「茨木童子」的身上,有一——分怪異的割裂感,像是虛幻與——實在他的身上達成了某——微妙的平衡。
利姆露︰草生。
事情怪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