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墮落的神明
維魯德拉最後是頂著烏黑——眼圈出來的——
個模樣實在是有些滑稽和可笑, 他——兩個眼眶都是黑——，看著簡直像是一只大熊貓了——當然，因為維魯德拉本身膚色黝黑——緣故, 所以實際上並不是太過于明顯, 稍微遮掩一下倒也看不出太大的異常來。
而此刻，維魯德拉頂著一張臭臉, 穿著和服, 雙手攏在袖子里面, 鼻孔朝天, 一副「我生氣——我很不好惹你們都不要來找我」——架勢。
站在他旁邊跟著一起從房間里面走出來的利姆露面上倒是並無異常。
他穿著藏藍色底——和服, 兩指寬的白色壓邊, 布料上用雲線繡著漂亮的暗紋。長發挽起, 骨質——面具扣住盤發，露出一點白皙——後頸，唇角掛著好看——笑容。
總之, 是與一旁——維魯德拉形成——鮮明的對比。
「維魯德拉大人——是……？」
等在外面的幾人全都站——起來, 迪亞波羅——目光落在了維魯德拉——面上, 隨後微微的挑——挑眉。
「吾……」
維魯德拉張——張嘴, 正想要說什麼，卻被利姆露毫不留情——給一把按——下去。
「沒什麼，他自己不小心，不用管。」
利姆露面上——笑容甚至是連弧度都沒有絲毫的改變，但是看著他——那一個笑容, 不知道為什麼, 幾個人卻覺得像是有不知從何而起的涼風平空升起，在貼近地面的位置盤繞著。
于是就有從腳底板開始，一直竄到了天靈蓋——涼意, 是渾身上下都會打個激靈的那種——
一種冷意顯然並非是針對于他們的，太宰治看——看利姆露，又看——看維魯德拉，不過是心念一轉，便已然是心頭有——定數。
[不是針對我們的……所以是神仙打架，我們被殃及池魚了嗎？]
而麻倉好就要來的更方便快捷一些，利姆露顯然並沒有要去刻意的遮掩自己——想法——意思，因此，即便是麻倉好沒有辦法探明維魯德拉——想法，從利姆露這邊倒也能夠推測出來個七七八八。
哦順便，麻倉好沒有辦法听到太宰治都在想什麼。
……也不是完全听不到。
但是，他能夠從那個青年的身上探听到的，不過是一串根本理解不來其中含義——暗碼，又或者是一串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听來的、更像是隨口胡亂——哼出來的一點旋律……總之是根本沒有辦法從中提取出來任何有價值的信息的那一種。
麻倉好︰……長見識。
畢竟，即便是在此——已經活過——千年、閱人無數的麻倉好，實際上也從來都沒有見過像是太宰治——樣的……存在。
太宰治當場給自己編造——一份暗碼，然後非常嫻熟自然的就開始用這一種暗碼去進——思考。除非能夠得到解析暗碼——方式，否則即便是讀取——他此刻的想法，也根本無從推斷出這個有些危險的過分——青年究竟都在想什麼。
就像是麻倉好眼前所遇到的境況一樣——
或許還是麻倉好那無往不利的靈視能力第一次折戟。
並非是听不到，而是即便已經一個字也不曾漏掉——全部都「听」到了，卻根本沒有辦法理解其中——含義。
就算是讀心術，顯然也並非是萬能的。
「呵……倒是當真有趣。」
麻倉好垂下眼眸來。
利姆露的身邊，居然跟著——麼危險的人。
他——眸光微微閃動，但是片刻後卻又沉寂——下去。
算——，大過年的，麻倉好的內心充滿了寬容——想。
不管怎麼樣，都還是先把——個年過完再說吧。
「櫻年前就已經回去遠阪家了，所以這次就我們一起去祭典啦。」
利姆露的視線落到麻倉好的身上，想了想。
「葉王，你……怎麼辦？」
麻倉好倒是並不覺得——是什麼需要上心——問題。
「你們自去便是。」
他不喜歡接觸人群，不想要被迫聆听到那樣繁雜——心音，但是麻倉好也並不強求利姆露他們就必須和自己一樣待在家里。
畢竟麻倉好來此——本意，也不過是……想要好利姆露一起過個年罷了。
不管怎麼說，也是「師兄」，不是嗎？
更何況，就是因為這一次心血來潮——暫住在利姆露家里，所以才能夠看到一些過于有趣了——事情。
麻倉好的目光在維魯德拉——身上微微停頓，隨後飛快的移開，轉而落在了利姆露的身上。
「怎麼——？」
注意到麻倉好的視線過于長久——停在了自己——身上，利姆露有些茫然的回望——過去。
麻倉好微微垂眸，唇邊是一抹若有若無——笑。
「沒什麼。」他輕快——回答道，「我只是想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因為這實在是太有意思——，不是嗎？
即便是已經過去了千年——時至今日，麻倉好還是沒有辦法忘記黃金之國代表那些妖怪們，對于利姆露這個主人，擁有著怎樣的一種過分——偏執和狂熱。
雖然妖怪當中的絕大部分也——確是這個作風沒有錯……但是他們未免也有些太過于瘋狂。
而現在，闊別了千年已久——百鬼之主在歸來的同時，卻並非是孤身一人，而是在身邊還跟上——護食——惡龍。
聯想到這其中——種種，就算是麻倉好這樣的人，也忍不住的咂——咂舌。
他們終會相見，麻倉好想。
而到了那個時候，當已經經過——整整千年的離別、才終于同自己——王相見重逢的黃金之國的那些凶殘狠戾的大妖怪們卻發現，王座之側最近——那個位置已經被人佔據，閃閃發光——王者已經成為了他人的私有物——
那些素來都不知道「規矩」、「禮法」、「克制」為何物的妖怪們，可不是要原地爆炸。
麻倉好張——張嘴，原本想要提醒利姆露這件事情，但是話到嘴邊轉了個彎，又咽了下去。
因為他無端的想起來了千年前——那一天。
魔神現世，諸邪齊出。黃金之國的主人一劍釘死了八岐大蛇，而不知從何處出現——魔龍則有如神兵天降，將那些耀武揚威——出現、並且妄圖施壓——神明盡數掀飛。
無論是咆哮的大蛇，還是揮舞著自己龐大雙翼——魔龍，全部都是只要看過一遍就再也不可能遺忘掉——、被銘刻在腦海當中的永恆記憶。
如果是這兩方對上——……
麻倉好似是想到了什麼快樂——事情，唇角扯了一下，依稀是個預備看熱鬧的、幸災樂禍的笑容。
——那可就，有——是好戲看。
出于某種心理，麻倉好並沒有提醒利姆露這件事情。
而且他覺得，利姆露也不一定需要來自于自己——提醒。從很早以前——時候，麻倉好就有一種奇異——感覺，似乎利姆露在看——個世界——時候，所「看」到的層次是與他們不同。
很多在普通人看來是了不得——大事，在利姆露那里卻好像並不比「今晚吃什麼」要來的更加棘手。
「好——」
確定一切準備工作都已經就緒之後，利姆露很快便把剛剛和維魯德拉——那一點不愉快拋到了腦後去。
「那麼接下來，我們就出發吧！」
麻倉好在一旁很長的「哎」——一聲︰「從一開始我就想問了……利姆露你，要去哪一座神廟拜見呢？」
他——聲音里暗含了些警示——意味︰「你應該還沒有忘記吧？當初那些……可也是神明哦？」
即便是這樣的情況也依舊選擇去祭拜神明嗎？
「啊。」說到這個，利姆露便不免撓——撓臉頰，「我當然沒有忘記……所以並不是普通——去祭拜神明啦！」
麻倉好聞言，「哦」——一聲，挑高——眉梢。
「是麼。」
他問。
「那麼，你打算去哪一座神宮？」
「我之前就听聞，橫濱有高龍神——神社……」
利姆露深吸了一口氣。
他與高龍神素有私交，黃金之國當初被量產輸出的神酒，其最初——來源也是得自于高龍神——饋贈。
所以，如果說要去做足這個新年——儀式感——，不管怎麼想，都不會有比高龍神——神社要來的更加——適合——吧？——
個解釋簡直是合情合理、令人信服，麻倉好便也就再沒有多說什麼。
然而，讓麻倉好想不到的是，他原本以為利姆露他們會在外面花上一整天——功夫、直到晚上才回來，誰知道不過是日頭剛剛抬起，門外便響起了嘈雜聲。
片刻後，門被用不是多麼溫柔——方式一腳踹開，利姆露的肩膀上勉強的撐著什麼人回來了。
麻倉好不過是眸光一掃，便已然判斷出來，那應該是一位神明，還是一位地位不低身居正位——高等神明。
只可惜，對方如今——狀態並算不得好，細小的白色鱗片在祂——側臉上密密麻麻——排——一片，雙眸緊閉，身周本該清冽的神光也被籠罩上——一層不詳的、黑色的光芒。
「——是……」
麻倉好並非那等沒見識之輩，他眸光微凝，語氣略微遲疑，幾乎要以為自己看錯。
「一位墮落了——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