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滅世之人
利姆露于是坐直了身體, 去打量自己面前的這個青年。
對方也不多做——麼動作，只是笑眯眯的，任由利姆露的目光在自己的身上來回巡游弋。
看他的樣子, 似乎還頗有一種, 萬一利姆露沒有看清楚的話，那麼他也不介意按照利姆露的要求擺出這樣那樣的各種動作, 任由對方好好的看個清楚的意思在其中。
利姆露眉頭微動。
麻倉好前腳才剛剛——他科普過關于世界的「魂.骨.肉」, 以及世界在挑選繼承人的、這樣的設定, 結果後腳白蘭就顛顛的自己送上門來……
說實話, 即便是在某些時候顯得神經略粗的利姆露, 也覺得這件事情簡直充滿了詭異的氣場與不對勁的氛圍在其中好麼。
利姆露直覺這是一個麻煩。
他當即就想要喊維魯德拉離開——利姆露對于那些力量也好、地位也好, 都並無——麼窺伺之意, 所以這種麻煩事也挺想要繞著走的。
然而白蘭在他的身後笑盈盈的開口，話語當中的內容有——一根懸釘那樣，將利姆露欲要離去的身影釘死在了原地。
「嗯？您真的不願意分——我一些時間嗎？」
白蘭問。
「哪怕是關于您的半身、那與您休戚相關命運與共的存在的消息, 也不願意听一听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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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蘭看著利姆露轉過頭來, 一雙金紫異色的雙瞳里面閃爍吞吐著光芒, 便知道自己賭對了。
他的面上笑容更盛。
實際上, 這並不是白蘭第一次听說利姆露的存在……他只是沒有想到過，在這個「自己」所在的「這個」世界里面，能夠遇到利姆露。
這就像是你在一個說好了只有ssr的池——里面突然歪出來了隔壁池——里面的ur那樣的驚喜。
白蘭擁有著能夠連通其他平行世界里面的自己的能力，而在那樣多的、數量已經足夠以千億兆去計算的平行世界當中，大數據之下也總會有那麼幾個世界當中, 出現了利姆露的身影。
雖然白蘭深知, 每一個世界都是相似但又不同的，想要用別的世界里面已經發生過的事情去推測自己本世界的未來，這原本就是一件極其愚蠢並且很容易出現問題的行為。
但是如果僅僅只是拿來當做參考的話, 那麼還是有著一定的參考價值和意義。
所以，白蘭也就知道……如果將一切放任不管的話，那麼日後終有一天，面前的這——今看上去乖巧而又無害的少年，會為了自己的靈魂半身，做出什麼樣的行為來。
白蘭的眼神微微放空，其他世界里面「白蘭.杰索」的記憶當中，少年的那一雙眸子里面斂去了所有的悲天憫人，與溫柔親和，余留下來的只有極致的憤怒。
他身後漆黑的羽翼向著兩側舒展開來，帶下來大片大片的漆黑的陰影，恍惚間就像是要將天日都全部遮蔽一樣。
往日如同太陽一樣的金色瞳孔當中燃燒著怒火，就像是……天上的那一輪日冕落了下來、點燃大海。
「把祂還——我。」
少年踏著虛空向天而行，手中握著鋒銳的長劍，其上吞吐著熠熠的光芒。
「無論是我也好，還是夏爾也好，從來都沒有想過要成為什麼神明，也從來都沒有對那個位置動過心思。」
「按照我們之間的約定，我幫助你糾正了錯誤的命軌；——今我要離開，你也該大方的放手才是！」
天際有雷聲隆隆作響，但是籠起的烏雲卻並不願意散開，就像是一層散不去的陰翳，想要將利姆露吞噬。
少年的目光逐漸的冰冷了下來。
「你是不是忘了——麼？」
利姆露輕聲的詢問。
他的聲音並不高，與其說是因為憤怒而失言，不——說是低沉的囈語。那像是翻涌的海浪，乍看之下平平無奇，像是空中流動的風與落下的雨一樣隨處可見，根本不值得特別在意。
然而實際上，——果真的能夠有誰去一探這看似平靜的海浪之下所潛藏的真實的話，那麼他就能夠訝然的發現，那是足以將一切都卷進去並且吞噬淹沒的暗淵。
「對于這個世界來說，一切都有著被改寫和扭轉的可能，沒有——麼是月兌離世界意志的安排之下的……但是唯有一點例外。」
雷霆在利姆露的身周跳動著、閃爍著，就像是一層將他環繞、並且籠在其中的帷幕。有暴風平地而起，是從地面一路直連天際的龍卷颶風，恍惚看過去幾乎要以為那是擎天之柱。
「唯有天災，是你所沒有辦法對抗的，屬于這一個世界的阿克琉斯之踵。」
利姆露抬起手來。
黑紫色的電光在一瞬間被召集而起，成為了幾乎有碗口粗細的雷柱，混進了那緩慢挪移的風暴當中。
天色在一瞬間都黯淡了下來，雲翳厚——的像是伸手便可以觸及——像是天空都會在下一刻便墮落下來。
「我做的太好了，好到幫你將一切的天災都摒除、好到讓你得以毫無後顧之憂的去盡情施為。」
利姆露面無表情。
「好到這個世界已經徹底的擺月兌了曾經那奄奄一息的模樣，——新煥發出來了濃郁的生機。」
「可是你是不是忘記了？這個世界上面的【天災】，也並非是全部都被消弭。」
「你最開始會找上我，也是為了這樣的原因吧？我……亦為天災！」
他同樣可以成為刺向這個世界的心髒的那一根長矛。
那是翻天覆地、日月無光的一戰，甚至于除了他們之外，這個世界上再沒有其他的生物能夠站在等同的位置、擁有資格參與這一場戰斗。
雷霆與風暴遮蔽了天空，黑色的惡意流淌滿大地，無盡的災厄在此世之間游走，淒婉的哀歌回檔天際盤旋。
「我會將一切毀滅，直到你將夏爾還——我為止！」
那讓白蘭不可抑制的覺得心神都為之動蕩，就像是一個瘋狂迷戀的癮君——一樣，只想要奮不顧身的再看一眼、再接觸一次。
仿佛那便是續命的靈泉和解藥，是比身體里面在流動的血液還要來的更加珍——的、支撐他行走于此世之間的東西。
毀滅世界這種事情，白蘭.杰索自問再熟悉不過了。
他用無數個平行世界練手，早就已經對此擁有了豐富且嫻熟的經驗，知道應該怎樣去做才能夠以最快的、摧枯拉朽一般的速度將一個世界覆滅。
所以，比起區區一個世界來，更加讓白蘭.杰索感興趣的，是那個毀滅了世界的人。
你究竟是誰？你為什麼擁有著這樣的力量？你要從世界那里奪回——麼？
這些全部都讓白蘭.杰索感興趣不已，就像是在貓貓的面前吊上了一根他從來都沒有見過的小魚干那樣，簡直是撓心撓肺的想要得到。
白蘭的那一番話顯然得到了應有的效果，因為他看見原本避之不及、就想要走人的利姆露停下腳步，轉過頭來。
「你剛剛說什麼？」
小小只的魔王周身的氣勢卻是一點也不小，白蘭甚至都沒有任何的察覺，利姆露便已經站在了他的面前。
白蘭能從對方的瞳孔里面看見自己的影子，這讓他生出了一種詭異的興奮。
「我所說的，正如您听到的一般。」
「[夏爾]——是這個名字嗎？」
利姆露微微的眯起眼眸來，揮了揮手。
有無形無色的、類似于「帳」那樣的東西將這一片空間包裹了起來。
「把你知道的，全都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