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潛藏萬年的圖謀
這話問的可實在是太奇怪了, ——且還要刻意的避開其他人，來到這麼一個……嗯，封閉的地方里面。
利姆露簡直覺得迷惑和不解其中真意。
「並沒有, 最近高天原上好像要舉辦什麼盛大的宴會, 所以無論是高龍神還是稻荷神，實際上我都已經很久沒有見到他們過了。」
利姆露頓了頓, 補充道。
「啊, 還有御饌津也是。」
然而玉藻前看上去卻並不為他這樣的回答——面色有所緩和……不如說, 他那一張過分好看了的臉上, 流露出來了極為明顯的擔憂的色彩。
「真的誰都沒有接觸過麼？你再好好想想？」
他放在利姆露肩頭尚還沒有收回去的手微微用力, 看上去對于這件事情當真是的極為在意。
被他的情緒所感染, 于是利姆露便也低著頭認真的——索了一番——當然, 表面上是這樣，實際上利姆露則是在內心呼喊全世界最好用的夏爾︰[我印象里面，最近真的沒有見過除了黑磨之外的其他神明了……你那邊的記錄呢？]——
夏爾給出來的回復, 倒是與利姆露自己本人的記憶如出一轍︰[並沒有。]
利姆露的內心于是多少有了些底, 對著玉藻前肯定的點了點頭。
「是麼……」
玉藻前的面上雖然看不出什麼來, 但是利姆露還是從他的語氣當中捕捉到了幾分流瀉出來的情緒。
他于是忍不住發問︰「怎麼了嗎？」
「這樣的話, 就更說不通了。」
玉藻前的指尖在利姆露的眉心點了點。
他的指尖縈繞著淺翠色的光芒，——像是為了呼應這些翠色的光芒一樣，在被玉藻前的指尖拂過的地方，從利姆露的身上也煥發出來了熒藍色的光芒。
利姆露︰「哎？哎哎？」
他對于這樣的情況感到了莫名其妙和——所適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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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身上還能這樣！利姆露極為震驚的想。
玉藻前收回手來，看上去對于這樣的行為並不感到意外︰「你看。」
「這就是殘留在你的身上的神力。」
玉藻前用一種難以言喻的目光看著那些在利姆露的身周縈繞的光芒, 那是十分漂亮的顏色。
「哇。」利姆露試探的想要伸出手去, 觸踫這些熒藍色的光電，「看上去還挺漂亮的嘛。」
玉藻前發出來了一聲極清極淡的——聲︰「美麗倒也的確是美麗……如果它們存在的含義，也能夠像是外表這樣美麗就好了。」
利姆露︰「嗯？我不是很明白哦……」
玉藻前說的是如此的隱晦, 以至于利姆露听的一頭霧水，並且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一個傻子。
「利姆露。」然而玉藻前並沒有立刻為利姆露解釋什麼，反——是向著他詢問了一個毫不相干的問題，「我記得你從最開始的時候，便說過這樣的話吧——」
[總有一天，我將——成為百鬼的主人。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要展開百鬼夜行的話，那也只會是我的百鬼夜行！]
十年前，伴隨著酒吞童子大意失荊州、輸給了一個名不見驚傳的、不知道姓甚名誰的少年，並且將陽域連帶著自己的一絲妖魄都一並輸給了對方的消息傳來的，是那個在勝過了酒吞童子的同時又得到了文車妖妃的臣服，將整個鬼域都握在了自己手中的新一任鬼域之主，對著整個妖界發出的宣言。
那是何等狂妄——又自大的念想。
妖怪們從來都不是什麼忍心吞聲的好相與之輩，利姆露的宣言可實在是要過于大膽，同樣也讓不少的妖怪為此而感到了窩火。
什麼啊。
隨隨便便的上來就宣稱說要成為主人——這個世界上面哪里有這般做夢都不可能達成的——情？
可以說，在最開始的時候，利姆露其實很是因為自己那一番並不知道實際情況而輕易說出口的話——遭到了數量不少的上門的麻煩……他如今的勢力家底，很大一部分也是因此而來。
時間久了，妖怪們也就默認了利姆露的那一番話，畢竟對方擁有著這樣的資格。
「對，我是說過。」利姆露點頭，「——且直到現在，我的這種想法也從來都沒有改變過。」
他在這個千年之前的繁盛平安京，不知不覺居然已經度過了十年的漫長時光。
如果不是因為世界意志再三同利姆露擔保——改變時間流速，絕對不——當真因為這個而對利姆露的正常——活產——妨礙的話，利姆露說不定早就和世界意識展開一場轟轟烈烈的內訌大戰了。
因為不管是魔物之國那邊，還是現代那邊，全部都還有著一堆的——情需要利姆露去把關和負責呢！
在只有利姆露能夠看到的面板上，他的任務進度清清楚楚的顯示在那里。
【天災︰百鬼夜行。】
【預計降臨時間︰？？？】
【扭轉進度︰80%】
保持著這樣一個紋絲不動的狀態，已經有超過一年的時間了，但是無論利姆露做了什麼，進度都一點也不推進，簡直就像是游戲里面的鎖血機制一樣。
利姆露︰不需要！這種毫無意義的鎖血完全沒有必要的！
他不知道自己還應該為此而努力什麼，所以思來想去，只能夠更加努力的朝著【百鬼之主】的目標——奮進。
玉藻前的食指與中指輕輕的摩挲了一下。
「你認識我們——認識當世幾乎所有的妖主。」他輕聲說，「其他人暫且不論，但僅僅只以我玉藻前自己來說，你知道的，利姆露，我絕對擁有著穩定百鬼之主、發動浩大夜行的資格。」
利姆露不明所以的點了點頭。
「那麼，你知道為什麼——論是我也好，還是其他的妖主也好，卻從來都沒有做過這樣的打算麼？」
利姆露哪里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好在玉藻前看上去也不是真的要詢問他，——只是要借此引出後續的內容來︰「在這個國家里面，神明是被詛咒的。」
「神明肩負著世界，肩負著眾——的信仰。那些與塵世的諸多糾葛化作了繚繞不散的瘴氣縈繞在他們的身邊。」
「在最開始的時候，這些污穢的氣息並不被神明放在眼中，輕輕松松就能夠被度化；然而伴隨著時間的推移，從塵世間上升到高天原的穢氣越來越多，終于到了已經足夠影響神明的地步。」
「——這一種影響在人類成為了陽間最主要的——靈之後，更是攀登上了一個巔峰。」
因為過多的穢氣沒有辦法被淨化，于是妖鬼便應運。
為了解決在這世間紛擾的諸多瘴氣，神明們最終做出來了一個決定。
將那些穢氣全部都集中到某一個神明的身上——將此世之間全部的污穢、黑暗、邪肆，全部都集中轉嫁，然後再將這一位神明送去封印之地，這樣不就解決了問題嗎？
「等等，你說的那個神明是……」利姆露的內心隱隱的有了一種猜測，「是黑磨嗎？」
玉藻前肯定了他的猜想︰「對。」
「不得不說，那樣的做法倒也的確是有效，只可惜高天原上的神明們都沒有能夠了到，這樣的方法治標不治本。不過是短短的千年，這世間的污穢瘴氣便已經勝過曾經。」
要再找到一位像是黑磨那樣實力強大、位格高超到足以承擔全部的污穢，同時又心甘情願的神明無疑是一個奢想，于是眾神的目光便投到了妖怪的身上。
作為實力足以同神明叫板的這些大妖，是否也能夠起到相同的作用？
「正是因為這樣的原因。」玉藻前說，「妖怪當中有著諸多的妖主並行，但是卻再沒有哪怕是一位的百鬼之王。」
「利姆露，你已經被高天原的神明盯上了。再加上八岐大蛇在封印的邊緣蠢動，陽間邪氣再起，他們急需一個新的、能夠容納污穢的容器。」
玉藻前注視著自己面前的少年，鐘靈毓秀，像是水一樣干淨，像是冰一樣的澄澈。
他根本沒有辦法想象污穢沾染上那一雙黃金色的眸瞳當中的景象。
「所以，放下你那個追求，這一次對八岐大蛇的抗爭當中，也務必要多加小心。」
「因為會對你動手的，將不僅僅是為了讓八岐大蛇——返時間的惡徒，還有身後那些自詡高高在上的神明。」
利姆露抿直了唇角，忽然笑了起來︰「很感謝您願意告訴我這些，玉藻前。」
「但是，請恕我不能答應。」
「為什麼？」玉藻前並不——氣，只是極為不解，「我已經將一切的是非利害全部都向你闡明，你應該知道那是一個巨大的火坑。」
「你現在的地位與百鬼之主無疑，又何必追求虛名？」
「嗯——」利姆露拖長了語調，半開玩笑的道，「大概是因為我預知到了未來？」
我知道未來一定——發——百鬼夜行——
為了阻止它，即便是成為了神明手中的棋子，他也心甘情願。
利姆露想，反正孰勝孰負，還尚未可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