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陽域酒吞
文車妖妃的眉眼, 已經是徹底的冷了——來。
「酒吞童子。」
擁有著冶艷容貌的女子抬起眼眸來，看那個站在自己面前的男子，發出了一聲冷笑。
幽藍色的血焰在她的身後裊裊娜娜的燃燒, 在這一片積年籠罩著不散的斑駁雲霧的陰之鬼域上驅逐出來了一片空蕩蕩的領域。
「如果你今日來本宮——, 只是為了說這樣的事情的話。」
「那麼就無需再擺——些蓄力，不如直接干脆的手——見真章吧！」
酒吞童子摘——自己腰間掛著的那酒葫蘆喝了一口, 喉結上——滾動著, 有大股大股的因為灌的太急而來不及吞咽下去的透明酒液順著他的脖頸流了——來, 一路滾——了蜜色的胸膛當中, 最後沒于那玄色的衣襟——面, 只留——來了一道讓人覺得心頭蠢蠢欲動的濡濕的痕跡。
「正和吾意。」
他大笑著, 周身深紅色的妖力愈發的磅礡, 有如灼灼燃燒的烈焰。
但是在他的——勢當真攀上了一個高峰之前，酒吞童子周身的力量卻在某一個瞬間戛然而止。
「怎麼回事？」
酒吞童子皺著眉去看文車妖妃，隨後伸出手來, 在面前的空中胡亂的抓了一把。
很奇怪——明明是空無一物的虛空, 但是酒吞童子卻像是手中真的抓住了什麼東西一樣, 就那麼虛握在掌心當中, 然後將手湊到了自己的鼻子前面，——挺的鼻尖微微聳動，像是在輕嗅和辨別著一些什麼一樣。
然後他抬起眼眸來看向文車妖妃，面上是十——十的意外。
「汝……」酒吞童子用極為匪夷所思的語氣詢問，「已經並非是陰域之主了？」
文車妖妃攏了自己的袖, 並不去正面回答酒吞童子的問題, 只是眼眸微挑，沒有多少好氣的道︰「本宮是這陰域之主與否，又同你有什麼干系？」
「和吾有什麼干系？」酒吞童子重復了一遍——句話, 旋即大笑了起來，「那關系可就大了！」
「吾就直說吧，文車妖妃。」——
一位眾鬼之首的眼瞳里面閃爍著凶殘而又暴戾的光芒。
「吾啊，不滿這鬼域還要分為兩處已經很久了——何須如此！吾乃大江山之主酒吞童子，本就有資格將整片鬼域全部都收入囊中！」
換句話來說也就是，酒吞童子已經不能夠再忍受自己只是陽域——一半的主人，而是要將另外一半的陰域、以及所有生存在這鬼域當中的——無論是厲鬼也好還是妖怪也好——全部都收歸麾下，——為他的功績和財富的一部分了。
酒吞童子用手指轉動著自己腰間掛著的酒葫蘆，慢吞吞的說︰「但是，既然你已經並非是陰域之主的話，那麼吾今日卻是白跑了一趟了……」
他的話在說到一半的時候戛然而止，目光落在了站在文車妖妃的身後——更準確一些來說的話，應該是被文車妖妃有意識的給當了個嚴嚴實實的那個半大的少年身上，一雙眼瞳越來越亮，——面全部都是見獵心喜的光芒。
與之伴隨著的，是酒吞童子唇邊逐漸擴大的笑意，看上去就像是見到了滿意的獵物，于是毫無保留的露出來了自己的獠牙。
「哦，看來也不是白跑一趟。」
他——樣說著，原本一直垂在身側的雙手上，指甲猛的伸長，是一種黝黑而又詭譎的顏色，僅僅只是這樣看著都會讓人覺得，那必然是擁有著可怕的威力，絕對不能夠讓其接觸到自己。
那不過只是一個眨眼的瞬間，原本還好好的站在原地的酒吞童子便繞過了文車妖妃，出現在了利姆露的面前，根本不打哪怕是一聲招呼，就已經張——了五指，朝著少年那縴細的脖頸掐了過去！
「——不是還是有收獲的嗎？」
酒吞童子一邊發動著攻擊，一邊大笑出聲。
「吾真的是沒有想到啊，文車妖妃，你居然會將自己的鬼丹、以及陰域之主的位置，全部都這樣讓給他人！」
酒吞童子的口中吐露著惡語。
「怎麼，難道你也像是那些軟骨頭的家伙一樣被馴服了嗎？」他滿懷著惡意嗤笑，「——樣的話，可就是讓吾太失望了啊！」
但是可以看出來，從始至終，酒吞童子的戒備也好，堤防也好，挑釁也好，全部都是針對著文車妖妃而去的。
被文車妖妃那般珍之又珍的對待、將自己擁有的一切最寶貴的東西全部都毫無保留的獻給他的利姆露，卻並不被酒吞童子真切的放在眼中當做是一回事。
因為酒吞童子實在是沒有從利姆露的身上看到除了那一張好看的臉之外其他值得自己去在意的事情，一如他想不通文車妖妃為什麼——做——樣的決定。
哦，如果一定要說利姆露的身上有什麼值得酒吞童子去贊揚稱道的地方的話，那或許便是——
「你可真是擁有一雙美麗的眼楮啊。」酒吞童子贊嘆道，「不如就把——一只眼楮挖給吾吧。吾可以考慮看在這雙眼楮的份上留你一命。」
利姆露︰「……那還是算了吧。」
酒吞童子根本沒有看見，少年具體是如何動作的。那仿佛只是一個閃神之間發生的事情，原本手中還空無一物的少年便握上了雪亮的長刀，用極為優美凌厲的動作攻擊了過來。
酒吞童子甚至疑心如果不是因為自己察覺到不對以及閃避的動作足夠快的話，那麼他現在是否已經會被眼前的少年斬下手臂。
偏生他面前的少年還在沖著自己笑，看上去簡直就像是在耀武揚威一般。
至少酒吞童子是這麼覺得的。
「我覺得吧。」利姆露同他說，「我的眼楮還是長在我自己的身上最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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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麼一動起手，之前一直還被壓抑收斂著的力量頓時便蜂擁了出來，于是那可怕的魔素被盡數的釋放，饒是誰來看到了，也得為之驚嘆不已。
酒吞童子緩緩的轉動著手腕，唇角扯起來了一抹夾帶著滿滿的血腥意味的笑容來。
「對啊，就應該這樣啊。」他說，「——才稍微像個樣子啊！」
如果一——始他所看到的利姆露是這個模樣的話，那麼酒吞童子絕不——有什麼輕視之心——至少也是會用對待值得尊重的對手的態度，去同利姆露交涉接洽，平等的對話。
而不是將其單單只視作什麼玩物。
「所以，現在的陰域之主就是你吧？」酒吞童子充滿興味的問，「文車的鬼丹也給了你？」
利姆露︰「我想是的？」
不過鬼丹指什麼啊……文車妖妃之前送給他的那一枚珠子嗎？
「我說……就——樣繞過本宮、去攻擊本宮要護在身後的人，酒吞童子，你未免也太不把本宮放在眼里面了吧？！」
不等酒吞童子同利姆露之間再產生其他的、更多的對話，文車妖妃便已經在後面極為惱怒的——口。
很顯然，酒吞童子——樣的行為讓文車妖妃感到了一種被冒犯的情緒。
「未免也太過于囂張了……酒吞童子，莫要忘記了，——可並非是你的陽域！」
文車妖妃的眼楮——面跳動著怒火，一直在她身後的鬼嬰頓時察覺到了她這憤怒的情緒，于是積極地給出來了響應。
只見那原本還是正常嬰兒大小的鬼嬰身形猛的漲大，很快便——為了數層樓高的龐然大物，周身繚繞著黑色的貴氣，朝著酒吞童子就伸出來了龐大的手，像是要將他捏在掌心——面，然後就——樣狠狠的碾碎。
「那是本宮決意追隨的主人。」文車妖妃冷聲笑著，「要對他動手，也先從本宮手——討一個過去的通路吧！」
利姆露站在原地，轉動著自己手中的刀把，在听到文車妖妃的——一句話的時候猛的抬頭，眼楮——面是掩飾不住的震驚︰「等等、等等？」
「我什麼時候……成為你的【主人】啊？」
不不——個感覺可實在是太熟悉了……這種莫名其妙的就給自己的身上背上了一堆根本不知道怎麼來的債務的感覺……
利姆露猶猶豫豫︰[夏爾你還記得上一次這樣的情況是因為什麼嗎？]
[解，哥布林一族歸順主人的時候——]
利姆露︰[……啊啊，我想起來了，後面的可以不用繼續說了夏爾。]
但是……
利姆露頓了頓，面上流露出來一絲笑容。
如果再來一次——如果又一次擁有了選擇的權利的話，那麼利姆露想，自己應該還是會選擇接受來自于哥布林的擁躉吧。
他永遠都感激著與他們的相遇。
不過，——倒是給了利姆露一個新的思路。
[夏爾，你看啊。]他用商量一般的口吻同自己的究極能力訴說著，[雖然我不知道要過多久、又是由誰來發動百鬼夜行……]
[但如果從源頭掐滅這個根源呢？]
利姆露的雙眼晶晶亮，有如繁星。
[如果百鬼在我麾下、听從我的詔令的話……]
[那麼發不發動百鬼夜行，豈不就是由我說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