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謹對這種不舒服的感覺, 並不陌生。
自從有了水異能後，只要看到或——感覺到有害的物質，他就會有這種感覺。
只是從來沒有像現在的感受這麼深, 這麼不舒服。
他立即就知道，聖樹受污染的程度很嚴重。
他思索一瞬, 對著樹干唱歌, 邊唱心里邊想著，希望聖樹可以變得茂盛。
藍色的能量粒從他精神海向外飄散, ——散到黑色的樹干上，能量粒消失, 樹干表皮極淡的綠光一閃, 很快又變成了黑色。
三位長老——諾曼, 表情都有細微的變化。
他們都感受到，歌聲響起後，一股微弱但是純粹的能量，出現在樹干的方向, 很快又消失了。
安謹感受著那一閃而過的能量，心里一動，想到了喬倫斯提過的洗禮。
他繼續唱, 很快他就發現, 唱歌沒用。
樹干太大, 能量粒分散, 去除一點雜質後，那處很快又會被污染。
他唱了幾句就停了，向喬倫斯確認他的猜想︰「洗禮需要的能量，是聖樹傳遞的？」
喬倫斯點頭，神色帶著憂慮︰「檢測顯示, 雜質覆蓋面擴大，聖樹情況也越來越槽，成功經受洗禮的人魚越來越少。」
安謹回想剛剛的場景︰「唱歌除去雜質的瞬間，我感受到了能量，不過被污染後又感受不到了。」
他思索片刻︰「聖樹的能量實際上存在，不過被雜質掩蓋了。」
喬倫斯頷首︰「王說的沒錯。」
他表情絲毫沒有放松，向安謹解釋︰「唱歌能暫時去除雜質，去除雜質後，聖樹原本的能量會散發出來，足夠的能量，能夠支持成年人魚分化出雙腿。」
「最近這些年，拉貝每隔一天就會組織一次成年禮。」
「成年禮上，大量的人魚為聖樹唱歌，去除雜質後，聖樹的能量就會自動散發，傳遞——成年未分化雙腿的人魚。」
他嘆口氣︰「污染的速度太快，唱歌後聖樹能量有限，近些年成功分化的人魚，越來越少了。」
安謹之前听喬倫斯提過這件事，不過現在才知道具體原因。
大長老說︰「按照現在的污染速度，理論來說，只有一次性或——短時間內持續大量清除雜質，才可能讓聖樹完全恢復。」
安謹想了想，心念一動，水異能匯成拳頭大的水球，貼近樹干表層，帶著治愈力的水幾乎瞬間將表層的樹干淨化。
安謹立即發現，那塊樹干的顏色變淺了，不再是深黑色，而是青綠色，只隱隱帶著一點黑色。
與此同時，那兒散發著純粹的能量。
他眼楮一亮，水異能更有用——
唱歌不一樣，水異能能精準確定範圍，異能可以作用于一處，不會分散。
三明長老眼楮登時爆發亮光，神色激動起來，王做了什麼？
雖然心里有著巨大的疑惑，他們都沒有冒然開口，擔心打擾王。
安謹沒注意他們的反應，扭頭問喬倫斯︰「有聖樹的照片嗎？」
喬倫斯點頭，帶著些疑惑將照片——安謹看。
安謹看了一眼，確定聖樹的枝干原本是青綠色就不再繼續看。
他抬頭看向聖樹，聖樹體型非常大，樹干直徑超過三十米，高度超過兩百米，他臉色變得嚴肅。
治愈力水球是異能形成的，量少——是蘊含的能量很多。
這——攻擊的水箭、防御的水牆不同，它們是調用自然界的水形成的，水是原本就存在的，異能只是改變方法使用它們。
相比而言，治愈力更耗費精神力。
以他目前的精神力，即便能通過獸核吸收精神力，想要完全治療聖樹，恐怕要花很長時間。
他決定試試完全淨化一塊樹干所需的精神力。
他看向變淺的那處樹干，再次運轉水異能，拳頭大小的水球覆蓋同一個位置，表皮立即被完全淨化，內里一點顏色也變淺了。
其余人立即感到聖樹散發的能量變強了。
安謹同樣也感受到了，——其余人不一樣，他視野里，樹的顏色也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那塊樹皮，顏色完全變成了青綠色，不再有一點黑色，微微泛著綠光，只看一眼，就覺得生機勃勃。
下一刻，那兒忽然飄出許多綠色的能量粒，眨眼間就竄到安謹身體里。
安謹愣了下，緊接著便覺得身體發熱，——肢發脹，他不可抑制地悶哼一聲，眉頭皺起。
「安安！」諾曼迅速攬住他，目光帶著擔憂落到他的臉上。
「王！」三位長老連忙靠了過來，緊張地看著他。
安謹閉了閉眼楮，身體的熱度沒有消散，——也沒有更難受的感覺。
他睜開眼楮，對其余人搖了搖頭︰「我沒事。」
他看向樹干，青綠的樹皮失去了光彩，一絲黑色從下方竄到這塊樹皮。
他心里一驚，污染速度太快了！
之前能量沒有到他身上時，污染的速度分明沒有這麼快！可聖樹不是人，沒法溝通讓它不要把能量傳——他。
喬倫斯詢問了安謹的感受，然後沉吟道︰「可能是因為您沒有完全接受傳承，還需要接受洗禮，聖樹自動將能量傳——您了。」
大長老同意點頭︰「由于能量不足，所以王只是身體發熱。」
安謹心里一動︰「如果我一次性去除更多的雜質，是不是就有更多的能量了？」
「理論是這樣。」喬倫斯說。
安謹想了想︰「我要試試，」他看向喬倫斯，「——不是說過嗎？完全傳承後，我的能力會變強。」
他頓了下︰「我現在的能力，還不足以治療聖樹。」
諾曼擰眉︰「會不會有危險？」
喬倫斯說︰「不會，王已經成功分化了，能量不足只會導致無法接受傳承。」
安謹握住諾曼的手︰「剛剛能量不足，我現在只是有點發熱，沒有不舒服。」
大長老︰「王如果想試，請進聖池，對您更有利。」
安謹看向面前的水池，聖樹就在水池里，在傳承中，他記得水池里有很多人魚蛋。
他走下水池，扭頭問喬倫斯︰「以前人魚是不是會把人魚蛋放到這里？」
喬倫斯頷首︰「是的，不過那是很久之前了。人魚蛋吸收聖樹釋放的能量，會長得更健康，後來聖樹能量減弱，人魚蛋用營養液培養，只有成年洗禮才允許來這里。」
安謹拿出獸核，吸收能量，精神力充足時開始行動。
他運轉水異能，耗費大部分精神力匯集成一塊方形的厚水布，然後將水布貼上樹干。
霎時，樹干表層方形區域被淨化，顯露出青綠色，只帶著一點點黑色。
安謹有了之前的經驗，對水量的把控非常精準，他暫停，再次吸收獸核，等精神力恢復後，重復上一步——
第二次的水布覆蓋樹干時，表面的黑色消失無影無蹤，青綠色的樹干泛著綠光，轉眼又變成能量粒，飛到安謹的身體。
安謹身體登時熱了起來，——肢脹痛，他的雙腳不自覺變成了尾巴，頭暈暈的，意識抽離。
諾曼緊張地盯著靠著池邊，臉色泛紅的小人魚，強忍住想要上前的沖動。
半響，一股強悍的能量波動從安謹身上散發，很快又消失無蹤。
「王的精神力提升了！」喬倫斯壓低聲音，興奮道。
諾曼表情微松，其余兩位長老臉色激動起來。
安謹睜開眼楮，身體感覺很有力氣，——是又覺得疲倦，腦中還殘留著傳承的記憶，對拉貝星更了解，也更親近。
他感受著精神海，眼楮發亮，他精神力升到五級了！
他扭頭看向岸邊，不出意外——諾曼的視線對上，他揚起笑︰「我沒事，精神力變強了。」
諾曼夸贊︰「安安真厲害。」他走近俯身詢問，「我抱你上來？」
安謹搖搖頭︰「先不上去。」
他連續吸收兩顆三級獸核的能量，擺動尾巴，游到樹干旁邊。
他手抵在樹干上，感知順著聖樹里的水物質擴散，識海中出現聖樹的形象。
巨大的樹干下，分布著無數的樹根，樹根穿過小島，深入水底伸向遠方，不斷蔓延。
樹根覆蓋的面積極大，不過埋在水底深處，不為人知。
過了會兒，安謹眉頭不自覺蹙起來，樹根太多太分散又特別長，即便他異能剛剛升級，也無法再探下去。
他收回精神力，然後順著樹干感受聖樹的情況。
從樹根到五分之——的樹干，全是雜質，剩余五分之一的樹干，越往上，雜質越少。
安謹異能達到上方時，立即就感到了聖樹的能量，那能量不再像之前那樣，不受控制地竄到他的身體。
他撤銷異能，手也離開樹干。
想了想，他的手重新放到聖樹上，水異能作用于能感應到的最遠的樹根——
樹干相比，稱得上縴細的樹根很快恢復原本的土黃色，隱隱散發著微光。
然而沒多久，微光消失，那處又變成了黑色，被污染的速度比樹干還快。
不過——樹干一樣，都是從下方向上方污染。
他不由想到後院種小樹苗的場景，忍不住懷疑，雜質是被根系吸收的！
他游到岸邊，尾巴變成雙腿，走到諾曼旁邊，身體靠著諾曼。
諾曼攬著他︰「累？」
安謹點點頭︰「身體好像變強壯了，不過很疲憊。」
大長老連忙說︰「王，我馬上送您回宮休息！」
安謹笑了笑，他除了疲憊，並沒有不舒服，他將他的發現說了出來，然後問︰「有沒有辦法用檢測雜質的儀器，找到雜質濃度最高的位置？」
大長老立即道︰「我立即聯系研究院。」
安謹道︰「目前無法完全清除聖樹的雜質，如果有人魚急著想要分化，我之後可以幫忙。」
三位長老神色感動，喬倫斯說︰「這事稍後再議，王先休息。」
三位長老送安謹回王宮，然後立即召開會議，軍部人員——研究部合作，分區探測雜質濃度。
諾曼抱著小人魚到了浴室︰「——先洗澡，我——拿衣服。」
安謹洗好後，換上諾曼送進來的衣服，走出浴室時，才發現諾曼也已經洗過澡了，正坐在沙發操作智腦。
他看了看諾曼的衣服，又低頭看自己的，他們的衣服分明是同款式休閑服，他是米色，諾曼是咖啡色。
安謹有些意外，等諾曼發完消息，他問︰「——買的？」
諾曼嗯了聲，詢問︰「喜歡嗎？」
安謹點點頭，看著諾曼嚴肅的模樣，忍不住笑起來︰「——什麼時候買的？」
「出發前，」諾曼頓了下補充，「是最受歡迎情侶款排行榜上的衣服，一看就知道是情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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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捧著少年的臉親了好一會兒才放開︰「安安太惹人魚喜歡了。」
安謹嘴唇被親得發紅，小聲道︰「不穿情侶服，全星盟的人也知道我們要結婚了。」
諾曼手指拂過少年白皙的側臉，視線落在他殷紅的唇上，眸色微深，還想再親，安謹的智腦響了起來。
安謹不好意思搓了搓臉頰，接通通訊。
小銀語氣非常興奮︰「安安，——什麼時候來看我們的學校啊？我們已經分班了，下午熟悉學校，明天就開始上課。」
安謹笑道︰「下午去，上學這麼開心啊？」
小銀︰「嗯！很好玩，我想學好多東西。」
他語氣快速地說了許多有關課程——學校的內容，然後期待問︰「安安，我們什麼時候可以接受洗禮？」
安謹笑問︰「——不是覺得人形光禿禿的不好看嗎？」
小銀大聲說︰「——是有用啊，雙腳駕駛機甲會更厲害！也更方便！」
安謹想了想︰「我做些準備，盡快讓你們接受洗禮。」
得問問喬倫斯，大概多少能量能讓一條人魚分化雙腿。
小銀開心起來︰「安安太棒了！下午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