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潮濕的味道越來越重。
蘇西感覺自己好像已經置身于海底了, 她能感覺的到潘勒涅的觸-手越纏越緊，有什麼微涼的東西緊緊的纏繞在她的小腿上，還想要往上而去。
蘇西拔出了刺在潘勒涅——為粗-壯的那根觸-手上的骨刺, 然後憑著感覺刺向了自己的小腿處。
她並不能任由它們橫行, 她也並不想這樣。
在混亂之中, 蘇西感覺到了，自己的小腿被她刺破了。當然了纏在她小腿上的觸-手當然也受傷了。
已經——不清是誰的血了，都融合在了一起。
這個時候，潘勒涅終于才停下來動作，他驚呼道︰「蘇西, 你受傷了？！」
「這不是很顯然的事情麼？」蘇西覺——現在潘勒涅做什麼事情都讓她感覺是惺惺作態。
「你並不想……」潘勒涅的看著蘇西, 嘴唇闔動了一下。他的輕聲很輕，——後好像散在了周圍一般，讓蘇西根本听不真切他到底說了什麼。
「我並不想, 這是從來都知道的。」蘇西撐著自己的身子, 重復的說了一遍自己的話。
潘勒涅的表情好像很受傷, 他從來沒有露出來這樣的表情過。
他困惑不解道︰「為什麼呢？蘇西？」
「這哪有什麼為什麼？」蘇西也不明白, 潘勒涅為什麼要問這樣的話。
潘勒涅更加的靠近蘇西，咸濕的氣味交纏著蘇西。
「你都可以接受阿蒙的印記，為什麼不能接受我的呢？」潘勒涅的表情落寞的像是雨天被打濕的小狗一般, 「是因為我這幅模樣麼？就是因為我現在這幅骯髒又讓人憎惡的模樣麼？所以你——拒絕我的，對麼？」
蘇西被潘勒涅牢牢的桎梏住, 她掙月兌不開。大聲的說道︰「這和你是什麼模樣沒有關系。潘勒涅。」
「那是為什麼？」潘勒涅的表情好像很瘋狂，隨後很快的又黯淡了下來, 「蘇西……你總要——我一個理由吧。」
「你不覺——你現在的這幅樣子有些可笑麼？潘勒涅。明明是你們把我抓來地獄，然後強迫我做一些我不願意做的事情，現在你怎麼能反而用這種‘受害者’的語氣對我說話？」蘇西才感覺百思不——其解。
地獄之中, 到處都是荒謬。
「我……」潘勒涅張了張嘴，他的表情是那麼的無助。
他好像是想要和蘇西說些什麼，但是又開不了口的樣子。
「放開我吧，潘勒涅。」蘇西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我知道的，你也不想這樣的是麼？」蘇西循循善誘道。
听了蘇西的話，潘勒涅微微的仰起頭。他完美的脖頸讓他看起來像是一直驕傲的天鵝。當然了，如果現在不去看他的下-半-身的話。
「我也不想……」潘勒涅從喉嚨間擠出這樣的詞語。
他看著蘇西，像是有不忍……但還有很多種別的情緒交雜在一起。
蘇西感覺現在潘勒涅的氣息好像平靜了下來。
很好，這是有用的。
蘇西漸漸的放松了身體，讓潘勒涅也放松，「好的，潘勒涅。現在我們都冷靜一下好麼？我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讓你變成現在這樣……」
「蘇西……」潘勒涅喃喃道。
他看著蘇西，眼神略微有些渙散。
月亮的光輝已經黯淡，黑夜從此開始在大陸上蔓延。在太陽的光輝照耀不到的地方……
月亮和潘勒涅是一樣的，他們本來應該和太陽比肩。站在她所不能到達的地方，高高的俯視著他們。他不應該陷在泥潭之中，變成現在的這幅模樣。
這讓蘇西看起來都有些不忍。
「潘勒涅……你是月神吧。」蘇西記——，亞歷山大和她說過很多關于這個世界神明的故事。
蘇西記——……在亞歷山大描述中的月神——強大、自制、矜持。
他就站在最高處，站在人們可望又不可及的地方。
但是，當紅月染上月亮的時候，蘇西曾經不解的問道︰「既然月神又美麗又強大，那為什麼現在月亮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哎！這又是一個很長的故事了，母親。」亞歷山大嘆了口氣，他看向了紅月聳了聳肩膀，說道︰「這當然是因為月神已經不是月神了啊……他已經不再是神明了，他背叛了自己的神格，永遠墮入了地獄。所以現在世上已經沒有月神了。」
亞歷山大說著還感嘆道︰「如果月神他們不墮入地獄的話，那現在估計又回事另一種情況吧。」
「地獄？他們為什麼要墮入地獄？」這是蘇西百思不——其解的地方。
蘇西問完，亞歷山大也感覺到自己說多了，連忙補充道︰「母親，這個我們還是不說了吧……畢竟那些家伙的耳朵還是很尖的，被他們听到的話……」
看亞歷山大那副心有戚戚的模樣，蘇西就沒有追問下去。
現在……
蘇西抬眼看著潘勒涅。
她第一眼看到潘勒涅的時候，就覺——潘勒涅和這個地域格格不入，她總感覺潘勒涅應該不屬于這。
「潘勒涅，你……」
蘇西還想說些什麼，但是卻被潘勒涅——打斷了，他喃喃的說道︰「蘇西，我現在已經不是月神了。」
說著，潘勒涅交纏在蘇西腰上的觸-手動了動，他嘲諷的笑了笑，「蘇西，你看我現在這個模樣，我還是月神麼？」
「潘勒涅，你不用這樣？」蘇西現在也不知道應該對潘勒涅說什麼好了。
她覺——，潘勒涅現在的情況很不穩定。
「你別害怕，蘇西。」潘勒涅輕聲在蘇西的耳邊說道，「不會很痛的，我保證好麼？」
蘇西︰「……」這個家伙又來了！
蘇西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自己剛剛的話讓潘勒涅起了逆反心理，她現在明顯的感覺到潘勒涅不太對勁了。
他好像是被刺激到了一樣。
「我現在是……惡魔。蘇西。」潘勒涅一邊用觸-手繼續纏上了蘇西，一邊說道︰「你說的對，蘇西。月神是不會對你做這種事情的，但是惡魔會……畢竟惡魔是人們口中骯髒背信棄義的家伙。」
「潘勒涅，你怎麼了？」蘇西略有些緊張的問道。
「蘇西……或許你也被我欺騙了。不是麼？」潘勒涅露出了一個慘破的微笑，「你看看，你居然現在還想著要「喚醒」我，但是我根本就沒有神格了，我現在只會做這種骯髒的事情了。」
「你不應該是這樣！」蘇西的雙眸對上了潘勒涅現在滿含深意的眸子。
她不知道——生了什麼讓潘勒涅變成這樣。
但是……這一切不應該是這樣的！
「我就是這樣的，蘇西。」潘勒涅顫的越來越緊了，「是你太過于輕信惡魔。所以才會看不透我的真實面目。」
「討厭我吧，蘇西。」
「憎惡我吧，蘇西。」
「恨我吧……蘇西。」
潘勒涅吻了吻蘇西的額頭，然後沒有去看蘇西現在的面容。如果看了……他怕他忍不住……
就這樣吧……什麼都不管……然後完成這個「——予印記」的儀式。
只要儀式完成了之後，就算她憎惡他……那也沒關系了。
那個時候，他也成為她人生中的「一筆」了，不是麼？
就算憎惡厭惡怎麼樣都好，她都會記得他。
「蘇西……」潘勒涅喃喃道，他現在很想看著她的臉，但是他又害怕。
他好像感覺到每蘇西沒什麼反應了，這讓潘勒涅反而感覺到有些不安。
「蘇西，‘——予印記’的儀式的過程中會有一點點困難。如果你需要的話，我可以讓你睡過去一會兒，可以麼？」潘勒涅輕聲的在蘇西的耳邊問道，好像是在期待蘇西回答些什麼。
但是許久，他都沒有等到蘇西的答案。
這讓潘勒涅很快的不安起來。
他撐起身子，緊張的問道︰「蘇西？」
就是在這個時候，蘇西突然睜開了眼楮，然後把早就藏好的骨刺刺在了潘勒涅的胸膛上。
讓蘇西驚訝的一幕——生了。
被骨刺刺中了胸膛的潘勒涅並沒有什麼變化……蘇西有些不可置信，這明明，明明是心髒的位置。
「哦？是炎獸的骨頭。」潘勒涅輕聲說道，「沒錯，這確實能夠傷害到我，蘇西。」
蘇西現在看潘勒涅的眼神就像是看一個怪物。
潘勒涅不想看到蘇西現在的表情，他用一只手捂住了蘇西的眼楮，一只手撫模著蘇西的臉頰說道︰「但是你看……蘇西，我現在已經變成了這樣的怪物。就算是炎獸的骨頭傷到我也並不能使我流出半點鮮血。神明是有血液的，但是變成了惡魔的我……是沒有的。」
潘勒涅的聲音還是如此的好听，像是海妖的低喃。
「蘇西……不要原諒我。」潘勒涅——後看了蘇西一眼，這樣說道。
他已經達成了自己的目的了，不是麼？
看蘇西這樣的反應，她恨自己，恨的恨不——馬上讓他死去。
這樣就好，不是麼？
就在潘勒涅想要俯-身繼續完成這個給予印記的儀式的時候……
突然，這個洞穴的正上方開始——生了巨變。
蘇西也很快的——現了。
潮水的味道很快的散去，洞穴的上方正閃耀著和太陽一般金色的光芒。
「是你？！蘭斯洛特？」在金色的光芒散去的時候，潘勒涅很快的就看清楚了來人的長相。
蘭斯洛特？！
蘇西連忙看了過去，這——看到身著一身白袍的蘭斯洛特已經站在了洞穴的中央，他的表情看起來是那麼的高高在上……來這——就像是來悲憫眾人一般。
現在蘇西已經能夠從表情中分辨出，這個蘭斯洛特就是那天看到她身上有阿蒙的印記從她家跑出去的蘭斯洛特。
所以，他跑都跑了，還回來干什麼？
蘇西想到現在的不管是哪個蘭斯洛特，都只有一般的神。
蘇西頭疼了……他們這是葫蘆娃救爺爺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