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容走了。
她需要在鎮子里等消息, 以她的武功還不足以進入神水宮。
她要等中原一點紅，等到人自然——好，等不到, 她就會陪——一起死。
曲——容已在石觀音的魔窟里苟活十幾年，中原一點紅是她生命中最——要的人，——們的感情也是她唯一擁有的感情，若是失去了中原一點紅, 曲——容又怎麼活得下去？
這個道理陸小鳳已看出來，所以——把船劃得又快了一些——
總是在急別人的事情, 管別人的麻煩, 這固然讓——總是陷入危險之中, 卻也為——帶來了數不清的朋友, 冠絕——下的名聲, 還有——少有人比得上的品行。
小舟逐漸行遠。
「婚禮。」陸小鳳笑道，「婚禮總是——不錯的，上次我錯過了胡鐵花的婚禮，這次一定不能——錯過中原一點紅的。」
「你認識中原一點紅？」
「不認識。」陸小鳳搖搖——，「我連見都沒有見過。」
「那你又怎麼參加——的婚禮？」
「我——以在婚禮時和——做朋友。」陸小鳳道, 「你——道我——擅——交朋友, 給我一——的時間, 我——以交到六十九個朋友。」
「你數過？」
「沒有。」陸小鳳拋下手里的船槳, 「你——道我這個人也——擅——瞎說的。」
沈百終彎腰去撿船槳，卻被陸小鳳拉住了衣袖，不由奇怪道, 「不是該我劃了麼？」
「不是。」陸小鳳搖搖——，指著岸上的一個湖泊道，「我們走這里。」
水路真的是水路。
就是水里的路。
大智大通曾對陸小鳳說過, 要順著潭水游進去，才能找到水母陰姬的山谷，——當然沒有在騙陸小鳳，——一向——講信譽。
只是這與潭水相連的隧道未免——，陸小鳳和沈百終的水性雖然不差，卻也覺得夠嗆，一直游到快要喘不上氣來，才終于見到了陽光。
「呸。」陸小鳳吐出不小心吃到水里的雜草，狠狠地吸了一大口空氣，「我還是想不明白。」
「你想不明白什麼？」
沈百終已從水里出去，站在了岸邊，伸手去拉陸小鳳。
陸小鳳握住——的手腕，借力上了陸地，道，「我想不明白楚留香的武功，——竟——以用皮膚來呼吸，這人說不定是魚變的，而且一定是大草魚。」
沈百終卻沒理——，——在欣賞眼前的景色。
陸小鳳瞟了一眼，頓時也被吸引住。
旭——初升，滿——的陽光灑落下來，神水宮大大小小的湖泊與瀑布，全部被樹林映成綠色，水霧升騰中，幾百只羽色各異的水鳥振翅起飛，一直飛入山石掩蓋的亭台樓閣之中。
「這——真是個好地方。」陸小鳳喃喃道，「沈百終，不如我們也找一個這——的地方，也建幾棟房子，等到夏——的時候去那里住，就算叫我住幾個月我也願意。」
「你不如就在這里住上幾個月。」
只听到有一個女子的聲音傳來，——過了幾息，樹林中突然冒出許多穿著銀衣的女人，把陸小鳳和沈百終團團圍住，而且每個人都亮出了兵器，刀槍劍戟，每一個武器的尖端都泛著寒芒。
陸小鳳笑道，「那不成，我只想找個類似的地方，卻不想就在這里住下的。」
剛剛說話的女人推開擋在前面的少女，一步步走了出來，這個人正是宮南燕，她的眼楮雖因昨晚哭了許久還在發紅，但眼神卻還是毒辣的，她瞪著陸小鳳和沈百終，道，「你們兩個是誰？難道不——道神水宮絕不歡迎男人？」
陸小鳳拍拍沈百終的肩膀，笑道，「——我們並不是男人。」
宮南燕冷笑道，「難道你們是兩——豬不成？」
陸小鳳也笑，「我們不是豬，我們只不過一個是大俠，一個是——下第一而已。」
宮南燕怔住，「——下第一？沈百終？」
沈百終點點——，提醒道，「還有大俠。」
宮南燕呆呆——復道，「……大俠？」
「嗯，陸小鳳。」沈百終嚴肅道。
人群中又有一個中年婦人走了出來，冷冷道，「你們來這里想做什麼？」
如果蘇蓉蓉在這里，一定能認出這就是她的姑姑。
「三姐……」宮南燕慌道，「——，——，我們……」
「你快去告——宮主，我先來招待——們。」中年婦人悄聲道，「此事非同小——，沈百終——不是個江湖人，我們怎麼惹得起朝廷？」
宮南燕默然道，「我不想去叫宮主，三姐，你叫別人去吧。」
說完這句話，宮南燕轉——就走，走了幾步後竟直接跳入水中消失不見，離開了這里。
中年婦人甚至來不及去叫住她，只能看著她遠去，不由嘆道，「罷了，南隻，你去通——宮主吧。」
一旁的年輕少女應了一聲，鑽入樹林中跑遠。
中年婦人恭敬道，「沈大人，陸大俠，清晨露——，不如隨我去喝幾杯熱茶，我已叫人去通——宮主，兩位稍等片刻就好。」
陸小鳳和沈百終對視一眼，抬腿就跟著走——
們並不熟悉神水宮的路，也並不認識這里的人，難道還能一路殺進去不成？水母陰姬遲早要見的，早一點晚一點都一——，她自——主——來就更好。
大瀑布泄進湖中，隱隱發出機關轉——的聲響，過了片刻後，琴音響起，驚飛巨石上棲息的幾只水鳥。
中年婦人忙道，「這是本宮的暗號之一，代表有客來訪，二位不必緊張。」
陸小鳳模了模鼻子，——已徹底被楚留香傳染了，——現在只覺得自——和沈百終好像是什麼罪人，來了別人家里，卻還要弄得主人緊張，實在是有些不好意思。
雖不好意思，但陸小鳳也絕不會放低姿態，——們本就是來查案子的，理應端著一點，因為這是朝廷的案子，而涉案的人就是這里的宮主——
們選在白——進來，也是這個道理，——們本就不打算躲的。
岸邊還有一棟小樓，這棟小樓雖不豪華，卻——大——寬敞，房間也有——多，是神水宮專門用來接待客人的地方。
楚留香昨晚本也打算到這里來的探探的，只是——還沒有行——就遇上了陳絕音，倒也不必——來，現在這里就坐上了陸小鳳和沈百終。
「你有沒有見到楚留香？」沈百終突然問道。
中年婦人倒茶的——作一頓，勉強笑道，「這里絕不會——有第三個男人。」
住在神水宮多年的人，早就和外界失了聯系，中年婦人的年齡雖已不小，心性卻也許甚至不如其——地方的普通少女，實在不是一個會撒謊的人。
沈百終卻點點——，接過茶水來，似乎是信了她的話，——也不開口問問題了。
陸小鳳也不說話。
偌大的房間里，只能听到茶水煮沸的咕嘟聲，中年婦人的臉色逐漸變得蒼白，已嘗到了冷汗的咸味。
越是安靜，越是沒有人出聲，她就越害怕。
到了後來，她的——體竟搖晃起來，連坐也坐不穩了。
陸小鳳嘆了一口氣。
中年婦人幾乎要從椅子上彈起來，這一口氣在她听來簡直比一聲炮還要響亮，比刀劍還要——怕。
陸小鳳覺得——好玩，不由失笑道，「夫人若是覺得——趣，——先出去吧，我們總是不會跑的。」
中年婦人喜出望外，立刻走了出去，出去時卻還不忘關門。
她一走，陸小鳳就翹起了二郎腿，朝前一探——子，奪走了沈百終手里的茶杯，笑道，「你是不是在發呆？」
「我沒有。」
「你沒有？」
「我只是在想什麼地方會和神水宮一——，什麼地方才能讓我們造出——以住的房子。」
陸小鳳一點都不奇怪，——道沈百終向來會把自——的每一句話都記住，也向來會認真考慮所有問題，這個毛病不——是好是壞，反正是改也改不掉的。
「你這個人一發呆，就會嚇到別人的，你——不——道？」
「我不——道，我也沒有發呆。」
陸小鳳不理——，自顧自道，「陳絕音有沒有聯系你？」
沈百終搖搖。
「她一定是也被抓住了。」陸小鳳嘆道，「剛剛那位夫人的表現你也已經看到，楚留香肯定已被關了起來，而陳絕音若是還——以自由行——，一定會立刻趕來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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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所以我們該想法子救救——們，找找——們被關在了哪里。」
沈百終卻道，「不用去。」
「為什麼？」
「只要解決水母陰姬，就——以解決所有問題。」沈百終一邊說，一邊自刀鞘中抽出了自——的繡春刀，「而她已經來了。」
陸小鳳立刻扭——看向門口，水母陰姬果然已推門而入。
好厲害的輕功！
竟然一絲腳步聲也未發出。
這——的輕功比起楚留香和司空摘星來，也並不會差——多。
「沈百終。」
水母陰姬看起來有點疲憊，有點虛弱，但她還是大步走了過來，徑直坐到沈百終對面，冷冷道，「你到我的神水宮里來做什麼？」
「查案。」沈百終取出先前的那塊鐵牌子，放到桌上，推至水母陰姬面前，「不是沈百終在查案，是錦衣衛指揮使在查案。」
水母陰姬死死盯著鐵牌，雙拳握緊，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大聲道，「你要查什麼案？」
「獨孤九劍。」
「我這里沒有什麼獨孤九劍，你走吧！」
「沒有獨孤九劍，就交出雄娘子。」沈百終淡淡道，「等雄娘子供出證詞，我就——來。」
水母陰姬猛地拍向桌子，桌子立刻碎裂，木片四射飛出，直沒入地板與牆壁之中，陸小鳳抽空看了一眼，卻連一個尾巴也看不到，——見水母陰姬內力之深厚，尋常的木——到了她的手中，也——以比得上金石鐵器。
「你還想——來？」水母陰姬怒道，「我這里也沒有什麼雄娘子，你最好趕快走，否則我就要你死！」
「你認為自——以贏。」沈百終坐在椅子上，從始至終，連——也沒有——過。
「沒錯。」水母陰姬冷冷道，「你雖是當今江湖中公認的——下第一，卻也不是和所有人都比過的，既沒有和所有人比過，我又為什麼會不如你？」
陸小鳳卻好像看熱鬧不嫌事大，一點也不擔心沈百終，點——道，「有理，這種事——論是誰也說不準的。」
「那我們就比。」沈百終道，「我贏了，你交出雄娘子和劍譜，放了楚留香、陳絕音還有那三個女孩子，你也要和我走。」
「你若是輸了呢？」水母陰姬問道。
「我若是輸了。」沈百終站起——來，突然笑了，「我若是輸了，這里會被北鎮撫司包圍，你的神水宮會被軍隊踏平。」
水母陰姬怔住，「你……」
「你一開始就沒有選擇的。」沈百終淡淡道，「這件事已涉及到皇室的尊嚴和朝廷的威信，——論是誰都要付出代價。」
「那你為何還要與我比？」
「我和你比，只是因為我尊——我的敵人。」沈百終提刀走向門外，「還因為我要震懾江湖，我必須讓所有人都——道我是——下第一。」
水母陰姬突然笑了，似乎已拋下一切，露出一種誰也——法讀懂的復雜笑容，「——好，你——好，我喜歡驕傲的人。我若是輸了，也絕不會讓你為難，我的一切，你都——以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