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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受傷了?」沈百終問。

「我沒有。」

「可你沒有動。」

「那只不過是因為我被迷香迷住。」陸小鳳嘆口氣, 「你不要擔心,-等片刻,我就可以動了。」

「好。」沈百終應道, 接著他又看向石觀音,「我要問你一-問題。」

石觀音的脖子上雖架著一把刀,可卻看不出有半點害怕-意,她竟然還在笑, 笑得很甜蜜、很溫柔,她自剛才看到沈百終起, 就露出了這樣的笑。

「你問吧。」石觀音道, 「只要我知道, 我都可以告訴你。」

沈百終當然不會難看, 他英俊得很, -且有種誰也說不出的氣質,這種氣質放在天下第一這樣的招牌上,就顯得更加吸引人。

因為一個人若是站到了高處,-有正常的脾氣和喜好就很難得,-他若是站在了高處, 他的所有優點自然也會被無限放大。

石觀音只覺得這是對自己最大的挑戰, 她幾乎已忘-還在旁邊的陸小鳳。若是有天下第一做裙下-臣……

可陸小鳳還沒忘記她。

一等內力恢復, 陸小鳳就給自己沖開-穴道, 然後立刻唰的一下提起被子,把它往上放去,徹底蓋住了石觀音的臉。

這樣一來, 沈百終的刀自然不能再抵在石觀音的脖子上,可誰也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

難道沒有這把刀,石觀音就可以比得過沈百終-嗎?

她還能逃走不成?

石觀音終于不能再鎮-, 雖然看不到臉,可她的聲音中已無疑充滿了怒火,「陸小鳳!你這是什麼意思?」

陸小鳳已站在地上,他的衣服當然還好好得穿著,石觀音雖把他帶到了自己的臥房,卻還是沒來得及做什麼的。

「我只是有-擔心石夫人的身體。」陸小鳳笑-,「沙漠里的夜冷得很,著涼就不好了。」

石觀音突然也笑,她好像又不那麼生氣-,「其實我明白你的意思。」

「哦?」

「你在擔心對不對?」石觀音笑道,「你擔心沈百終不忍心下-,也擔心自己會被我迷住。」

陸小鳳嘆氣,「夫人實在該去找張紙算算自己的年紀,你已可以做我們的長輩,我們怎麼敢冒犯你?年紀大些的人往往都很莊重謙虛,可我看夫人卻很有自信,實在是奇怪。」

陸小鳳若存心去氣一個人,還沒有不成功的時候。

石觀音不說話。

她已被氣到說不出話來。

像她這樣的人,最討厭的就是有人提起她們的年紀,一個人不管有多美麗,終究還是要老去的,不管石觀音用多麼高深的內力保持青春,也絕不可能比得上真正的小姑娘。

陸小鳳說出的這句話,就好像一把刀子扎在石觀音身上,簡直比世上最難听最惡毒的話還要令她惡心。

「無花的年紀已經不小,夫人怎麼會還年輕呢?」陸小鳳又道,「我知道承認自己的不足是很困難的事,可越困難的事,豈不是越值得去克服?」

被子已在發抖,這是石觀音在發抖。

陸小鳳見她沒有反駁,便知道自己和楚留香的猜測必-是正確的,看來石觀音果然就是李琦,她的孩子果然就是無花與南宮靈,-她的丈夫也正是當年的天楓十四郎。

「天一神水是誰偷走的。」等到陸小鳳把石觀音氣個半死,也等到陸小鳳說完-話,沈百終才開口。

「什麼天一神水?」石觀音問,「你說的難道是神水宮的天一神水?」

「是。」

「就算你殺-我,我也絕不會到水母陰姬那里去的。」石觀音冷冷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無花和南宮靈用天一神水在中原殺死了很多人,你難道不知道?」

「我不知道。」

被陸小鳳這麼一氣,石觀音再沒有心思去勾引什麼人,她的心終于冷靜下來,思維也又開始清晰,她雖在一絲不苟地回答問題,卻也已在盤算該如何逃出去。

「無花是你的兒子。」沈百終道。

「沒錯。」

「你並不關心他。」

「一點也不錯。」石觀音冷冷道,她已找好-一扇窗戶準備出去,她一向是個很謹慎的人,謹慎到在自己的房間里也留-後路,只要她能跳出那扇窗戶,後面就有一個秘道可供她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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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花的事我從來不管。」石觀音又道,「他願意做什麼就做什麼。」

陸小鳳突然嘆道,「這想必是因為他做的那些事在你看來只不過是小打小鬧而已。」

「不管是丐幫還是少林,都上不-什麼台面。」石觀音道,「他們兩個就像他們的父親,腦子里都是一-無用的東西,只知道盯著破爛看。」

「自然是比不上夫人想要的極樂-星的。」陸小鳳笑-,「一個國家的財富,當然要比門派來得重要。」

沈百終立刻看向陸小鳳。

「我說的是龜茲國,你不用著急。」陸小鳳拍拍沈百終的肩膀,「這事-我是從楚留香那里听來的。」

「你已遇到楚留香?」

「他此時就在另一個房間。」

沈百終點頭,「那麼極樂-星又是什麼?」

「是一顆寶石。」陸小鳳道,「這顆寶石里似乎藏著龜茲國的寶藏,龜茲王和石夫人都在尋這顆寶石。」

沈百終的表情變得有點奇怪。

「我也覺得很巧。」陸小鳳又道,「你一-是想起-金鵬王朝的事。」

「嗯。」

「這-王朝似乎都喜歡給後人留-東西,只是留下來的不僅是財富,還有可能是麻煩。」

石觀音竟然沒有動,她就好像死人一般躺著,靜靜地听陸小鳳和沈百終說話。

陸小鳳講完綠洲里發生的事,立刻又把話題繞回來,「你打算殺-石觀音麼?」

「對。」沈百終點頭,「但是要先帶回詔獄里去,我要弄清天一神水的事。」

石觀音忍不住開口,「你以為我真的知道天一神水是怎麼回事?」

「不管你知不知道,你都得死。」沈百終冷冷道。

石觀音只好閉嘴。

這時卻突然有一顆鐵球滾-進來,它一滾進來,就立刻放出了一陣很濃的紫色煙霧,在這煙霧的掩蓋下,石觀音猛地從床上彈起,撞破窗戶逃-出去。

沈百終沒有去追,因為他看見-闖進來的楚留香和司空摘星。

「陸小鳳!那個人呢!」司空摘星急切道。

「什麼人?」陸小鳳也急,他急著等司空摘星說完話,他急著去追石觀音。

「那個往你們這里扔-暗器的人!」

「我沒有看見他,他是誰?」

楚留香緩緩道,「是無花。」

「無花不是已經死了麼?」陸小鳳失聲道。

「不,還沒有。」楚留香搖頭,「只是我們都以為他死了,在船上抓住我們的吳菊軒,就是無花。」

「司空摘星。」沈百終突然跟出了窗戶,「你去追無花,要活的。」

「好!」

司空摘星一怔,立刻奪門而出,直到追出去好幾十丈,他才覺出不對。

什麼時候我竟要听沈百終的命令-?

司空摘星突然發現自己已不知不覺成-一個下屬,還是那種很乖很乖的下屬,沈百終叫他往東,他就絕不會往西,不僅要去東,還要多走幾步,生怕完不成吩咐。

這可不是個好兆頭,司空摘星決定要離沈百終遠一點。

就在他發呆時,楚留香已從他的身邊飄過,留下一陣淡淡的郁金花香。

司空摘星頓時不-想這-事,這豈不就是個和楚留香比輕功的絕好機會?

他的腳尖在只在地上輕輕一點,人就已掠到花海里去,追上-楚留香。

「你敢不敢和我比一比?」

「比什麼?」楚留香竟還有空說話,他不用鼻子去呼吸,自然在吐息上超-別人一大截。

「當然是輕功!」司空摘星道。

「怎麼比?」楚留香苦笑道,他一向不願意和別人比試武功的,若是比喝酒,比骰子,他還願意些。

「就比誰先抓住那個禿頭!」司空摘星道。

無花是和尚,自然沒有頭發,可這話由司空摘星說出來,不知道為什麼竟十分有趣。

楚留香忍不住笑-,「好,有彩頭麼?」

司空摘星凌空一個跟斗,跳過一塊大石頭,「若是我輸-,就替你偷一樣東西,背一口黑鍋。」

「好!我輸-自然也是如此。」

———————————

石觀音逃進-地道。

這片石林雖比外面的沙漠要堅固許多,可地底的土壤也並不十分粘稠,沒有水,自然就沒有泥,沒有泥的地道怎麼敢挖得很深?

沈百終在秘道里疾馳,石觀音留下的香氣實在太濃,他根本不需要分辨岔路,這里雖沒有點燈,可若是有燈,反-是對嗅覺的一種干擾,恐怕還不如沒有的好。

地道的盡頭是一片石階,石階在月光下泛著白光,等沈百終從出口的台子上翻出,看到的竟是一望無際的沙漠。

石觀音當然不是一個傻子,她是個很難得的聰明人,聰明人當然不會站著不動,就算是個傻子,也懂得跑一跑的。

沈百終蹲下來查看地上的黃沙,它們似乎沒什麼不同,可你若是仔細看,就一-能看出那些極淺的腳印。

沈百終已發現這-腳印,但這-腳印竟面朝東南西北四個方向。

這一-是石觀音踩出來的,她就是要用這種笨辦法來迷惑沈百終,越笨的辦法,往往就越實用,越可靠。

但沈百終還是不著急,他順著腳印走-走,就走到一塊石頭邊上,等他掀開這塊石頭,就看到了一只蜥蜴。

這只蜥蜴正在向北爬行。

生活在沙漠里的動物,對大地的敏感永遠是人類無法想象的,石觀音的輕功-好,也會發出震動,這一點無論誰也無法避免。

楚留香不行,司空摘星不行,陸小鳳不行,沈百終自然也做不到。

南面。

石觀音果然在南面。

她正披著一床被子在沙上狂奔,沈百終遠遠看去,竟覺得就是一床被子在跑,不由得有點想笑。

他不僅想笑,還覺得奇怪。

石觀音並不是一個看重臉面的人,她也對自己的身體很自信,為什麼逃跑時要帶上一床被子?

難道石觀音很害怕有人看見她?這床被子對石觀音莫非很重要?她是不是有什麼陰謀?

沈百終不知道。

所以他只有追。

裹著被子的石觀音就像是一個蟬蛹,當然即使裹著被子,她也是一個很好看的蟬蛹,你可以不喜歡她的性格,厭惡她的品行,卻不得不承認她的美麗,石觀音的美確實已遠遠不是言語能夠形容的。

人們的品味往往不同,可不管你喜歡甜美的姑娘,還是喜歡傲氣冰冷的姑娘,又或是喜歡潑辣的女孩子,石觀音的美都可以凌駕在你的喜好之上。

這樣美麗的人卻已面目猙獰,「沈百終!我自認為從沒有惹過你,你為什麼不肯放過我?」

「殺人償命,自有-律。」

「我已很久沒有出過大漠,你又是從哪里知道我的?」

沈百終沉默,他已攔下石觀音,繡春刀已出鞘,鮮血卻還未灑落。

「你記不記得秋靈素?」

「我記得。」石觀音冷冷道,「她已嫁給任慈,和你又有什麼關系,難道你喜歡別人的老婆?」

她竟已不在乎性命,說話也沒了分寸。

「我不喜歡秋靈素。」沈百終淡淡道,「我和她也不是很熟。」

「那你又為何提她?你難道是個傻子?」

沈百終一點也不生氣,他生氣的時候很少,這輩子好像也沒有幾回。

「我只是想讓你記起為她畫像的畫師。」

「畫師?」

「孫學圃。」

「孫學圃是誰?」

「一個被秋靈素挖掉眼楮的老人。」

石觀音笑-,那是一種冷笑,很譏諷,很不屑的冷笑,「那你就該去找秋靈素才對。」

「秋靈素已經死了。」沈百終的刀在月下閃著寒光,「我做事一向尋根問底。」

「為了一個糟老頭,你就要跑到大漠里來殺我?」

「沒錯。」

「你簡直有病!」石觀音叫道。

沈百終不說話。

他不說話,石觀音還是要說的,她知道自己若想活命,就只有說話。

「你既然如此正直,以前為什麼不來殺我?偏偏要等到現在?」

「因為那個時候我還不是天下第一,也還不是錦衣衛指揮使。」

石觀音突然嘆了一口氣,「事到如今,我好像也沒有什麼別的法子月兌困,好像只能被你抓回去。」

她看起來竟好像認了命,緩緩地把被子月兌了下來。

沈百終無動于衷,靜靜地看著她。

石觀音的被子突然迎風一展,直直向沈百終的頭上罩去,她的人也沖了出去,出手迅疾,短短一瞬,她竟已化掌為刀,刀刀向前劈去,沈百終的頭、胸、-臂還有咽喉,處處都已在她的掌風之下。

這時候沈百終才明白石觀音為什麼要帶著被子,她本不是個容易害羞的人,也很擅長把身體當-武器,被子只是她帶著的工具,她自知贏不-自己,所以只是為-用被子阻礙自己的視線而已!

好仔細的計劃,好大膽的人!

若是沒-被子,石觀音至少還能再跑得快些,只要-快一-,說不-就可以躲過沈百終的追蹤,可她竟沒有一點猶豫,翻身下床的時候就已決定用命一賭!

刀光快如閃電,已劈開-棉被。

滿天的棉花飛舞,在掌風與刀氣中糾纏。內力鼓起沈百終的衣袖,石觀音越拼命,她的動作就越慢,只有武功到了他們這個地步的人,才會懂得慢也是一種快。

她的動作雖慢,卻幾乎沒有破綻,她的動作越慢,人就越穩,出手以後,她又抬腿去踢沈百終的膝蓋。

沈百終的刀柄擊碎石觀音的關節,石觀音竟好像不覺得痛,只是用另一只手去扣沈百終的脈門。

雪白的棉花染上鮮血,輕輕落在石觀音烏黑的頭發上,刀尖已透體-出,繡春刀拔.出時,又帶起一串血花。

鮮血一連串地落下,流過石觀音修長筆直的腿,流過她的腳踝,滴在黃沙-上。

即使一個人-惡毒,他的血也是滾燙的,是鮮紅的,是流動的……

石觀音的-僵在半空中,甚至還沒有來得及觸踫到沈百終的衣袖。

「你……你竟真的如此……」

「你是該死的。」沈百終道。

「你說的沒錯。」石觀音笑-,「你說的……沒錯。」

陸小鳳趕到時,月亮已隱入雲層。

夜風吹過,大漠寒冷而冰冷,四周一片黑暗,可借著那一點點光,陸小鳳還是看到了沈百終。

沈百終正在擦自己的刀,他的腳下已倒著一具尸體。

「沙漠里竟然也會下雪。」陸小鳳嘆道,「只是這雪是否能洗干淨沙子里的血呢?」

雪自然是指棉絮。

棉絮已浸染鮮血,-不潔白。

「自然是不能的。」沈百終道,「沒有什麼能洗淨鮮血,所以我們該回去燒了那片花海。」

「你說的沒錯。」陸小鳳點頭,「我們也該去問清楚無花從哪里得到了天一神水。」

「嗯。」

「我們還該好好吃一頓,填飽自己的肚子。」

「可以。」

「你請不請客?」

「請。」沈百終笑-,「你吃什麼都可以。」

石觀音的血已洗不干淨,那麼宮九的呢?他的血呢?他的血是不是也沾染著別人的血?若他真的要造反,是不是也會創造出從沒有人見過的地獄?

沒有人知道答案。

月光重新沖破雲層,照亮兩個並肩而行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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