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木的?樹枝又抖動幾下, 在?棋盤旁站定不動。
司空鶴深吸口氣,在?孔雀木對面站定。
他神色無比認真地看向湖中棋盤。
縱橫十九道的?棋盤上一局殘局,白子黑子大約各有三四十枚, 佔據著棋盤的?一小塊地方。
司空鶴深吸口氣,那些黑子長得一模一樣?,光靠自己的?眼楮,根本看不出絲毫區別。
小然……也在?這些黑子中, 如果被背白子殺掉,就連小然也會……
而且還有大師兄,裴玄, 姬雪臣,顏洺師姐……這些一路行來, 早已成為好朋友的?伙伴們。
孔雀木似乎很享受司空鶴此刻的?擔心和緊張,枝葉隨意晃動著,也沒急著催促。
司空鶴的?手握緊,然後放松。
「可以開始了。」他深吸口氣,說道。
「好。」孔雀木尖銳的?聲音響起, 「你執黑,你先行。」
盡可能保護所有黑子!
然後逼他悔棋!
司空鶴迅速理清思路,也看清棋盤上的?殘局。
要破這殘局,不難。
對曾經?和父親聯手,幾乎戰遍整個修真界棋道高手的?司空鶴來說,破這殘局很輕松。
如果擺出這殘局的?人和那孔雀木棋藝相當,他能迅速想出七八種?方法, 輕輕松松破解殘局。
但每一種?,都?不可能保證沒有黑子被白棋吃掉。
司空鶴的?身邊,出現一個木制的?棋笥, 里面裝著一整盒的?黑色棋子,棋子晶瑩溫潤,看起來十分可愛。
他瞥了那黑色棋子一眼——
要用盡量少的?黑棋,破解殘局。
因為用到棋盤中的?黑棋越多?,對顧然他們來說,就更危險。
司空鶴伸手,去拿那些棋子。
嗯?
他眉頭?微皺,才剛踫到棋子的?手猛得收回?。
「桀桀桀桀」孔雀木又得意地怪笑出聲︰「本君的?棋子可是有毒的?,否則我也不配做這木煞陣的?主人了。」
他得意洋洋地說道︰「想要救你自己和你的?伙伴們,就要做好犧牲自己的?準備。這局棋下得越慢越久,你中毒就會越深。不過你放心,本君的?毒不好要你的?性命,只會讓你憤怒焦躁,根本不可能再靜下心來好好思考。」
孔雀木「桀桀」怪笑道︰「就算你現在?已經?在?心中想好,要盡量少用黑棋,要保護每個黑棋,等到那時候,嘿嘿……恐怕也會全都?忘咯。」
「憤怒……」他抖得自己的?樹葉嘩嘩作響,「可是世上最美妙最強大的?力量。」
「靠!」
「這個什麼木煞陣的?主人,就是這棵樹,好賤啊!」
「真的?賤得出奇,草!現在?我可以說一棵植物?了。」
「就是啊,他這擺明就是讓司空鶴束手束腳,這棋還怎麼下啊?!」
靈鏡間中,修者們也開始紛紛議論起來︰
「這殘局倒是不難,以我的?棋道水準,都?可以破。但是只要一想到這三十多?顆黑棋中,有我的?同伴,隨時可能因我的?一著不慎而被白子殺掉,我根本就沒辦法好好下棋啊!」
「這玩意兒究竟是什麼東西啊?還沒開始下棋呢,又是用人質讓司空鶴束手束腳,又是給棋子下毒,還沒開始下就已經?為悔棋做好準備……什麼東西啊!」
「你們看這殘局,其實真的?不難。如果是這家伙自己擺下的?,估計他棋藝也不怎樣?。不然也不會搞出那麼多?條件來想贏了。」
「三月武修會怎麼下?那棋子如果真的?有毒,他會不會真的?如那家伙所說,到最後中毒太?深,完全控制不了自己啊?」
「誰知道呢?」
「你們快看,司空鶴拿起黑子開始了!」
靈鏡間的?光幕中,司空鶴伸手拿起一枚棋子,果斷地下在?了棋盤上。
「讓本君看看。」孔雀木晃晃悠悠他的?樹葉,完全不急的?樣?子。
起碼過了一刻鐘,他竟然一枚棋子也沒放下。
「不是吧?」
「不是吧不是吧?!」
「這家伙還玩賴呢?!」
「他不會是想拖得越久,三月武修的?毒中得越深,然後不戰而勝吧?」
靈鏡間中,修者們簡直要被這孔雀木的?無恥驚呆了。
「有道友知道這家伙究竟什麼來歷嗎?」
「孔雀木啊。」很快就有修者說道︰「因葉片形似孔雀尾翎而得名。汁液有毒,葉片和樹枝倒是無毒。本來是極好的?木行天?材地寶,不少道友會用孔雀木的?枝葉和樹干祭煉法寶。」
又有人說道︰「他既然自稱木煞陣的?主人,那想來應該是魔界直接用整株的?孔雀木,在?煞氣中祭煉而成的?法寶。極其純正的?木行寶物?,因為魔煞凶地而轉為可以操控煞氣的?主人,這應該是妖修的?手筆。」
「那有辦法對付嗎?」
「他有元嬰境的?話,又在?木煞陣中,恐怕只有元嬰修者,最少也要洞真大圓滿的?修者,才能對付他。」
「那如果三月武修這局棋真的?輸了……」
「三月武修若真是‘何事尋我’,就不可能會輸。」
「但他若是被黑子不能死?一枚的?條件限制住,這局棋……」
「道友想來不喜下棋,所以沒有見過那‘何事尋我’當日大殺四方的?威風。這麼說吧,如果這句殘局真是孔雀木自己所擺,哪怕再多?幾個條件,三月武修一樣?輕取他。」
「他真這麼厲害?」
「那是非常厲害!」
「可這家伙如果故意拖延時間,怎麼辦?再這麼下去,三月武修就會中毒了啊。」
「這是個問題!」
然而司空鶴似乎並不覺得這算問題。
他耐心地等了一刻鐘後,看著依然在?晃動枝條的?孔雀木,問道︰「你還要想多?久?第一步都?這麼難嗎?」
「難?!」孔雀木的?聲音陡然變得尖銳起來,「本君只是……」
孔雀木上的?枝葉突然撲簌簌抖動得飛快,幾根長長的?樹枝在?空中胡亂飛舞著︰「本君只是在?想,怎樣?才能在?十步棋內,讓你棄子認輸!」
「我們修真界下棋。」司空鶴語氣听?起來,反而比剛才放松一些,「每個棋手思考的?時間,是有規定的?。畢竟只有這樣?,才能顯出每個棋手的?真實棋藝。或許閣下這里沒有這樣?的?規矩。」
他頓了頓,唇角漫不經?心揚起︰「畢竟一局棋下得越久,對閣下越是有利。若是閣下每一步都?要想半個時辰甚至一天?半天?,那我還是現在?就棄子認輸吧。」
司空鶴笑笑,朝對方一拱手︰「閣下一子未出,這便贏了。確實厲害,佩服。」
司空鶴自出現在?修真界靈鏡間中,出現在?修者們的?面前,就從來沒有用這樣?的?語氣說過話。
青年英俊的?臉上,染上這有幾分譏誚的?笑容,陡然間好像變了個人。
靈鏡間修者們都?瞧得有些有趣,知道他這是在?用激將法。
「他……畢竟是雲襄王的?世子,梁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兵馬大元帥的?兒子,母親又是長公主,就算不是貴族紈褲,這樣?的?人他必定見過不少,學起來倒是惟妙惟肖,這木頭?怕是要糟!」
果然,孔雀木瞬間就被激怒︰「好,就按照你們的?規矩來,本君今日非讓你輸得心服口服不可。」
「哦?」司空鶴揚眉,「你確定不這樣?直接贏了我,撿個便宜嗎?」
「本!君!不!需!要!」那孔雀木幾乎是從牙縫中,咬牙切齒擠出這番話來。
他兩根枝條一揮,棋盤兩邊各自出現一個透明的?沙漏。
「你們的?規矩是多?久?」
「六十息。」司空鶴說道。
「哼!」孔雀木冷哼一聲,沙漏中的?沙瞬息變化。
緊接著,他一根枝條抖向前方,「啪」的?一聲,將一枚白子放在?棋盤上。
司空鶴那邊的?沙漏,立刻顛倒,里面的?細沙「簌簌」往下,飛快地計算著時間的?流逝。
「你別以為本君不知道,你是故意的?,想用激將法讓我和你下快棋。本君……」
那孔雀木一句話還沒說完,司空鶴手中一枚黑棋飛出,穩穩地落在?棋盤上。
「哼。」孔雀木只得先閉嘴,枝條黏起一顆白子,猶豫著,朝棋盤伸去。
六十息時間過得極快,他根本來不及好好思考,他那邊的?沙漏就已經?漏掉了大半。
「啪」的?一聲,孔雀木趕在?最後一粒沙滾落前,將白子放上棋盤。
「剛才說到哪里了?本君知道你在?激將,不過也無所謂。畢竟,本君要讓你們人族,輸得心服……而且你別忘了,本君是可以悔……」
「啪」的?一聲,黑子落在?棋盤上。
孔雀木的?枝條又在?空中胡亂揮舞起來,葉片「簌簌」作響。
他不敢再說話,連忙集中精神去思考。
兩人這樣?飛快地下了七八顆棋子,司空鶴又一顆黑子落下,被黑子圍起來的?六顆白子在?棋盤上消失。
湖面上,似乎又狂風吹過,孔雀木的?枝條瞬間暴漲數倍,在?空中瘋狂揮舞著。
滿樹的?葉片發出「嘩啦啦」的?聲音。
相比起來,站在?對面的?司空鶴就要鎮定許多?。
「三十息……」
而且這一次,司空鶴還有余暇提醒他︰「二?十五息,二?十四息……」
一息就是一呼一吸的?時間,多?快啊。
司空鶴隨口報數,那邊的?孔雀木樹葉抖動地更加厲害。
「啪」的?一聲響,一枚白棋落在?棋盤上,孔雀木的?枝條幾乎要在?棋盤上鑿出一個洞來。
「你確定要下這一子?」司空鶴看眼棋盤,又看向孔雀木。
「確定……等等!」孔雀木突然警惕起來。
他看著司空鶴微微揚眉,陡然緊張地看向棋盤。
「本君確定。」
「好。」司空鶴手中黑子飛出,落向又一小片白棋的?左上方。
「等等!」孔雀木尖叫出聲,「我,本君要悔棋!」
他一邊尖聲說著,一邊飛快地伸出枝條去,將自己剛下的?白棋搶了回?去。
司空鶴臉上的?笑容瞬間斂起,他垂落身邊的?左手用力握緊,然後又緩緩放松。
這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間,孔雀木的?目光全都?在?棋盤上,根本沒注意到司空鶴的?神色變化。
等他再听?到司空鶴的?聲音時,青年的?聲音又變成剛才那般,懶懶的?,好像還帶著絲不屑,讓他越听?就越火大的?聲音。
「你,悔棋了。」司空鶴提醒他。
「沒錯。」孔雀木冷哼一聲,「我可以告訴你,你的?其中一位同伴,是哪枚黑棋。」
他頓了頓,又說道︰「若是你能讓本君再多?下一步,本君還可以讓你自己選擇,想知道的?同伴,如何?」
「不要臉啊!真的?太?不要臉了啊!就算是魔界的?妖魔,都?已經?是元嬰這個境界了,和洞虛後輩下局棋而已,又是悔棋,又是玩賴的?……簡直!讓吾輩大開眼界!」
「我終于知道,為何玄武閣還堅持扎根我大修真界了!畢竟,就算是玄武閣這朵奇葩到了魔界,在?這些臉皮更厚的?魔修妖修面前,根本就不夠看啊!」
「他還不如讓三月武修直接認輸。」
「不愧是孔雀木,樹皮做臉皮,就是巨厚!」
「光論不要臉,玄武閣也不敢與?之一戰吧。」
「咳咳……道友,慎言!」
不止修者們在?吵,此刻木煞陣的?棋盤之下,有數人或坐或站,待在?那一片有些昏暗的?空間中。
這幾人正是顧然、謝宇青等九人。
他們或盤膝而坐,或站得筆直,本命法寶和武器都?無法喚出,就連靈府都?被某個強大的?力量完全束縛住,一絲靈氣也無法用出。
他們身邊,飄著一些白色或是黑色的?影子。
每個影子,都?像是一個人的?模樣?。只是輕飄飄的?晃來晃去,有大概的?人型模樣?,臉上沒有五官。
那些黑影和白影,就是棋盤上的?棋子。
其中九枚黑棋,換成了顧然他們九個人而已。
顧然留心看去,那些黑色和白色的?影子,只是胡亂飄在?空中,周圍一片空茫茫,根本看不出來他們在?棋盤上是怎樣?排列的?。
司空鶴和孔雀木的?每一句話,都?能清晰穿到他們的?耳中。
從棋局的?規則,孔雀木悍然要求悔棋的?權利。
到後來,司空鶴開始和他下期,以言語激他,讓孔雀木和他下快棋。
顧然他們全都?听?得一清二?楚。
他們沒辦法用靈氣,說話和在?這個空間里到處走來走去,倒是不受影響。
「木屬東方,主青色,主怒。」作為五靈流派的?傳人,對五行最有研究的?五靈宗大弟子裴玄,對五行的?了解比顧然等人更清楚。
「何況這孔雀木應該在?魔界的?凶煞之地祭煉而出,屬五行邪煞一脈。」
裴玄說話的?時候,也沒刻意去看顧然,仿佛只是因為在?這里待得太?無聊,自言自語說些自己知道的?事。
顧然卻是心中一動。
他發現周圍伙伴隨意呆在?棋盤各處,易星馳等人都?擔憂地仰頭?看著上方,專心听?著司空鶴和孔雀木的?動靜。
那時候,司空鶴和孔雀木的?棋局尚未開始。
那個無恥的?家伙,正在?厚顏無恥地以顧然他們為交換條件,悍然要求悔棋的?權利。
顧然分明听?到,易星馳等人听?到孔雀木那些要求和條件後,都?忍不住低低罵出了聲。
裴玄繼續說道︰「五行之氣天?生正邪夾雜,生來便是有正氣也有邪氣。修者在?將五行之氣化為己用時,靈氣可鎮壓或是化解其中邪煞之氣,不被其反噬。但若是修行太?過急于求成,五行之氣中的?邪氣沒有化淨,在?修者靈府中越積越多?,慢慢的?,可能就會墮魔入邪。「
「這孔雀木應該出自魔界妖修之手,魔界反其道而行之,吞噬掉五行之氣中的?正氣,激發邪氣,甚至放入凶煞之地祭煉,讓孔雀木完全被邪煞侵佔。這樣?得到的?五煞邪氣,也許更強大,修行祭煉的?速度也會更快。也更容易被激怒。」
顧然若有所思。
裴玄這番話,是說給自己听?的?嗎?
他心中又是一動,吩咐系統︰「告訴司空鶴,這孔雀木容易被激怒。」
「主人……」系統簡直委屈極了,它堂堂大系統,現在?已經?完全淪為傳聲筒了是吧?
但再委屈,它還是只能乖乖的?,一字不落把顧然的?話告訴了司空鶴。
然後,棋局正式開始。
顧然盤膝而坐,裴玄也已經?不再說話。
他們靜靜地,听?著司空鶴激怒了那孔雀木,听?著一子一子落下,听?著落子的?聲音越來越快。
再然後——
「本君要悔棋!」
昏暗中,所有人頓時精神一振。
孔雀木的?話清晰鑽入他們每個人耳中︰「如何?讓本君悔棋後能多?下一步,只要一步,本君就可以告訴你,你想知道的?小伙伴,是哪枚黑子。否則,本君就隨意告訴你其中一個人的?位置,說不定要等本君第九次悔棋,你才能知道最想知道的?那人在?哪里。而那時候……嘿!」
孔雀木沒有說完,話中之意人人都?懂。
那時候,作為黑子的?那人,可能已經?被白子吞噬,從此只能留在?這里,做這孔雀木的?奴隸。
「無恥!」
「不要臉!」
「太?不要臉了!」
「簡直無恥!」
「臉皮之厚,三界第一!」
……
這一次,姬雪臣等人干脆直接罵出了聲。
他們也不知道那孔雀木能不能听?到,反正被困在?這里,反正也許他們都?無法活著出去了,先罵個夠本再說。
眾人罵著罵著,慢慢都?閉上了嘴。
他們互相看看,都?有些面面相覷。
這麼無恥的?條件……司空鶴會答應嗎?
如果他答應了,那孔雀木能悔棋,悔棋還能多?下一步,這局棋,他還能贏嗎?
如果他不答應……
「好。」沒讓大家猜測多?久,司空鶴的?聲音,就自眾人頭?頂傳了下來。
清晰、堅定。
「這……」俞修永眉頭?微皺。
他剛被裴玄的?五色蓮壓制著,被他警告過,下意識月兌口而出說了個「這」字後,立刻就轉頭?去看裴玄。
幸好這時,傅英也開口了︰「答應讓孔雀木悔棋已經?有些冒險,現在?還要讓他多?下一步,這……司空道友會不會有些托大了?」
「剛才我在?湖邊看到過,這殘局總共也只有六七十枚棋子,其中還有一半是白棋。」侯溫書一邊說著,一邊掃視周圍一圈。
他們九人分散在?棋盤的?各個位置,周圍都?有黑影白影交錯著飄過。
司空鶴和孔雀木每多?下一子,這里就會多?一個白影或是黑影。
而且就在?剛才,有數條白影突然消失不見。
「若是讓那孔雀木每次悔棋,都?多?下一步,我們恐怕……」侯溫書苦笑著繼續說道︰「無法全身而退啊。」
他們這些修者,多?少都?是懂棋道的?。
洞虛修者記心已經?甚好,過目不忘。剛才在?湖邊匆匆一眼,殘局的?模樣?便都?記在?各自心中。
此時回?想起來,那殘局要解開倒是容易,就怕解開殘局的?過程中,他們這九人中不免有數人會……
而這只是因為,司空鶴要先知道,他關?心的?人在?哪里……嗎?
剎那間,易星馳、俞修永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了顧然身上——
三月武修最關?心的?,肯定是小劍修啊!
這還用得著想嗎?
然後……
侯溫書苦笑著看向謝宇青,顏洺,兩個玄武閣弟子,司空鶴的?同門。
再接下來就應該是裴玄和姬雪臣,人家一路出生入死?,並肩戰斗過的?同伴。
接下來還有機會,應該才會輪到他們幾人。
這幾人中間,傅英是唯一的?醫修。能救,司空鶴多?半會先救他。
至于他,估計也就勉勉強強排在?俞修永前面。
也就是說,如果這局棋繼續下下去,哪怕司空鶴贏了,如果總有人要死?在?這里,哪怕只犧牲兩人,估計就是他和俞修永了。
侯溫書想到這里,又忍不住苦笑。
他素來喜歡讀書,習慣不爭不搶。
現在?即便想到自己多?半會隕落于此,也閉上了嘴,沒把自己的?想法繼續說下去。
但俞修永顯然也想明白了!
他突然狠狠瞪了顧然一眼,冷冷說道︰「雖然大家是同意讓司空鶴下這局棋,但他不該如此,用我等的?性命安危,去換取……」
俞修永說到這里深吸口氣,勉強讓自己閉上嘴,但目光還是那樣?冷冰冰地,憤怒地看著顧然。
「俞道友是不是又忘了,我們先前說過……」謝宇青突然轉頭?,目光如電自他臉上掃過。
「呵呵。」俞修永冷笑一聲,不客氣地打?斷了謝宇青,「你現下當然會這樣?說。按照親疏,司空鶴下一個要救的?,必定就是你了。」
「然後顏洺、裴玄、姬雪臣!」俞修永一口氣說道︰「他這樣?一步步讓下去,這棋還能贏?就算能贏,讓個五六步,那孔雀木總能吃掉一些黑子。像我這種?,先前得罪過他的?人,多?半就是留下來祭天?的?!」
俞修永越說越是憤怒。
他猛然跳了起來,高聲叫道︰「我反對!司空鶴!我不同意讓你繼續下這局棋!你給我住手!」
他深吸一口氣,又高聲叫道︰「司空鶴,你如果為了救你的?道侶朋友,犧牲我們,我死?後化作厲鬼都?不會饒你,陰陽谷上上下下也絕不會饒你!」
「司空鶴!你听?到沒?你這樣?自私自利的?人,根本就不配下這局棋!」
俞修永一邊叫著,一邊轉頭?看向侯溫書等人︰「你們還在?等什麼?!難道就這樣?坐以待斃?!用腳想都?知道,司空鶴他絕對不會先管我們的?!」
「司空鶴!你這個自私自利,卑鄙無恥的?家伙!你給我……嗯?」
「卑鄙!無恥!小人!你住手!你不配繼續下這局棋!」
「司空鶴,你這個小人!」
「孔雀木尊者,我不想讓這個卑鄙的?家伙決定我的?生死?,求您垂憐,讓我離開這里!」
其他人本來只是看著俞修永又罵又跳。
尤其是易星馳等人,他們雖然沒有跟著罵,臉上卻也有不豫之色。
俞修永所言,雖然激動了些,卻也沒錯。
親疏有別,司空鶴要救的?,必定是顧然他們。
可是俞修永再怎樣?,也不該對魔界的?人,說出這般諂媚的?話來。
「俞道友,慎言!」
「俞道友,大家畢竟都?是修真界同伴,這時候還是相信司空道友吧。」
「修永兄,司空道友或許另有打?算,我們既然已經?到了這里,還是像謝道友說的?那樣?,相信同伴吧。況且……」易星馳說著看了看謝宇青,他忍不住又看了看顏洺,勸道︰「我也相信玄武閣大弟子,玄武閣門下,都?不會是那樣?的?人。」
「俞道友,我們還是先靜觀其變。」
「呵呵——你們願意在?這里等著被司空鶴害死?,就坐著慢慢等好了。」俞修永冷笑一聲,他似乎越說越是生氣,暴跳如雷,伸手指著上方繼續罵道︰「我可不想把自己的?性命交到這種?人掌心中。」
「卑鄙無恥,自私陰毒……」
就在?這時,在?俞修永罵罵咧咧的?聲音中,一點黑光突然自眾人頭?頂落下。
那黑光輕輕一晃,驀然飄向傅英,在?他額頭?一踫,然後陡然化作一個光繭,將他完全包裹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