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謝宇青收回目光, 俯身看向顧然,「小然怎麼樣了?」
青袍劍修安安靜靜躺在地?上,渾身上下一根手指都無法?動彈。
對?上謝宇青的目光, 顧然朝他緩緩眨了眨眼?楮,長而濃密的睫毛輕輕顫動著。
剛才還持劍馳騁,在楓葉中殺進殺出的劍修,此刻只能躺在地?上, 枕著司空鶴的腿,連清冽的雙眼?看起?來,都染上了幾分可憐兮兮的。
司空鶴說道︰「剛才那三片鱗片在空中時?, 小然和我們一樣抬頭看著鱗片,然後我就听到他本命劍掉在地?上的聲音。」
「嗯?」謝宇青皺眉, 「還是鱗片嗎?」
他回頭和裴玄對?視一眼?,兩人一左一右,站在顧然和司空鶴身邊。
「怎樣?」謝宇青問道︰「鱗片的緣故嗎?」
裴玄拿著那金色的鱗片,在手中反復把玩著。
「裴玄。」謝宇青又問︰「你可有辦法??」
「小然不?受楓葉影響,金煞會影響人心神, 被悲傷控制。」裴玄說道︰「水煞,則會讓人心生恐懼。」
「恐懼?」謝宇青更不?理解了,「若是恐懼,小然會害怕什麼?」
他和顧然相交頗久,也是從宗門大?比時?就一路關注著他。
謝宇青的印象中,顧然從來都沒退縮過。
他整個?人就像他曾經震驚過無數人的那式無上劍技,無雙無對?, 長空一劍般,一往無前。
築基時?期,顧然就敢在宗門大?比中, 一劍單挑數十名金丹修者,無畏無懼,半步不?退。
那洞天福地?中,面對?未知的危險,也是他沖在最前方?。
後來亂星棋局也好,碧雲軒中也好。
包括後來他發現了魔氣修者的蹤跡,一路追蹤到梁國,一起?踏入這五煞陣中……
謝宇青想破腦袋都想不?出,這樣的顧然,會害怕什麼。
竟然只需要一眼?,連本命劍就掉在了地?上。
簡直不?可思議!
謝宇青靜默良久,突然轉頭看向司空鶴。
裴玄,也同樣看向了司空鶴。
金煞陣中,沒有新的楓葉來襲,周圍安安靜靜的。
姬雪臣、顏洺還有傅英等人,全都看向了司空鶴。
就連白虎大?花,都低低咆哮出聲,前爪在地?上不?安地?刨了幾下,湛藍色的眼?楮看向了司空鶴。
在所有人眼?中,司空鶴和顧然就是已經互相承認的道侶啊。
連司空鶴的本命樹都是顧然親手種下。
如果還有人能猜到顧然在想什麼,那只可能是司空鶴了。
司空鶴怔了一下,下意識低頭看向乖巧躺在自己腿上的青年。
顧然本身長得極其俊秀,五官甚是精致,比他大?哥小弟,以及他的父母都要好看很?多。
尤其是那雙眼?楮。
此刻他渾身上下唯一能動的就是眼?楮了。
司空鶴對?上那雙清冽的,睫毛還在輕輕顫動著的雙眼?,心中突然一動。
他想起?自己第一次見到顧然的時?候,對?方?因為自己的莽撞,從溫泉中直接跌下地?下洞穴。
那時?的顧然,渾身都濕透了,明明隨著山石猝不?及防落下,應該慌亂又震驚才是。
可顧然那雙眼?楮,還是那樣冷冷淡淡的,如畫一樣的臉上,也淡漠得好像狼狽跌落的不?是他。
然後顧然,就那樣淡淡瞥了他一眼?。
司空鶴當時?還沒想那麼多,他就知道自己終于找到系統說的命定之人了。
但後來回憶起?來,他會想起?的,永遠都是那雙看向自己時?,漠然到了極致,也好看到了極致的眼?楮。
「小然……」司空鶴也有些茫然,小然會害怕什麼呢?
他慢慢回憶著兩人相識以來經歷過的種種過往。
宗門大?比中自己渡劫時?,那個?拿一把劍,就無畏無懼,守在自己身邊的少年劍修。
不?怎麼愛說話,看起?來懶洋洋的,但總能在最需要的時?候喚出劍就打,可靠又懂很?多的顧然。
……
司空鶴也不?清楚,這樣的顧然還會害怕什麼,還會對?什麼心生恐懼。
他忍不?住皺起?眉頭。
可是這世上怎麼會有完全無所畏懼,什麼都不?怕,也不?會傷心的人呢?
顧然不?怕金煞的楓葉,楓葉對?他毫無影響。
但水煞中的鮫的鱗片,竟然一眼?就讓他連劍都握不?住了。
司空鶴忍不?住也拿過一片鱗片,淡金色的鱗片觸手微涼,他翻來覆去看了片刻,也看不?出有什麼端倪。
他抬眸對?上了謝宇青等人的灼灼目光。
當時?……
司空鶴舉高鱗片,眯著眼?楮看向手指中幾乎透明的鱗片。
透過那金色的鱗片,他能看到天空晚霞的顏色。
橙紅色的光照落,仿佛給那鱗片染上了一層血色……
血色之中,影影倬倬好像有無數人影在晃動。
只是隔得太遠了,影子又太小了,司空鶴看不?清楚究竟是什麼。
他忍不?住眨了眨眼?,凝神再去看時?,鱗片上哪有什麼血色和人影,不?過是霞光籠罩,為金色的鱗片鍍上了一層橙紅而已。
小然。
小然會怕什麼?
小然,他……
司空鶴盯著那鱗片又看了會兒,他突然想起?來了。
他想起?來了!
宗門大?比結束後,他們回了一趟碧雲軒。
當時?晚上,只有他和顧然獨處時?,對?方?不?知道響起?了什麼,那表情,好像要哭出來一般。
後來他們就一起?去玄武閣了。
可是那趟碧雲軒之行?,並沒發生什麼啊。
顧然的爹娘對?他很?好,同門也很?好。
「怎麼樣?怎麼樣了?」姬雪臣要護著昏迷的侯溫書他們,不?能過來湊熱鬧。
他早等得有些焦急,此時?忍不?住問道︰「司空,怎麼樣了?想起?什麼了嗎?」
姬雪臣不?等司空鶴回答,低頭拍拍身邊的本命靈獸︰「大?花,去,幫我看看小然怎麼回事啊。」
白虎大?花當真乖巧地?朝顧然走了過來,伸出舌頭輕輕的舌忝了舌忝顧然的手,然後毛茸茸的大?腦袋湊到他臉頰邊,在他臉上頸項上討好地?蹭了蹭。
大?花毛絨絨的腦袋拂過顧然的臉頰,有點癢癢的。
可是他仍然躺在地?上,依然一動不?動。
「你在嗎?」顧然在腦海中叫著系統。
「主人……」系統仿佛猜到了他的心思,大?哭著說道︰「我也沒辦法?!這這這……這里的煞氣好厲害的!你被它封禁住,我是沒辦法?和司空鶴說話的。」
「算了。」顧然也無奈了。
連他自己都不?清楚,他在害怕什麼。
他在看著那金色鱗片的時?候,就看到一道血色。
血色中,依稀還有數個?人影。雖然隔得很?遠,但他能感覺到,那應該是他認識的,而且頗為親密之人。
然後陡然間?,有無數劍光從天而降,將那數道人影斬成了碎片。
那一瞬間?,顧然只覺得心底一片空荒,嗓子又干又澀,卻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
像是有什麼極其重要的東西,就要被那血影劍光奪走,徹底消失不?見。
他只覺得心一霎那跳得飛快,好像要從又干又澀的喉嚨中跳出來一般。
那之後,顧然渾身上下便?再無半分力?氣,直到現在。
「小然……」司空鶴抬頭看向謝宇青等人,說道︰「小然很?在意他爹娘。」
「那肯定啊!」姬雪臣不?解,「雖然我爹娘對?我,對?大?花都很?嚴格,總是逼我們修行?,可我也超級在意他們!」
「我也說不?好。」司空鶴說道︰「非常在意。」
姬雪臣茫然地?看著司空鶴,又看看顧然,然後轉頭去看謝宇青。
「你的意思是,讓小然這樣的,是他擔心有人對?他爹娘不?利?」
謝宇青單手摩挲著自己的下頜︰「我記得,有一次,碧雲軒曾被大?批魅圍攻。」
「對?。」司空鶴點頭。
「水煞之主如果是鮫,鮫又是霧界的主人,可以指揮魅。難道……」
謝宇青看著司空鶴手中那鱗片︰「這水煞的主人,竟是當日讓魅去圍攻碧雲軒的那位?」
「所以他用?小然對?父母的在意,讓他陷入父母可能會被傷害的恐懼之中……」謝宇青沉吟著又道。
他轉頭去看裴玄︰「裴玄,你呢?你怎麼看?」
「小然。」司空鶴低頭看著小然,「我們猜對?了,你眨眨眼?。」
青袍劍修的眼?楮一下睜大?,然後緩緩地?,輕輕瞬了瞬。
「咦?咦咦咦?!」姬雪臣伸長脖子看著這邊。
修者目力?極好,隔了一段距離,他還是看到了顧然緩緩眨動的眼?楮。
「難道我們竟然猜對?了?!」姬雪臣握拳用?力?錘向自己右手,「太好了!」
謝宇青有些無奈地?搖搖頭,笑著瞥他一眼?︰「猜對?了,然後呢?」
他當然十分擔心顧然。
但是他們現在真正需要的,並不?是解謎成功。
而是顧然快快恢復正常。
因為在接下來的戰斗中,不?能再失去任何一個?戰力?。
這金水雙煞陣中,等著他們的,很?可能有兩個?元嬰修為的陣主。
謝宇青和裴玄對?視一眼?。
後者縱然依舊白衣從容,眼?底也有了淡淡的擔憂。
「小然和他們三個?都不?一樣,他們三人是直接看到了幻境,但小然神志是清醒的。」傅英突然說道。
「他只是不?能動。」他又說︰「司空你是小然的道侶,他既然能為你種下本命樹,你們靈氣能相互感應。你試試看,能否助他恢復正常。」
「我該怎麼做?」司空鶴立刻問道。
「就和你們雙修時?一樣,你握住小然的一只手,將靈氣從他額頭送入他靈府。然後試試看能不?能引導他的靈氣,游走于他的奇經八脈和四肢百骸。」
「好。」司空鶴點了點頭,伸手按在顧然的額頭。
他另一只手握住顧然的左手。
顧然的手要比他略小一些,此刻被他完全包裹在自己的掌心中,難得軟軟地?任他握著,又乖巧又無助,此刻竟完全感受不?出,這是一雙曾持劍驚艷整個?修真界的,劍修的手。
司空鶴下意識低頭看向顧然。
對?方?雙眼?也一眨不?眨地?看著他。
顧然的眼?中,初見時?,那抹淡漠似乎已成昨日煙雲。
他此刻看著司空鶴的雙眼?澄澈而清亮,仿佛一彎清泉,再也沒有從前的滿不?在乎。
司空鶴心中一動。
他連忙收斂心神,掌心一縷靈氣,從顧然額頭進入他的靈府。
很?快,司空鶴收回放在顧然額上的手。
顧然依然靜靜躺在地?上,他的手還是軟軟地?被司空鶴抓在手中,一動也不?動。
「不?行?嗎?」傅英繞著顧然轉了兩圈,焦躁地?搓著自己的手︰「果然還是不?行?嗎?」
他伸手敲敲自己的腦袋,生平第一次有些懊惱,自己學醫不?精。
為何平日修行?之余,不?能多翻幾本醫書典籍?
真是,書到用?時?方?恨少!
姬雪臣也著急得不?得了。
顏洺垂眸,看向躺在她和姬雪臣身前的那三名昏迷不?醒的修者。
如果再加上顧然,那便?是四人。
他們幾乎損失一半戰力?。
顏洺靜靜抬眸看向謝宇青。
她從來都相信他們的大?師兄,無論多麼凶險艱難,他也一定會穩穩擋在師弟師妹身前。
顏洺毫不?懷疑,謝宇青就算賠上他自己,也會拼命將他們帶出這五煞陣。
可接下來,怎麼打?
他們現在,都還沒找到這金水雙煞陣的陣眼?。
若是在踫到陣主之前再倒下一兩個?。
他們,還能打嗎?
顏洺抬手,量天尺回到她掌心。
「大?師兄。」她理了理頭發,語氣清晰平靜,「我再去探探那楓樹林。」
「顏師妹,你是想……」謝宇青轉頭看向顏洺,對?上她堅定的雙目,立刻搖頭,「不?行?!」
「大?師兄。」顏洺聲音並不?大?,依然和她平時?說話一般,溫溫柔柔,「此刻我們只需找出陣眼?,大?師兄,雪臣,再加上司空,你們三人聯手,有傅道友從旁襄助,尚有一戰之力?。」
顏洺微微一笑︰「何況到時?候我也會有……」
「不?行?!」謝宇青打斷了她,「我決不?同意。」
「可是金水雙煞阻我,只有我暫時?突破成為洞真,才可能算出陣眼?……」
謝宇青負手而立︰「「胡鬧!」」
他揚眉︰「山窮水盡還有柳暗花明時?,何況你也說了,我們還有一戰之力?,還沒到山窮水盡之時?。」
他本就高大?,氣宇軒昂站在天地?間?,竟有頂天立地?的感覺︰「何況我才是玄武閣大?弟子,我們玄武閣無論做什麼,從來都是大?弟子第一個?上。這種大?出風頭的事,顏師妹可別和我搶!」
兩人短短幾句對?話,說得有些莫名其妙。
裴玄靜默不?語。
司空鶴和姬雪臣開始听得還有些糊涂,後來完全懂了。
司空鶴臉色微變。
「顏顏顏……顏道友!」姬雪臣更是張口結舌,驚得舌頭都快打結了,「你你你……你難道想用?秘術?!」
姬雪臣驚呆了,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這位溫柔斯文美麗的女修。
他本以為眼?前這妹子是玄武閣中的異類,原來每個?玄武閣弟子,骨子里都可以這麼瘋狂的嗎?!
「我有辦法?了!」司空鶴突然仰頭看向天空。
他知道,現在有無數修者,正通過靈鏡間?,看著他們幾人。
「什麼辦法??」姬雪臣連忙問道。
司空鶴看看天空,突然低頭伸手托著顧然的後腦,小心將他放在地?上。
然後他站了起?來,雙手抱拳,朝天空拱手。
司空鶴索性一揖倒地?。
「靈鏡間?中的前輩,道友們。」他大?聲說道︰「可否請各位在梁國賭局結束前,護碧雲軒上下周全?」
司空鶴說完,又是一揖倒地?。
「靠!」姬雪臣突然叫出聲來。
對?啊,之前顧然在大?魔主結界上捅開數道裂隙後,他們雖然無法?在修者驛壁發帖回帖,也進不?了靈鏡間?,但是可以進修者驛壁八卦版看帖啊。
他們明明都知道,此刻修真界不?知道多少雙眼?楮看著他們啊。
小然既然擔心碧雲軒,擔心他爹娘,只要把那里護成銅牆鐵壁,不?就行?了嗎?!
「司空,你很?可以!很?得玄武閣真傳!不?愧是我師尊座下,我的親傳師弟!」謝宇青笑罵一聲。
請求天下修者去護一個?三星宗門……玄武閣人海戰術,司空鶴簡直學得絕了!
謝宇青說完仰頭看向天空,大?聲說道︰「玄武閣謝宇青,在此下大?弟子令,凡是能抽身前往碧雲軒的玄武閣弟子,立刻前去護衛碧雲軒,直到梁國之事結束。」
姬雪臣︰「……」
裴玄本來已經屈膝坐下,此刻也慢悠悠站了起?來。
他拍拍袍袖,同謝宇青一般微微仰頭︰「五靈宗裴玄,同發大?弟子令,所有五靈宗弟子,星夜馳援碧雲軒。」
姬雪臣︰「……靠!」
一起?發瘋了嗎?!
他他他……
他跳起?來︰「爹,你在看吧?你肯定看到了吧?小然和司空救了我性命,他們都是我最好的朋友!求求您老人家?,趕緊讓我們靈獸島的弟子,也去保護碧雲軒吧。」
傅英簡直看傻了。
這幾人,說出去都是修真界赫赫有名的青年才俊,四大?宗門的大?弟子就佔了倆。
他們,他們這樣真的好嗎?
可是……
可是!
傅英的指尖卻在輕輕顫抖著。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激動什麼,也不?知道自己的喉嚨為何突然梗住了。
他就是突然有點羨慕顧然,又莫名有點想哭。
無涯閣是靈修流派中的醫修宗門,戰力?自然及不?上五靈宗和玄武閣。
傅英也不?是司空鶴,他不?是棋道國手,是橫空出世讓世人矚目的天才。他在修真界甚至是默默無聞的,醫修從上往下數上幾百人,也輪不?到他。
他也不?是無涯閣大?弟子,即便?是無涯閣同門,也不?會听他號令。
他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醫修,勤勤懇懇修行?,然後突然有一天被宗門選中,進入梁國,遇到了這群他想到不?敢想的,光彩奪目的人。
然後和他們並肩作戰,雖然是他從未經歷過的凶險,卻也有一種從來沒有過的,酣暢淋灕。
傅英咬了咬牙,突然也跟著拱手作揖。
「無涯閣醫修傅英,懇請所有友人,前往保護碧雲軒。此後,諸位親朋好友,但有所需,在下定當全力?救治。」
他是醫修,這也是他唯一能拿出手的東西。
天地?間?,變得安靜下來。
姬雪臣仰著頭,依然瞪著那晚霞滿布的天空。
沒有人再說話,司空鶴、謝宇青、裴玄都在安安靜靜地?等著。
「咦?!」姬雪臣差點又跳了起?來,「修者驛壁有帖子了!」
他叫起?來︰「謝宇青,你師尊寒渡尊者發的,他他……他在罵你。」
謝宇青模了模自己鼻子,笑著問道︰「罵我什麼?」
姬雪臣臉一紅,慢吞吞念道︰「宇青吾徒,為師素日是如何教你的?要大?氣!還是要大?氣!這種時?候,你應直接請掌門下掌門令。他若不?答應,為師自會和他大?戰三百回合,打到他答應為止。畢竟為師已順利渡劫,現已和他同為元嬰!另,為師已啟程,親自前往碧雲軒。」
謝宇青微微一笑,似乎已經猜到,自己師尊會這樣做。
寒渡此貼,自然不?是為了罵自己徒兒。
他是在……向所有暗中蠢蠢欲動,想對?碧雲軒不?利的家?伙,亮劍!
有元嬰,哪怕只是新晉元嬰坐鎮的宗門。
想要欺上門去,總是要多幾分顧慮的。
而且寒渡的背後,可還有護短護到整個?修真界都無語的,玄武閣。
就在這時?,悠悠一聲輕嘆,響了起?來。
「小然?!」司空鶴第一個?听到,他連忙低頭,半跪著去看顧然,「你可以說話了?」
躺在地?上的青袍劍修,左手手指輕輕動了動。
顧然微微張開嘴,緩緩呼出一口氣。
裴玄也已重新屈膝坐下,他伸手在地?上輕輕敲了敲,笑道︰「還想休息多久?」
顧然也忍不?住笑了笑。
他的眼?眶熱熱的,只好努力?抿了抿嘴,不?想讓自己聲音听起?來太古怪。
他又曲了曲手指,手肘用?力?,想要坐起?來。
「小心。」司空鶴連忙扶住顧然,讓他倚靠在自己身上。
顧然看著裴玄,終于開口,緩緩說道︰「反正不?會比你久,大?師兄忍你很?久了!」
他也笑︰「再不?能打,我們不?帶你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