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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咳咳……」猝不及防, 裴玄的話傳到顧然?他們每個人耳中,和他不算熟悉的易星馳等人,都忍不住尷尬地輕咳幾聲。

顧然?忍不住看向裴玄。

白衣青年長身玉立, 小冠束起他的頭發,衣袂飄飄,看起來還是?如謫仙一般。

裴玄神色依然?從容。

他不知何時又把?自己的本命法寶喚了出來,五色蓮飄在他手掌上?, 下?面拖著一片比裴玄手掌還大些的孔雀木葉,顯然?正辛辛苦苦地吸收著里面的木煞之?氣。

「嗯。」謝宇青倒是?淡定地應了聲。

他沒再提這事,幾步走到那新月一般的湖畔, 朝水里看去。

「下?贏這局棋,應該就能打開陣眼。」

謝宇青回頭環顧一圈︰「那, 誰來下??」

他先說︰「我不行,也就能贏裴玄。」

「噗……咳咳咳咳……」姬雪臣才笑出聲,連忙別過頭去,不好意思地咳嗽起來。

「雪臣?」謝宇青看他,「你來?」

「不行不行。」姬雪臣連連擺手, 「我也只是?會下?,偶爾陪我爹下?幾局,輸多贏少。」

「略懂。」

「棋藝平平。」

「我下?得不好。」

謝宇青一個一個看過去,易星馳、侯溫書、傅英等人一一推拒。

他們不好意思和謝宇青一樣,拿裴玄做對比。對自己的棋藝心中有數。

況且這種時候,誰站出來下?輸了,付出的可能會是?幾個同伴的性命。

「小然??」謝宇青看向一直沒說話的顧然?。

顧然?沉默片刻, 說道︰「……我輸給裴玄過。」

「噗……對不起!對不起!」姬雪臣連忙強忍笑意,拼命道歉。

可這次不只是?他,易星馳等人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明明在木煞陣中挺緊張的氣氛, 一時到放松了不少。

沒想到裴玄和顧然?這兩個出了名的天才,棋藝竟然?一個比一個更差。

剛剛才被顧然?再次驚艷過的兩名劍修,笑得特別開心。

他們倒不是?幸災樂禍,只是?突然?覺得,顧然?和裴玄,離他們也沒那麼遙遠了。

那現?在,只剩司空鶴了。

謝宇青一邊笑著,一邊看向司空鶴︰「司空,你呢?」

「我來吧。」司空鶴深吸口氣,幾步走到謝宇青身邊,和他一起看向水底那縱橫十九道的棋盤。

「你有信心?」

「嗯,我試試。」司空鶴點點。

「好。」謝宇青聞言毫不遲疑,立刻點頭,「你來。」

「等等!」俞修永突然?開口道︰「不知司空道友的棋藝如何?你可有把?握能贏這一局?」

他雙目灼灼看向司空鶴︰「畢竟,這可能關系著我們能不能找到控制這木煞陣的法寶,破這木煞陣。」

俞修永一字一字沉聲說道︰「說不定,還關系著我們所有人的性命。」

司空鶴轉頭看著俞修永,等他說完後才說道︰「我父親是?梁國國手。」

「梁國?」俞修永眉頭微皺,「道友的父親,似乎不是?修者?」

「他不是?。」司空鶴靜靜看著他,「但他曾和梁國不少修者對弈,自成年後,生平從無敗紀。」

「咦?」姬雪臣突然?問道︰「司空,你父親難道就是?梁國的何事尋我?」

「什?麼何事尋我?」易星馳茫然?。

「你們知道靈鏡間平日里,是?允許修真界里那些不是?修者的人們進入的。只是?他們沒有靈氣,想要?進入靈鏡間不能像咱們一樣,將靈氣送入修者驛壁的玉簡就行。」

「知道啊。」易星馳點點頭,這他當然?知道,「那什?麼又是?何事尋我?」

「普通人進入靈鏡間,也可以?和咱們一樣,取一個不同的名字。我有個小師叔,也很喜歡下?棋。大概是?三年前吧……」

姬雪臣撓撓頭︰「我不喜歡下?棋,記不太清楚。」

「是?三年前。」裴玄開口道。

「唔。」姬雪臣繼續說道︰「靈鏡間本就有些房間,是?讓那些相隔萬里的修者們可以?在里面對弈。那些不是?修者的普通人,只要?進入靈鏡間,也可以?和修者們對弈。」

「三年前靈鏡間突然?來了個叫‘何事尋我’的普通人,他說自己來自梁國,已經很久沒有遇到過對手。他的修者朋友就教他進入靈鏡間的辦法,讓他來這里,可以?和整個修真界的棋道高手對弈。」

「沒錯。」裴玄點頭。

姬雪臣繼續說道︰「那個‘何事尋我’剛出現?的時候,修者們都沒當回事。一開始只偶有幾名修者,大概覺得有趣去和他對弈。然?而?,這個‘何事尋我’,竟然?未嘗一敗!」

「後來,敗在他手上?的修者越來越多,一傳十,十傳百,他的名氣就越來越響亮,去找他下?期的修者也越來越多。最?先去的,還只是?些年輕修者,棋藝有高有低。後來連一些洞虛、洞真修者都忍不住去和他下?了幾局。」

「我小師叔醉心棋道,自然?不會錯過這場盛會,可是?,他去了七次,就輸了七局!」

姬雪臣忍不住笑︰「那‘何事尋我’在靈鏡間中足足擺了三個月的擂台,到最?後公?認的當世棋道高手們,像是?鏡空宗的辛門主,隱月谷的桑丹前輩等等全都去了那靈鏡間。」

「那‘何事尋我’仍然?,未嘗一敗!」

「我也去了。」裴玄點頭︰「輸得很快,也輸得心服口服。」

「呃……」姬雪臣繼續說道︰「三個月日後,‘何事尋我’離開了靈鏡間。但他時不時還會去下?兩局棋。只是?近一年來竟然?再未出現?過,我小師叔因為總等不到他,還在靈獸島氣得拍桌子?,說‘何事尋我’不厚道,贏了就跑。沒想到,他竟是?司空的父親。」

姬雪臣說到最?後,語氣低了下?去。

他和司空鶴一路行來,陪著他到梁國,對他家里的事已經知道得七七八八。

「沒想到,那‘何事尋我’竟然?是?三月武修的父親。」

不只是?他,靈鏡間中的修者們,都忍不住有些唏噓。

在靈鏡間中,除非自己承認,否則即便是?化虛修者,也不會知道在和自己說話的人是?誰。

‘何事尋我’用了化名,只提過自己是?梁國普通人。

修者們倒是?偶爾猜測過他的身份,但人家既然?自己不說,也沒用真名,修者們也不會刻意去把?他找出來。

「那這個‘何事尋我’,豈不就是?梁國被滅門的雲襄王?」

「唏噓……」

「難怪這一年來,這位先生再未出現?過。」

「老夫還想和他再下?一局棋呢,唉……」

「可惜!可嘆!」

「我和‘何事尋我’對弈那一局,至今記得清楚,每一步都刻在心中。還想著能找到贏他的方法,什?麼時候再下?一局。沒想到,那竟是?第一局,也是?最?後一局。」

「若是?早知道,‘何事尋我’就是?雲襄王,老夫恐怕會親自出手前去梁國救下?他一家。」

「唉……」

「所以?,這‘何事尋我’是?司空道友的父親?」俞修永深深看著司空鶴,「但國手是?父親,也不是?司空道友。」

「那三個月中有三成對弈。」司空鶴語氣還是?挺平靜︰「是?我替父親下?的。」

「靠啊!」

「尼瑪這還讓不讓人活了?!」

「也就是?說,三月武修修行天賦驚人,吊打我等。三年前,他就已經在靈鏡間中,以?普通人的身份,在對弈上?吊打過我們了!」

「尼瑪這原來是?二連擊!」

「臉好痛!」

「心才痛!」

「我覺得我可能,這一輩子?都要?活在三月武修的陰影之?下?了!」

「樓上?你不是?一個人。」

「你們不是?兩個人!」

「這實在太過分了啊!」

「呵呵,你們也太不淡定了。像我這種一路看著宗門大比過來的,早就知道要?隨時寧心靜氣。這麼跟你們說吧,你們是?來看和大魔主的賭局的,我是?來借著小劍修和三月武修他們,修煉心性的!」

「道友所言甚是?!我也要?開始寧心靜氣,收斂七情,修煉心性了。」

「幸好還有謝宇青,不然?我都要?被天才們打擊得對修行絕望了!」

「別!這位道友容我提醒你一下?,謝宇青謝道友,那可是?得到過別的宗門的化虛尊者的認可。而?且那化虛尊者就因為他,連帶對玄武閣都推崇贊嘆!」

「……我去修行去了!」

「我也去了!」

「天才們還那麼拼,我又有什?麼資格在這里刷靈鏡間。」

「走了!」

「謝道友剛才講的那法子?,修者驛壁已經有人整理出來了,我這就去修習去。」

……

木煞陣中,所有人都驚訝地睜大了眼楮,看向司空鶴。

顧然?也有些驚訝。

他完全不記得,司空鶴下?過棋。

他們從認識第一天開始,青年就一直專注勤奮地修行,除了睡覺之?外的所有時間,幾乎都用在了修行上?。

原來他下?棋竟然?這般厲害嗎?

何事尋我?

顧然?在心中默念著姬雪臣剛提到過的這個名字,這件事他其?實也听說過一言半句。

畢竟三年前,那個在靈鏡間中贏遍整個修真界棋道高手的普通人,確實太有名了。

顧然?心中突然?一動,他張了張口,剛要?說話,又迅速閉上?嘴。

司空鶴腦海中系統的聲音有些突兀地響起︰「和鏡空宗門主對弈的,也是?你?」

「啊?鏡空宗門主?我也不知道啊。」青年老老實實回答。

顧然?想想也是?,司空鶴那時候還沒開始修行,哪里知道什?麼鏡空宗,什?麼門主。

「你什?麼時候開始幫你爹下?棋的?」

「第三個月幾乎都是?我在下?。」司空鶴很快通過系統回答道︰「我爹說,修真界那些活了上?百年的家伙,對付起來確實頗為棘手,說我年輕精力好,于是?都讓我去下?。」

顧然?心中又是?微微一動。

那時候他還在鏡空宗,雖然?下?棋連裴玄都贏不了,也沒什?麼興趣。

但辛師伯祖和那‘何事尋我’在靈鏡間對弈的時候,他正好侍奉在側。

他至今都記得,那一局棋下?了快一個時辰,到後來素來神色平和中正的辛師伯祖,臉上?都難得露出為難之?色。

鏡空宗門主辛修玄的棋道造詣是?極高的。

顧然?好奇之?下?,索性也跑去靈鏡間中觀戰。

他棋道不精,看不懂那棋盤上?縱橫十九道的往來廝殺,只能看著黑子?白子?落下?。

也就記得那和辛師伯祖對弈的那個\'何事尋我’。

顧然?還記得,他因為不太懂棋道,無聊地在靈鏡間問那\'何事尋我’為什?麼叫這個名字。

那\'何事尋我’在等辛師伯祖思索,于是?回答他︰何是?他夫人的姓,事來自他自己的姓,索性就叫何事尋我了。

原來三年前,他就和司空鶴在靈鏡間中以?那樣的方式見過,還說過話了。

顧然?思及此,臉上?竟微微有些發熱。

一股暖意,更是?自他心中蕩開,迅速連他的耳朵都染紅。

「原來那竟是?你啊……」顧然?喃喃說道。

「小然??」司空鶴湊過去,「什?麼是?我?」

「沒事。」顧然?倏然?板起臉,他沒有再看司空鶴,「好好下?棋。」

「哦。」司空鶴茫然?地看著他,不懂顧然?干嘛突然?通過系統問自己這樣的問題。

這時,俞修永看著司空鶴,主動朝他作揖︰「在下?剛才多有得罪,事關重大,還望司空道友莫怪。」

他頓了頓,又道︰「既然?司空道友和你父親就是?當年名震天下?的\'何事尋我’,這局棋,我們贏定了!那麼,我等的性命,破陣的希望,全都拜托司空道友了。」

「俞修永。」謝宇青突然?沉下?臉,他冷聲說道︰「棋局之?上?,輸贏誰又能保證?」

他語氣也變得凌厲︰「你我皆不敢下?這一局棋,司空師弟站了出來,不是?讓你這般擠兌的。」

他冷冷看著俞修永︰「我說過,入木煞陣,就要?絕對信任彼此。」

「俞修永。」謝宇青話音剛落,裴玄已經順勢接了過去。

他的掌心五色蓮一晃,迅疾無比地飄到俞修永身後。

對方黑白分明的陰陽鈴鐺也浮在身邊,忠心拱衛著自己的主人。

但只一個交鋒,就完全被五色蓮壓制住了。

「若你再這般說話,離間我們。」裴玄看著俞修永的眼楮,一字一字,緩緩說道︰「我,定會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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