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君邀戰, 可敢應戰?」
飄渺又浩大的聲音,傳遍了整個修真界。
那瞬間,修真界自南向北, 自東到西,高山大河,冰雪黃沙,城池宗門中……無數修者都在朝天空看去。
一——洞真、元嬰修者索性直接掠上天空, 遙遙看向西方。
那里,是聲音傳來的方向,也是魔界所在的地方。
自從數千年前的三界混戰後, 魔修退回魔界,洞真以上魔修再難越界。
修者們都不記得, ——多少年沒听到過這樣狂肆囂張的戰書了。
能夠自稱「本君」的,只可能是魔界的大魔主!
魔界四十九位大魔主,這位究竟是哪一位?
無數修者在議論著,討論著,很多人索性直接上了修者驛壁。
再沒人提起別的事, 八卦版剎那便被屠版——
「是哪位大魔主邀戰?」
「真的是大魔主嗎?聲音听起來好年輕啊。」
「不是大魔主,他不敢自稱‘本君’啊。」
「能夠讓聲音從魔界傳來,還能聲傳整個修真界,這位大魔主,想來已經元嬰大圓滿,離化虛不遠。」
「他為何突然邀戰?修真界和魔界、霧界雖然小摩擦不斷,但自數千年前的三界大戰後, 就再沒有過大魔主這樣的人物主動邀戰了吧?」
「會不會和這段時間魔氣修者的事——關?」
「樓上你在搞笑呢?大魔主親自為魔氣修者出頭?!」
「魔界向來以實力為尊,魔氣修者即便到了魔界,也是最讓他們瞧不上的吧, 畢竟他們很難修到洞虛以上,不過是一群背叛宗族國家的嘍罷了。」
「那他為何突然邀戰?」
「難道當年的不戰之約就此失效了嗎?」
「顯然沒——!真失效了,三界界約消失,對魔修們再無限制。那現在就不會只是一個大魔主邀戰,而是大魔主們聯手,魔軍壓境了。」
「也是。」
「所以……咱們會——人應戰嗎?」
此言一出,修者驛壁里所——人都沉默了。
大魔主邀戰,盛傳萬里,全修真界皆知。
不應戰不行。
可應戰,誰上?
輸了,怎麼辦?
雖然大家都猜不到這大魔主的目的,但他不可能是隨意邀戰。
修真一旦戰敗,必然會付出一——代價。
當然……
修真界天南海北,無數修者沉默地看向天空。
他們也可以當沒听到這聲音。
反正三界不戰之約還在,三界界約限制,他也無法越界而來。
可那也太……
大家腦海中的念頭還未轉完,那聲音再次響起︰
「本君邀戰,誰敢應戰?」
這一次,那聲音依然飄飄渺渺,聲傳全界。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大家的錯覺,那聲音中,似乎多了一絲玩味。
「宗門大議。」
就在那聲音第一次響起時,雲國,鏡空宗,一個威嚴的聲音傳遍宗門。
位于鏡空宗最高峰的大殿,關閉一年的殿門重新打開。
一——老者居中而坐,殿內已經——十多人。
鏡空宗內數個秘境和修行的洞天福地內,——神識掠起,最後化作數道半透明的人影,進入大殿內。
很快,也——縹緲透明的人影,自修真界四面八方朝鏡空宗飛來。
魔界大魔主第二次邀戰的聲音響起前,鏡空宗大殿殿門再次轟然關上。
所——洞真以上修者,齊聚一堂。
居中而坐的老者,便是鏡空宗門主辛修玄。
他穿著一身簡單樸實的青袍,束起的花白頭發上,不過一根普通的黑色木簪。
他的眼楮,卻如星辰一般明亮。
此時他環顧大殿內眾人一圈,問道︰「戰,或不戰?」
「戰!」一——中年男修第一個開口,「魔修向來得寸進尺,不懂何為退讓。此次不戰,他們必——步步緊逼。到時不戰也得戰,反而愈發被動。」
「戰。」一——約莫三十多歲的女修也淡淡說道︰「不可退。」
「戰。」
「對魔修,一步不可退,不可讓。」
「不可不戰!」
「好。」辛修玄輕輕點頭,「對方已能聲聞一界,離化虛不過一步之遙。」
他再次環顧大殿中眾人︰「此事最後必——四大宗門迎戰,我們,誰可出戰?」
大殿中,安靜了一息。
先前說過——的那女修身邊的男修邁步上前︰「我可迎戰。」
大殿中,所——人的目光落在那男修身上。
他看起來也不過三十來歲,身材挺拔,容貌極其俊美。
一襲深藍長袍攏在他身上,他長身而立,神色淡漠。周身靈氣漸隱漸現,竟也已是元嬰大圓滿。
「雲寒師佷。」辛修玄頷首,「可。」
大殿中,重新變得安靜。
那被辛修玄稱為「雲寒師佷」的男修,最後看了身邊女修一眼,朝她輕輕點頭︰「我去了。」
他說完,身體輕振,已然一掠而起,朝空中掠去。
與此同時,隱月谷,五靈宗上空,各——數道人影急掠而上。
唯有玄武閣大明峰上,大殿中還在吵吵嚷嚷︰
「大魔主是元嬰,洞真——個屁,全都往後站,這次只能咱元嬰上了!嘿嘿嘿。」
「沒錯,這次只有元嬰才——資格應戰!洞真自覺退後!」
「盛傳全界……這分明就是元嬰大圓滿!不到元嬰大圓滿的,自覺後退吧。」
「淦!那還把我們找來開什麼會?!直接就說內——了不就行了?」
「我不服!元嬰後期怎麼不能打了?我離元嬰大圓滿就差一步,我覺得前期、中期往後站,後期還是可以一試的。」
「對啊,師兄您老人家都一百多歲了,哪能勞動您老大駕?我覺得元嬰中期也是可以。」
「呸!我一百零一歲,你也九十七了!我不行,你就行?!臉呢?我可以,讓我上!」
「都是元嬰大圓滿,憑啥讓你上?我我我,我本命樹七品!讓我上!」
「好了。」大明峰大光明殿中,老者柔和的聲音響起,「其他三大宗門人選已定,莫要再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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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目光落在那說自己——七品本命樹的長老身上,朝他頷首︰「離舜師弟,請。」
「交給我吧!」離舜美滋滋大聲應了聲,在大殿眾人羨慕的目光中。
他輕咳一聲,胳膊一振,也急掠而上。
沉寂良久的修者驛壁中,終于有了新的消息︰「四大宗門動了!」
這消息仿佛長了翅膀一般,飛快傳遍整個修真界。
修者們下意識仰頭看向天空,他們中的大多數,甚至從未見過元嬰以上的修者出手。
更何況這樣跨越兩界的大戰。
大家都知道此時應該緊張,可內心卻又忍不住有——按奈不住的激動。
畢竟這樣的強者之戰,平日可是很難見到的。
就在這時,那大魔主的聲音,第三次響起︰「本君邀戰,可敢應戰?」
雲國,鏡空宗上空。
藍袍男修長身而立,藍袍袍袖被風鼓蕩起,在空中獵獵作響。
他看向西方,語氣平靜地開口。他的聲音並不怎麼大,語氣從容到甚至有——冷然︰「鏡空宗,顧雲寒,請魔界道友賜教。」
他的聲音,也如那大魔主一般,飄飄渺渺,瞬間傳遍整個修真界。
修者驛壁上,八卦板塊再次爆炸。
「顧雲寒?!我沒听錯吧?!是那個顧雲寒顧尊者嗎?!」
「是的!你沒听錯!鏡空宗,顧雲寒,難道還能有第二個鏡空宗顧尊者嗎?!」
「四大宗門果然從來沒讓人失望過,鏡空宗竟然直接就派顧尊者上了。」
「是不是那個少年成——,第一次出手便一劍光寒修真界,也是當世最年輕的元嬰修者?」
「他這個已經不能叫當世最年輕吧?畢竟和他同輩的,即便是四大宗門中的修者,很多都還只是洞真,——甚至還是洞虛。也就他,竟然已經是元嬰大圓滿。他道侶也還沒到元嬰吧?」
「這就是數百年才能出一個的天才啊!」
「而且還是劍修天才。我——幸見過這位顧尊者出手,真的是……無法形容!只能說天上地下竟然還——這樣一劍,足以讓妖魔膽寒,震懾三界!」
「我也曾有幸見過一次。前一陣宗門比試時那個讓咱們驚艷的小劍修還記得吧。小劍修確實天才無雙,驚才絕艷。可是和這位顧尊者一比,還是顯得稚女敕了。」
「但是小劍修確實也還小啊!」
「樓上誤會了,我不是說小劍修不天才。但每一個成——劍修都有他們自己的風格。可是小劍修,心太軟了。他的劍雖然很強,卻也被他的心軟影響。這位顧尊者就完全不同,自少年成——開始,就從未被外界影響過一分一毫。就連去年……咳咳,算了,往事已矣,不多說了。」
「我听說他專心于劍道,從不問俗事,否則鏡空宗下一任門主肯定是他的。」
「也只有專注修行的人,才能這般強大吧。」
「誒?他是不是就是,去年隕落的那個少年劍修天才的父親?」
顧然握住玉簡的手一僵,然後緩緩張開。
他站在梁國邀月居的小院中,抬頭看向天空。
顧雲寒的聲音,自然也傳到他的耳中。
四大宗門必然會出面應戰,這事所——人都能猜到。
可他沒想到,鏡空宗竟然會是……
「竟然是顧前輩!」謝宇青左手握拳,重重錘在自己右手,「如果是他,那這次穩了。」
裴玄瞥謝宇青一眼,目光最後落在顧然臉上。
「自然會是顧前輩。」他重新看向天空,語氣淡淡,「鏡空宗若是應戰,必然就會是他出手。」
「那便是他的劍道。」
「也是。」謝宇青點點頭。
他轉頭看向——茫然的司空鶴,又看向怔怔站在青年身邊的顧然。
他一把摟住司空鶴的肩,說道︰「司空師弟這位前輩的事,回頭空了我慢慢跟你講,總之也是傳奇無比,波瀾壯闊。」
謝宇青頓了頓,繼續說道︰「但是這位鏡空宗的顧前輩——個兒子,是我和裴玄的朋友,你可能也听過他的——字。喏……」
他朝顧然揚揚下頜︰「而且巧得很,他和小師弟是同——同姓。」
顧然一怔,眼瞼微微垂下。
謝宇青說得坦然又大方,其實他每次听到,都挺感激對方。
沒有和別人一樣的同情,嘆息,也沒有呼倫猜測和八卦。
謝宇青每每提到他,都是對朋友真摯的懷念和欣賞。
司空鶴也怔了下,轉頭看向身邊的青袍少年︰「嗯。」
他點點頭︰「我在修者驛壁看到過。」
「修者驛壁經常瞎說。」
謝宇青笑道︰「我們和這位顧前輩不熟,但經常和他兒子出宗門任務,同生共死,——過命的交情,又算是同輩一起長大,所以是青梅竹馬,也是生死之交。」
他說著也看向天空,說道︰「那個顧然,也和這位顧前輩一樣。應該說不愧是這位顧前輩的兒子!我們每次同行遇到危險的時候,他總是會持劍第一個站出來,牢牢守在同門和朋友身前。」
謝宇青轉頭看裴玄︰「是吧?裴玄。」
「是。」
裴玄突然彎起唇角,臉上難得露出笑容︰「是肝膽相照,可以放心交托背後的摯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