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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玄端起茶杯, 飲盡杯中已經微涼的茶水。

子時剛過,顧然和司空鶴輕飄飄掠出了邀月居。

即使是最繁華的雲州東城,此時也變得安靜。大多數屋舍的燈火已然熄滅, 只有幾處酒樓還能听到幾許說笑。

兩人如一縷輕煙,朝著梁國皇宮所在的位置,疾馳而去。

修真界從萬年前,便是修者和不能修行的普通人共同生活的一界。

後來便有了規則, 在帝都,除非有特殊的緊急情況,否則即便是已經能憑虛御風的洞真、化虛尊者, 也不能在帝都隨意飛行。

當年數位化神大能訂——這規則後,便橫壓整個修真界, ——各國帝都皇宮和城牆連成玄陣。

一則可以抵擋外敵入侵,一則也是約束修者,保護普通修者。

不僅修者不能隨意御空飛行,空行船也無法從各國帝都上方飛過。修者們想在帝都使用術法,都會受到不少壓制。

據傳, 皇宮便是帝都玄陣的中心所在,皇室掌握著玄陣的關鍵。

必要的時候,他們甚至可以開啟大陣,讓整個帝都靈氣斷絕,修者們無法使用靈氣,變得和普通人差不。

所以歷來宗門比試,都設在帝都郊外。

當然平日里, 也沒有那麼大的限制。

此時顧然和司空鶴並肩在街道上向——疾沖,他們的腳步又輕又快,身形隱沒在房屋的陰影中。

即便街上還有人在, 也只會覺得自己眼花,根本看不出那里有兩人一掠而過。

「便是這——了。」片刻後,兩人停在梁國皇宮外。

司空鶴仰頭,看向那高高的宮牆,聲音壓得低低的︰「跟我來。」

他對這——顯然熟悉得很,帶著顧然沿著宮牆往北——

停——時,他們已經繞到皇宮後方。

顧然仰頭看去,巍峨宮牆立在黑夜中,高大宏偉,仿佛一頭蟄伏的巨獸。

「你該知道,帝都設有玄陣。」他低聲說︰「皇宮中對修者限制更多。」

「嗯。」司空鶴點點頭,「我知道。」

「小心些。」

顧然話音剛落,青影一晃,他已翻過宮牆,進入皇宮中。

很快,司空鶴也輕輕落在他身邊。

「這邊。」他拉了拉顧然的袖子,朝著左邊奔去。

顧然默不作聲跟在他身後。

在他——方,青年高挺的背影熟悉無比地在夜色下的皇宮中穿行。

哪里該停——躲避宮中禁衛,哪里需要轉彎,哪里的假山中隨意一鑽,出來便又別是一番天地……

青年幾乎不假思索,仿佛這——便是他的家一般。

很快,司空鶴帶著顧然到了一處宮苑外。

他抬手,一縷淡淡的氣息在他掌心凝聚。那氣息純粹而充滿生機,只有極淡的一絲靈氣摻雜其中。

司空鶴閉上眼楮,本命樹的氣息蔓延開去。

「走。」片刻後,他伸手顧然,一閃身進入了宮苑中。

兩人落腳的地方,是一片花園。

花園中有個小小的湖泊,今夜月色很好,那湖水倒映著月色,泛著泠泠的光。

湖岸邊花木扶疏,濃淡適宜,夜色中有花香和著水色彌漫,撲面而來,沁人心脾。

隔著湖泊,是數間精巧的宮室。

看起來沒有他們剛才路過的那些殿宇那般高大,但獨具匠心,配著這園中景色,看起來格外與眾不。

宮室有兩間還亮著燈。

司空鶴拉過顧然的手,在他掌心輕輕寫了個「書」字。

夜色下,青袍少年霍然收回自己的手。

他被司空鶴拉過那只手緊握成拳,眼楮卻看向小湖對面的宮室。

青年腦海中很快響起系統的聲音︰「這——說。」

「這——便是何書瑤住的地方。她還未成親,依然住在宮中。這——離皇帝的寢宮不遠,她向來是她父皇——寵愛的女兒。我們過去看看,小心些。」顧然很快得到系統帶來的回復。

「小然。」司空鶴話還沒說完,系統繼續干巴巴轉達︰「你真聰明,這樣又安全又方便!」

「哼。」顧然低低輕哼一聲。

他聲音壓得極低,司空鶴听不出他的語氣。

他只能看到,少年劍修瘦削的身影一晃,已經借著花影掩映,輕飄飄朝那亮燈的宮室掠去。

司空鶴連忙跟了上去。

湖對面,一共五間小巧宮室。

顧然從依然亮著燈的兩間宮室窗外一晃而過,已經——面的情況看得分明。

左邊那間,應該便是梁國皇帝的掌上明珠,書瑤公主的寢宮,寢宮中只有數名宮女侍立。

右邊那間則是書房,一名身著鵝黃宮裝的苗條女子,正坐在書案後,專注地在紙上寫寫畫畫。

女子顯然也快睡了,頭上釵環已經卸去,如雲一般的長發垂——,慵懶地披在肩頭,襯得她臉上肌膚如凝脂般細膩白皙。

顧然的目光,順著她小巧的——頜往上。

櫻唇精致,瓊鼻挺秀,長而濃密的睫毛垂——,他看不清她的眼楮。

眼楮上,是兩彎柳葉似的秀眉。

顧然想起來,梁國的書瑤公主,向來頗有美名。

修者驛壁中都有人說起過,書瑤公主的美貌,可稱得上傾國傾城。

此時宮室中數顆夜明珠光灑落,仿佛為何書瑤的臉鍍上一層柔光。

珠光——,美人恍如畫中仙子,世人誠不我欺。

顧然斂目,收回了目光。

這書瑤公主還曾是司空鶴的未婚妻,兩人青梅竹馬,大概也算兩小無猜吧。

「公主殿下。」這時,一名宮女輕輕走進書房,行禮後低聲稟告道︰「奴婢們已經準備好了,請公主殿下過目。」

「好。」何書瑤放下手中筆,抬起頭來。

顧然這才發現,何書瑤最好看的,應該是這雙眼楮,明媚如星辰,眼波流轉,嬌美無雙。

「桌上這些紙,燒了罷。」何書瑤又開口,淡淡吩咐道。

她的聲音也很好听啊,溫婉細膩,比花香月色都更動人。

顧然默默想著。

面對這樣的女子,很難有人會不動心吧?

這時,他垂在身側的手突然一暖,司空鶴拉了拉他的手,然後松開。

他自己悄無聲息便朝何書瑤離開的方向追去。

顧然沒有立刻跟上。

他抬眸,看向書房中,宮女已經收起桌上的紙,依照吩咐拿向一旁的銅盆,燃起火折子要燒掉它們。

顧然手指輕輕一動,一陣風從窗外吹入,揚起宮女手上那疊紙——

上面那張,赫然畫著的是一名黑衣男子。

年輕男子正騎在白馬上,寥寥幾筆,英俊男子策馬奔騰的氣勢已經躍然紙上。

顧然垂——眼瞼,看向自己的手。

他的手指修長,握劍的話十分適合。

他的一生,也幾乎都給了劍。

除此之外,大概就如一張白紙。

他听到書房中紙張淅淅索索的聲音,然後便有火光燃起。

腦海中,系統已經在轉達司空鶴的話︰「小然?你到哪里去了?」

「就來。」顧然隨口應了一聲。

他收回目光,也朝著司空鶴離開的地方追去。

顧然剛輕輕落在司空鶴身邊,黑衣青年一把拉住他的胳膊,——他腦袋壓低,朝——指了指。

他們現在是在一間空蕩蕩的宮室外。

那宮室中沒有點燈,也沒有夜明珠——

面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此外,還有一股極淡的魔氣。

修者目力極好。

借著月色,顧然可以清晰地看到,何書瑤盤膝坐在地上一個蒲團上。

她的左手輕輕按在額頭上,鵝黃色的宮裝有寬大的衣袖。此時衣袖滑落,露出一截皓白如玉的胳膊。

片刻後,空中血腥味越來越濃,何書瑤的胳膊上,竟然有細細的紅痕透出。

那紅痕仿佛一副古怪而神秘的圖畫,自她指尖開始,一點點向上,很快畫滿了她露在外面的小臂。

不過半炷香時間,她原本白皙光潔的臉上,也被那細細的紅色圖案佔滿。

美人五官依然精致動人,可看起來卻有幾分詭異地恐怖。

空中的血腥味,越來越濃。

這宮室中原本滿是湖邊的水氣花香,分外好聞。

可此刻,血腥味逐漸蓋過了花香,濃郁得像是有人打翻了大盆的血液,撒了滿地。

顧然心念一動,突然一拉司空鶴的胳膊。

「走!」他來不及解釋,也顧不上是不是會被梁國皇宮的禁衛軍發現。

顧然幾乎是拉著司空鶴一掠而起,徑直朝宮室頂上沖去。

他們的耳畔有風刮過,帶著那揮之不去的粘膩濃郁的血腥味。

原本銀色的月色,似乎都被染上一層淡淡的血氣,變成了淺淺的紅色。

顧然幾乎用盡全力,身形敏若清風。

靈府中的靈氣,如水一般傾瀉而出。他手一抹,本命劍已經握在手中。

「小然?」司空鶴緊緊跟著他。

他一開始什麼都沒問,直到看到顧然拿出了本命劍,終于問道︰「發生了什麼?」

「先離開。」顧然說道︰「出了皇宮再說。」

「嗯。」司空鶴身形展開,突然又皺眉,「不對!」

以他們的速度,全力施展之——,皇宮應該早已被他們拋在身後。

但是現在,他們竟還在何書瑤宮苑的湖上。

「別看!」顧然握住司空鶴的手腕,「什麼都別看也別想,跟我走!」

「好。」

夜色下,青影黑袍,幾乎化作夜風,完全融入黑暗中。

顧然一抬手,本命劍上靈氣驟然凝聚。

「飛雲破龍。」他對司空鶴說︰「跟著我打!」

顧然話音剛落,整個人都化作一道流星。

他仿佛和手中本命劍融為一體,帶著那道光華燦爛,曾經驚艷過修真界無數人的的劍光,朝著——方疾刺而去。

司空鶴毫不猶豫,拳風呼嘯著攻向顧然劍尖指向的夜色。

哪怕那里,在他眼中依然黑暗一片,什麼都沒有。

「呵——」一聲極輕的笑聲,帶著些許諷刺,響起在夜色下。

那聲音雖然很冷,但十分好听︰「金丹小劍修,洞虛小武修,也敢放肆……嗯?」

那人冷冰冰的聲音突然有了起伏︰「你的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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