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瑄︰「……」
他猛然揚手, 六張符紙被他甩出。
六個高大的符紙傀儡在他身邊立起,將他護在正中。
「大師兄!」隱月谷弟子們也注意到了這邊的——況,凡是騰出手來的, 都朝——燕瑄這邊沖了過來。
「噗噗噗……」幾聲密集的聲音響起,謝宇青身體——晃,兩條黑色長索卷過,——道輕煙冒起, 燕瑄喚出的那些符紙傀儡,直接被抽散一個。
謝宇青錯掌——揚,密集的「啪啪」聲響起, 掌風籠罩四面八方。
很快,又——具符紙傀儡消失。
顧然的六柄劍——已經呼嘯著殺到。
六劍化作扇形, 從六個方向刺向其中——具符紙傀儡。
劍光霍霍,從那符紙傀儡身體中交錯而過。
又是一陣輕煙冒起,——張破碎的符紙晃晃悠悠,緩緩飄落到地。
燕瑄沉——臉,目光變得幽深。
「可惜, 決賽禁了霧珠、骨珠這類法寶。」謝宇青笑道︰「不然你們戰力應該更強些。」
他說話間,又和顧然配合——,解決掉了——具符紙傀儡。
謝宇青再——次站到燕瑄面前,掌風一揚,閃過那兩條濃霧黑索︰「我們單挑啊。」
他頓了頓,說道︰「我和你——算相似——年,當真還從來沒——對一過。」
謝宇青問︰「打不打?」
燕瑄目光冷冷︰「好。」
他——指忽然抬起, ——彈琵琶一般,在空中輕輕撥弄,輕捻慢挑, 姿勢優雅至極。
他的本命傀儡,竟然和他做——模一樣的動作。
謝宇青躍起︰「來兩個人,引走這魅。」
很快,兩名玄武閣弟子迎了上來,將那兩條追——他的濃霧黑索引走。
「大師兄!」玄武閣兩名弟子去對付那濃霧黑索,四象八卦陣缺了——半,他們原本對付的那三名隱月谷弟子,頓時就覺得壓力小了不少。
他們一邊叫著,——邊就要朝他們大師兄這邊沖過來。
「不用過來。」燕瑄冷冷吩咐。
「對。」謝宇青——笑,「我們要單挑。」
他沒有回頭︰「小師弟,劍收回去吧。」
顧然抬手,六柄劍倏然轉向,——並朝那武傀儡的主人而去。
隱月谷武傀儡主人那,——況也好不到哪去。
他本就只是洞虛中期修者,硬扛——只六品魅差不——是極限。
現在大花在他身後,已經快要攻到他身邊。
還——顧然的六柄劍,劍氣銳風割破長空,就快要刺到他的背後。
何況,姬雪臣也跟——大花沖出!
他掌心法器亮出,——道法術已經在掌心凝聚。
姬雪臣只是靈修,雖然輔修了法術,只是攻擊的距離還是比不上正統法修。
但他身形矯健,沖得比普通法修更快。掌心靈氣越來越亮,卻始終蓄而不發。只等到了可以攻擊的範圍,法術就會用出。
顧然的六柄劍在空中晃了晃。
那三名本來要去幫助燕瑄的隱月谷弟子,已經猶豫——停——腳步。
很快,玄武閣引走濃霧黑索的兩名弟子,已經帶著魅的攻擊,朝那三人沖去。
顧然揚了揚眉,本命劍調轉方向,——朝那武傀儡攻擊而去。
他由始至終,都在警惕這武傀儡的主人。
他和隱月谷不陌生,鏡空宗和五靈宗、隱月谷的往來,比和玄武閣更多。
顧然可以確定,他從來沒見過這傀儡師。
傀儡師和劍修、法修、武修都不。
這些流派的修者,還可能會突然開竅,在進入某個大境界後勢力突飛猛進。
傀儡師以傀儡為戰力,築基開始煉制本命傀儡,本命傀儡受用的材質,傀儡師本身的修為境界影響。
這個容貌看起來很普通的隱月谷弟子,武傀儡這般強大,沒道理築基和金丹時期寂寂無名,——到了洞虛中期突然月兌穎而出!
顧然雙目一眨不眨,緊緊盯著對方高大的背影。
這人和燕瑄都是洞虛中期修為,但他的武傀儡,遠勝過燕瑄的法傀儡——
人單扛六品魅,不落下風。哪怕背後有顧然和姬雪臣虎視眈眈,——依然如此從容……
這人,不簡單!
他究竟是誰?!
六柄長劍,呼嘯而至。
大花翅膀扇動,利爪揚起,已經快要踫到那隱月谷弟子。
姬雪臣掌心法器光芒更亮,他猛然大喝——聲,靈氣光芒自法器上蕩開,化作三道光箭,朝那隱月谷弟子後背疾射而去。
就在這時,那武傀儡的主人,突然輕哼一聲。
他原本只是袖——旁觀,此時突然輕飄飄躍起,掌心模過他自己的儲物錦囊——
根火紅色的翎羽,出現在他掌心。
那翎羽比他——掌略長,看起來栩栩如生,分——美麗。
陽光灑落,照在那晶瑩剔透的火紅色翎羽上,每一根細小的羽毛,都精致無比。
顧然目光微凜,這翎羽他看——些眼熟,是在哪里見到過?
他心念電轉,腦海中瞬間閃過無數念頭。
傀儡師們也——輔修法修,隱月谷哪一位年輕又強大的傀儡師,是用這樣的法器的?
傀儡師右手握住那火紅翎羽,突然在空中飛快畫了起來。
靈氣自翎羽上蕩開,在空中留——閃而過的痕跡。
「符!」姬雪臣猛然大叫一聲,「他在用法器借助靈氣,在畫符!」
「小子。」那傀儡師轉頭看向姬雪臣,「還——幾分見識。」
他聲音微啞,听起來有些含糊。
顧然這還是第——次听他說話。
他——怔,連聲音都有些耳熟。
火紅的翎羽,在空中劃——最後一筆。
這——切,都只發生在眨眼間。
那傀儡師面前明明還是什麼都沒——,那根翎羽看起來依然又美麗,又精致,仿佛力氣稍微大——點踫觸它,就會把它碾碎。
他的武傀儡全身都被斗篷罩住,即便是戰得最激烈的時候,都沒——掀開兜帽,露出一片衣角。
此時那武傀儡身上的斗篷,無風自動——
雙縴細白皙,肌膚晶瑩——玉的——,從斗篷寬大的衣袖中伸出。
「朝左躲!快!」顧然一揚手,十二柄本命劍倏然合攏,然後再次展開——
劍化為二十四。
姬雪臣聞言,毫不猶豫地便向左翻滾。
大花的利爪都已經踫到那傀儡師的後背,還是和他主人——樣,迅速朝左沖去。
顧然的二十四柄長劍豎起,剎那圍成——個圈,仿佛——面盾牌般,擋在自己和姬雪臣、大花前面。
斗篷衣袖中,那只晶瑩——玉的——動了。
武傀儡身後,兩條濃霧黑索呼嘯著朝她抽來。
她不避不閃,只抬起了左手。
兩只縴細——青蔥的——指,就那樣輕輕松松,夾住了濃霧黑索。
剛剛明明還能和她戰得不相上——的六品魅,像是被施了定身術一般,高大的身體陡然僵住,竟然完全掙月兌不得。
靈鏡間中,所——修者屏住了呼吸。
「我特麼……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啊?!」
「今年宗門比試都瘋了嗎?啊?!都瘋了吧!這個傀儡師又是從哪里冒出來的?隱月谷悄悄培養的天才嗎?!」
「不是!洞虛中期修者的武傀儡,這厲害得過分了吧?!單——!它可是單——啊!就完全制住了——只六品魅!」
「現在六品魅這麼弱的嗎?!」
「所以修真界真的全面復蘇,大爭之世真的重臨,天才輩出,要開啟另一個輝煌時代?!」
「這不是天才的問題!這個傀儡師強得就一個離譜!比小劍修和三月武修還離譜!」
「怎麼?只允許你們劍修、武修——天才,我們靈修就不能有?」
「這特麼是天才不天才的問題嗎?這是純粹的實力碾壓!這個武傀儡展現出來強大,就不該是洞虛中期修者的傀儡!再天才都不可能!」
「對!小劍修和三月武修那種才是天才,他這個就是純強!實力碾壓的強!直白一點說,我懷疑他不是洞虛中期!」
「樓上這是看到傀儡師終于崛起,氣瘋了吧?這可是宗門比試決賽玄陣,需要我提醒你,這是化神大能們留——的法寶所化,只有洞虛和金丹修者才能進去嗎?」
「樓上——不用陰陽怪氣,我對傀儡師強大沒意見,這不都是修真界實力的壯大嗎?!但你敢模著你的靈府說一句,這是洞虛中期傀儡師該有的實力?!你的靈府不震動,我親自上門磕頭道歉!」
「可是要瞞過化神大佬們的法寶玄陣,那豈不是只能是化虛尊者……」
「慎言!」
「樓上不可不敬!」
「樓上慎言!」
「化虛尊者不可再提。」
……
那人根本來不及說別的,就立刻被——大片刷屏淹沒。
「洞真尊者們在不在?元嬰尊者呢?能給大家說說嗎?」
「是啊,尊者們出來說句話吧!隱月谷的大佬們也在看吧,這是你們的弟子,總該——個說法吧?!」
靈鏡間中,倏然安靜——來。
先前討論的修者,還只是在探討這名傀儡師的實力。
大家——都知道這人是隱月谷的弟子,能進宗門比試決賽玄陣,自然說明這人修為是沒問題的。
畢竟,要瞞過化神大圓滿修者留——法寶所化的玄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果那人本身就有化虛以上的修為,倒是有可能。
不過化虛修者,哪怕只是化虛前期修者,在當世已經是巔峰存在。
這樣的人,是大家平時想起的時候,都不敢有絲毫不敬的真正強者。
即使是在數千年前的輝煌時代,——是可以被稱為尊者的存在。
當世化虛修者就那麼幾個,掰著指頭都能數出來。
隱月谷倒是真——,可人家為何要來宗門比試決賽?!
靈鏡間中修者們壓根就沒去想,還會——這種可能。
隱月谷可不像玄武閣,靈鏡間中,遲遲沒有隱月谷弟子出來回應。
那提起隱月谷的修者,其實——沒指望真能得到回應。
這才是大宗門正常的反應,哪怕——個六星宗門,——不會理會這樣的要求。
而此時玄陣中,那雙晶瑩玉——的主人再——次動了。
風輕輕揚起武傀儡的斗篷,她輕飄飄掠起,反身快——鬼魅般,順著濃霧黑索朝那六品魅沖去。
不過眨眼,她就沖到了魅的身前。
她的縴縴玉——看起來,還是那樣美麗。
朝那魅伸出的時候,就像是去拈花一般,輕飄飄,優雅又可愛。
然後她就用這樣一雙——,強橫無比地分開了那六品魅的斗篷。
縴手倏然刺入魅斗篷下的身體,武傀儡嬌小的身影乳燕投林——般,沖入濃霧中,瞬間又從魅身後穿出。
她身後,濃霧緩緩消散,魅的斗篷飄然落下。
顧然的本命劍,仍然如盾牌——般,守在他和姬雪臣面前。
武傀儡已經轉身,緩步朝顧然他們走來。
她的——中,——顆濃黑色的霧珠正被她當玩具一般,——地拋起來,然後接住。
再拋起來,又接住。
即便是玄武閣和隱月谷的弟子,都震驚地忘記了繼續動手。
正在單挑的謝宇青和燕瑄,——停了——來。
所——人全都看向那武傀儡,看——她唯一露在斗篷外的那雙手,還——被她當玩具一般,不斷拋起的那顆霧珠。
宗門比試中,其實經常會——魅出沒,需要大家擊殺的時候。
可是一個洞虛中期傀儡師的武傀儡,就這樣輕描淡寫,干脆利落地贏了——只六品魅。
這……這是絕不可能的!
即便是隱月谷的弟子,——全都震驚又——些警惕地看——那武傀儡。
黑色的斗篷,完全包裹住對方的身體。
但還是能看出,她身材不算高大,甚至可以稱得上嬌小。
兜帽遮住了她的面容,只能從那只手看出來,這大概是個妙齡女子模樣的武傀儡。
傀儡師們,可以將自己的本命傀儡做成任何模樣。
強大的傀儡,——會——劍修們的本命劍,法修們的本命法器一般,修到後來能修出些許靈識,逐漸和主人心意相通。
可是現在……
隱月谷和玄武閣弟子們,看——那武傀儡的。
白皙晶瑩——玉的——,黑色的,不斷被她拋起,仿佛當做玩具在玩耍的霧珠。
這——切在眾人眼中看來,都是那樣詭異。
兩個宗門的好些弟子,都下意識朝後面退了退。
再強大的傀儡,——不會這般活靈活現。
此刻在他們眼前的,仿佛不再是個普通的武傀儡,而是一個鮮活的二八年華的少女。
樹林中,——風吹過。
樹葉被風吹得嘩嘩作響,玄武閣弟子還好,隱月谷的弟子們,卻都有些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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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雖然不曾經歷過,但都曾听說過,那個傀儡師強大卻又黑暗的時代。
每一個傀儡師——都發過誓,不能用修真界的修者煉制本命傀儡。
那武傀儡終于走到她的主人身邊。
她停——了——里的動作,攤開——,將那霧珠遞了過去。
「你喜歡……」傀儡師聲音低啞,甚至有些激動,「留——玩吧。」
武傀儡沒——發出聲音。
——傀儡師的傀儡和靈獸是不——的,是沒——生命,不會說話,不會笑,——不會——喜怒哀樂的。
但是她當真收回——,又將那霧珠拋了起來。
她明明什麼聲音都沒——發出,大家卻仿佛听到耳邊,響起一陣銀鈴般的笑聲。
隱月谷的弟子們愈發毛骨悚然。
就連玄武閣弟子們,都覺察出一些不對勁來。
「我怎麼覺得……」翟蒼朝陳侯走近幾步,「——點得慌!」
他雙——環抱在自己胸前,模著自己的胳膊︰「這人誰啊?隱月谷什麼時候出了個這麼牛的洞虛?完全沒听說過啊!」
陳侯搖搖頭。
「你剛听到笑聲了嗎?」翟蒼又問。
他聲音壓得很低,那傀儡師的目光,卻銳利如電般,朝他射了過來。
他容貌看起來還算年輕,——就不到三十歲模樣,和翟蒼他們差不。
可那雙眼楮,卻深邃無比,像是藏著山河歲月。
翟蒼︰「……」
他忍不住又朝陳侯靠了靠。
他們身邊的司空鶴突然越眾而出,大步朝顧然走去。
翟蒼——人這才反應過來,小師弟的劍,始終沒有收回。
顧然听到了司空鶴的腳步聲,他沒有回頭,只輕斥道︰「別過來。」
他目光——眨不眨地盯著那傀儡師。
武傀儡手中的霧珠,還在不斷拋高,然後又拋高。她似乎真的很喜歡霧珠,玩得十分開心。
謝宇青看看燕瑄,又看看和大花站在一起的姬雪臣。
他——邁步,朝——顧然他們走去。
他垂在身側的——中,握著——顆小小的棋子。
棋子已經被他握得溫熱,謝宇青不知道那傀儡師是誰,但他卻能感受到,來自對方身上的巨大壓迫。
勁敵!
說不定還是,他活到現在遇到的,最強大最可怕的勁敵。
「我喊退,朝後,左,右三個方向急退,不要回頭,不要管別人。」謝宇青利用棋子給師弟師妹們——命令。
他每一步都走得很穩,步子——很大。
當司空鶴終于站到顧然身邊時,他——離姬雪臣不遠。
那傀儡師似乎沒有要阻止他們的意思。
他目光幾乎可以稱得上寵溺地,看——自己的武傀儡。
看——她一——地拋高那霧珠,神色也變得柔和——
謝宇青——走到姬雪臣身邊,傀儡師這才柔聲對他的武傀儡說道︰「我們回家,再繼續玩,好不好?」
他聲音溫柔又耐心,不像是傀儡師在和自己的傀儡說話。
更像是,在哄自己鬧別扭的——人。
謝宇青背脊都有些發寒,他警惕地看——那傀儡師,——步上前,將姬雪臣擋在自己身後。
顧然仍然沒——動。
他能看到司空鶴走過來,然後他自然而然就站到自己身前,用他高大的身體,擋住了自己。
「能一眼看出我在畫符。」那傀儡師平靜地看了姬雪臣一眼。
他對他們說話的時候,語氣就冷漠——了︰「你可去隱月谷,拜入隱月谷門下。」
「靈獸……」他抬手,語氣冷漠,「終究不是正道。」
「退!」謝宇青錯步,揮掌擊出,擋在姬雪臣身前。
顧然抬手,二十四柄劍合而為一,又倏然分開。
「錚」的——聲,再次化作盾牌,穩穩擋在那朝謝宇青沖去的武傀儡身前。
「呵——」傀儡師似乎冷笑——聲,「不自量力。」
他的聲音很快又變得溫柔︰「離開這里,我陪你——百顆更好的。」
沒等眾人反應過來,傀儡師這句話的意思。
鋪天蓋地的黑霧,猛然炸開,擋住了他們每個人的視線。
掌風,拳風,劍鳴,大花的咆哮聲……
霎時間,所——聲音響成——片。
然而黑色濃霧遮住了所——人的眼楮,就連靈鏡間的修者們,——沒看到,究竟發生了什麼。
濃黑色的大霧,逐漸散去。
姬雪臣和謝宇青,背對背站。
大花趴在他身邊,翅膀收起,——鮮血從他腳上緩緩滲出。
「大花!」姬雪臣小心伏底身體,很快松了口氣,「幸好只是皮外傷。」
他很快環顧一圈,差點跳起來︰「小然和司空呢?!」
姬雪臣叫出聲︰「那家伙呢?!他——不見了!」
濃霧散盡,玄武閣眾人面面相覷,他們的兩個小師弟,竟然沒了蹤影!
「靠!」翟蒼——拳擊向自己身邊的隱月谷弟子,「你們還我師弟!」
謝宇青跳起來,朝燕瑄沖去︰「那家伙是誰?!」
他抓住燕瑄的衣襟︰「你別告訴我,那是你們隱月谷的普通弟子!我兩個師弟呢?被他抓哪里去了?」
燕瑄目光——些茫然,怔怔看——謝宇青。
好一會兒,他晃了晃腦袋,——把拍向對方抓住自己衣襟的——︰「你在說什麼?那家伙是誰?」
「你先松手。」燕瑄眉頭緊皺,「發什麼瘋?!」
「砰」的——聲響,顧然被人像扔貨物般,扔到了地上。
司空鶴也沒比他好到哪里去,兩人都有些狼狽地趴在地上。
腳步聲響起,隱月谷那傀儡師緩步走向他們。
「竟然……」他袍袖拂過兩人額頭,「兩個九重靈府。」
顧然臉色微變。
隱月谷,傀儡師,九重靈府……數個念頭在他腦海閃過。
他猛然抬頭,看向那傀儡師︰「你姓洛!」
他話音剛落,司空鶴已經趁那人听到顧然的話時有些分神,挺身倏然彈起。
司空鶴也顧不得許多,自己能想到的所——武技,全在頃刻間一股腦朝那人攻去。
他——腳並用,剎那間幾乎用盡所——靈氣。
然而……
武傀儡只是縴——輕揚,「砰」的——聲,司空鶴就被重重拋回地上。
他「哇」得吐出一大口鮮血,鮮血染濕他身前大片衣襟。
傀儡師靜靜看——顧然,好像完全沒注意到剛才發生的事。
他沒有回答顧然的問題,但——沒否認。
他的武傀儡走到他身邊,朝他伸出一只手。
「乖啊。」他伸手,握住對方的——,語氣立刻變得柔和,「回家再給你。」
顧然看——這——幕。
隱月谷,洛……洛楓瀾!
「洛楓瀾在哪里?」他突然又問。
這——次,傀儡師終于轉頭看向了他。
「你真聰明。」他平靜地看——顧然,「——個剛入玄武閣的小孩,不該這麼聰明。」
顧然的——背在身後,掌心悄悄握住——顆棋子。
「沒有用的。」傀儡師看——他,「這里是亂星棋局的天元位。」
他說︰「靈鏡間看不到這里,棋子——傳不出訊息去。三天之內,他們尋不到這里。」
他輕嘆一聲︰「——時候太聰明,——不是好事。」
傀儡師目光——電,掃過顧然的臉︰「讓我想想……劍修天賦驚人,沒有斗志,——不想修——,偏偏金丹就能用出三招無上劍技……」
「飛雲破天,向上!」顧然趁他說得專心,突然彈起。
本命劍寒光——閃,落入他掌心。
然而——瞬,司空鶴也跟——跳起。
他沒有——顧然所說那般,向上攻擊。他高大的身體,再次沖到顧然面前。
飛雲破天,反而直直朝——那傀儡師攻去。
「唔——」司空鶴悶哼一聲,又噴出一大口鮮血,再次被重重摔在地上。
顧然低頭,看——躺在自己腳邊的高大青年,對方雙手用力撐地,還想要站起來。
可這——次,他傷得太重,怎麼都無法重新站起。
「傻子……」顧然喃喃說道。
傀儡師仿佛——點沒受影響,正繼續說——去︰「以你的天賦,修行速度不該比他慢。所以,是你自己不想修。」
他輕嘆口氣︰「——的人,靈府全毀,——拼命想要繼續修行,不惜受盡屈辱。可有的人,卻不懂珍惜。」
「與你無關。」顧然冷冷看——他。
「是嗎?」那傀儡師靜靜看——他,「我其實只需要——個九重靈府,本來是想用你的,但這傻小子生機勃勃,更合我意。只可惜你太聰明了,所以我——不能留。」
顧然沒——說話。
他的本命劍還在自己——中,而司空鶴,正受了傷,躺在他身邊。
他深吸口氣,握緊——中的劍。
靈氣,自劍尖匯聚,剎那擦亮了劍身。
銳氣,從劍身迸發。
顧然微微彎腰,剎那間,他整個人就——支離弦的箭,朝——那傀儡師沖去。
「你知道為何,修者要修行嗎?」
傀儡師的聲音,被劍氣帶起的銳利風聲分割得——些支離破碎。
顧然听得不是很清楚。
可是下——瞬,——切仿佛戛然而止。
空曠的山洞中,——變得極其安靜。
直到……
「當當」兩聲輕響,幾截斷劍落在地上。
顧然的臉色,剎那變得慘白。
他目光恍恍惚惚,落在地上三截斷劍上。
他的本命劍,正分崩離析躺在那里,劍身原本的銳氣已經消失,變得黯淡無光——
他的本命劍,斷了……
顧然低頭,看——自己的。
那只手仍然修長,指甲修剪得整整齊齊,指月復有薄繭,這是一柄再適合不過的握劍的。
可是他的本命劍已經……
斷了!
「小然!」司空鶴的聲音,仿佛來自遙遠無比的地方。
傳入顧然耳中,——沒能喚起他絲毫注意。
他仍然低頭,怔怔看——自己的。
他不想再做劍修,再修行的。
現在他的本命劍斷了,不是正好嗎?
司空鶴悶哼一聲,左手撐——粗糙冰冷的地面。他深吸口氣,搖搖晃晃再次站了起來。
他沒有再叫顧然,——不再催促。
他用衣袖胡亂擦掉臉上的血,轉身,毫不猶豫地擋在他身前。
那傀儡師目光靜靜看——司空鶴︰「你還能打?」
他唇角勾起,笑容有些諷刺︰「再打——去,恐怕你的本命樹——會和他的本命劍——樣。我其實可以繞了你,畢竟我只需要——個擁有九重靈府的身體。」
他的目光越過司空鶴,落在顧然身上︰「你看他的樣子,劍沒了,人也就廢了……」
「不會!」司空鶴突然打斷那傀儡師。
他壓根沒解釋自己這句「不會」是什麼意思,只是抬手,握拳,靈府中剛恢復的——點點靈氣,全都被他喚出。
他臉上身上都有不少污血,靈氣——淡薄得很。
但這樣將顧然護在身後,竟完全是,——夫當關萬夫莫開的豪氣和堅決——
縷細細的,——些灼熱的本命樹氣息,混入司空鶴稀薄的靈氣中。
「怎麼?」那傀儡師挑眉,「你要為一個本命劍都斷了的廢物劍修,拼命?」
司空鶴不再說話,他只是握拳,然後疾沖向前。
拳影,伴隨著他的聲音一起沖到那修者面前︰「小然不是廢物!」
「砰」的——聲悶響。
重傷的司空鶴,連對方的——片衣角都沒能踫到,就再次被他的武傀儡重重擊飛。
他的身體高高飛起,然後重重跌落回地上,就落在顧然身前的地上。
司空鶴咬牙,硬是忍——,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他高大的身體輕輕動了動,——肘撐在地上,還在掙扎著想要站起來。
鮮血再次順——他唇角滴落,司空鶴看起來,比剛才更加狼狽。
「——此良才美質,我都起了愛才之心,不忍心毀你本命樹和靈府了。」那隱月谷修者輕嘆一聲,「你又何必呢?」
他朝顧然的方向揚了揚下頜︰「他本就不想修——,——不喜歡劍,現在劍——斷了,廢就廢了……」
「他喜歡的!」司空鶴打斷他,又胡亂擦了把自己嘴角的血,「他,——會成為最出色最強大的劍修。」
他——邊說——,——邊再——次,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司空鶴這——次再擋在顧然面前,連身體都在輕輕顫抖。
可他的背脊還是挺得筆直,將青袍少年努力地,完完全全護在了自己身後。
「嘖。」那隱月谷修者眼中冷光閃過,「是嗎?」
司空鶴沒說話,他右手緊握成拳,淡淡的本命樹氣息,又將他縈繞。
他再次筆直朝那隱月谷修者沖去。
只是這——次,司空鶴周身的本命樹的氣息和靈氣,比上次更加稀薄。
隱月谷修者不避不讓,雙——閑適地背負在身後。
他彎起唇角︰「再來一次,你的本命樹可就徹底毀了。」
「毀了就毀了,」司空鶴已經沖到他身前,「大不了再種新的!」
他說完怒喝——聲,竭盡全力攻向那修者。
拳影,鋪天蓋地襲向那人。
然而武傀儡只輕飄飄——揚手,司空鶴就——斷線風箏——般,再次被擊飛。
他緊緊咬著牙,仍然沒——發出一點聲音。
鮮血簡直是從他口中噴出,其中數滴被勁風帶起,落在了顧然的臉上。
已經怔愣了很久的青袍少年身體突然一顫。
他抬手,——粘膩的感覺從指尖傳來。
鮮紅,帶著淡淡的腥味。
司空鶴……
是司空鶴的血!
「為了個沒——斗志,現在連劍都沒——了的劍修……」
這——次,隱月谷修者的話,沒能說完。
司空鶴的身體,——沒有跌在地上。
因為顧然突然動了。
青影一晃,他就站到了司空鶴身後,伸手穩穩托住他的腰。
兩人都朝後退了好幾步,才化去那武傀儡一擊的余力,穩住了身形。
「小然!」司空鶴驚喜轉頭,看向顧然。
他明明滿臉都是血污,還——些鼻青臉腫,看起來應該是狼狽不堪的。
可是看到這張狼狽的臉露出笑容的瞬間,顧然只覺得,——春風拂面而過。
剎那間,連這昏暗潮濕的山洞中,似乎都滿是陽光。
顧然收回自己托在對方腰上的。
他——朝司空鶴笑了笑。
「誰說我沒有劍了。」顧然轉頭,笑容自他眉梢眼角斂去。
他靜靜看——那隱月谷修者,目光清冽冷銳,仿佛他自己,就是一柄世間最鋒銳的劍。
顧然俯身,拾起了地上那截斷掉的劍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