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什麼？」顧然說著猛然一抽手, 別開自己的目光。
不想他手才一動，就被司空鶴握——更緊︰「嘶——小然，你手怎麼這麼涼？」
他說著順勢就掀開被子︰「快進來。」
司空鶴睡覺的時候, 平日里他愛穿的黑色勁裝已經月兌下掛在床邊架子上。
現在身上就是和顧然一般，普通的白色單衣。
司空鶴身材高大，單衣——隨意穿著沒有系上，露出小片胸膛。
修者目力本就極好, 借著月光，顧然可以清晰看到他的古銅色肌膚，甚至能想象, 在那之下看起來並不夸張，但卻充滿力量的肌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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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干什麼？！」顧然猛——抽回自己的手, 幾步跳——自己床上。
他裹了被子背朝外躺下。
司空鶴晚上喝了不少酒，雖然洗漱過，淡淡的酒意仍然混著夜晚微涼的風，很快佔領顧然的臥室。
即便不看，顧然也忽視不了對方的氣息。
他猛然一拉被子, 將自己從頭到尾遮住。
含含糊糊的聲音從被子下傳來︰「霧珠，記——給他們。」
「哦。」司空鶴——好將——顆霧珠收好。
「小然。」他——叫顧然，「玄武閣……」
「閉嘴！」顧然說︰「睡覺。」
今日的修者驛壁，如以往一般熱鬧。
八卦板塊里，修者們討論最多的，無疑是楚國剛剛結束的第三輪比試。
宗——比試第三輪，原來持續時間應該是三天。
因為今年用玄卡亂戰的形勢, 一方若是能提前擊殺對方陣營所有修者，那麼比試就——提前結束。
此時另外那——國家都還在激戰，楚國卻已經決出勝負。
修者驛壁中, 甚至連今年楚國積——榜都已經有人算出。
「雖然但是，看著高居榜首的小劍修和三月武修，我的心情還是有點點復雜的。」
「同復雜！看的時候很爽，覺——很驚艷，現在回頭去看，一群金丹大圓滿和——期，一堆五星六星宗——的弟子，被兩個出身三星宗——的築基，還有剛結丹的弟子碾壓。我——想說……幸好今年我沒參加宗——比試！哈哈哈哈，所以我現在不是很爽，我是爽爆了！」
「三星宗——登頂，嘖嘖嘖……」
「全程圍觀。表示小劍修和三月武修是因為宗——急事，算是自殺離開了宗——比試。臨走前還擺了一——，最終奠定了他們陣營和碧雲軒第一的基礎。不——不說……我！也！爽！爆！了！」
「今年楚國真是嘖嘖嘖……出了兩個年輕天才，本來應該特別高興。但是一眾五星六星宗——灰頭土臉，估計不舒服的人也很多。」
「沒辦——，哪次天才橫空出世，不是伴隨著這樣的碾壓。屠神都有可能，你們難——忘了，玄武閣是怎麼一戰成名，最——竟然成為——大宗——之一的？」
「這麼說的——，宗——比試結束——，小劍修和三月武修是不是就要去——大了？」
「小劍修應該——去鏡空宗吧？三月武修那不用說，畢竟那誰誰都厚著臉皮親自下場了，看起來是志在必——啊。」
「哎，我們也是武修宗——，我掌——師伯也很想要三月武修啊。奈何臉皮和拳頭都比不上人家。」
「不過小劍修和三月武修真的要——開了嗎？嗚嗚，我好喜歡看他們在一起的。」
「我也是！三月武修幫小劍修帶椅子啊！什麼‘閉嘴，渡你的劫，我能搞定！’，什麼為了保護你，不惜一劍化二十——，一劍斬十一修……太好磕了！我磕爆！」
「誰不是呢？！但是沒辦——吧，小劍修是劍修，三月武修是武修，注定還是要——開的。」
「不想他們——開！」
「不想+1」
……
眼看修者們的——題越扯越遠，但不管怎樣，還是圍繞著顧然和司空鶴在討論。
就在這時，修者驛壁里一個新的帖子，突然引起了眾人的注意——
「我靠靠靠！我真的無——形容某個宗——的下限了！」
這樣的帖子在修者驛壁其實挺多，吐槽大宗——小宗——，甚至——有修者來吐槽對自家宗——的不滿。
大多數修者看到，最多也就一笑而過。
但很快，他們就發現了不對勁。
那個帖子的熱度和回復，都漲——太快太快了。
出現之——不到半刻鐘，——面就燃起一團小小的火焰。很快，那火焰還越燒越旺。
這是修者驛壁的規則，回復達到三百，帖子標題——就——有一團火焰。每多五百，火焰就——燃燒越旺，一直燒成三昧真火。
那時候，帖子就——出現在修者驛壁入——的熱帖榜上。
好奇的修者們很快點了進去。
然————
「我靠！！！」
那帖子下面，短短半刻鐘就有了好幾百條回復。
而且那——回復，幾乎全都一模一樣的。
修者們似乎除了這個詞，再不——說別的——了。
因為那帖子——赫然寫著︰
「三月武修就算了，小劍修都要去玄武閣？！修真界別的劍修宗——呢？！」
「免鑒定，這里劍修宗——，比不上鏡空宗，自信也不差。小劍修那里我們也在努力爭取，——中師叔師伯們精心挑選了好幾——靈獸，全都有毛，比大花可愛。現在小師叔已經親自啟程去楚國，估計現在剛下空行樓船。尼瑪玄武閣的‘新弟子入——觀禮’邀請函，這就送到我們掌——師伯手上，掌——師伯差點吐血。」
「講——理，玄武閣收三月武修大家沒意見，第一武修宗——收當世罕見的武修天才，——當戶對，再適合不過。但我們劍修——罪誰了？！你一武修宗——搞個劍修去，哪怕再天才，你們還能教出花來？」
「玄武閣好歹也身為——大之一，下限呢？！我就問下限呢？！就不要求玄武閣和另外三大宗——一樣，光風霽月，知禮守節，成為修真界各大宗——表率。好歹不要這麼……這麼……」
那發帖的劍修宗——弟子顯然是氣瘋了，說——都有——顛三倒。
所有進入這個帖子的修者留下滿屏「我靠」——，第一反應是︰假的吧？
但很快，就有修者發消息︰「我們，也收到玄武閣的邀請函，還真是三月武修和小劍修都要去那里。」
「瘋了吧？劍修去玄武閣做什麼？」
「……這里也收到邀請函。師尊說，可以，這很玄武閣！」
「別啊，先前那洞真尊者不是說，小劍修能橫絕萬古劍修。可別被玄武閣給養歪了啊！」
「養歪是肯定——養歪的，關鍵是別耽誤人小劍修的天賦啊。」
「是啊，鏡空宗就不打算說什麼嗎？」
「鏡空宗這時候應該出面了吧？隕落一個天才，——出現一個更天才的年輕劍修，而且那麼巧，也叫顧然。我要是鏡空宗——主，和玄武閣干起來都要硬搶人。」
「另外三大宗——不能讓玄武閣這麼亂來吧？」
「我靠，我們也收到邀請函了！而且時間就是——天。玄武閣很著急啊，這麼不講究的嗎？」
「這不廢——嗎？這麼天才的兩個年輕人，要換我們，前腳踏入我們宗——範圍，——腳我們就敢算他們已經是我們的弟子。」
「恭喜樓上——友，竟然和我大玄武閣心有靈犀，你很有前途啊！就在你發言同時，我們已經發公告了。歡迎各位——友前往圍觀，哈哈哈哈。」
「靠啊！！！」
整個修者驛壁，從來沒這麼瘋狂過。
修者們——從八卦版，去了——大宗——各自的官方板塊——
然，玄武閣板塊最上面，赫然便是——式無比的官方公告，宣布司空鶴和顧然，已經——式成為玄武閣——下弟子。
新弟子入——儀式，將在——日舉行……等等。
大家看——無語——好笑。
有的修者氣不過，跑回八卦版——發帖︰「玄武閣怎麼不干脆今日就直接搞——式入——儀式啊，反——都那麼不講究了！」
「——友有所不知，敝——上下自然是希望儀式越快越好，但是，——中師叔伯們，已經為究竟該誰收徒一事，快打起來了。」
「唉，——中有資格收徒的洞真大佬太多，連元嬰長——們都想插一腳，我們也很難的！」
修者驛壁中，眾人一陣無語。
玄武閣大明峰頂，確實快要打起來了。
夕陽西下，晚霞開始鋪滿天空，為每一寸山川河流披上一層橙色薄紗。
楚國，玄武閣大明峰頂，大光明殿同樣也在霞光中。
這里經歷了數千年風吹日曬雨打，暗金色的外表已經有了歲月留下的痕跡。但那巍巍立于高山之巔的磅礡氣勢，依然不輸當年——毫。
白雲悠悠，青山巍峨。
一切看起來都是那般仙氣淼淼。
——如——忽略此時——從大光明殿內傳出的，幾乎震天的爭執聲的。
顧然冷著一張臉，裹著披風，——坐在大光明殿左邊一排椅子的中間一張上。
司空鶴坐在他身邊，抬頭看看那——已經足足吵了三個時辰的修者們。
那其中有鶴發童顏，精神矍鑠的——者。
大多還是——五十歲的中年人。
司空鶴從未見過這樣的陣仗，小心翼翼湊過去和顧然說——︰「小然，我……」
顧然斂目，別開頭。不看他，也不說。
司空鶴撓撓頭，小聲——說︰「小然，我知——錯了，你生氣的——，打我罵我都行。」
他說著伸出自己的胳膊，橫在顧然面前︰「打吧。」
顧然垂眸，像是沒听到一般，就是不說。
「小然，我知——我不該那麼魯莽，不應該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把你扛上空行樓船。」
司空鶴——看看那——吵——不可開交的修者們，低聲說︰「可是我……」
他不知——該怎麼解釋。
他是真的想變強。
第三輪比試中，謝宇青展現出來的強大修為和見識，讓他對玄武閣不知不覺心生向往。
顧然也說過，他很適合玄武閣。
他想來玄武閣，——舍不——和顧然——開。
謝宇青說顧然不想動，他可以直接扛走他的時候，司空鶴是真的動心了。
但他也是真的，沒打算要那麼做。
他覺——自己應該尊重顧然，他不想走，他們就一起留在碧雲軒，也挺好的。
今天早上，謝宇青辭別碧雲軒，要回玄武閣的時候。
司空鶴和顧然，還有顧蹇峰、柳靈林一起送玄武閣弟子們。
他看著顧然——悄悄退到人群——，偶爾抬頭去看顧氏夫婦的時候，目光茫然——害怕，好像——是要哭出來的表情。
司空鶴也不知——自己怎麼就頭腦一熱，抓起顧然就跳上了玄武閣的空行樓船。
「都是我的錯。」司空鶴——把自己胳膊朝顧然面前伸了伸，「你打吧。」
顧然長長的睫毛輕顫兩下，還是不理司空鶴。
「來，吃點水。」——在這時，謝宇青端著兩個大盤子，——從大光明殿——溜了進來。
他在顧然另一邊坐下︰「還有點心，先隨意吃點。」
他說著抬頭看向那——吵個不停的——中前輩，無奈聳聳肩︰「估計能吵到——天觀禮的賓客上。」
謝宇青說著，也發現顧然的漠然。
他連忙往——一仰頭，從他背——看向司空鶴，無聲無息做著——型︰還生氣呢？
司空鶴無奈地點點頭。
「小然啊，你看這事，都是我的錯。」謝宇青連忙說︰「我不該教司空這傻小子扛……噗……對不起對不起。」
他強忍笑意︰「就，不該那樣教他，更不該在他，咳咳，和你上船——，反應迅速——斷，立刻就叫出發。」
「不是的，是我的錯，是我頭腦發熱，我太沖動了！和謝大哥無關。」司空鶴連忙說。
「不不不，我的錯更大！」
「不是，謝大哥，你也是為我著想，是我不該當那麼多人面……」
「閉嘴！」顧然冷哼一聲。
謝宇青和司空鶴立刻乖乖閉上嘴。
「宇青，過來！」就在這時，就見一名看起來約莫——十來歲的修者，朝他們這邊看過來。
那修者一身深青色長袍，頭發被一頂黑色小冠束起，容貌俊美，仙風鶴骨，已然是洞真修為。
「是。」謝宇青大步走過去，朝那修者行禮，「師尊。」
「乖徒兒。」那看起來俊美有仙氣飄飄的中年修者，——是謝宇青師尊，玄武閣七大長——之一的寒渡尊者。
「來，告訴他們，為師的萬頃沙海現在何處。」
「師尊賜下萬頃沙海助弟子退敵，弟子想師尊素來仁慈寬大，也十——關愛弟子。為了讓司空師弟和顧師弟入——能安心修行，弟子將萬頃沙海暫借碧雲軒——主顧蹇峰，替他們守護宗。」謝宇青認真說。
顧然詫異抬眸，看向謝宇青。
對方——好悄悄對他眨了眨眼，——意地笑笑。
萬頃沙海，那是六品——寶，洞真修者可用。論威力，也算是六品——寶中不錯的了，這樣的——寶即便是在鏡空宗，也不可能就這麼給人。
暫借，也是很少有的事。
「什麼叫暫借？！」寒渡尊者搖搖頭︰「徒兒啊，為師平日怎麼教你的？要大氣！格局要大，目光也要長遠。那萬頃沙海在為師手中，不過是多一個可選——寶，作用不大。放在碧雲軒，才能發揮——最大的作用。」
他頓了頓，說——︰「所以新徒兒拜入為師座下，就當是見面禮，送給碧雲軒了。」
「什麼叫新徒兒拜入你座下？！說——好像誰沒六品——寶似的！」另一名中年修者手一抬，掌心多出一柄小巧玉劍，「六品，般若劍！」
他說著走到顧然面前。
顧然連忙站起，司空鶴也跟著站了起來。
那修者將那玉劍塞入他手中︰「來來來乖徒兒，這般若劍就是為師的見面禮。」
那修者——取出一艘巴掌大的雕花木船，塞給司空鶴︰「師父不偏心，司空徒兒也有。這六品空行船，速度比宇青帶你們坐的還快，但要小——多，花的靈石也少。」
他豪邁地說——︰「送你了！」
「呵呵。」——一名修者手指朝地上一點，他身邊「噗」的一聲輕響。
一對渾身潔白，高大威猛的大鵝出現在他身邊︰「這是——夫連夜為徒兒抓的靈獸，一人一——，天生一對。」
「呸！你們這——用物質吸引人的膚淺家伙。」——一名修者淬——︰「打一架吧！誰贏了誰是師父！」
「好。」就見一名頭發全白，但看起來非常精神的修者重重點頭，「我早說了，有什麼好吵的？打一架才是——！」
那——者一邊說，一邊也走到顧然和司空鶴身前。
「听說徒兒喜歡霧珠。」他一揚手，掌心托著一——小小的儲物袋，「里面裝著百八十顆霧珠吧，最低也是六品，七八品的也有二三十顆。徒兒拿去，扔著玩吧，沒有了再來和師父說，師父這里還多的是。」
「無恥啊！」一名玄武閣修者大叫——︰「打一架吧！誰贏了誰當師父！」
「打就打！」
「元嬰大佬們要臉面，去開同境界練武場啊！」
「呸！你們都敢和——夫們搶，——夫們還要什麼臉面？就這樣打！」
一時間，整個大光明殿——吵成一團。
顧然下意識轉頭，和司空鶴對視一眼。
「呃……」司空鶴撓撓頭，「好熱鬧哈。」
顧然︰「……」
他低頭，沉默地看著自己掌心那裝滿霧珠的儲物袋，緩緩呼出——氣。
听著大殿吵吵鬧鬧的聲音，他突然覺——，來玄武閣，或許也不是什麼……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