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然說完，心念微動，又花了10點積分換來接下來的任務提示。
反正他也不打算繼續接任務，還有差不多一千積分，也沒別的用處。
這一次換到的提示是一張地圖，剛好就是他們在的這岩洞。
顧然辨明方向，邁步就朝碧眼朱鸚被鎮壓的方向走去。
「主人，主人……」腦海中，系統還在小小聲嘀嘀咕咕，「你真的不用再考慮一下下嗎？咱們這邊獎勵真的真的很好噢。」
「顧然！」司空鶴站在原地愣了會兒，連忙追上來，「你等等我啊。」
他沉默會兒，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我能問問你為什麼沒興趣嗎？」
「沒興趣就是沒興趣。」顧然語氣也變得懶洋洋的，「還需要原因？」
「可是……」司空鶴怔住。
他都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無比絕望，以為自己人生從此永夜降臨，結果發現竟然還有系統這樣的東西存在時，那種突然又滿懷希望的那種激動。
「可是……」司空鶴撓撓頭，見顧然已經走遠，忙快步跟上去，「可是獎勵真的很好啊。」
「但我就是不感興趣啊。」顧然說。
「那你為什麼又要接受這個任務呢？」司空鶴目光明亮，看著顧然可以稱得上完美的側臉。
披著自己披風的青年看起來，確實沒什麼精神的樣子。
其實從剛才開始，顧然就是這副懨懨的模樣，懶洋洋的，眼楮明明很漂亮，長長的睫毛總是斂著，連同他眼中的光都遮去大半。
司空鶴先前以為顧然是因為受傷，才會沒精神。
現在他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突然問道︰「顧然，是發生了什麼事嗎？」
「沒有。」顧然把披風裹得更緊。
「那為什麼沒興趣啊？」司空鶴不解，「你不是修者嗎？」
「修者又如何？」顧然反問，「就必須要喜歡功法，喜歡修行嗎？」
他笑了笑︰「我覺得可沒意思了。」
「但是……」司空鶴才說了兩個字，突然閉上嘴停下腳步。
他看著顧然晃晃悠悠朝前走著的背影，他明白了！
他懂了！
這語氣，這神態，這說話的方式……
活月兌月兌就是他家小妹啊。
那丫頭在被父母逼著讀書練字，和他一習武強身時候的，不也是這副模樣嗎？！
滿口都是什麼——
「我為什麼要讀書習武？」
「我不喜歡！」
「我就喜歡畫畫，喜歡做漂亮衣服和首飾！」
「郡主如果不能過自己想過的生活，那還叫郡主嗎？」
……
簡直一模一樣！
只是他家小妹要活潑許多。
顧然應該也就，十八歲吧？
這種時候不能繼續勸，勸是沒用的，只會適得其反！
司空鶴心中頓時有了主意，他又快步追上去，臉上笑容重新變得燦爛︰「走吧，先去完成這個任務。」
兩人說話間，已經走到岩洞更深的地方。
岩洞開始出現很多分岔口。
顧然自幼就有天才之名，很多東西看一眼就能過目不忘。他毫無遲疑地帶著司空鶴朝前走去，即使遇到分岔口，也連腳步都不會頓一下。
司空鶴難得也沉默下來，乖乖跟在顧然身邊。
一刻鐘後，顧然帶著司空鶴又拐了個彎，兩人現在已經到了地底更深的地方，腳下的路也變得潮濕，布靴踩在上面，發出「 」的聲音，在安靜的石道里回蕩著。
「是何人……」他們不需要繼續往前，就听到一個飄飄渺渺的聲音傳來，「吵醒了老夫？」
「唔。」那聲音似乎也不需要兩個人解釋，沒等他們開口，就自顧自地說了下去︰「啊……一千年了，老夫已經足足一千年沒見過活人了！」
司空鶴看看顧然，湊近他小小聲說道︰「原來他還會說話的嗎？」
「呵——」那老者聲音再響起時，帶著點不屑，「你一個築基的小女圭女圭懂什麼？老夫乃是修行千年的碧眼朱鸚，早已化形，說話又算什麼？！你們修者會的，老夫都會。修者做不到的，老夫也會。你這小女圭女圭，怎麼連這些都不知道？你是怎麼修到築基大圓滿的？」
「抱歉前輩。」司空鶴明顯不知道妖獸和修者的區別。
他听到修行千年，自然而然就稱呼對方為前輩。
顧然眉一揚，想了想卻沒提醒他。
司空鶴雙手抱拳，朝前方恭恭敬敬拱手行禮，老老實實說道︰「我從前只跟著府中師父習武強身，開始修行還不到三個月，很多東西都不知道。」
三個月？！
顧然眼楮猛得眯了眯。
司空鶴開始修行，竟然才三個月？！
三個月，而且還是沒有名師指點？！
指點他修行的師父，似乎只有那個連他那麼出眾的武修天賦都看不出來的家伙？
司空鶴竟然就這樣修到了築基大圓滿？！
這家伙是，大智若愚嗎？
「原來如此，讓我來看看……」
顧然听著這話覺得有些耳熟，忍不住又看了司空鶴一眼。
青年背脊挺得筆直，正仰頭看向聲音傳來的地方，目光專注，神色肅然。
「咦？小女圭女圭還不錯啊！」
那碧眼朱鸚沉默片刻，突然又笑罵道︰「這都學得是些什麼亂七八糟的功法？！這這這……這是哪里淘來的大路貨？！你個小女圭女圭，就是靠這功法練到築基大圓滿？」
司空鶴臉一紅︰「教我習武的師父說，我天賦平平，只能學些最普通的武技，強身健體，益壽延年，」
顧然︰「……」
這話他已經听司空鶴說過不止一次。
第一次听見的時候，他是覺得，都二十來歲了，才勉強修到築基大圓滿，這可不是天賦平平，這根本就是毫無修行天賦啊。
第二次听見的時候，是發現司空鶴在武修上的天賦。
那時候再听他說，只覺得對方的師父實在有點誤人子弟。
但是顧然也沒多想。
現在已經是第三次，顧然都要不懂天賦平平四個字了。
正式修行三個月而已，就已經築基大圓滿，離金丹就差一步，靠的還是不知道哪里得來的普通功法。
顧然自己五歲練氣，同年築基，已經是整個修真界出名的天才。
而且，他還身在鏡空宗，得名師指點，身邊有用之不盡的靈氣藥物食材。
那麼司空鶴這又該怎麼算？！
顧然心中突然微微一動，原本平靜無比的心湖竟然起了一點漣漪。
如果這樣的司空鶴當真出現在宗門比試中，即便是四大宗門，也會搶破頭，為了將他招入門下，大打出手吧？
他突然就有點幸災樂禍，甚至躍躍欲試想去親眼瞧瞧，那樣熱鬧的場景。
但很快，顧然就打消了這個想法。
那樣，又有什麼意思呢？
顧然目光重歸沉寂，連司空鶴和那碧眼朱鸚又說了什麼都漏了一大段。
他也沒當回事，目光微垂，隨意看著前方的某一點。
「很好，你這個小女圭女圭，讓老夫很有興趣。」碧眼朱鸚突然說道。
那人話音剛落，顧然腦海里響起「叮——」的一聲輕響。
然後他就又听到了系統歡快的聲音︰「恭喜主人完成隱藏任務，保護碧眼朱鸚，並且得到他的認可。獎勵五……不不不！一百點積分！」
系統連忙說道︰「我給主人一個新手狀態噢，只要在一個……不不不！」
它又迅速改口︰「三個月內主人完成任務，積分和靈石都會翻倍獎勵呢，這是只有主人才有的噢。」
系統狗腿地說完，又繼續說道︰「還有兩百顆中等靈石。以及特殊道具，妖獸千年血玉一塊。」
它說道︰「這千年血玉佩戴在身上，可以易筋洗髓，提高主人修行的天賦，也會讓主人學習各種功法更快捷，是個難得一見的好東西呢。」
顧然未置可否。
他能感覺到，自己腰間小小的儲物錦囊里，多出了一塊巴掌大的妖獸血玉。
即使在儲物錦囊中，也能感受到那血玉上彌漫的氣息。
「咦？」司空鶴也伸手，模模他自己的儲物錦囊。
但他很快又繼續專注去听那碧眼朱鸚說話，神色恭謹，目光明亮，充滿羨慕和好奇。
碧眼朱鸚顯然十分受用，也越說越興奮︰「想當年，老夫縱橫修真界的時候，所過之處，所有修者無不望風而逃，什麼洞虛元嬰強者，甚至連洞真修者，都沒有一個敢和我一戰的。」
碧眼朱鸚得意洋洋說道︰「你可知道他們為了鎮壓老夫，一共出動多少修者嘛？足足三十……十……三百名元嬰修者，還借助了這里的地勢，提前布下玄陣，才將老夫鎮壓在此。」
「好厲害！」司空鶴由衷夸贊︰「前輩，你可以教教我們嗎？」
他一邊說著，一邊拉了顧然胳膊一把，讓他上前和自己並肩而立，生怕那碧眼朱鸚沒看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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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輩也不求能像前輩一般厲害，只要……」
司空鶴神色微黯。
他沉默了好一會兒，深呼吸，然後才開口繼續說道︰「只要能學到前輩一成……不！半成本事，可以為家人報仇就行。」
他真誠的語氣讓碧眼朱鸚大樂︰「老夫雖然不收徒，但兩個小女圭女圭為了保護老夫也算拼命，老人家不能委屈了你們，這就一人傳你們一套功法。」
他語氣驕傲︰「小女圭女圭你的天賦很好，不要再繼續練你從前的垃圾功法。好好修行老夫的功法，也是有希望可以學到老夫一兩成本事的。至于他……」
碧眼朱鸚顯然對顧然沒什麼興趣︰「他天賦平平，但是老夫的功法不是凡物，他勤奮些，總不會落後同輩。」
「多謝前輩！」司空鶴高興極了，朝碧眼朱鸚一揖到地，「晚輩一定好好修行，絕不辜負前輩的期待！」
顧然攏著披風，懶洋洋看著這一幕。
他被人夸天才慣了，突然間竟得到「天賦平平」的評價，不會覺得不高興，甚至還有幾分新奇有趣。
「不過小女圭女圭，老夫也有一個條件。」那碧眼朱鸚說道︰「要學老夫的功法，就必須幫老夫做一件事。若是做不到，將來會被功法反噬。你越是強大，功法反噬便越是厲害。你們可願意？」
他說到最後，語氣突然變得嚴厲起來。
司空鶴遲疑片刻，說道︰「前輩有吩咐，晚輩本不該不從。但是……」
他昂然而立，態度依然恭敬，語氣卻十分堅定︰「前輩可否先告訴晚輩要做什麼事？若是晚輩無法做到，或是無法為前輩去做，也不敢欺騙前輩，學習前輩功法。」
顧然詫異地看了看司空鶴。
他沒問，司空鶴也沒直說過，但是幾次他的欲言又止，再加上言語中透露出的些許信息。
顧然還是能猜到幾分，司空鶴家里該是出了什麼事，他想為家人報仇之類，才會那麼著急又勤奮地修行，完成任務。
他武修天賦高得可怕，若是得到名師指點，恐怕真的會一日千里。
到時候不論什麼仇怨，都能解決。
沒想到到了這樣的關頭，司空鶴還能沉下氣來，有此一問。
顧然都有幾分佩服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