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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慘烈的動靜嚇到了所有的人。

喬連連猛地掀開車簾,看到了一個意料之外,卻又意料之中的人。

李春花。

前陣子顧紹出事兒,李春花只露面了一趟就匆匆離去,當時喬連連還說她胳膊上怎麼有奇怪的青紫,但沒來得及問。

或許也是沒心情管別人的事兒吧。

但此刻,看著奄奄一息的李春花躺在馬車前,喬連連是發自內心的後悔。

倘若她當初能多看一眼李春花,多給予她一點關心問候,是不是她就會講實話,也就能避免如今的慘狀了。

「春花。」喬連連跳下馬車,將她扶了起來,「你怎麼樣了?」

劉嬸子等人也圍了過來,看著李春花凌亂不堪的衣裳和頭發,還有青青紫紫的嘴角,目露不忍,「這姑娘恐怕是……遇了糟蹋。」

喬連連看了一眼琴知。

琴知立馬上前,把李春花抱了起來。

雅知則去打開門鎖,又主動的去整理了一個床褥。

等琴知把李春花放下,喬連連就關上門,為她檢查傷口。

劉嬸子說的沒錯,李春花真的是遭到了用強,但這不是關鍵,關鍵的是她月復內還有了小生命,在經歷過一陣狂風暴雨之後,這個小生命隱隱有滑胎的跡象。

喬連連不敢耽擱,連忙給她打了保胎針,又為撕裂的傷口做了消毒包扎,最後給她口服了些孕婦可用的消炎藥物。

「夫人,咱們還走嗎?」碧松有些郁悶的湊了過來。

「不走了。」喬連連嘆了口氣。

李春花對她不錯,姑婆人也好,最關鍵的,她們是顧紹為數不多的真正的親人。

還好當初考慮到路程遙遠,特意提前了三五日上路,如今就算耽擱兩日,也耽擱得起。

傍晚,李春花悠悠轉醒。

喬連連早就熬好了清淡的粥放在床頭,見她醒了,把她扶起來,拿枕頭墊上腰,就喂她吃飯。

李春花張嘴想要說話,被她制止了。

「別說,先吃完,吃完再說。」喬連連認真道。

李春花一向听她的話,當即強行忍住眼淚,一口一口的往下吞咽清粥。

很快一碗見了底。

喬連連放下空碗,用帕子為她擦了擦嘴角,才道,「說吧,怎麼回事。」

李春花「哇」的就哭了,「彭東遠他打我。」

「我知道,我是問你,他打你多久了。」喬連連的拳頭握了起來。

「新婚前幾日算得上甜蜜,可沒過多久他就開始喝酒,我嫌棄他喝的醉醺醺回家跟爛泥似的,跟他吵架,有一天吵急眼了,他推了我一把,從那以後就開始不可收拾。」李春花哽咽著道,「剛開始我還跟他打,後來他威脅我,說我還手就去打我娘,我只能忍著。」

「你還真是蠢,他打你,你就跟他和離,居然還忍著挨打,是不是腦子不好。」喬連連氣的七竅生煙。

打人會生癮的。

一個人在毆打中獲取了快感,以後就會屢屢動手,根本克制不了。

這件事情里,彭東遠固然可惡,但李春花的隱忍也是促成結果的一大要素。

「我……我知道,所以我今天沒忍住,跟他對打了一番。」李春花泣不成聲,「可是連連,我錯了,我不該動手的,他今日對我用了強,還打了我娘,彭東遠就是個畜牲,他跟我說,和我成親以後,才發現我不過如此……」

喬連連沒有意外。

一個人如果可以執著的追逐另一個人數年,甚至十數年,從好的一面看,可以稱之為是有韌性,有堅持。

從惡劣的一面看,這個人太執著,甚至已經形成了執念。

假如被追逐的人一時心軟答應了,追逐的人執念解了,就未必能繼續珍視被追逐的人。

說白了,到手了就不珍惜了。

彭東遠就是個典型的例子。

那日巷子里的事兒就能看出來,他只是把李春花當成了執念,並非真心愛她呵護她。

倘若真的愛她,豈會對她動手?

倘若真的呵護她,又怎麼會不尊重她的選擇?

可惜的是,李春花沒有明白,還選擇了嫁給彭東遠。

如今,婚姻已成,錯誤已鑄,李春花終究是用一身的傷,換來了半生的明悟。

「你現在止損還來得及。」喬連連冷靜道,「律法支持和離,只要你願意。」

就怕的是,女人認為自己嫁了這個男人,就該一心一意的跟著他。

別人費再多的口水也沒用。

好在李春花是個拎得清的,她含著淚道,「和離,必須和離,不管李家村的族人怎麼勸我,都要和離。」

其實彭東遠最開始動手時,她就想過和離了,但李家村的嬸子大娘總勸她忍忍,誰都是這麼過來的,以後就好了。

當時她信了,也想跟彭東遠好好過日子。

結果卻換來了這一身的傷。

這次,她誰的話都不听,就要和離!

「那就好,這幾日你別回去了,在這里修養一下。」喬連連道,「你若是擔心姑婆,我讓人把姑婆也接來。」

李春花分外感激,「謝謝你連連,當我被打的時候,我就感覺,只有你才能救我,還好你在,還好你沒走。」

「對了……」喬連連站起身,忽然有些遲疑,「我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你,但想了一下,你應該有知情權。」

李春花抬起頭,驚愕的看著她。

「你……懷孕了。」喬連連有點擔心她會不想和離。

果不其然的,李春花怔住了,低頭看了看自己平攤的小月復,神情有些恍惚。

「我,我懷孕了?懷了那個男人的孩子?」李春花神經質的笑了兩聲,「在我決定和離的時候,居然懷孕了?」

「你要是不想要這個孩子,我可以幫你打掉。」喬連連道。

李春花沒說話。

她呆愣了片刻,低聲道,「連連,你讓我好好想想。」

這本來就是個艱難的決定,喬連連沒有逼迫她,轉身拿起空碗,帶上了門。

外頭天色已經黑了。

幾個孩子吃過飯也都睡了,只有碧松絳椿琴知雅知在外頭了。

喬連連把空碗交給雅知,交代碧松和絳椿去李家村把姑婆給接來,她總擔心彭東遠發起瘋來做些什麼出人意料的事。

但沒想到,還是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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