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 傅沉俞只是貼在他的嘴角，輕輕地吻了——下，似乎在等待季眠的反應。
夜色放大了曖昧, 也遮掩了臉上的緋紅, 讓季眠的膽子漸漸變大，縱容了傅沉俞的行動。
傅沉俞見他沒拒絕, 心跳如雷地在季眠嘴角印下幾個親吻。
然後從嘴角吻到唇，啄吻幾下後，季眠感覺自己雙唇就像燒起來一樣，緊緊地貼著，——動也不敢動。
傅沉俞微微偏頭, 垂著眼睫又俯重重地吻住他，只一下，壓得季眠喘不過氣，然後一觸即分。
季眠的嘴唇很——肉感, 且顏色很深, 被吻過之後血液上涌, 充血之後顯得更加誘人。
傅沉俞難以抑制地吞咽了——下，喉結上下滾動。
過了會兒，季眠以為傅沉俞又要吻下來的時候, 對方似乎長長的嘆了口氣，然後從他身上下去。
季眠感覺壓在自己身上的重量沒了, 才睜開眼, 傅沉俞在他身側躺下, 季眠的雙眼還瞪大著，——點兒沒回過神的意思，愣愣地看著天花板。
因為閉眼太用力, 也太緊了，睜眼時眼前略過——陣黑色的斑點。
啊——，就，是接吻啊。
已經是戀人了，似乎接吻也沒問題。
季眠被幾個貼著嘴唇，安撫性的吻親得迷迷糊糊。
不繼續了嗎……
季眠腦海里冒出一句話。
听人說，接吻不是、不是還要伸舌頭什麼的……
傅沉俞給他蓋上——層薄被，看情況是真得不繼續。
季眠為自己剛才急色的想法感到一點羞恥，默默地爬起來，準備回自己床上。
畢竟，學校的床也沒大到兩個人睡一起還不擠的程度。
傅沉俞拽住他的胳膊，季眠在黑暗中俯，開口︰「我回我床上。」
傅沉俞挑眉，「上了我的床還想下去。」
季眠︰……
「——床太小了，擠不下，而且……」季眠接著夜色看不出他緋紅的臉，嘀咕︰「也沒繼續啊……」
「繼續什麼？」傅沉俞問。
季眠不說話，小心翼翼地挪動，準備睡回自己床。
傅沉俞突然把他往下——拉，季眠毫無防備，又砸在他懷里。
「嘎吱」——聲，挺響，嚇得季眠心髒驟停，耳朵豎起來听了好一陣，生怕剩下兩個舍友驚醒。
他差點兒爆粗口，咽下——句驚訝的語氣詞之後，凶了——句︰「干嘛哦。」
傅沉俞撐著下巴看他︰「你還沒說繼續什麼？」
季眠知道他明知故問，要嘴上欺負——下自己，因此不回答。
既然傅沉俞想到他睡他的床，那他就睡好了，不就是比不要臉嗎，他也是男人，誰不能佔誰便宜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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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睡了。」季眠閉上眼，扯過被子。
小時候也——起睡過，只是傅沉俞的存在感沒那麼強。
季眠就算是閉著眼楮，都能感受到少年正——眼不錯地盯著自己。
……這怎麼睡得著！
季眠強迫癥犯了，睜開眼，抓狂︰「傅沉俞！」
「嗯。」傅沉俞語氣帶笑︰「在的。」
季眠齜牙︰「你別盯著我看。」
「好啊。」傅沉俞狡詐︰「你先告訴我，繼續什麼？」
季眠——閉眼，轉過身背對著他，只有耳根是紅的——
考片刻，他壓低聲音，講悄悄話︰「你剛才……突然親我干什麼。」
「——不是你說的。」傅沉俞下巴擱在他肩膀上︰「吻你的時候看氣氛，不要告訴你。」
季眠︰「我沒說過——話。不是這個，你怎麼能在剛才的情況下親我啊……」
臉也紅了——
可是初吻啊！
大佬——沒有意識到這——點啊！
季眠想象中的初吻，應該發生在很浪漫的場景下！
怎麼能這麼就隨便的交代出去了！
「哎。」季眠糾結上了，——不小心說出了口︰「——可是我的初吻。」
「也是我的。」傅沉俞很貼心地補充︰「你不虧。」
季眠︰……
「真的睡了。不想跟你講話。」
傅沉俞還是看著他，季眠又把被子掀下來，露出一頭被靜電滋啦的亂七八糟的毛。
「我覺得。」季眠很認真地說︰「——不能算初吻。」
「哦。」傅沉俞︰「為什麼？」
季眠漲紅了臉，理直氣壯︰「因為沒——伸舌頭。」
傅沉俞微微——愣，沒想到季眠能說——麼——句話。
他心里跳得厲害，面不改色︰「你的意思是，想伸舌頭再來一次？」
傅沉俞每說一個字，就離季眠的距離更近——些。
季眠連忙伸手捂住傅沉俞的唇，「不是。不能親了。」
他——著——顆少男心，至今為止覺得初吻都應該發生在一個比較浪漫的場景。
才會對得起初吻的重大意義。
傅沉俞拉開他的手，若有所——︰「也是。」
季眠抬頭望著他，傅沉俞聲音冷冽︰「伸舌頭的話，會——聲音。」
想了——下，他又補充︰「吵到室友就不好了。」
季眠︰……
「應該挺大的吧。」傅沉俞還挺無所謂︰「水聲？」
季眠猛地閉上眼楮，內心咆哮︰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大佬真的不會覺得講這種話很羞恥嗎！
高三的上半學期過得很快，季眠還沒來得及感受他們戀情的新鮮感，就被——張張試卷壓迫得喘不過氣。
過年的寒假也沒得放，高三實驗班的學生要——直念書到除夕才能回去，休息一個禮拜不到的時間就得回學校繼續復習。
季眠原本打算跟傅沉俞寒假見——面，——林建一今年回家過年，傅沉俞家中忙碌起來，應酬這個應酬那個，季眠也不好意思過去打擾。
直到快年末時，下了幾場大雪，傅沉俞給季眠打電話，問他後天——沒有空。
季眠偏頭夾著手機，然後轉頭去看日歷，身體僵硬了——瞬。
後天……是寧倩的忌日。
季眠心髒跳了起來︰「——空的。」
傅沉俞在那頭說︰「想帶你去，見家長。」
季眠怔住好一會兒，傅沉俞︰「不說話就當你同意了。」
「我——點兒沒準備好！」季眠緊張道︰「我需要帶什麼嗎？我是說，我穿什麼比較合適啊？」
「不用。你人到就可以。」傅沉俞肯定道︰「我男朋友很好看。」
去祭拜寧倩之前，林敏芝買了——些花束，扎得很端莊淡雅，白色的康乃馨一簇——簇，遞給季眠︰「眠眠，媽媽的花放在桌上了，你記得帶走啊。」
季眠穿上鞋︰「知道了。」
林敏芝走出來︰「墓園路滑，你上山下山都小心——點，別摔著了。」
季眠︰「我都多大人了，你還提醒我——個，我都知道的。」
林敏芝︰「你今天說話注意點兒啊，寧阿姨的忌日你要多上心——些，不然說錯話了小傅心里多少難受的。」
「知道。」季眠直起身體，林敏芝又忍不住給他整理衣服，說︰「你寧阿姨也是個福薄的，走得早，好在小傅平平安安長大了。現在看到他——麼優秀，寧阿姨九泉之下也會安心的。」
或許是觸景生情，林敏芝說著就紅了眼眶︰「媽媽——時候想，媽媽要是走了，眠眠怎麼辦呢？」
季眠抱住她，安撫道︰「媽媽會長命百歲的。你定時去醫院體檢了嗎？」
「都檢查的。」林敏芝抹了把眼淚︰「你還不相信媽媽呀。」
季眠笑起來，眼楮彎成月牙︰「信的呀。那我走了。」
年末的時候，街上年味兒還是很濃。
前幾天連著下了幾場大雪，——大早林建一就帶著政府的公職人員，上馬路上掃雪去了，忙得都來不了寧倩的忌日。
林希訂了花束轉交給傅沉俞，今年來看望寧倩的只有傅沉俞跟林芸，還——季眠。
他捧著兩束花小心翼翼地在路面走著，爭取不腳滑。
寧倩的骨灰埋在桐城公墓，照片還是年輕的模樣，笑盈盈地看著後輩。
季眠把花束放下之後，跟著傅沉俞和林芸拜了拜。
往年到沒什麼，今年拜的時候，季眠都跟傅沉俞在一起有——段時間了——只是高三學習太忙，談戀愛都得擠著時間談，他們倆也沒空約會。
除了那次在宿舍里偷偷接吻，後面一直忙著上課，不知不覺就到了年末。
距離高考，就只有九——天不到了。
更別說，傅沉俞除了學校里的內容要學習，雙休回家還——林建一給他安排的各種課外課程，哪怕是高三也沒斷過。
季眠挺佩服傅沉俞的學習強度，就這樣他還能跟游戲公司做對接，已經完成了好幾個大游戲公司的外包。
最近流行的——款仙俠網游，就有傅沉俞的手筆在里面。
季眠認認真真地拜寧倩，在心里碎碎念︰寧阿姨，我是季眠，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我。小時候我就住在你們家隔壁，我跟傅沉俞是一個幼兒園的，後來念了——個小學，又念了——個初中，高中也在一起讀。
他以前是我最好的朋友，現在是我男朋友了。寧阿姨，我跟你兒子在一起了，你別怪我，我真的很喜歡他，我會對他很好的，——輩子都對他好。
寧阿姨，我不會讓傅沉俞變壞的，他會很好很好的長大，成為很優秀的人。
你就把兒子放心交給我吧！
放下花束之後，傅沉俞拉著季眠的手，在寧倩的墓碑前站了很久。
他就想把季眠帶過來，讓寧倩看——眼——
是他選擇要與之共度——生的人。
下山的時候，林芸摔了——跤，小姑娘愛美，摔得裙子上都是泥點子，不好意思見人。
傅沉俞打電話讓司機來接她，林芸連蹦帶跳地上了車，連忙關上門，跟傅沉俞說︰「二哥我自己回去就行，你跟眠眠哥哥再逛逛唄。」——
邊說還——邊催促司機開車，「眠眠哥哥，你別送我了。我跟你們兩個大男人在一起玩，——點也不好玩，要是被人家看到說我交了兩個男朋友，還劈腿，我以後怎麼談戀愛啊？」
小臉苦著，揮揮手，揚長而去。
季眠反駁的話——句沒說，車都跑沒影兒了。
傅沉俞見季眠轉過頭看他，攤手，——辜道︰「不是我教的。林芸不知道我們談戀愛。」
季眠︰……
傅沉俞︰「不過。你要是想讓她知道，也不是不行。」
季眠︰「算了吧。小芸要是知道自己嫂子變成男人了……一言難盡。」
傅沉俞︰「她不是一直想讓你當她嫂子嗎。」少年似笑非笑︰「我——個當哥的，盡心盡力，——她所願？」
季眠想起林芸小學三年級寫得那篇見報的小作文，哭笑不得︰「多久以前的事情了。還記得。」
他正想說什麼，兩人耳邊傳來一個男生的聲音，——點沙啞，說不上好听。
語氣似乎很震驚。
「傅沉俞？」是一個剃著平頭的男生，穿著——件有點舊的黑色羽絨服，手背上藏著若有若無的紋身，遲疑地看著傅沉俞︰「你是傅沉俞？」
傅沉俞面對別人時，臉色永遠都不太好，冷冰冰地，拒人于千里之外，剛才對季眠說話的那點兒笑意瞬間吝嗇的藏了起來。
季眠記憶中沒見過——個男生，對方看著像個社會不良青年。
他對他提不起好感。
紋身男笑了——聲，說︰「你還記不記得我？我媽給你當過保姆。」
他頓了下，舌尖抵著下顎，說︰「你五歲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