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過年的晚, 春節撞上——情人節，雙節合一，企鵝空間里都在轉——那條說說︰——果你情人節跟我告白, 那我就可以回你新年快樂。
傅沉俞把手機往床上一扔, 坐在電腦前，熟練地打開一個——是英文的網站。
林芸穿著紅色的改良小旗袍「蹬蹬蹬」跑到傅沉俞門——, 小大人似的敲敲門︰「二哥，我可以進來嗎？」
得到傅沉俞的同意，林芸雙手掛在門把手上，她披散著頭——，手里拿著淺藍色的花苞——圈︰「二哥, 你幫我扎一下辮子行嗎。」
傅沉俞拿過——圈，把女孩的頭——一把抓起︰「頭——這麼少，還扎。」
林芸︰「哪里少——，二哥, 你多梳兩下就多——！」
傅沉俞替她抓——兩個小花苞, 冷道︰「頭——不會因為多梳幾下就變多的。」
林芸頭——扎——也沒走, 坐在小板凳上磨磨蹭蹭。
傅沉俞知道她有話要說，漫不——心地等著。
林芸轉過頭，請求道︰「二哥, 你跟我們一起回建京嘛。」
傅沉俞︰「不去。」
林芸整張小臉都垮。
傅沉俞心想︰林家今年回建京是祭祖的，他一個外人去干——麼？
林建一年前就問過他, 傅沉俞不想給林家那幫親戚添堵, 也不想給自己添堵, 因此直接說不去。
林建一也沒有勉強他，畢竟傅沉俞的性子早熟，很多事情都比別人要敏感, 也能自己拿得定主意，于是給傅沉俞留——兩萬塊錢在家里，過年時就帶著林希——林芸回建京。
林希——傅沉俞的關系一直不咸不淡，稱不上兄友弟恭，但也沒有太大的矛盾，像住在一起的室友。
但林芸跟傅沉俞一個肚子——來的，對傅沉俞很依賴，前幾天知道他不回建京過年之後，成天找借——圍著自己打轉，企圖說動他一起回家。
林芸靈機一動︰「那我找眠眠哥哥陪你過年吧！」
傅沉俞掐住她的臉，威脅道︰「不準跟他說。」
林芸眼淚汪汪︰「可是二哥一個人過年——孤單啊……」
傅沉俞松——手，把林芸冷酷地關在門外，丟給她一句︰「小孩子別管太多，會長胖。」
林芸剛——到——愛美的年紀，被傅沉俞一攻擊，「嗷——」的一聲︰「我沒有很胖！眠眠哥哥說女孩子胖一點才可愛！」
「阿嚏。」季眠打——個噴嚏，剪刀差點兒戳到手。
林敏芝放下剪——一半的窗花，問道︰「感冒——？」
季眠吸吸鼻子，剪刀 嚓 嚓地動︰「沒有。」
快過年——，林敏芝的生意忙——起來，光是打包年貨的工人就有一百多個。
她現在漸漸往禮品行業轉型，除——幾家連鎖店之外，還跟認識的幾個——板娘一起合伙弄——個禮——公司，專門負責銀行、美容院、博——館等地方的特色小禮品，還接受企業的預訂，做月餅、粽子等節——禮。
公司越做越大，林敏芝學得也越來越多，幾個——板娘都說她有做生意的頭腦。
她有錢——，社會地位也上升——，認識的——板娘——太太們，都是讀過書，留過學的。會做學問，知識也多，眼界高，讓林敏芝又羨慕，心里又不服。
都是人，別人能讀——來，她也能讀。林敏芝別的不強，就是能吃苦，腦袋轉的快，跟著太太們一起逛街、喝茶，就學她們先進的思想。
到——這時候，林敏芝看到的世界，听到的聲音不一樣。
以前做小——板娘，身邊的人會念叨，說她一個女人這麼要強沒——麼——，還是得找個男人依靠著。
現在做林董事長，沒人跟她說女人要強沒——，都告訴她人要活得——，體——要自己掙，靠——麼都不——靠自己。
想想前幾年，她媽還告訴她女人的書不要讀太多，讀多——就沒男人要。
可不是嗎，書讀多——就聰明——，還能被男人騙走嗎？
真是笑死人的呀。
季眠開——︰「媽，你記得去做體檢，就是再忙也不能落下。」
這些年，季眠一直擔心林敏芝的身體。
前世她五十不到就哭瞎——眼楮，後來一身的毛病，成——個窮困潦倒的——太太，連低保都沒有。
五十歲，比七十歲的——人還——
今林敏芝——端端地坐在他——前，也快五十——，看上去就像個三十——頭的漂亮女人。
她跟太太們去美容院做醫美，幾千上萬的護膚品眼楮都不眨，就能買。
前世今生的命運，截然不同。
也正因為——此，季眠才有著能擺月兌自己命運的勇氣。
林敏芝給——他最大的安——感。
「知道的呀，年年都去的。」林敏芝——兒子聊天就隨意，不像在外——做——板娘，總是板著臉︰「現在過得這麼——，我哪里舍得死的呀。」
她說話也沒——外地人的——音，桐城的本地話說的比人家本地人還。
一股時髦的做派。
兩人聊著，聊到——季堯，林敏芝的臉上是藏不住的高興。
季堯今年要回家過年——！
一九九五年的時候，她第一次知道同性戀這個名詞，——同一把重重的枷鎖落到她的頭上。
鄰居異樣的眼光，丈夫的——軌——鄙視，壓得她抬不起頭。
她以為這是病，天真的攢著錢，想去大醫院給兒子把病治——
今想來，自己的行為愚昧又幼稚。
林敏芝在自己——朋友周太太那里知道，原來周太太的兒子也是同性戀。
周太太丈夫是做石油的，她自己——生書香世家，往上數三代，還——過名人、大作家，教科書里有照片。她只有一個獨生子，說起他來，輕飄飄地提——一句︰「換——三個男朋友——，沒定下來，就愛玩，也不去把結婚證給領。」
林敏芝當時听得目瞪——呆，問——幾遍︰「這，男朋友……」
周太太說︰「哎呀，忘記跟你說——，我兒子喜歡男人。」
林敏芝看——一圈喝茶的太太，大家表情平常，一絲一毫都沒變——
像只有她一個人大驚小怪，覺得這件事應該藏著掖著。
林敏芝打——結巴︰「男人——男人……也能領結婚證嗎？」
周太太說︰「噢喲，敏芝呀，——麼年代——，國外早就能領。」
林敏芝又不懂——︰「可……男人——男人在一起，小孩怎麼辦？」
周太太說︰「我煩死小孩——，誰想抱孫子誰自己去生，我兒子就別指望我給他帶孫子。」
周太太笑笑說，又說︰「兒孫自有兒孫福，我兒子自己選——這條路，就該做——斷子絕孫的準備，要麼他自己想辦法生，他要騙人家姑娘給他生，那我要打死他的。」
「都是過——子，——男的過，女的過有——麼區別。自己過得舒心就。」
「你看我——我家那——子，年輕的時候打架，——來吵，這輩子跟歷劫似的，誰也沒過明白。」
這是林敏芝第一次知道，原來男人——男人也能領結婚證。
原來不要小孩，也不是不孝。
人活一輩子，要為自己活。
這些年，林敏芝很少跟季眠提到季堯的事情。
不過說起他哥，林敏芝臉上眉飛色舞，總有說不完的。
季堯這些年雖然很少回家，但每個月都會給林敏芝打錢。
以前這筆錢能救命，後來這筆錢也不算——麼，但林敏芝依舊很珍視，專門開——個卡存起來，說要給季堯存起來買房的，還要做彩禮。
每一年她賺——錢，都往卡里添幾筆，——今都有大幾百萬。
她想過，季堯喜歡男人，就是帶男人回家，也不能委屈——人家。
要買房，買車，要給彩禮，她就當再多養一個兒子。
現在知道男人之間也能領結婚證，林敏芝忙活起來就更有勁兒。
季眠說︰「我都沒怎麼——過哥哥。」
林敏芝笑道︰「哥哥——眠眠長得很像的，就像是一個模子刻——來的。不過哥哥要內向一些，不像你這麼愛說話。」
……哪里是內向，哥哥簡直是冷美人——嗎。
季眠在內心默默吐槽。
他——過季堯的照片，季堯的近況也——解，听說是在一家私企里做到高管——，今年才升職。
模爬打滾這麼多年，也在往——的方向走。
照片是在上海東方明珠下——拍的，季堯神情冷冷，——容與季眠有四五分相似，年紀輕輕，眉間就有一道細紋，估計是——常皺眉的緣故。
穿著黑色的西裝，一副精英做派。
有——季堯回家過年的消息，季眠心——也多——幾分期盼。
前世他是家里的獨生子，沒有兄弟姐妹，還不知道有哥哥的感覺是——麼樣的。
季堯回來的時候，季眠就知道——，有哥哥的感覺就是有很多錢！
季堯一回來就給季眠包——紅包，足足一萬塊。
對于一個月零花錢只有一千五百塊的季眠來說，簡直就是天降橫財！季堯的形象在他心里瞬間就光輝偉岸起來！
季堯——照片上長得一樣，跟林敏芝說的也一樣，冷冷地，不愛說話。
但是模他腦袋的時候，眼里有著兄長的柔情。
季眠知道林敏芝——季堯這麼多年不——，有很多要說的話——
他天生就不擅長應付這些溫情的場景，找——個借——就從家里溜——來——
今也是身上有一萬塊的小富豪——，季眠揣著錢，怎麼花都覺得不夠有意義。
最後，他想到——傅沉俞。
有錢，當然要跟兄弟一起花！
先請傅沉俞吃加兩個雞蛋的煎餅果子，然後買兩瓶牛女乃，一瓶喝，一瓶漱——！
當然，更重要的是，放寒假之後，季眠已——有一個禮拜沒跟傅沉俞。
傅沉俞的寒暑假比他要忙碌很多，不是在上課，就是在上課的路上，也只有過年能輕松幾天。
果然，天才也不是看一眼技能就會學會的啊！
他記得，在原著——，大反派fox簡直十項——能，結尾的時候——海，他連開船都會！
更別說——麼開直升機，制作炸.藥這些。
fox最難搞的就是他學識淵博，知道很多冷門的知識，很多警方不太清楚的東西，他都能一清二楚，因此幾次被抓捕之後，都因為證據不足放。
審問fox的警察，還被他反套話。
性格狡詐又謹慎，沒有一句話不在撒謊，沒有一個詞是真的，偏偏外表可靠又溫柔，極具有欺騙性。
比起干反派，fox說不定更適合當警察。
不過，季眠要去找傅沉俞的步子還是收回來。
他們關系再要——，也只是朋友，傅沉俞肯定要跟家人一起過的。
等除夕的時候，跟傅沉俞打個電話吧！
除夕夜當晚，林芸一直守著手機，要爭做第一個跟眠眠哥哥說新年快樂的美女！
春晚——，零點節目剛過，林芸就按下——手機，期待——半天，那邊傳來冰冷的女生︰您——，您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
林芸︰！
算——，眠眠哥哥這邊已——錯失機會，那就給二哥打電話。
二哥長得也很帥，自己要當給帥哥說新年快樂的第一個美女！
今年的情人節跟春節都是一天。
意義重大！自己必須把「新年快樂」的祝福送給帥哥！
結果，電話打過去，對——依舊傳來冷冰冰的語音提示︰您——，您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
林芸︰……
她有一個不幸的想法，徘徊在心里。
他二哥……不會在跟眠眠哥哥打電話吧？
「新年快樂！」季眠喊得超大聲，但聲音還是被煙花爆竹給蓋過——，——今市——心燃放煙花爆竹都要到統一指定的地點，正——就在季眠家附近︰「夠有誠意吧，我是不是第一個打電話跟你說新年快樂的？你可別說無聊啊……」
傅沉俞︰「無聊。」
季眠笑道︰「你看春晚——嗎？年夜飯吃——沒啊？」
傅沉俞看——眼空蕩蕩的房間，桌上冷掉的半桶泡——，隨意道︰「吃。」
季眠︰「吃——麼呀？我哥今年回來——，我媽燒——整整一桌的菜，跟張叔叔一起吃的。哎，——實我覺得張叔叔給我當爸爸挺——的。都這麼多年——，明眼人都看得——他喜歡我媽啊，就是不肯說，急死我。」
「嗯。」傅沉俞懶懶地回——一句︰「你不是有我這個爸爸——嗎。」
「傅沉俞！」季眠提高——聲音，——笑道︰「你佔我便宜。」
傅沉俞語氣更懶︰「陳述事實也叫佔便宜啊。」
他壞心想︰你到我家來，我告訴你——麼叫真正的佔便宜。
季眠開——︰「我不——你說。明天來你家找你玩。」
季眠守夜守困——，想到自己還沒跟——他人打電話，——傅沉俞打過招呼，把電話掛。
接下來，他給小姨打——電話，也給幾個同學——短信，然後收到——林芸的節——祝福。
「新年快樂！眠眠哥哥。」林芸的語氣很興奮。
「新年快樂呀。明天我來你家找你，給我們小芸包個大紅包。」
林芸︰「眠眠哥哥，可是今年我跟爸爸回建京——呀。」
季眠愣——一下，「建京？」
林芸︰「嗯！不過二哥沒跟我們回來，他一個人在家。我想跟你說，你要多陪他玩哦，二哥——孤單的。」
季眠不知道自己怎麼掛——電話的。
他扭頭一看，外——大雪紛飛，家家戶戶都透著溫馨的光。
想到傅沉俞一個人在空蕩蕩的房間里，季眠的心髒就緊——幾分。
又是雪夜，又是除夕。
傅沉俞又被扔下，只有一個人。
有——麼變——，又——像——麼都沒變。
季眠抓起圍巾——外套，打開臥室門往外走。
林敏芝剛端上餃子，急道︰「眠眠，這麼晚——你——去做——麼？」
季眠頭也不回︰「我去傅沉俞家，林叔叔帶小芸回建京——，他們家就他一個人，我去陪他。我今晚不回來——！」
林敏芝︰「哎，眠眠，你跑慢點兒，帶傘——嗎——」
季眠人已——跑遠。
林敏芝放下餃子，哭笑不得︰「你弟也真是……沒——過誰大年三十往人家家里跑的。」
季堯問——句︰「傅沉俞是誰？」
林敏芝︰「眠眠的——朋友，跟他一個學校的，兩人一起長大，感情很要。」
季堯隨——一問︰「是女孩？」
林敏芝詫異︰「男生呀。怎麼會這麼想？」
季堯放在桌上的手叩——一下桌——，淡淡道︰「沒事。可能是我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