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梨覺得自己有被內涵到, 要是這他媽都算髒了，那她豈不是從來都沒干淨——？
她的臉色微妙，不大好看。
要是換做其他人敢這麼說了, 她一——會以為對方是故意陰陽怪氣自己。
棠梨抬眸看著少年羞惱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藏起來的樣子，一時之間也不好再說什麼了。
「好了好了，髒什麼髒, 要是你都算髒了, ——和楚北辰不就髒成泥人了嗎？」
「——馬上就要進球場了，——先帶你去找個視野好點兒的位置坐著。等比賽結束了——再來找你，成不？」
齊燁沒說話, 只低著頭乖乖頷首。
他手攥著棠梨的衣角, 任由她帶著自己往前走, 那乖順的模樣, 跟個受了委屈的小媳婦似的。
苟尋不是校籃球隊的，不——張曉虎是。前者——為不需要上場所以早早的就來佔了個好位置，他剛把包放下，正準備從里面掏出包薯片來吃。
此時一片陰影從他頭頂落下。
苟尋一愣，抬頭看——去正好對上了棠梨的視線, ——後也瞧見了她身後的齊燁。
「——一會兒要打球。他人生地不熟的，你幫我看著點兒他。」
「 ，你放心吧哥，這位置我都給嫂子佔好了。」
苟尋說著將用包拿了起來, 拍了拍示意齊燁過來坐。
結果齊燁還沒來, 棠梨的拳頭先砸在了他頭上。
「⺪，胡說八道什麼玩意兒？什麼嫂子不嫂子，齊燁是我朋友，放尊重點兒, 懂？」
少年被猝不及防給來了一拳，他吃痛地捂住腦袋。
剛想要說什麼，余光一瞥看到了身後齊燁因為他那句「嫂子」驟然紅了耳根，臉頰也滾燙。
「……」
行吧，你說是朋友就是朋友吧。
苟尋癟了癟嘴。
他看著棠梨把齊燁帶——來了之後囑咐了幾句便轉身離開，往球場那邊去了。
「那個嫂……哦不，齊燁，你坐這兒吧。梨哥昨天就讓——給你佔位置了。」
齊燁和苟尋不熟，準確來說他除了棠梨跟誰都不熟——
為對方是棠梨的朋友，他態度要稍微溫和些，不像面對其他人時候那麼冷淡。
「謝謝。」
他輕聲道了謝，耳根的緋色還沒有完全褪去。
苟尋見他坐——之後，——意識將手中拆——的一包薯片遞了——去。
「吃嗎？黃瓜味的，要是不喜歡我這兒還有個番茄味的，也還成。」
「不用了，——不大喜歡吃零食。」
少年听了這話後疑惑地瞥了對方一眼，將嘴里的薯片嚼吧嚼吧咽下去後這才——口。
「不對吧，梨哥不是說你挺喜歡吃零食的嗎？尤其喜歡吃糖，她還讓我給你買了一盒草莓牛女乃，還有一袋糖。」
「——們這兒也沒幾個喜歡吃甜食的，你要是不吃的話——就順手給旁邊那邊的女生咯？」
「等一。」
苟尋剛把背包里的糖什麼拿出來，身旁的人先一步拽住了背包帶子。
齊燁直勾勾盯著他手中的糖，薄唇微抿，一字一頓很是嚴肅地說道。
「那兩樣我喜歡。」
「這是他讓你買給——的，你不許給其他人。」
「……哦。」
苟尋覺得自己莫名被塞了一嘴狗糧，他突然覺得平日里最喜歡的薯片也就那樣，沒滋沒味，味如嚼蠟了起來。
少年唇角勾起。
他將那包草莓的糖果和牛女乃拿在手上，還沒來得及剝一顆來吃。
便听到下面一陣哨聲響起，兩邊的隊伍也跟著進了球場。
齊燁將手中的糖果放下，抬眸往——面看去，只一眼便瞧見了棠梨的身影。
之前時候和她走在一起就已經覺得她有些嬌小了，不——一米七幾的個子也算不得多矮。
只是現在在一堆平均身高一米八往上的男生里，棠梨就顯得有些小只了。
不僅是身——，更因為棠梨有些男生女相，她的皮膚也白，眉眼也精致。
和其他人比較起來，她就像是誤入一堆丑小鴨里的白天鵝。
漂亮得讓人移不——眼。
苟尋見他怔然的樣子。
想起對方還是頭一次來看棠梨打球，估計是覺得棠梨沒什麼身高優勢，可能有些擔心什麼的。
「你放心吧，梨哥這身高是差了那麼點兒，但是技術好著呢。你等著一會看他爆扣就成了。」
棠梨能進校籃球隊，還是隊里的王牌，這技術自然沒話說。
齊燁並沒有擔心這些，卻也不想過多的解釋什麼。
從比賽——始到現在，齊燁的視線一直黏在了球場的少年身上。
這是他第一次見棠梨打球，她的速度很快，假動作也很得心應手。
哪怕前面有三個人圍著她，她也能很快的找到突破口越——去。
棠梨的頭發要比其他的男生要長，在脖子處擦著，平日時候沒什麼，一旦快速移動的時候那頭發就又軟又順。
每動一——，就像是一把小刷子般掃在了齊燁的身上。
齊燁一直都知道棠梨好看，可這個感知從沒有一次像現在這般強烈。
她的手縴細修長，他模過，此時踫觸著那顆橙黃色的籃球。
她的眼楮里有光，清透又澄澈，像是清晨日光，撞碎了霧靄重重。
整個人都在閃閃發光。
棠梨並不知道齊燁盯著自己看了這麼久，等到中場休息的時候她這才拖著疲憊的身體坐回了——面的休息位上。
楚北辰從那邊拿了盒蜂蜜檸檬過來，他們休息之後一般不好直接喝水，就吃點這些補充——能量。
「給。」
棠梨見了掀了——眼皮，也沒跟他怎麼客氣，拿了根牙簽插了兩塊檸檬塞到了嘴里。
「棠梨，你今天怎麼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剛才扣球的時候力道比平時要小，要是換做之前，——這球可攔不——來。」
「不知道，也沒什麼地方不舒服，就是使不上太大的勁兒。」
棠梨將嘴里的檸檬嚼吧嚼吧咽了——去，——後試著活動了——脖子，依舊有些酸澀感。
「嘖，真是見了鬼了——昨天什麼也沒干就吃了個冰淇淋，怎麼渾身都不大得勁？」
冰淇淋？
楚北辰記得棠梨不喜歡吃這些甜的東西，不——他也沒多問什麼，看著棠梨精神不大好的樣子頓了頓。
「那你要不——半場休息下？反正也就是個友誼賽，每半個月都有，這一次你狀態不好下一次調整好了再來不就成了。」
棠梨掀了——眼皮，對于楚北辰能夠說出這話來還挺意外的。
「楚北辰，你這人還挺雙標的。不知道——是女的之前恨不得把——往死里壓著打，勝負欲比誰都強，現在突然這麼溫柔體貼了真讓人不習慣。」
「……我又不是對誰都這樣。」
兩人離得近，少年的話棠梨能夠很清楚地听到。
她眼眸閃了閃，抬起手往楚北辰肩膀上拍了。
「——們可以做個朋友，要是談戀愛什麼的還是算了。」
「楚北辰，你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那你喜歡什麼類型的？齊燁那樣的？不對，你不也和他是朋友嗎，你應該也不喜歡那樣的……」
楚北辰自己把自己給繞了進去，他皺著眉，沉著臉色將手中的檸檬放了——去。
「棠梨，你就不能跟——試試嗎？」
他說著往棠梨所在的方向湊近了些，他垂眸，視線落在了她柔軟的唇瓣上。
楚北辰喉結滾了滾，聲音喑啞地開口。
「試都沒試——你怎麼知道——不合適？」
「怎麼就能確——你喜歡的不會是我？」
楚北辰別的不說，這張臉是真的生的好看。
五官深邃，輪廓分明，平日里吊兒郎當的，真認真起來那眼神很少有人抵擋得住。
滿心滿眼好像都是你似的。
然而棠梨不是那些女生，她不喜歡就是真的不喜歡，不會——為他的眼神什麼的受到絲毫動搖。
她掀了——眼皮，伸手將對方往一邊推了——去。
「嘖，說話就說話，靠那麼近干什麼？」
「打比賽就好好打，別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你們那邊教練從剛才就一直往你這邊使眼色了，你趕緊——去吧。」
棠梨坐在長椅上，瞧著一旁人一臉哀怨地看著自己沒什麼動靜，不耐煩地伸腿給了他一腳。
力道不大，不悅的情緒卻明顯——
為離得遠，再加上周圍人生嘈雜的，他們說了些什麼根本沒可能听見。
只是兩人舉止什麼的看著很是親密，至少在齊燁眼里看來。
楚北辰那邊和棠梨可離了一些距離，他還專門拿了檸檬過來。
兩人坐一起有說有笑的，還吃了同一盒檸檬，這一幕落在少年眼里很是礙眼。
「棠梨不是和楚北辰關系不好嗎？為什麼他還要吃楚北辰的東西？」
少年冷不丁的來了這麼一句，聲音冷得跟冰似的，讓一旁正在吃東西的苟尋險些噎住。
不就是吃兩塊檸檬嗎？怎麼這語氣跟著棠梨背著他這個原配在外面偷吃似的。
「咳咳，那個齊燁啊，梨哥和楚北辰這個關系吧，也不算不好。這兩個人明面上是對家，經常動手打架，可是背地里要是真有人說對方什麼壞話了，又是第一個跳出來反駁的。」
「其實——和虎子最——始也沒太明白，後來慢慢了解了楚北辰的為人，發現他這人和梨哥脾性什麼的和梨哥特別像，估計梨哥也這麼覺得——且他們兩人三觀興趣什麼的都挺合的，怎麼說呢，算是英雄惜英雄？」
這番解釋並沒有讓齊燁臉色緩和些，反——更沉了。
他不自覺用力捏著手中的糖果，神情也冷。
其實齊燁反應那麼大不僅是因為看到棠梨和楚北辰這麼親近，更主要的是因為之前棠梨就給他說過的。
她說他和楚北辰是對家，她不喜歡他。
齊燁覺得有一種被欺騙的感覺，可轉念一想之前他沒忍住說希望她離對方遠一點的時候，棠梨也是替他說了話的。
這些都是有端倪的。
——她並不討厭楚北辰。
然而正是得到了這個結論，齊燁心里才更難受。
怎麼可以這樣？
明明知道那個人對她有那種心思，為什麼沒有點兒防備心？
苟尋是個有眼力見的，他一看對方這模樣就知道是吃醋了。
「不——你也不用太在意這些，楚北辰是楚北辰，你是你。梨哥肯定把你放第一位，畢竟你對于她來說是不同的。」
少年一時之間分不清對方是單純的安慰他，還是真的這麼覺得。
他的睫羽顫了——，——眼瞼處落了一片淺淡陰影。
「有什麼不同……」
「——和你還有張曉虎不都是他朋友嗎？——又有什麼不同的。」
，這話說的。
老婆和兄弟，這哪能一樣？
苟尋剛想要——口說什麼，哨聲又將他的思緒給打斷了——
面坐著休息了好一會兒的棠梨起身活動了——手腕和腳踝，在準備進場的時候，她腳步頓了。
她最近頭發又長長了，還沒來得及去剪。有些扎脖子，——且前面的頭發也容易遮擋視線。
棠梨這麼想著，就近往——面那邊一些女生坐著的地方過去。
「同學，能借——根發繩不？——綁個頭發。」
那個被問到的女生恍惚了一瞬，——後連忙將手腕上的那根紅色發繩遞給了棠梨。
棠梨隨口道了聲謝，朝著那女生揮了揮手，這才不慌不忙的往場內——去。
一邊走著一邊用手指撐——發繩。
她一只手將頭發給攏在一起，另一只手順著綁了幾圈。
盡管不可避免的還是有些碎發落下來，可棠梨的脖頸完全顯露了出來。
天鵝頸似的，又白又長。
棠梨自己沒注意到旁的什麼。
對面的楚北辰瞧見她把頭發綁起來了，喉結一滾，連帶著手中的球也「啪」的一聲掉落在了地上。
不僅是楚北辰，他旁邊那黃毛也給看呆了。
怎麼，怎麼就綁個頭發——已。
怎麼突然變得這麼……
「……棠梨，你好娘啊。」
黃毛話音剛落，這時候才反應——來自己不小心把心里想的給說出來了。
他連忙捂住嘴，然後往楚北辰後面躲著，生怕棠梨听了這話直接一拳過來往自己身上招呼。
棠梨沒生氣，只是神情有些微妙。
這話別人听起來沒什麼，可在棠梨這里來說傷害性不大，可侮辱性極強了。
作為一個女孩子，有一天因為「娘」——被人覺得驚訝，的確不是什麼值得——興的——情。
「那個棠梨，他口無遮攔，不大會表達。你別生氣。」
「……沒。」
楚北辰將剛才掉落在地上的籃球拿起，沒忍住又往棠梨那邊看了一眼。
「嘖，你他媽看什麼？」
他看著她綁起頭發的樣子，臉頰兩邊落了些碎發，紅色的發繩襯得她膚色更白。
半晌，楚北辰彎著眉眼笑了，眼神純粹又清澈。
「棠梨。」
「你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