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被江奉則耍了
戚栩上車後, 疲憊的連一個字都說不出。
秘書體貼的沒有吭聲，專心開著車。
過了很久，戚栩突然說︰「我記得你有個孩-吧。」
「是啊, 戚總。」
「你孩子多大了？」
「我孩子五歲了。」
「……都五歲了？」
戚栩有些意外, 秘書為他辦事有好多年了, 他出差加班都得跟著，沒想到孩-都這麼大了。
戚栩閉眼, 捏了捏眉心，「明天你不用來了。」
啊？？？
秘書差點沒抓穩方向盤，聲音小心翼翼, 「戚總，我是哪里做的不好嗎？」
戚栩扯了扯嘴角, 「我是讓你多陪陪孩-，帶薪休假。」
知道自己誤會了, 秘書轉瞬笑開了，連連說謝謝戚總。
但沉默了會兒, 又忍不住說︰「戚總，其實有時候我真的覺得父子之間的表達也很重要。」
「怎麼，想為戚璟說話？你也拿他的手軟了？」戚栩沒什麼情緒的說著。
「沒沒沒！戚總, 我這麼重要的崗位，多少人盯著呢，怎麼敢犯錯？」
秘書幫戚栩處理了不少沒能管住手的人，哪敢觸霉頭, 「我就是覺得戚總您對孩子的用心得讓他們知道。」
他一直跟著戚栩, 很多別人沒注意到的細節都看在眼里。
或許戚璟一直覺得自己不受重視，在戚家沒有存在感，可他不知道戚栩為他考慮了什麼。
當初戚家小兒子爭奪家產未果, 自我墮落的事鬧的沸沸揚揚，戚栩本來就受矚目，網絡上說起戚栩的人生經歷就繞不過戚璟的生父，里面沒什麼好詞。
而戚璟跟他生父長的太像，戚栩不想讓人帶著有色眼鏡去看他，便隱瞞了戚璟的存在。
戚栩從不參加戚璟的任何學校活動，除了工作忙，也是不想給他帶去不必要的關注。
每次送戚璟回學校都讓車子遠遠停在巷-口。
戚栩想解釋過，但戚璟一直表現的太懂事、太聰明，戚栩便以為他明白自己的用心，而今天才知道這只是自己以為罷了。
***
青城墓地，高高的小山丘上只余戚璟一人。
他靜靜站在墓碑前，多年的謀劃毀于一旦，不曾擁有過的假象如飄散的雲煙。
即將一無-有，戚璟的軀殼被空虛和失落填滿，他本應不甘心的，腦-里翻來覆去的卻是戚栩最後的回應。
男人投來的目光復雜又憐憫，「你現在真的還能那麼確定嗎？你以為小妄這次為什麼會鬧脾氣，為什麼幫你保守了那麼多年的秘密會在今天被我們發現？」
戚璟理解戚栩說的是什麼，他跟戚無妄約定過不會把兩人的事情講給父母听，戚無妄對他一向言听計從，剛剛只是沒有余裕去思考這個問題。
現在冷靜下來想想，除了江奉則，戚栩說的還能有誰？
江奉則的人設崩塌，全網嘲諷，各種行程、代言面臨著解約的風險。給公司造成這麼大的損失，別說解約了，恐怕要一輩-賣身。
戚無妄是戚璟一手帶出來的，戚璟太了解戚無妄了。
他達成目的的手段只有一個，跟有能力伸出援手的人耍性子，脾氣上頭，只要不經意間露出一丁點馬腳，就能被戚栩和束一雯逮住。
可笑的是，戚無妄耍的性子都是他教出來的。
一團郁火積壓在胸膛中，戚璟被氣的肝疼。
偏生江奉則的那則視頻不是出自他手，戚璟現在有種被一只橫沖直撞的豬引爆剛埋下的雷的憋屈感。
他會暴露是因為江奉則，但這不像戚栩說的那樣，代表江奉則在戚無妄心里的地位就超過他了。
這點他-確定不過了。
戚璟陰郁的盯著墓碑上笑的開心的男人，男人的笑容是他從未見過的。
每當站在這里的時候，戚璟總能從男人的眉眼中窺到自己的影子，雖然很不情願，但他的身體里終究流著男人的血。
他已經二十歲了，臉孔與記憶中的惡魔愈發相像，每次看到鏡-，那張臉都仿佛一遍又一遍的提醒戚璟︰他不是戚栩的兒子，-
以他戴上了眼鏡，不僅是為了掩飾情緒。
那個男人性子野，戚璟就讓自己反向生長，培養出濃濃的書卷氣兒。
然而因為一個不知道從哪蹦出來的江奉則，讓他做的努力全部化為烏有。
「……這回你滿意了，是吧？」
戚璟啞著嗓-，對墓碑上的人說著，嘴角強扯起的笑容略顯猙獰，控制不住的想用手邊的東西砸向那張笑臉。
最後他還是沒有將眼鏡扔出去。
將之重新架到鼻梁上，戚璟仿佛仍舊是那個溫文的好哥哥。
他冷笑一聲，心中滿是惡意。
一邊要將他趕出戚家，一邊想保護好戚無妄，世界上哪有那麼好的事。
成長痛，想要成長理應要伴隨著痛苦。
就讓他-教會戚無妄這最後一個道理。
強行按下情緒，戚璟離開小山丘的時候-同來時一樣，直到電話響起。
「璟哥，不好了！微博、微博上風向變了！」
戚璟停住步子，-開微博，#江奉則人設澄清證據#空降了榜首。
沒有點進去，戚璟就預感到了不妙。
【則哥一生粉︰大家好，-馬甲所見，我是則哥的粉絲，我今天發博一是為了我喜歡的少年澄清謠言，二是為了向他道歉。
首先做個簡短的情況說明吧，我是江奉則的粉絲，家里小有資產，又有點關系，-以每次都能參加江奉則公司舉辦的粉絲私人見面會。
關于近日罵江奉則罵的很凶的⺪粉事件，我只能說這些都是造謠，見面會這麼多粉絲，眼楮都盯著江奉則，他有沒有⺪粉大家心知肚明-說江奉則雖然是公眾人物，到底還是個未成年，希望大家能收斂一下莫名其妙的惡意。
有些人可能要問我為什麼現在才站出來，也可能說空口無憑，-以其實我沉默這麼多天，就是去搜集證據了，視頻我已經放到微博下面了。
我不想多說什麼，但我喜歡的江奉則一直是個好孩-，抽煙喝酒非他-願，該被責備的不應該是他。
最後我要向江奉則道歉，因為我想離你近一些的私心，明知道粉絲私人見面會的性質是扭曲的，還是跟其他人一樣保持沉默，這樣的我跟經常被我-抱不平的你的公司沒有區別，我真的很後悔。
一邊以你的粉絲自居，一邊做著不配稱之為粉絲的事。
我知道你每次在那樣的場合見到我的時候，並不會覺得被我這樣的人喜歡而高興-
以我只想最後為你做一些事，江奉則，真的很對不起。】
小作文下面貼了一個視頻，是參加私人見面會的粉絲拍的。
點開可以更直觀的了解到那是怎樣奢靡的場子。
視頻是以時間順序發展的，無數男男女女女穿戴著昂貴的奢侈品，被簇擁著的男孩很不適應，後來每切換一個場景，都在肉眼可見的不同年齡段。
男孩變成了少年，江奉則從一開始的局促，到不得不演出游刃有余的樣子，這樣才能抵擋住「粉絲」過于熱情的攻勢。
只是在不少剪進視頻的偷拍鏡頭中，都能看到江奉則從見面會月兌身後的疲憊、每次抽煙後躲在角落里撕心裂肺的咳嗽、被灌酒後獨自待著的洗手間里傳來的嘔吐聲……
畫面一幀一幀，無不在訴說著江奉則的勉強與無奈。
沒有背景的人注定要比別人付出更多的努力，去面對圈-更多的陰暗面。
江奉則沒有把自己的路全部堵死，也沒有沉淪其中，而是選擇了更圓滑、更辛苦的方式，在夾縫中求得生存。
[臥槽！我的眼淚不值錢！嘩啦啦的完全止不住，江奉則在我們面前一直像個與世無爭的溫柔小王-，我完全不知道他獨自一個人承受了這麼多qaq]
[誰會想到呢……每個人都不容易，我之前還以為江奉則就是視頻揭露的那樣，是個經不起娛樂圈誘惑的人，我也要向江奉則道歉]
[⺪⺪⺪！我一個不喜歡罵髒話的人，這時候必須要噴死江奉則的公司，之前以為他們頂多不做人，現在看來他們是連畜生都不-！]
[讓未成年抽煙喝酒？想賺錢想瘋了吧！那些粉絲也是，別自稱是則哥的粉絲，我們則哥受不起]
[當我看到江奉則離了場子後，一個人孤零零的坐在馬路邊，沒力氣的垂著腦袋的時候，我真的暴風哭泣了，那段是大晚上拍的，我看不太清，但總覺得江奉則那時候好像哭了，嗚]
[媽呀好心疼，江奉則他還只是個孩子啊……跟戚無妄一樣，都還是個孩子……]
[不同的是75w背景強大，我不行了，我要死在這個視頻里了，我需要則木而戚給我補充一下正面能量]
[之前還說則哥可能要從《請慢點長大》下車，敢讓則哥下車，這個節目不看也罷]
[臥槽真的假的？不得行，我還指望著75w這回能溫暖溫暖我則哥呢qaq]
……
網絡上的風向一下-變了，大家為視頻中不斷勉強自己成長的江奉則-震驚，同時又覺得心疼。
江奉則的人設什麼的，已經沒有人去在意了。
也有道岸渺然的人指責江奉則不想可以拒絕，但世界上不顧一切、只為挺起一身傲骨的人只是少數。
在成事者與現實的人群眼里，自尊是有了，你卻無-取得「面包」去維持生存，未免過于耿直。
抽煙喝酒的事兒就算過去了，江奉則對後輩冷漠的事件很快也被澄清。
據傳，江奉則的公司當時偷偷保存下了練習室的監控。
監控可以看出江奉則願意指教少年的演技，他態度冷漠、用礦泉水砸到人都只是少年演技課上老師-出的題目。
真相大白。
先前全網黑的江奉則瞬間變成田地里的金白菜，無數人向他道歉。
看到這里，戚璟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他被江奉則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