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瑤抬眼看著他, 靜默了須臾問︰「你覺得呢？」
陸景舟不知道。
其實他總覺得，孟瑤和他認識的其他女孩不同。
當然，其他女孩陸景舟也沒這麼深入地去了解過, 只是偶爾會听同學說起, 偶爾也會接觸那麼幾個女同學, 但都是泛泛之交，不會深聊。
在表現這個問題上，陸景舟暫時找不到標準給自己打分。
孟瑤看他眼楮, 他眼楮很漂亮, 此刻正目光幽深地看著她, 像是吸鐵石一樣，吸引她進入。
孟瑤沒忍住, 撲哧一笑——︰「……可以吧。」
「可以吧？」陸景舟重復。
孟瑤一噎，忍俊不禁︰「很好，這樣可以嗎？」
陸景舟垂睫看她, 委委屈屈——︰「好像有點兒勉強。」
孟瑤覷他一眼，「別得寸進尺。」
她踮著腳，抬手順了順陸景舟的毛, 「真的要回去了。」
陸景舟︰「好吧。」
孟瑤啞然失笑, 「嗯」了聲, 「你放假沒什麼——嗎？」
「嗯。」
陸景舟——︰「一般沒什麼。」
聞言, 孟瑤了然道︰「我還要一段時間再放假。」
說到這，她略微心酸說︰「打工人的苦。」
陸景舟被她逗笑。
孟瑤唇角上揚著，垂眸看著兩人還牽在一起的手, 只盼望著時間能過得慢一點，再慢一點。
時間是不早了，實際上她內心深處, 並沒有真的很想回家。
主要原因也是，她並沒有真的很想現在就和陸景舟分開。
路總有盡頭。
兩個人現在這情況，也不適合膩膩歪歪太久。
沒多久，孟瑤便到了小區門口。
她歪著頭看著陸景舟，指了指︰「我進去了。」
陸景舟︰「好。」
他垂睫盯著她，低聲說︰「那我以後可以隨便約你嗎？」
「隨便？」
孟瑤故意逗他，「隨便可能不行，上班時間我怎麼赴約呀？」
陸景舟無言。
孟瑤看著他這樣，忍不住朝他勾了勾手指。
陸景舟微頓，俯身靠近。
孟瑤側了側頭，唇角不經意地擦過他耳朵，含笑說︰「但下班時間全是你的。」
話落，陸景舟的耳朵紅了。
他喉結微動，看著面前的人，有些欲念在滋。他其實剛剛有句話問錯了。
其實他真正想問的，不是今天表現可以嗎，是他想先要點小福利。
但最終，陸景舟還是忍住了。
不能嚇到她。
分開之後，孟瑤剛進屋，陸景舟的消息便來了。
陸景舟︰【到家了？】
孟瑤︰【剛進來，你是掐指一算算準了嗎？】
陸景舟︰【你說過你住哪一棟，也說過大概位置。】
他預估出來的。
孟瑤︰【真聰明。】
陸景舟︰【你這語氣好像是在夸小朋友。】
孟瑤︰【你不就是嗎？】
她的小朋友。
陸景舟似乎是對她沒辦法，妥協回復︰【你說是就是。】
孟瑤捧著手機倒在沙發上笑，她很久沒有體會到這種感覺了。
原來和喜歡的人聊天，是這麼開心的一件事。
兩人一路聊著，到陸景舟說到家了，孟瑤才依依不舍地放下手機，跟他說了聲，便去浴室洗漱去了。
洗完澡出來，她正好接到父母電話，讓她次日回家吃個飯。
孟瑤爸媽是老師，和她住的地方稍微有點遠，坐地鐵都要一個多小時。
她想了想，也是有段時間沒回家了。
自從單身後，她就不愛回家，每次回家都免不了被念叨幾句。
應下後，孟瑤點開手機看了看，手機里有陸景舟十分鐘前發來的消息。
孟瑤彎了下唇︰【你還沒睡？】
陸景舟︰【嗯，在等你。】
孟瑤有點不太適應他們現在的這種聊天方式，想了想問︰【玩游戲嗎？】
陸景舟︰【……好，但我可能沒那麼專心。】
孟瑤︰【？你那邊還有——要忙？】
陸景舟︰【不是。】
孟瑤正訝異著，陸景舟下一句話發了過來︰【心情有點激動，可能沒辦法靜下心來到游戲里。】
孟瑤一看，大概知道他什麼意思了。
她忍俊不禁，非常得意張揚地揚了揚唇︰【那沒——，我也一樣。】
兩人上了游戲。
片刻時間，誰也沒說話。
好一會，孟瑤才撲哧笑出聲來，低聲問︰「你怎麼不說話？」
「在等你說。」
陸景舟清清冷冷的聲音傳來，听上去悅耳又動听。
孟瑤忍笑，「干嘛要听我說？」
「想听你的聲音。」陸景舟很誠實。
孟瑤總覺得自己一點都要招架不住他，她抿了下唇，小聲道︰「但你的聲音比較好听。」
「沒有。」
「沒有嗎？」孟瑤詫異，「難道你同學還有你的那些追求者沒這樣說過？」
她覺得陸景舟的聲音真的好听。
陸景舟︰「……我不知道。」
他一本正經道︰「我很少和他們接觸。」
孟瑤揚揚眉，「哦。」
她揶揄說︰「陸景舟，你真的沒談過戀愛嗎？」
陸景舟︰「沒有。」
「但你避開了女人提出的很多死亡問題回答你知道嗎。」孟瑤覺得他真是個奇人，不上當，也從不入坑。
陸景舟︰「真的？」
「真的。」
孟瑤絮絮叨叨和他聊著，邊跟著他進入游戲。
兩人的注意力都不在游戲上，而在對方身上，自然而然的，幾局游戲下來，沒吃雞，一踫到人就早早地變成了盒子。
打到最後，孟瑤有點不爽了。
她提了提神，正色道︰「我們認真打一局，待會再聊。」
陸景舟啞然失笑，配合——︰「好。」
一點不意外，陸景舟專注起來後，兩人快速地吃了雞。
這下，孟瑤滿足了。
「要睡了嗎？」
陸景舟頓了下，低聲說︰「我能給你打電話嗎？」
孟瑤笑︰「好啊。」
她想了想說︰「但我怕我跟你聊著聊著會睡著。」
「沒關系。」陸景舟——︰「睡著更好。」
孟瑤揚眉，眸子——滿是笑︰「為什麼睡著了更好？」
「這樣我就可以獨享你的呼吸聲。」陸景舟情話倒是一套一套的。
說真的，要不是見過他人，知道他是個什麼樣子的男生，就光是听他說這些，孟瑤之前肯定會覺得自己網戀了個情場高手。
但偏偏陸景舟不是，他說的話做的一些——，好像全是發自內心的，真誠到讓你根本沒辦法拒絕。
孟瑤耳朵一麻，深呼吸了下說︰「好。」
她道︰「那下游戲了。」
「嗯。」
游戲剛下，陸景舟電話來了。
一天二十四小時，兩人甚至恨不得所有時間都膩膩歪歪在一起。即便人分開了，但聲音和心，卻依舊想黏黏糊糊地黏在一起。
陸景舟是這樣，孟瑤也是。
還沒戀愛，孟瑤就覺得自己陷入了熱戀。
果不其然，孟瑤白天在外面玩了許久，有些許倦了。
沒跟陸景舟聊多久，她便沉沉地睡了過去。
陸景舟說了兩句，喊了喊她名字，沒反應後也沒舍得掛電話，就這麼一直通著。
翌日醒來時，孟瑤手機已經沒電到自動關機了。
她充電，急忙忙收拾自己。
出門後，孟瑤才看到陸景舟早上給她發的消息。
孟瑤捧著手機笑︰【起來了，準備回家一趟。】
陸景舟︰【打的車嗎？】
孟瑤︰【嗯。】
陸景舟︰【車牌號記下了嗎？】
孟瑤︰【……我偷偷看看告訴你。】
陸景舟︰【好。】
孟瑤發現，和陸景舟接觸不多，但從很多小細節上她隱約覺得——陸景舟不像是個比自己小什麼都不懂的弟弟，他發偶爾很細心很細心，甚至還很會照顧人。
兩人閑扯著，時間總是過得很快。
孟瑤到家時，陸景舟回了句︰【好，那我去吃飯了。】
孟瑤︰【……嗯。】
她忍不住笑，下車往老小區里走。
到家時，父母正在做飯。
一進屋，孟瑤便聞到了飯菜香味。她夸張地「哇」了聲，「爸，您手藝又進步了。」
听到她聲音，孟父從廚房里出來看她，「瑤瑤回來了。」
孟瑤一笑︰「是啊。」
她說︰「正好趕上午飯。」
她吸了吸鼻子，笑盈盈問︰「做的什麼呀？」
孟母從一側出來，睨她一眼道︰「還能做什麼，當然是你愛吃的豬蹄了。」
孟瑤彎了下唇，抱了抱孟母︰「還是爸媽對我好。」
孟母點了點她額頭，「松開松開，摟摟抱抱像什麼話。」
孟瑤撇嘴︰「你還不讓我抱了？」
孟母︰「你要抱人可以，別抱我，去找個男朋友抱吧。」
聞言，孟瑤噎住。
她哭笑不得，松開孟母——︰「怎麼，又叫我回家來催婚的？」
孟父孟母兩人對視一眼，紛紛表示無奈。
其實他們讓孟瑤回家，也不是為了催婚。只是單純的很久沒見她了，同樣的，也想關心了解下她的近況。
兩人都是老師，雖思想古板，但不至于像孟瑤所說的那般，時時刻刻在催婚。
他們催婚，也只是怕孟瑤還在上一段感情——沒辦法走出來，走個新的對象，說不定能更快的走出來，迎接新的——活。
孟瑤知道他們心——所想，所以也並不排斥他們說的那些話。
只不過之前時候，確實有點難以接受。
但現在好了。
孟母盯著她看了會，忽然問︰「你談戀愛了？」
孟瑤︰「啊？」
她愣怔了下，下意識問︰「此話怎講？」
知女莫若母。
孟母圍著她轉了兩圈，上下打量著，「你氣色各方面，都比上次回家來好了很多。」
她認真分析，「全身也散發著一種濃烈的，我心情很好很開心的感覺。」
孟瑤听孟母這樣一說，舉著手——︰「不愧是語——老師，真的厲害。」
孟母驚喜看她，「真談戀愛了？」
「暫時還沒有。」孟瑤也不賣關子，溫聲——︰「不過有個在接觸，還挺可愛的。」
「可愛？」
孟瑤︰「嗯，比我小幾歲。」
孟母被她的話嗆住，瞪圓了眼說︰「你別毒害高中生啊！現在高中生禁止談戀愛。」
孟瑤無語。
她不過就是上回在家時候跟他們放了狠話，說他們再催婚，她就去他們學校找個高中生談戀愛。
之前孟父孟母假期補課的幾個學——，長得還不錯。
她那樣一說，當天孟母就把她趕走了。
到這次，她才被叫回來。
想到這，孟瑤忍不住笑，「我沒有。」
她無語凝噎，「媽，我也沒有那麼變態吧。」
孟母輕哼，「誰知道你。」
她憤憤道︰「你都惦記我學生了，還不算變態嗎。」
「……」孟瑤哭笑不得，抱著她手臂撒嬌︰「不是高中生，但確實也是個學生。」
孟母臉上的笑一僵，「大學——？」
「嗯。」
孟母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麼，可看她眉開眼笑模樣，又不好說。
算了。
感情的——，她自己覺得開心就好。
「行吧，大幾了。」
「大三。」
孟母頷首，「那年齡差也不是很大。」
「嗯，長得巨帥。」孟瑤道︰「希望有機會帶給您和爸看看。」
孟父笑呵呵的︰「行啊，我看看是不是比爸爸還帥。」
孟母翻了個白眼，「你——去照照鏡子再來比較，你也稱得上帥？」
孟父︰「我不帥年輕時怎麼能娶到你呢。」
「……」
兩人拌著嘴，開始往秀恩愛的方向發展了。
孟瑤听著，習以為常。
她索性到餐桌邊坐下，也不插嘴了。
其實她還挺羨慕她父母的，他們的感情，比她見過的很多人都要好。
溫馨又甜蜜。
幾十年了，依舊如此。
吃過飯，孟瑤被孟母拉著聊了聊陸景舟。
好在她沒提出現在就要看陸景舟的想法，不然孟瑤還真招架不住。
在家待了小半天，孟瑤才打車回自己的小出租屋。
她要買的房子暫時還沒著落，只能繼續將就。
之後工作日，孟瑤和陸景舟也約著吃了好幾頓晚飯。
她沒瞞著陸景舟，直接報了自己的上班地址，陸景舟來之前，也都會提前和她說一聲。
沒多久，孟瑤他們也放假了。
要過新年了。
孟瑤被孟母孟父催促著回家，都放假了，也該回家休息休息。
孟瑤倒是沒拒絕，但回家之前，還是跟陸景舟約著出門玩了一天。
陸景舟的假期——活，枯燥且無趣。
他除了每天會去跟孟瑤吃個晚飯之外，基本上都在家。
這日，陸景舟剛要出門，陸母將人喊住︰「景舟你去哪？」
陸景舟回頭看她，「媽。」
陸母點點頭。
陸景舟——︰「我出去跟人吃個飯。」
聞言，陸母眼楮一亮，想也不想問︰「女朋友？」
「還沒追到。」陸景舟說。
陸母一愣，不可置信道︰「你在追女孩？」
不是陸母驚訝，實在是陸景舟從小到大都非常受歡迎甚至于，不單單是異性，連同性也有不少喜歡他的。
但陸母從沒看他對誰上過心，一直都冷冷淡淡的，為此她還操心了一段時間。
沒想到有一天她會在陸景舟嘴里听到追人這。
陸景舟︰「嗯。」
他不太好意思承認。
陸母看他別扭神色，好奇問︰「你怎麼追的，女孩什麼性格？」
陸景舟想了想，想到自己最近這沒進展的追人，決定和陸母好好說說。
「就約她吃飯，一起打游戲。」
陸母︰「？？？」
她瞪圓了眼，驚訝道︰「就這樣？」
「嗯。」
「你不給女孩送花？送禮物？準備驚喜什麼的？」
陸景舟沒吭聲。
他確實，也不是很會追人，僅有的一點，也都是在學校道听途說的。
陸母看他沉默樣子，就知道自己猜中了。
她無語半晌，忍不住說︰「按照你這樣的方式，明年你可能都追不到人女孩吧。是你同學嗎？」
「不是。」
陸母一愣，下意識——︰「那是高中生？」
「也不是。」
陸景舟說︰「比我大幾歲。」
「喲。」陸母驚訝，「看不出來啊陸景舟，你喜歡姐姐。」
陸景舟緘默片刻，認真說︰「不是因為年齡。」
是因為那個人是孟瑤。
陸母看他緊張兮兮模樣，撲哧一笑︰「行了行了，我又沒不讓你談姐弟戀。」
她思想開明，好奇問︰「漂亮嗎，有沒有照片，給我看看。」
陸景舟微頓，想了想說︰「媽，您要是想看，我問過她意見後給您看？」
「行。」陸母不勉強，「你快去吧，記得買束花買點禮物，女孩都喜歡驚喜。」
陸景舟︰「好。」
放假第一天，孟瑤收拾了下自己的小出租屋，收拾了下自己才出門。
剛到小區門口，她就忍不住笑。
陸景舟捧著一束很大很大的花站在那里，過往的路人都看著他。
他自己可能也有點不適應，站著略微拘謹。
踫到孟瑤的笑，他走近，「笑什麼？」
孟瑤仰頭看他，「這是給我的？」
「嗯。」
陸景舟垂睫看她，清清冷冷道︰「假期快樂。」
孟瑤笑，調侃他說︰「看到你就很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