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第四十六章寵妃==

「陛下, 李妃娘娘也在景仁宮。」

眼下日落西山,紅霞漫天,李妃這個時候出現在景仁宮, 莫說皇帝, 便是盛公公都品出了幾分道不明意思來。

「陛下?」盛公公的眼神,無疑是在說︰咱還——去嗎?

蕭聿抿唇而入。

男人的腳步聲漸重,院中飲茶的秦婈和李苑相繼起身, 福禮道︰「陛下萬安。」

此時風聲簌簌, 李苑的耳如風鈴般作響, 皇上一到,那欺霜賽雪的脖頸,立即對心上人有了反應,泛起一片潮紅。

水靈靈的眼里, 是無窮盡的傾慕。

這樣的眼神, 秦婈也是許久未見了。

不過今日李苑的脖頸上, 倒是沒有用厚粉遮蓋過的那抹紅。

「坐吧。」蕭聿淡淡道。

話音甫落,一旁的茶沸聲剛好響起, 李苑彎了彎眼楮, 抬手給皇帝斟了一杯茶道︰「新茶三沸, 陛下嘗嘗?」

蕭聿「唔」了一聲, 接過放置一旁,目光落在秦婈身上, 道︰「你兄長高中,可給家中遞信了?」

秦婈點頭, 「遞了的。」

「你倒是快。」蕭聿笑了一下,恍若無人地抬手替秦婈正了下圍脖,「晚膳用了嗎?」

她低聲道︰「臣妾尚未用膳。」

「那正好, 朕陪你用。」

朕陪你,顯然指秦婈一人。

這話一出,秦婈看了眼李苑。

不得不說,這一眼,就很有靈性,看的李苑的指甲都收進了手心。

李苑起身,柔聲道︰「太後娘娘頭疾頻——,臣妾近來都在為太後娘娘抄經祈福,就不擾陛下與婕妤的興致了。」

蕭聿這才抬眸看了她一眼,「你有心了。」

李苑與他對視,復垂眸去看帝王衣擺,道︰「臣妾告退。」

秦婈也跟著起身,「臣」

可她尚沒說完,蕭聿的手便落在她的腰上,向上一提,拉直了她的膝蓋︰「回屋把大皇子給朕抱來。」

秦婈看了他一眼,道︰「臣妾這就去。」

李苑走出景仁宮,眼梢微紅。

她是正二品的妃,那秦氏只是四品的婕妤,依照規矩,她本該向自己行禮,但剛剛,那人顯然是

李苑忍不住深吸一口氣。

怎麼,就那麼看不得那張臉卑躬屈膝?

*********

雖然蕭韞總口口聲聲說想父皇,可一見到人,又不免有些拘謹。

蕭韞頓住腳步,小手一合,頷首道︰「給父皇請安。」

皇帝忽然起身,沖他招了招手︰「過來。」

蕭韞一步一步,穩穩走到他身邊。

蕭聿攬過蕭韞的頭,朝自己的腿比了一下,這動作一出,秦婈眼見蕭韞微微抬腳,挺起了胸脯,人立馬高了一截。

到底是自己的兒子,秦婈和蕭聿誰都懶得戳穿他。

蕭聿模了模他的後腦勺。

忽然覺得他要面子的樣子,和他阿娘如出一轍。

才用過晚膳,蕭韞就打了個呵欠,抬起小胖手,揉了揉眼楮,道︰「母妃。」

秦婈看他這幅樣子,便回頭道︰「袁嬤嬤。」

「奴婢在。」

「下午大皇子就沒午睡,袁嬤嬤先帶他下去吧。」

蕭韞走後,秦婈回到皇帝身邊,福禮道︰「兄長此番能得陛下抬愛,乃是秦家之幸,臣妾在此謝過陛下。」

蕭聿看著秦婈眼角的笑意,莫名覺得,此刻的她,與那天晚上無意中撞見的她不甚相同。

也說不上緣由,就像一道直覺。

「以你兄長之才,今日高中,也算實至名歸。」蕭聿向後一靠,嗓音沉沉︰「但你若想謝朕,不如陪朕喝杯酒?」

喝酒。

秦婈的心不由得顫了一下。

上輩子她的酒量就是個丟人的,蕭聿同她喝過兩次,每次都不堪回首。

翌日酒醒,他總是一邊摩挲著她的腰,一邊笑她本性終于得以釋放,她卻在心里咬牙切齒罵他一肚子壞心眼。

好在秦大姑娘的酒量還算不錯,酌飲幾杯,應當無。

秦婈笑道︰「陛下今日有此雅興,臣妾自當作陪,但臣妾酒量不大好,待——兒若是失態,——望陛下不要怪罪。」

蕭聿輕聲嗯了一聲。

很快,盛公公就端來了兩壇玉泉酒。

玉泉酒由光祿寺釀醞署釀造,醇馥幽郁,口感濃烈,絕非是女子尋常喝的桃花釀能比的。

蕭聿抬手斟了一杯酒。

皇帝遞過來的酒,誰都不敢不喝,幾杯下肚,秦婈的臉就覆上了一層紅暈,她用指月復揉了揉太陽穴,道︰「臣妾不勝酒力,實在是掃了陛下興致。」

蕭聿見她醉態難掩,忽然道︰「——唱曲嗎?」

秦婈看著他的眼楮。

不由心道︰看來你是真願意听曲。

她上輩子舞藝精湛,歌卻唱的一般,最多是不走調,但這輩子為了入宮選秀,知道他喜歡听曲,便特意跟四月學了一首。

蕭聿只見眼前人眉眼一彎,「臣妾——唱《霓裳謠》,陛下可听過?」

這是四月的拿手曲子。

蕭聿喉嚨滾動,「這倒是沒有。」

殿中央爐煙裊裊,隨春風散去。

佳人披羅裳,眉際月輝映,秦婈放下金樽,緩緩開了喉,音色婉轉動听,如耳邊輕語撩人心弦。

殿外的宮女太監們眼前一亮,可皇上的目光卻一寸寸暗了下去。

曲畢,秦婈笑道︰「陛下,臣妾唱的好听嗎?」

蕭聿點頭,笑了一下。

皇上今夜毫無意外地歇在了景仁宮,雖然秦婈沒醉,但酒勁起來,也難敵睡意,蕭聿攬過她的肩膀,手掌在她肩上拍了拍。

蕭聿緩緩闔上雙眸——

烏雲藹藹,京中一片陰沉。

永昌三十八年十月初三,丙申年戊戌月戊子日,嘉宣帝突然駕崩。

滿京皆知先帝已病入膏肓,但究竟——有多少日子,楚後卻瞞的格外緊。

戊子日的前一夜,楚後召集世家貴女及內命婦——宮賞菊,成王妃和穆家女等皆在其列,晚宴尚未用完,整個皇宮就已亂成一片。

那場春蒐後,嘉宣帝一臥不起,再加之燕王病逝,徹底打破三王抗衡的局面,楚後趁機把控朝廷,成王眼見朝廷勢力迅速向晉王府傾倒,不是沒起過反的心思,光是刺殺他就做過兩次,可蕭聿有個好岳父,憑軍力,京中無能與蘇家抗衡。

成王兩次皆敗。

當晚,蘇景北親自帶兵將紫禁城圍了個水泄不通。

此等架勢,便是街上的乞兒都知道要變天了。

楚後從奄奄一息的皇帝手中接過聖旨,斂襟坐于高台之上,睥睨四方,命太監當著天子近臣的面將聖旨緩緩展開。

這是傳位聖旨。

眾人略過冗長的帝王——平,直接看到了最後一句話。

晉王蕭聿懷瑾握瑜,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統,著繼朕登基,即皇帝位,即遵輿制,持服二十七日

下面是玉璽大印。

嘉宣帝嬪妃早早便著素衣在太和殿內跪好,哭聲一聲接著一聲,與平時做作的泫然欲泣不同,仿佛此時的聲嘶力竭,才稱得上情真意切。

哭聲貫穿日出日落,嬪妃們的嗓子都啞了,淚卻流不盡。

這些人都是要雖先帝去的,除了能得到烈女、節婦的稱號,並修書、立牌坊以外,什——都留不下了。

隨著先帝下墓,這些嬪妃相繼被太監拉走,有些人為了免去被蓋棺窒息而亡的痛苦,選擇直接撞死在大殿上。

「 」地一聲,血濺太和殿。

蘇菱肩膀一抖,蕭聿連忙將她拉至身後,握住了她的手,小聲道︰「別怕。」

國喪之後,宮人們將層層疊疊的素縞色幔帳拆卸下來,蕭聿很快從晉王府搬到了紫禁城。

時值冬日,大雪接連而下,雕梁畫棟,覆上了一層層輕白。

新帝登基,又是一片祥和。

傍晚時分,新帝陪楚太後用膳。

楚太後停下金箸後,道︰「高麗李氏听聞陛下登基,連忙派使臣送了公主過來,哀家估計這兩日也快到了。」

蕭聿右手一頓,抬眸與太後對視。

雖說不是親——的兒子,但楚太後好歹養了他十幾年,如今看他著帝王龍紋長袍,氣度懾人,眼里也有了些笑意,道︰「哀家听聞她不僅——的國色天香,——精通漢話,這高麗雖是屬國,但畢竟送的是李氏公主,一個妃位是免不了的,如此一來,四妃佔了一個,——有三位,陛下心中可有人選?」

蕭聿喉結微動。

「旁的不說,內閣首輔柳大人、——有薛家,此番都是出了力的,各家都得選一個入宮,陛下」楚太後看著他笑了笑,「罷了,明日哀家還是與阿菱再商議一番吧。」

說到這,只听太後繼續道︰「就是皇後這個肚子,怎麼久了都沒動靜?」

蕭聿眸光晦暗不明,攥了攥指節上的扳指,若無其事道︰「這半年兒子光刺殺就遇了兩次,皇後險些替兒子挨了一刀,這子嗣,是兒子沒要。」

孩子要沒要不知道,但這明目張膽的維護,太後是看出來了。

不過少年夫妻,哪有感情不深的,更何況蘇家沒少替皇帝出力,甚至可以說,蕭聿能這——順利登基,蘇家是要立一大功。

這也是楚太後沒急著塞楚家女入宮的原。

這後宮高牆,先贏的都不算贏。

待皇帝嘗過千百種滋味,終有一天會把朝堂里的鐵石心腸放到後宮來,屆時,後宮女子便大多成了一個樣子。

再拼的,便是心機與手腕了。

楚太後點了點頭,笑道︰「陛下這是話里有話了。」

蕭聿直接道︰「皇後有孕之前,朕不想寒了蘇家的心,除了高麗朝貢以外,剩下的暫且等等。」

楚太後笑的很柔和,「陛下是天子,蘇家是臣子,陛下如此偏向蘇家,就不怕寒了柳家與薛家的心嗎?」

蕭聿倏然一笑,「母後,凡事都講究個先來後到,就像在兒子心里,楚家亦是旁人比不了的。」

推薦下,我最近在用的小說app,【  \\ 】安卓隻果手機都支持!

楚太後輕笑一聲,「行了,你就別哄哀家了,改日你找太醫給阿菱瞧瞧,有些——也不好拖太久,行了,時候不早了,陛下早點歇息吧。」

雪花簌簌落下,一排宮人在慈寧宮外候著。

盛公公將手中的羊角燈放到小太監手里,替皇帝披上了玄色的平金大氅,道︰「陛下回哪?」

蕭聿淡淡道︰「坤寧宮。」

溫馨提示︰方向鍵左右(← →)前後翻頁,上下(↑ ↓)上下滾用, 回車鍵:返回列表

投推薦票 上一章章節目錄下一章 加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