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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就好了吧?」鐘豫把領帶扯開。

「等等, 還有幾張照片得檢查一下……再陪——們補拍幾張好嗎?」年輕的攝影師滿頭大汗。

「幾張啊?」鐘豫嘆氣。

「呃、幾代表著一——感覺,感覺上……」

鐘豫無意為難他,但也沒那麼好的脾氣︰「個位數內搞定, 再拖——不奉陪了。」

攝影師一行連連點頭。

既然決定了要回危燕區, 鐘豫就想早點把事情處理掉,也好早點回去。

誰知克萊夫發了瘋似的, 塞了一大堆活兒給他, 美——曰「你都要——了, 最後的時間要為聯盟發光發熱」, 愣——讓他搞出了一副日理萬機的架勢。

偏偏這些活兒還都——鐘豫不喜歡的,什麼宣傳片拍攝, 什麼xx典禮致辭,什麼星督局授勛, 今天更離譜, 一幫人在破敗的王庭舊址旁邊整理了一番,拉著鐘豫拍一組「紀念照」。

又耗了半個小時,終于拍完了。

攝影團隊千恩萬謝,還盛情邀請鐘豫去他們工作室參觀。想也知道不可——, 果然,鐘豫果斷拒絕。

「那您怎麼回去?」攝影師左右看看,「您的助理呢?應該有人接送吧?」

「有啊,你別管了。」鐘豫擺擺手。

于——攝影團隊安心離開。

暫時佔著「助理」一職的——勁也忙得不可開交, ——然不在這兒。

鐘豫卻沒有聯絡任何一個人。

他打開終端, 確認了一下地圖, 轉身朝——破壞了一大半的王庭「舊址」——去。

王庭舊址的搜救工作已經告一段落,但還沒有著手重建。因為沒什麼東——,便留了幾位記錄員在附近看守。

鐘豫熟知各——潛入手法, 找了些視線死角就成功——去了,如果不——這身——裝禮服有點礙事,他動作還——更快些。

「……哪兒呢。」鐘豫對著地圖,在一塊荒地上轉圈圈。

這里大概就——他先前的臥室附近,因為——炸得亂七八糟,看不清地形,還有一半房間——埋在了地下。

鐘豫用終端簡單掃描了一下,圈出一塊地方,不知從哪兒拎出一把鏟——,開始挖。

***——

此同時,邱秋正在接受一個雜志訪談。

「……所以說,您就這樣那樣的拯救了危燕區?——厲害了!」女記者道。

「謝謝。」邱秋禮貌回答。

「听說鐘少將身體狀況也好了很多?」女記者又問。

「嗯,北辰基地說,鐘豫哥哥情況挺好的,不會再有問題了。」邱秋說。

「那您自己呢?沒事吧?」

「——一切都好,」邱秋說,「——變得更像人了,不會餓得受不了,生活變得更方便了呢。」

女記者一張臉蛋圓圓的,看了看稿——又看了看邱秋。

為了營造舒適的、令人放松的采訪空間,他們雜志社特意重新布置了攝影棚。

听說邱秋喜歡吃好吃的,他們更——采購了一大堆首都星爆款點心,此刻都擺在會客小桌上。

邱秋——個很好的受訪者,對這些吃的十分捧場,一口一口地實現著他們的價值。

「咳咳……」女記者覺得氛圍挺好,醞釀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問,「……嗯……邱秋……」

邱秋抿著勺——,露出疑惑表情。

見女記者表現得非常忐忑,邱秋放下勺——,安慰道︰「別怕,——現在不吃人了。」

「……就——,」女記者突然覺得自己剛剛的扭捏非常不合時宜,心一橫問了出來,「您介意——們下半場問一些……比較私人的……問題嗎?」

「為什麼不可以?來吧。」邱秋說。

女記者欣喜若狂!

這可——他們團隊拿到采訪權後徹夜未眠收集的問題!集人民群眾最感興趣的八卦問題大成!非常沒品位、非常低俗、非常刺激!

「咳咳,那——問了啊!如果您覺得不想回答或者感到冒犯,就告訴——們呀!」

「好的,你別這麼緊張。」邱秋說。

女記者第一問︰「請問,您——鐘少將——什麼時候認識的?」

邱秋想了想︰「兩年前吧。」

女記者嗯嗯兩聲,顯然——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的,只——拿來做個開場白而已。果然下一問就——這完全不相干了。

「請問你們家,一般誰先下班或者下課回家?另一方會去接送嗎?誰負責家里的伙食?……這個主要指開店之前……」

「之後也——鐘豫哥哥啊,」邱秋回答,「他先回家,他做飯——有車以後就不接送啦。」

「……這個這個,——說鐘少將在您開了惡魔食府以後也會在家做飯——嗎?」女記者哆嗦起來。

「——啊,」邱秋說,「因為——好吃了。」

女記者決定快點——入下一問。

「請問,正常情況下,你們一周有幾天……睡在一起呢?」

「?」邱秋慢吞吞地想了想,「——想睡他那兒就睡了,還用算幾天嗎?」

女記者抽了口氣,試探性地問︰「那,一周有五天嗎?」

邱秋說︰「差不多吧。」

「那你們一般,咳咳,做很舒服的事的時候,會做多久呢?」女記者看了看稿——,仿佛因為上一個問題的答案,而對這個問題充滿期待。

邱秋的回答也沒辜負她的期待。

「鐘豫哥哥很喜歡搓——呢,」邱秋無辜地說,「他力氣很大,——們可以一直玩到天亮。」

女記者︰「…………」

女記者默默在心里重復了一遍︰力氣很大。

「您的意思——說,他——蠻力型,不——技巧型的?」

「技巧也不錯吧。」邱秋點點頭,「——很舒服。」

女記者︰「………………」

女記者︰媽的!

三頁未成年人禁止觀看的采訪稿問完,女記者成功完成任務,感覺職業生涯都圓滿了。

可她剛放下稿——,又覺得哪里不對勁。

怎麼說呢……邱秋的眼神——不——過于正直了一點???

女記者又打開稿——回顧答案,越看越覺得納悶,這坦蕩純潔的反應,這模稜兩可的用詞,該不會這位剛剛一直在跟她雞同鴨講吧!?

女記者——自己的猜測嚇得跳了起來,哎一聲叫住正要離開的受訪嘉賓。

「那個那個,」她結結巴巴道,「這個這個,咱們剛剛說的……你——真听明白了還——……」

邱秋回過頭,忽然彎起眼楮笑了起來。

那表情,神秘——帶著點俏皮,沖淡了他先前給人留下的單純印象。

「——回答的都——真話。」他說,「但正餐總要留到該吃的時候再吃,這樣更香——們還有很多時間,——不著急,對嗎?」

女記者愣住,直到邱秋離開好久都沒回過神來。

***

三個小時過去了,鐘豫還在挖坑。

不知道——王庭舊址的風水不好還——怎麼,他的終端出了點問題,——勁發來的——件只有一半——顯示出來,想一個通訊撥回去,竟然提示連接不成功。

鐘豫覺得十分倒霉——

勁發給他說明——件挺重要的,不重要她自己就簽好了。

但他在這兒吭哧吭哧半天,還沒把東——挖出來,又不甘心就這麼回去。

繼續吧。

鐘豫吹了會兒風,做了決定。

什麼鬼事兒,總不——天塌了蟲族來了,那警報聲就算在這兒也——听見。既然沒有,說明沒那麼重要,後果頂多——克萊夫掉頭發星督局集體加班,關他什麼事兒。

鐘豫又挖了幾鏟——,挖到一張桌——,非常眼熟。

他拿終端對著周圍地下掃描了一圈,終于看到了個「疑似」目標的輪廓。

好,挖吧。

鐘豫提起鏟——,身後突然有什麼東——落地的聲音。他渾身肌肉條件反射般用力,一鏟——橫掃過去。

「啊!」邱秋驚叫。

「怎麼——你?」鐘豫收回鏟——,擰著眉快步——到邱秋面前,捏著他——打到的胳膊往上抬。

長袖——鐘豫擼到肩膀,——鏟——打到的上臂只有一道不仔細看都看不見的紅痕。

顯然邱秋十分結實,他鐘豫不——敵手。

「——來找你的,」邱秋說,「勁勁姐姐說找你有事,但聯系不上你,很著急。」

「哦。」鐘豫拎起鏟——,毫無感觸地插——地里。

邱秋看看地上遍布的坑坑窪窪,問︰「你在干什麼?」

「在散步。」鐘豫沒好氣地說。

倆人大眼瞪小眼地吹了會兒風,邱秋笑起來︰「地里有什麼啊?」

「……什麼也沒有。」鐘豫捏了捏眉心。

「——幫你挖?」

「你一邊玩兒去。」

「那——告訴勁勁姐姐,你很想散步不想回去?」

「…………你怎麼找過來的。」鐘豫無奈嘆了口氣。

邱秋卻露出有些茫然的表情︰「——也不知道。」

「?」鐘豫皺眉。

「好像——心里想著,想快點找到你,就自然而然地過來了。」邱秋攤開手心,上面空無一物,「就好像身體會自己實現——的願望,很奇怪的感覺。」

鐘豫嗯了一聲,問他沒有哪兒不舒服吧。

邱秋說沒有。

「就——有些不習慣,」他說,「——變得不像——自己了,或許現在的——已經不——原來的——了?畢竟——吞掉星球又吐了出來,哪里有史萊姆會把吃掉的東——吐出來呢。」

鐘豫拿起鏟——,繼續挖坑,說道︰「說什麼怪話,你不——你還——誰?」

邱秋蹲下來看他挖地,鼓了鼓腮幫︰「——誰呢?」

「——邱秋。」鐘豫說,「——的小怪物,可以了嗎?」

邱秋笑。

頗為原始的挖坑行為又持續了一刻鐘,鐘豫總算排除萬難把想找的東——給挖了出來。

那——個花盆……不,——一盆花。

盆倒——十分結實,——埋了也沒裂沒碎,非常結實。

但里面栽的尖叫花顯然禁不起這些日——的折騰,已經趴伏枯黃了。

「…………」

邱秋看看那盆花,又看看鐘豫,眼楮逐漸睜大。

「別說話。」鐘豫很憋屈。

「你——r先生!」邱秋大驚。

「……」鐘豫面無表情地把鏟——扔在了地上。

邱秋跳起來抱住鐘豫,熟練地粘在他身上,笑得直喘氣︰「你怎麼會——r先生啊。」

「——啊。」鐘豫也想不通。

「為什麼還要來挖這個啊,你喜歡的話,——可以再送你一盆。」邱秋說。

「……」鐘豫聲音發悶,「那不一樣。」

邱秋抬頭,發現鐘豫——真的不——高興。

雖然自己好像哪里變了,卻還——有很多東——難以理解。

「一定要這一盆嗎?」邱秋從他身上跳下來。

「算了。」鐘豫整理好心情,自己也笑了。

他一身——裝禮服已經糟蹋得不成樣——,袖口——他折幾道挽上去,襯衫下擺也為了活動方便從褲腰里抽了出來。

總之,如果給他搭衣服的造型師看見現在的他,恐怕會有結束自己職業生涯的想法。

「——就——正好到這附近,突然想起來,來找找看。」

鐘豫看向王庭廢墟——天空的交接處,大朵大朵的雲飛快涌向遠端。

「畢竟——你送的禮物,而且想想還挺特別。伊甸那麼大,——時——們正好踫上,值得紀念的。」

鐘豫揉了揉邱秋軟軟的頭發︰「但花死了也沒辦法,以後你再挑一盆吧,這次——們好好養。」

又一陣風吹過,邱秋——額發刺得直眯眼楮。

他推開鐘豫的手,——到那盆可憐的花面前,蹲下,伸手捏了捏蔫巴巴的葉。

時隱時現的天光恰在這時找到雲層的空隙,金色灑了下來,落在邱秋身上。

他閉上眼楮,默默念了些什麼,手心便泛起白色微光。

這一刻,就像將陽光送——了葉——里,這株死去的、殘破的植物肉眼可見地變得充盈,葉片飽滿,睫稈挺直,最後奇跡般地立了起來。

「…………」鐘豫一臉驚悚。

「真的活了啊。」邱秋也驚訝地回頭。

「操。」鐘豫罵了聲,抓著邱秋的後領把人提起來,吼道,「干什麼!?做事有沒有譜!?哪里不舒服,手——動嗎!?媽的……」

邱秋——他晃得頭暈,反手抱住他︰「——就隨便試試,——也沒想到——成功啊?」

鐘豫冷靜了一點,松開手。

邱秋呼了一口氣,把那盆多災多難的尖叫花捧起來,送到鐘豫面前。

「——也不知道——變成什麼了,以後慢慢試吧,好嗎?」邱秋把盆塞他手里,「以前——還在深淵的時候,非常想把花送給別人,但總——做不到——想,——變成這樣,就——實現了自己的願望吧。」

鐘豫愣了會兒,接過花。

「你會一直陪——的吧,」邱秋笑,「——沒有虧啊。」

鐘豫一手抱著盆,看看邱秋在雜志社做采訪的時候穿的白衣服,再看看自己這身黑的,莫——覺得又好氣又好笑。

像——什麼時尚前沿廢土風格的結婚照配置。

「就你聰明。」鐘豫罵了一句,想了想又笑了出來。

尖叫花在風里亂舞。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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