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後,蟬聲寂靜,夜色已深。
荒廢的樓間空地上,一群身穿黑衣的人聚集在這里,遙遙有路燈的光照過來,映出他們滿是戾氣的臉。
一看就很是不好惹。
為首那人頂著黃毛,一雙三白眼,橫眉高高挑著,頸間掛著一枚電子煙。
他漫不經心地叼著電子煙,用一根手指頂著自己的手機,轉籃球似的悠悠轉著。
眼看已經等了這麼久,卻沒有任何動靜,在場都是年輕氣盛的,旁邊就有人沉不住氣,叫了一聲︰「菠蘿……」
剛叫出口,就被柏洛斜睨了一眼。
那人陪笑改口︰「老大,要等到什麼時候啊?」
「等著。」柏洛吐出了嘴里的電子煙,不耐煩道,「哪兒這麼多廢話。」
那人不敢吱聲了,但旁邊還是有人耐不住好奇。
一個綠頭發的小弟問︰「老大,今天真要和你那個干爹混票大的啊?」
有人嘖了一聲︰「什麼干爹,那是老大親爹,一個戶口本上的。」
「是是是,反正就是爹。」
這群年輕人都是跟著柏洛混的,平時也就是小打小鬧,哪想到有一天真能跟什麼豪門扯上關系。
還是澳島的,听著就高端氣派。
「要說還是咱老大厲害,」綠頭發說,「又這麼牛逼的身份都沒抖出來,讓西城那些傻缺知道了,還不得嚇尿了。」
不少人都跟著嘻嘻哈哈起來,只有柏洛的眼楮還盯著一個方向。
「行了。」他忽然開口,起身,旋轉的手機落回了掌心里。
「來了。」
眾人紛紛朝他看的方向望去。
「在他面前,都給我安分點。」
柏洛低聲警告了一句,率先朝那邊走去。
從兩棟舊樓間走過來的那一隊人,為首的正是柏林文和他的管家。
「爸……」
柏洛一個字音還沒說完整,便卡住了,隨即迅速換了個稱呼。
「先生。」
柏林文看了他一眼,沒開口,一旁的管家問︰「先生的吩咐都照做了嗎?」
柏洛︰「安排好了。」
管家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
柏洛卻沒有看他,目光落在了柏林文的身上。
他不動聲色地皺了皺眉。
因為衰竭的腎髒,柏林文這段時間的身體非常差。再加上澳島那些亂七八糟的傳聞,盡管柏洛從沒能進過柏家被承認,他看那些小報也知道,柏林文最近的狀況會有多糟糕。
前些天柏洛被叫去時,柏林文甚至已經臥床不起,整個人瘦得皮包骨頭,但今天,出現在這兒的柏林文卻西裝革履,行動自如,甚至整個人透著一種精神煥發的感覺。
不過很快,柏洛就知道了原因。
「盯梢的人呢,他是不是獨自來的?」柏林文忽然開口。
「沒問題,您放心,」管家連連道,「已經確定了,他就是一個人。」
「而且柏林晚和簡鷺早就被您的安排支開了,他們想來找事也絕對趕不上。」
柏林晚此刻人正在澳島開會,而簡家那邊,帝都燕城的奪權也到了關鍵時期,稍微動一點手腳就輕易能把簡鷺牽住,讓他們分身乏術。
管家道︰「柏夜息只能自己來。」
柏林文冷嗤一聲︰「今天,就讓他替他家做賠償吧。」
「沒錯,」管家隨聲附和,「要不是他父親,這些天柏家也不會一直找您,強行向我們施壓。」
「今晚,終于可以和他好好算算了。」
柏洛這時才听明白。
這是真的要對柏夜息下手了?
那之前讓自己帶人做的那些布置,恐怕也是針對柏夜息的了。
柏洛想著,還看了看柏林文身後的那些手下。
手下人數不少,顯然,這次柏林文把自己能動用的力量全調集了過來。
這是最後一戰。
柏林文也朝四周望了一眼。
「這兒是個好地方。」
男人極罕見地笑起來,那笑容卻讓人有些毛骨悚然。
「正適合柏夜息。」
他們現在所處的荒廢樓群,正是半年前被查封的德鑫醫院。
當初還未成年的柏夜息就是被騙來這里抽了血,也是那時候,柏林文注意到了這個佷子。
他居然和自己是同一種稀有血型。
雖然強迫未成年人抽血的事被曝光出去,導致海城的德鑫醫院被查封,甚至讓柏林文獨資的德鑫在其他地區的連鎖醫院也被牽連著廢了大半,大傷元氣,至今仍然萎靡不振。
但這卻給柏林文送來了柏夜息這個意外之喜。
這個活著的人型腎髒源。
柏林文原以為因為簡鷺夫婦的庇護,自己已經沒辦法再對柏夜息下手,沒想到計劃這麼順利,他還能把柏夜息單獨騙來。
「是啊,這個地方鬧什麼動靜都不會引人注意。」
管家道。
「而且,這兒還離海港這麼近。」
離海港近怎麼了?
柏洛想。
海上能運一些別的地方運不出去的東西。難道今天還要帶什麼運走?
他忽然听見管家問自己︰「這附近,你們都模熟了嗎?」
「嗯。」柏洛點頭。
他帶的人幾個月都在這兒待著,別說附近,大半個海城都已經混熟了。
管家揮揮手,讓身後的人搬了東西過來。
那些東西很沉,要兩個成年男人才能抬動一個。抬過來後才讓人看清楚,是幾個碩大的油桶。
桶密封得很好,但依然有刺鼻的味道彌漫出來。
柏洛聞了出來。
那是汽油。
「把這些,」管家指了指油桶,「按之前計劃的地點去撒好。」
柏洛皺了皺眉,不過他看了一眼柏林文,還是照做了。
他抬手吩咐幾個小弟上前去搬桶,不過除了油桶之外,管家帶著的手下里還有兩人守著一個麻袋,柏洛的小弟想上前去接麻袋,卻被對方制止了。
管家看了一眼,說︰「那不是油。」
手下也用一種似笑非笑的,輕視似的目光看著柏洛的人。
「什麼玩意,還多金貴似的……」
柏洛的小弟都是年輕愣頭,自然受不了這氣,當即罵罵咧咧起來,嘴里很不干淨。
「老三!」柏洛呵斥了一句,正要制止小弟,卻忽然听見柏林文說︰「想知道就打開。」
那邊管家愣了一下,似是驚愕︰「先生……」
「反正也要打開驗驗,」柏林文抬了抬下巴,淡淡道,「打開吧,開開眼。」
小弟們轉頭看看柏洛,有些猶豫,其中一個平時就橫的老三咬咬牙,直接上了手。
那麻袋被捆得很結實,老三好不容易才解開,卻發現里面還有一層黑色的薄袋。
「怎麼包這麼嚴實。」
他嘀咕著,又去拆開黑袋,里面還是黑乎乎一片。
「什麼東西啊,滑膩膩的……」
老三隨意地撥動了一下,忽然直直對上了一個黑白相間的圓孔。
那東西看起來很是奇怪。
但緊接著,他就意識到了那是什麼東西
「啊!!!」
老三幾乎是慘叫一聲,連滾帶爬地退出了好幾步。
地上還有剛剛下雨時積出的水坑,滾出去的老三被濺了一身泥點,好不狼狽。
旁邊另一個小弟綠頭發被老三的反應嚇了一跳,下意識伸手接住了被扔開的麻袋。
而當他低頭看清時,卻也是立時僵住了。
「我.操……」
綠毛背後一陣發麻,頭皮瞬間炸開了。
那是個圓睜著眼楮的死人!
麻袋里裝的,竟然是一具尸體。
柏洛听見身旁管家嘲諷地冷笑了一聲,隨即他也看清了麻袋里的東西。周遭的汽油味持續彌漫,柏洛瞬間反應了過來。
……這是要用來替換柏夜息的死人。
汽油用來焚燒一切,消滅所有痕跡,這樣,被燒焦之後的死人就可以拿來偽造柏夜息的尸體。而真正的柏夜息,則會在海上神不知鬼不覺地被運往他處。
再被活剖出腎來,為柏林文的治療做償還。
柏洛的小弟們充其量也只是混混,他們從沒見過死人。柏洛也沒有見過,但他到底因為「柏林文繼子」的身份讀過幾年醫科。
畢竟在澳島香江一帶,都喜歡把醫科當做考學的首選。
柏洛一眼看出麻袋里的尸體長相和柏夜息的並不像,但看年齡和個頭,兩人應該很相仿。
等到尸體被燒焦之後,想要最快的驗明身份,就只能憑骨齡和齒形。
而柏洛之前就听見過,柏林文讓管家花錢,去交好買通幾個柏夜息小時曾經去過的牙科醫院和診所。
到時骨齡符合,齒形也一致,對找柏夜息的人來說,肯定是一次致命打擊。
雖然說假冒的尸體到底騙不過,最後遲早會被發現,但柏林文要的也只是這個時間差,能帶走柏夜息去完成腎髒移植手術。
而看樣子,柏林文果然打的就是這個主意。
柏洛和小弟們都被派出去澆灑汽油,柏林文一抬手,讓手下把麻袋里的尸體重新裹好,隨即對管家道。
「還沒抓到他嗎?不是剛剛就過來了?」
管家看了一眼時間,說︰「應該快了,陳助已經帶人去了,說一有消息就會……」
他正說著,柏林文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電話接起來,那邊的人果然就是柏林文的特助。
「先、先生,柏夜息已經到舊醫院這邊了,」特助听起來氣喘吁吁的,上氣不接下氣,「但我們剛才沒能抓住他,讓他給,給跑了……」
管家失聲︰「跑了?!」
他明顯感覺到身旁男人升騰的怒氣,忙追問︰「人去哪兒了?你們是干什麼吃的!」
「沒有、不是,」特助的急喘還沒能平復,「他沒有跑掉,只是不肯跟我們走,自己跑進醫院里躲起來了。他說不信我,他只信任先生一個人。」
這話听得柏林文原本緊皺的眉毛微妙地動了動。
「……哦?」
「我和他解釋,他也不听,我說要打電話給先生,結果剛拿手機,就被他跑掉了。」
「現在怎麼辦,先生?」電話那邊的特助問,「雖然醫院廢了,但這邊樓太多了,要我帶手下分頭去找嗎?」
「去。」柏林文道,他還朝身後的手下們一抬下巴,「你們也去。」
「可是如果他再不肯過來怎麼辦?」特助問,「不然您讓每個隊多幾個人吧,先生,那小子太能打了,剛剛我這邊的三個人都沒攔住他……」
管家暗罵一聲。
廢物。
柏林文卻道︰「不用。」
他微微揚頭,對電話里的特助,也是對面前所有手下道。
「三人一組,分散去所有樓里包抄圍堵,發現他的蹤跡立刻上報。」
「把他逼得越緊越好,但是記住,」柏林文說,「別抓住他。」
管家听得怔了怔,電話那邊的特助已經直愣愣地問了出來︰「為什麼?」
「等我去帶走他。」
柏林文道︰「你們就裝好抓小雞的老鷹。」
他抬眼望向四周黑漆漆的荒樓,意味深長。
「既然他只信任我一個人,就讓我去當他從天而降的救世主。」
管家反應了過來,撫掌贊嘆︰「還是先生高啊。」
他忙催促其他手下。
「還不快去!」
柏林文的方法果然有效,比起在這麼多廢樓中抓住一個藏匿的柏夜息,顯然是尋找並通報他的蹤跡來得更加迅疾。
很快,眾多手下就在東面一座樓里發現了柏夜息。
柏林文聞訊趕來時,手下們已經把範圍縮小到了一至三層,柏林文的身體原本已經撐不住劇烈的運動,但現在,他卻好像充滿了力氣。
「注意,」柏林文低聲傳話給所有手下的耳機,「最後一定要讓我正面遇見帶走他。」
樓里已經包抄得差不多,真要抓人,柏林文這其實不算個劃算的好主意。但手下們都知道老板不會听勸,自然不會多說。
跟他久了的人,也都知道。
柏林文一貫都是這麼自信。
眾人繼續包圍,不過事實上,在三層樓里抓一個孤零零的人也不算容易。何況醫院已經廢棄許久,手下們只能靠手電尋找,反而容易暴露自己。
在幾次眼看就要追到那個長發身影,卻次次被他跑掉之後,柏林文又開始變得暴躁起來。
手下們怕被遷怒,紛紛更加賣力,當不遠處出現一個慌亂跑開還沒拿手電的身影時,眾人連忙追了上去。
「在那兒!!」
柏林文也循聲跟去,但身體原因,他到底慢了幾步。
慢了這一拍,他就看見了拐角處忽然出現,朝相反方向跑去的長發身影。
柏林文瞳孔一縮。
柏夜息!
他不會認錯,那才是真正的柏夜息。柏林文轉身跟了上去,果然看見那個熟悉的人,對方一拐便藏進了不遠處的一個房間里。
「佷兒!」
柏林文叫了一聲,但其他手下已經賣力地跑遠了。他也沒辦法再去喊,畢竟那些現在都是「壞人」。
連他現在想低聲發語音,都怕會被不遠處的柏夜息听見。
柏林文便匆匆發了一條短信,自己跟了上去。
一樓南第三間
他拐進那個房間,里面果然有人。
「佷兒。」柏林文又叫了一聲。
借著手電,他看清這里是一個小型冷凍庫房,柏林文心念一動,反手便推上了門。
如他所料,門上果然「 噠」一聲。
鎖上了。
德鑫醫院的冷凍庫都是單向鎖,一旦門關,就只有外面才能打開,內部無法推開。
冷凍庫沒有窗,柏林文直接把兩人都反鎖在了屋內,這樣柏夜息就無法逃走,等手下找過來從外面開門,便可以直接把他帶走。
柏林文放緩了語氣,用柔和冷膩的聲音道︰「沒事了,是我,大伯。」
屋內的另一個人並沒有回應,似乎還有所戒備。
手電能照到的範圍太小,柏林文在門口模索了一下,按下了牆邊的開關。
天花板上發出「滋滋」的電流雜音,蒙塵的頂燈艱難地通入電源,開始不斷閃滅。
醫院的冷凍庫一般會有自己的備用電池,廢棄了這麼久,冷凍功能早就無法維持,但電燈還是能勉強打開的。
這邊亮著,也好把外面的手下引過來。
柏林文想著,語氣更加柔和︰「本來是我直接要來接你,沒想到中途遇到了攔路的,還差點牽扯到你。」
頂燈不斷地亮滅著,照得室內忽黃忽暗,伴著柏林文的聲音,更添了一分詭譎。
鬼魅一般,似幽靈在晃閃。
「別怕,現在已經安全了,我的人馬上會過來,送我們離開。」
最後一個字音落下,燈才終于艱難地長亮起來。
柏林文也看清了不遠處柏夜息的表情。
男生神色平靜,既沒有畏懼,也沒有驚喜。
柏林文停了幾秒,又笑了笑︰「怎麼了?」
男生聲音也很平靜。
「可是報紙上說,你吸了毒。」
「別听小報胡扯。」
柏林文又笑起來,他逐漸熟練起該怎麼扮演一個慈祥的長輩,因為他發現這個空蕩到無法藏人的房間,真的只有柏夜息一個人。
他就那麼傻,在父母都不在的時候獨自上門,乖乖前來送死。
柏林晚聰明一世,居然生了個這麼蠢的兒子。
柏林文心中生出一種惡毒的快感,他愉悅地搪塞著︰「你還不信任大伯麼?」
男生點點頭︰「我信。」
他說︰「信你一定會吸毒。」
柏林文的笑僵了僵。
柏夜息的反應讓他很不舒服,給柏林文的愉悅中加上了一只蒼蠅。這種不舒服不只源于男生的話,更因為他平靜的神情。
那種仿佛高高在上,輕蔑俯視一般的冷靜。
「誰說的?」柏林文漸漸斂了笑,「你爸爸?」
「你不該听他說太多,他也和小報一樣,在胡扯。」
柏林文也平靜下來。他的平靜里卻帶著一種難藏的癲狂感。
「如果不是他搶走了屬于我的東西,我會變成現在這種樣子嗎?」
「他欠我的。」
柏林文指向柏夜息,指向男生的腎。
「都是他欠我的。」
「新聞也是他吧?故意放出來,還假惺惺地去安慰家里人,指責我傷害了家人的心,誰傷的?」
柏林文逐漸向柏夜息走近,平靜的臉上冷而僵硬。
「誰傷的?是誰?難道不是他發現的嗎?之前我的麻槍落在了家里,等我回去找,卻發現被人收起來了,其他人都不知道。只有他發現了,藏起來,就是想在最後弄死我,是嗎?」
「他弄不死我的,」柏林文放柔了聲音,慈祥地望著柏夜息,「我是你大伯。」
毒.品會腐蝕人的大腦,從生理上無可逆轉地損傷思維和理智。讓他們變得謊話連篇,情緒驟轉。
而早在更久之前,柏林文就已經被深深的嫉妒毒害了多年。
「所以這不能怪我,知道嗎,該怪誰?」柏林文就像個耐心的教導者,循循善誘,「是不是怪你爸?是不是?」
「不是。」
被他逼近到只有一步之隔的男生淡淡地開口回答。
「不是他,他不知道。」
柏夜息說。
「他那時發現的話會攔著你,讓你去戒毒。是我幫你把麻槍藏了起來,沒讓家里任何人發現。」
「你?」
柏林文愣了愣,好笑似的。
「別扯了,怎麼可能。你為什麼……」
「因為那時他把你當大哥。」
柏夜息的回答卻沒有一點玩笑。
「我把你當死人。」
柏林文一頓。
他那被燒熱的思緒終于被徹骨寒意冰得清醒了一瞬,就在這一瞬,他看見了柏夜息望過來的眼神。
那當真是在看死人的眼神。
前世柏林文吸毒的事的確是被弟弟發現的,柏老爺子和柏老夫人都年事已高,受不得刺激,柏林晚獨自去找柏林文,勸他,督促他戒毒。
柏林文吸毒的事的確被瞞了下來,沒被其他家人發現。
而且因為戒毒,柏林文的身體開始恢復,腎髒並未提早病變。
一切都開始好轉。
然後柏林文就記恨在心,又忌憚會被曝光,就聯手簡家那個拐走了柏夜息的人,最後安排車禍撞死了柏林晚。
剛找回失蹤兒子的柏林晚,就這麼死在了親大哥的手里。
所以前世,柏林文在幾年後才會腎衰竭,而這一次,他病變的時間提前。
也因為吸毒過量,他提早變得更蠢。
以至于柏林文直到這時候才反應過來,今天,這一次,跟自己在斗的似乎並不是他一直記恨的弟弟。
那能是誰?
難道能是面前這個還沒成年的小破孩?
柏林文又覺得好笑,呵呵笑起來︰「你一個毛頭小子懂個屁……」
但說著說著,他聲音猛然低了下來。
因為他發現,盡管他早早發了短信,盡管冷庫的燈已經亮了這麼久。
卻依然沒有哪怕一個手下找過來。
甚至連剛剛追進冰庫的情形,現在再想一想,也不像是他在抓柏夜息。
倒更像是柏夜息故意把他引到了這里。
柏林文終于察覺,面前這個男生並不像他想象的那樣蠢笨、可以肆意擺布。
「你想干什麼?」
柏林文問。
「你不是自己來的,是不是?你父母假裝走了,其實早就準備好了,想把我釣出來……」
柏夜息︰「他們沒有來。」
柏林文嗤笑。
他根本不信。
柏夜息卻說︰「如果他們知道今天的事,估計也會攔著我。」
「所以我自己來。」
從來都是柏夜息自己,恨他到生要活剮。
為因車禍去世的父親。
為被覬覦腎髒的,他愛的男孩。
「我自己,再來殺你一次。」
作者有話要說︰沒殺完,下章繼續殺。
感謝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洛芸苒1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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