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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夜息說會回來考試,他也的確回來了。

沒有早哪怕一分鐘,柏夜息就是正正踩著開場的鈴聲到的。

以至于監考老師一度以為,這一場是不是有人棄考了。

期末考了整整兩天,第二天傍晚最後一場結束時,學生們都仿佛被整個扒了一層皮。

尤其是高一,學生們還沒有分科,一考就要考九門,學校雖然給大家開了空調,但這燥熱的夏季,人滿為患的教室里還是熱得宛如烤箱,仿若要榨干每個人身上的最後一點水分。

直到傍晚考試結束,這種火燒般的煎熬才終于消退了幾分。

但學生們並沒有得以徹底解放。

大家盼望已久的暑假還沒有正式開始,因為全市統一的課程安排,期末考試在周一周二進行,學生們還要在周三上半天課,才能正式放假。

于是周二的晚自習,就成了同學們無所事事卻又沒法曠課的一個晚上。

考試已經結束,老師們也知道學生們都憋壞了,大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怎麼來教室看著了。

于是晚自習安靜了沒多久,教室里就熱鬧了起來。

照之前的慣例,這種時候本該是關燈集體看電影的好機會,教室里推拉黑板後面的電視,也就在這種時間最為可愛。

可惜最近周圍在修地下電纜,學校教室里的電視已經近一周不能打開了,這一晚也依舊沒能發生奇跡。

看不了電影,大家就開始各自玩鬧,沒多久,教室里的同學就已經三三兩兩地聚集了起來。

打牌的、組隊玩手游的、測真心話大冒險的,干什麼的都有。

時清檸也被宋謙謙他們拉了過去,七八個人圍在一起,熱火朝天地討論起來。

他們正在聊隔壁商場里新開的VR劇本殺店。

「我跟你們說,這家主打就是恐怖懸疑風,它家VR眼鏡的效果特別強!我朋友說就和有鬼迎面撲過來一樣,啊~那叫一個清涼解暑啊。」

「會不會太逼真了啊?听得我都不敢去了……這感覺都像看恐怖片一樣了,看電影還能閉眼呢,戴上VR眼鏡連想躲都躲不了啊。」

「就是哎,上次用電腦看《困池岩》,我和安然全程都是用手機開著美顏相機,拿美顏濾鏡看的,就這樣,還差點被帶兔子耳朵大美瞳的女鬼嚇死。」

「哇你們膽子也太小了吧?」

身邊同學們嘰嘰喳喳,時清檸這一角卻格外安靜。

他旁邊坐著的就是柏夜息。

期末考試,柏夜息來得行跡匆匆,今天考完後他雖然沒有走,卻也一直在看手機發消息。

男生好像始終在忙碌著什麼。

時清檸沒有問。

他之前說過「最後問一次」,就真的把那次當成了最後,之後絕口沒有再提。

時清檸也一直在看手機。

他什麼都看,海城快訊,澳島秘聞。新聞里仍然在鋪天蓋地地報道著柏家的動向,一向低調的柏家素來注重家人隱私的保護,這次柏林文卻主動公開,動作頻頻,怎麼能不吸引外界的關注?

而且,就柏林文這個人來說,哪怕他藏著不露面,有關他的各種花邊小道消息也從來沒有消停過。

柏老爺子共有三個兒子,大兒子穩重,二兒子聰穎,小兒子跋扈。一直以來,柏家最惹人關注的都是柏三公子柏林騁,畢竟這位公子爺年輕時就頗為氣盛,沒少做出一些出格的舉動,直到近些年才收斂了一些。

不夠私下里,柏家的大公子柏林文也少不了被小報各種編排。

柏林文和二弟只差兩歲,兩兄弟基本可以算是一同長大,本是兄友弟恭,該譜寫出一篇相互扶攜的佳話,但事實卻並非如此。

甚至可以說,柏林文始終生活在他弟弟弟的陰影之下。

因為他的二弟、柏老爺子的二兒子,柏林晚,實在是太聰明又太過耀眼了。

時清檸看過不少柏家的報道,他發現這位二公子罕少露面,連公開的照片都少有幾張,但僅從流傳出的幾個逸聞小段,也能展露出這位的聰穎至極。

更遑論現在,柏家的支柱產業已然有大半,被柏老爺子直接交由了二兒子打理。

顯然,小說里柏夜息在投資和金融業所展露出的驚人天賦,正是遺傳自他的生父。

柏二公子驚才絕艷、倍受稱贊,而相應的,明明年長兩歲、身為大哥的柏林文就顯得頗有些黯然。

並不是柏林文有多麼愚笨,只是與二弟相比,他輸了太多。

皓月當空皎皎,又有多少人會在意螢蟲之亮?

雖然柏二公子素來行事低調,但澳島內從不缺少對柏家的關注,柏林文從小就是在這種和二弟的比較中長大,很難說他自己會是何種滋味。

而在成年成家之後,柏林文又一直沒能得來子嗣。

直到柏林晚和柏林騁相繼有了後代,身為大哥的柏林文仍然一直沒有兒女。

最終還是他過繼了一位養子,柏洛。

最近這一次,柏二少的身份被公開,雖然被叫做二少,但真要論起來,他才是柏老爺子真真正正的嫡長孫。

嫡長孫。

這個身份可是金貴得很。

與內地當下的風氣不同,澳島更為傳統守舊,對血脈嫡次極為看重,也正因此,這一次柏二少的身份公開才引來了那麼多的關注。

而讓公眾更沒想到的是,柏林文對這位佷兒的態度居然如此親厚。

新聞上還在列數,近來,柏林文花了極大手筆為佷子購置禮物。起先還有消息在揣測,說這位大伯是不是想用錢把柏二少留在海城,防止他回澳島爭勢。

然而第二天新報道又大排面擺出來,柏林文斥巨資在澳島為佷子興修住所,二人交談親密無間。

一時間,連那些小報也紛紛改了口風。

驚嘆這叔佷兩位的確投緣。

與此同時,柏林文和佷子的相處也不可避免地引發了媒體們對柏洛的議論揣測。

對這位脾氣不好的柏家養子,各家媒體之前原本就少有幾句好話,現下就更是明里暗里,各種冷嘲熱諷。

畢竟柏洛已經快二十歲,卻毫無成績,平白佔了一個「大少」的身份,只是徒添笑話。

時清檸回想了一下,那天他見到的柏洛。

那個吊梢眼的年輕人,面相的確有些壓抑刻薄。

不像是正常家庭里順遂長大的模樣。

時清檸正翻著報道,忽然听見身旁男生低聲說了一句。

「我去打個電話。」

說完,柏夜息便起身出去了。

時清檸一路看著男生的背影,直到那清瘦修長的身影消失在門外,他才緩慢地呼出了一口氣。

「哎,柏神怎麼走了?」

宋謙謙好奇,听時清檸說他去打電話後,便拍了下桌子。

「那讓小時來!」

同學附和點頭︰「對,小時來肯定也比李飛強。」

旁邊一個M字發際線的男生頓時委屈起來︰「干嘛!我講的故事明明很經典好不好?」

同學們嫌棄︰「起來吧,就你那老掉牙!」

時清檸疑惑︰「我來什麼?」

幾個同學頓時一臉期待地看著他︰「來講個恐怖故事吧?」

時清檸這才知道,在他剛剛走神看新聞的時候,大家的話題已經從VR聊到了恐怖故事上。

在學校里聚眾講鬼故事,絕對是高中生必經事項之一。

正好四周的其他同學也都被吸引了過來,大家商量之後,還特意去關掉了教室里右前方這一角的吊燈。

在暗淡的光線之下听恐怖故事,那才叫真正的有感覺。

可惜氛圍營造好了,故事卻不盡如人意。

自稱「海城單田芳」的李飛才剛開口講了沒幾句,就被人堵回去了。

「哎呀,又是筆仙?」

「怎麼還是老一套啊,你不用講我都猜出來了,又是老三樣對不對?長發大女鬼,流血水龍頭,廢棄教學樓——」

而且李飛還有一個最讓人難以忍受的問題。

「大哥,你能不能不要用評書的語氣講鬼故事啊?」宋謙謙無語。

「真的,我怕了,我真怕你下一句就是那廝手持兩把宣花板斧,一斧把筆仙劈成了兩半!」

宋謙謙把最後一句學得惟妙惟肖,惹得大家直接笑成了一團。

為了不讓僅有的一點良好氣氛被消滅殆盡,大家七手八腳地把李飛強行按了回去。

可是沒了李飛,其他人一時也很難想出新鮮的故事來。

恐怖靈異,不就那老幾樣嗎?

因此大家紛紛尋找著新目標,最後才把主意打到了時清檸身上。

「小時之前沒參加過這靈異故事會,現在講個肯定是新的!」

看著同學們期待的眼神,時清檸也不好拒絕。

「講故事倒是沒問題,就是可能不太恐怖。」

「沒事沒事。」同學們本來也就是听個樂,「來嘛,只要是新故事就行。」

時清檸點點頭︰「好吧,那我就來講一個治療眼楮的經歷。」

李飛忍不住好奇︰「親身經歷嗎?」

時清檸想了想︰「不好說,只是用第一人稱比較方便,我先講故事吧。」

李飛的腦袋又被旁邊倆同學按了下去。

「你讓小時好好講!」

時清檸便開始了他的故事。

「有段時間,我因為視力模糊去了醫院,醫生說是用眼疲勞,需要每天按摩放松,因為上午下午都要上課,所以我就每天趁中午十二點的時候去醫院,用眼部按摩儀來放松一個小時。」

「那個按摩儀還是挺好用的,雖然每次花費的時間長了一點,但是按摩完之後,我就感覺視野變得特別清晰,分毫畢現,連我手臂或者身上不知什麼時候刮蹭的那種細小傷口,都能看得很清楚。」

少年聲線清潤,不疾不徐,語調也很舒服。

讓人不知不覺就沉浸在了他的故事里。

「這天十二點的時候,我又到了醫院,照舊是先滴眼藥水,然後用按摩儀,那個眼部按摩儀就和VR眼鏡差不多,造型還是蠻酷的,也很輕便。按摩開始之後,因為很放松也很舒服,我就昏昏欲睡的,幾乎要睡著了。」

「但不知道為什麼,那個按摩儀忽然停了下來。我睜開眼楮,就發現了不對,因為我能透過按摩儀看清外面的場景。原本按摩前我滴了眼藥水,那個藥水和大家測眼楮度數時用的差不多,滴上之後視線就會變模糊,看不見。可我現在卻看得很清楚,而且按摩儀也停了,我就像戴著一個普通的墨鏡一樣。」

「我以為是藥水和按摩儀一起出了問題,就從休息室走到了一旁的辦公室,準備找醫生來看一看。」

「我拉開辦公室的門,卻意外地看見醫生就站在門口,而且還是面朝門外的方向,以至于我一開門就直接對上了他,被嚇了一跳。」

「他怎麼站在這兒?我有點好奇,但我沒多想,直接叫了他一聲,說︰‘醫生,我的按摩儀不動了。’」

「我的話沒說完,醫生忽然直勾勾地朝我看了過來,那種感覺不像是在一個人在普通地抬起眼楮,反倒像是一個待機的機器忽然啟動一樣。他用一種很古怪的,沒有一點聲調變化的聲音問我︰‘你看見了?’」

「我都沒來得及反應,忽然一陣劇痛襲來,我眼前一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這個突然的轉折把大家嚇了一跳。

「啊?怎麼了,我死了?」

「醫生是殺手嗎?」

時清檸繼續講。

「再醒來的時候,我一眼就看見了醫生的臉——」

這話惹得旁邊同學一個激靈。

「我靠?!」

時清檸順著說︰「這也確實把我嚇了一跳,我一下就把醫生推開了,後退幾步離開了好遠,問他︰‘你干什麼?!’」

「結果醫生一點也沒有之前在辦公室門口時的陰郁,聲音也恢復了正常人的音調,他還是平時那種和藹的樣子,表情有點疑惑,還很耐心地說︰‘我給你滴眼藥水啊,準備按摩,怎麼了,是不是弄疼你了?’」

「我驚疑不定地看著他,還一眼掃見了旁邊的萬年歷,那上面顯示的數字讓我一下就愣住了,六月三十號中午十二點整——這不是我剛到醫院的時間嗎?」

宋謙謙听得一愣一愣的,下意識掃了眼自己的表。

六月三十號。

靠,不就是剛考完期末考試的今天嗎?

時清檸還在講。

「我發現時間發生了倒退,退回了中午十二點,剛剛發生的那些就像一場夢,明明那麼真實,卻都消失不見了。醫生非常自然地幫我調好按摩儀,收拾好桌子,然後走了出去——和之前發生過的順序一模一樣。」

「我驚魂不定地坐在椅子上,按摩儀開始工作,我開始思索到底是怎麼回事,但還沒想明白,沒多久,按摩儀忽然停了,我睜眼,又看見了非常清晰的視野。」

孟安然小聲地問︰「按摩儀也和剛剛一樣停了?」

她聲調里帶著故作鎮定卻沒藏好的一點輕顫。

「對,」時清檸點頭,「已經過去的事情又重新發生了一遍,但我這次不敢再去找醫生了,醫生身強體壯,我單獨對他沒有任何勝算,休息室里也沒有其他人,我只能去大廳找其他人。」

「去大廳必須要經過辦公室的門口,我內心拼命祈禱著千萬不要被醫生看見,不得不躡手躡腳,把腳步放到最輕。我甚至清晰地感覺背上的汗一點點滑落了下來。」

隨著時清檸的描述,同學們也不由自主地放輕了呼吸。

周圍一點動靜都沒有了。

「幸好我順利地走過了辦公室門口,我長舒一口氣,小心翼翼地回頭看了一眼。辦公室門上有一片玻璃窗,為了不被發現,我剛剛都是貓著腰走的,現在我直身回頭看了一眼,就看見玻璃窗的下沿,奇怪地鼓起了一個黑邊。」

「我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下一秒我就頭也不回地跑了,有多快就跑多快——」

「那個不是黑邊,是醫生的頭發,他就正對著站在門邊。」

周遭猛地靜了一瞬。

有幾個同學已經下意識抱住了旁邊的同伴,努力尋求慰藉和溫暖。

「我飛快地跑到醫院大廳,連按摩儀都沒顧得上摘,大廳里的人很多,我指著自己跑來的方向,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那邊、那邊有個醫生瘋……’」

「可我的話說到一半,就卡在了喉嚨里,因為我發現,這個人來人往的大廳里,所有人竟然都是靜止的,有的人甚至只邁出了半步,一只腳還懸在半空。直到我喊出那一聲,他們才終于有了動作,沒錯,他們也和醫生的動作一模一樣,猛地抬眼看了過來,用那種噩夢一樣的古怪音調,齊聲說——」

「‘你看見了?’」

「‘你看見什麼了——’」

「啊!!」

終于有人尖叫出聲,只見李飛瑟瑟發抖地抱著宋謙謙的肩膀,聲音都變尖了。

「好可怕!!」

宋謙謙︰「……」

他努力扒拉開了纏著自己的李飛,但說實話,他也有點後悔了。

他開始懷念宣花板斧和當場撕成兩半。

時清檸等大家緩了一下,才道︰「所有人都朝我涌了過來,我根本沒辦法反抗,劇痛傳來,我眼前一黑,什麼都不知道了。」

「再一次醒來,我又看到了醫生的臉,和萬年歷上的時間,六月三十日,中午十二點。」

李飛的聲音都開始打顫了︰「別搞了,哥,回家吧,不按摩了行不行?」

其他同學也問︰「全醫院都瘋了?‘我’爸媽呢?」

時清檸道。

「我發現這個醫院非常不對勁,所以我立刻決定要回家,回去找爸媽。但就在我想要拒絕按摩儀的時候,我看見了醫生,他依舊是那種很和藹的表情,可我看見他那黑色的頭發,想起辦公室玻璃窗的下沿,就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我真怕下一秒他又問我,‘你看見了?’所以我強忍住了,沒有立刻拒絕,等他調好按摩儀離開後,我才終于敢大口地呼吸。」

「等按摩儀再次停止工作之後,我做了一次深呼吸,然後小心翼翼地走出休息室,準備離開這個鬼地方。」

「按摩要做一個小時,今天父母把我送過來就走了,說等一點再來接我,但我等不到一點了,我必須現在就走。」

「眼科之前出過病人閉眼治療時被偷走手機的事,所以我父母走的時候就把手機也帶走了,我身上沒有通訊工具,只能下樓去老地方等他們。」

「因為有醫院大廳那些事的陰影,這次我刻意避開了所有人,從一個特別偏僻的樓梯間下了樓。醫院里的電梯很方便,所以樓梯間里沒有人,這讓我松了一口氣,但也因為樓梯太空曠,下樓的時候腳步都有回聲,一下一下,就像踩在我的心上。」

時清檸的性格很好,他平時和同學們也沒少交流,並不像大家眼中的柏神那樣惜字如金。

可是直到現在,直到這一刻。

大家才真正體會到了時清檸說話的能力。

……這也太繪聲繪色了!!

少年悅耳的聲音還在不緊不慢地繼續。

「我順利地避開了所有人,從偏僻的側門離開了醫院,讓我慶幸的是,正好平時我和父母約好見面的地方,就是這個側門旁的停車場,我匆忙跑出來,想去電話亭給父母打電話,讓他們提前來接我。」

「走出醫院側門時,我依舊很緊張,沒有立刻出去,而是觀察了一下四周,我怕還有其他醫院里的人出來。幸好周圍沒什麼人,我這才放下心來,外面的微風一吹,吹得我一陣發冷,我才注意到我背後都已經被冷汗濕透了。」

「這都什麼離譜的事?我又心悸又疲憊,慶幸自己終于逃了出來,我正想去電話亭,一抬頭,卻徹底愣住了。我看見了醫院外的大街,六月的天,驕陽當空,我卻一陣陣發冷,我看見那寬敞的馬路上——」

時清檸微微放低了聲音。

「馬路所有人,都是靜止的。」

「和醫院大廳里的人一模一樣。」

他沒有給同學們留反應的時間,直接道。

「我快瘋了,我撒腿就往停車場跑,根本不敢停下來哪怕一秒,直到跑進停車場里,看見熟悉的汽車時我才終于松了一口氣,我媽媽的車還在這,他倆是不是早來了,還是就在附近沒走?不管怎麼樣,這輛熟悉的車依舊給了我特別大的心理安慰,我感覺自己的身體被撐住了,終于沒有倒下去。我跑過去,清晰地感覺到我的身體和手在抖,我急切地想要見到我的父母,我伸手就想拉開車門——」

孟安然忍不住叫出了聲︰「別!!」

時清檸點點頭,說。

「我沒能開門。」

「因為透過車窗,我看見了我父母抬起的臉,他們沒有走,他們說要一點才來接我,可他們卻一直在車里,就像待機的機器,直到看見跑來的我才突然啟動。」

「那兩張再熟悉不過的臉龐抬起,他們直勾勾地看著我,用刺耳的、根本不像是人能發出的聲音問——」

「‘你看見了?’」

作者有話要說︰本章正分留言都有紅包,鞠躬。

明天4000以上,會把故事和小時講這個故事的原因寫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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