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開車的?」
「停車場里你都能撞車,你駕照拿錢買的嗎?」
「我這剛買的新車。」
「快,報警,報警。」
季朗還沒有完全從剛才的影像中抽離出來,這會又被周圍指責的聲音吵的心煩意亂,頓時臉一黑吼了出來︰「吵死了。」
因為滿身戾氣的關系,季朗平日里面相就有些嚇人,此時煩躁異常,戾氣浮動,這一吼氣場更盛,竟然一下鎮住了群情激奮的人群。
停車場里寂靜了大概兩秒鐘,那種陰寒的恐怖感漸漸的消散了,眾人回過神來,都有些納悶。
剛才怎麼回事?
等會兒,這個肇事者居然還敢吼他們,太囂張了。
就在眾人再次群情激奮的時候,一個穿著民族服飾的少女沖了出來,朝他們直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們不是故意的,他剛才是身體不舒服。」
小女孩長的非常乖巧可愛,眼楮大大的滿臉的真誠,眾人听著那一疊聲的道歉,火氣一下消了許多,再去看肇事者的時候,發現那人氣色確實不好。
「身體不好就不要開車啊,多危險。」
「還好這會兒剛下班,大家剛出園區沒來得及上車,不然就不只是撞壞幾輛車了。」
季朗見巫渺渺擋在他身前不停的和人解釋道歉,心頭無端的不爽,一把把人扯了回來,一邊拿出手機給東永元打了一個電話。不一會兒工作室的人就跑了出來,東永元一把擋在兩人身前,給周圍的人遞名片。
「實在不好意思,這件事情是我們全責,這是我的名片,我們的公司就在園區里,你們隨時可以來找我。諸位放心,今天的所有損失我們都會賠償的。包括維修期間大家出行的費用,我們也會賠償。」
「抱歉,抱歉,麻煩諸位讓讓,我們老板身體不舒服,得馬上去醫院,大家有什麼要求可以去找那個發名片的人。」單俊毅幫自家老板擋開人群。
季朗沉著臉走出停車場,直到坐上出租車臉色也沒有緩過來。
「你們去哪兒?」出租司機問。
「醫院。」巫渺渺道。
「不去,回家。」季朗阻止道。
「可是你臉色很不好。」巫渺渺擔心道,「還是去醫院看看吧,你剛才都差點暈了。」
「回家。」季朗堅持。
巫渺渺拗不過,只好和司機說了華庭小區的地址。
回到家,巫渺渺接了杯熱水給季朗︰「相公,你現在感覺怎麼樣,要不要回房間休息?」
季朗接過水杯喝了一口︰「我沒病,剛才只是看到了一些……影像。」
季朗本來想說夢境的,因為他以往看到的都是夢境,但剛才的影像明顯是那人清醒時腦子里的想法,算不得夢境。
上次在工作室,他路過辦公區的時候也听到了單俊毅他們腦子里的想法,難道自己的能力又進化了?晚上睡不著已經夠慘了,難道自己以後白天也不能消停?
剛才在停車場,季朗身上的戾氣就躁動的厲害,巫渺渺自然知道起因是季朗自身的能力。但就算是他自身的能力,若是失控,身體多少也會有些影響,所以一開始她才想著去醫院看看也好。
「你看見什麼了?」巫渺渺問。
「你今天有沒有遇見什麼人?」剛才在出租車上有司機他不好問。
「今天?今天我一直在工作室里啊,就上午出去買了個蛋糕。」巫渺渺回憶道。
蛋糕?昨天他看到類似的影像,好像也是在巫渺渺買蛋糕回來之後。
「你買蛋糕的時候有沒有遇見什麼人,男的,年紀應該不大,一直盯著你的眼楮看。」季朗提醒道,「你昨天買蛋糕的時候應該也見過。」
影像中,那人望著巫渺渺眼楮的視角很近,所以那人應該和巫渺渺有過接觸。
連續兩天遇見的人?
「有,有一個大概二十五六歲的男的,來給他女朋友買蛋糕,我昨天下午和今天上午都遇見過。」巫渺渺回憶道。
「他長什麼樣子?」季朗問。
「他戴著一個黑色的帽子,帽子帽檐很大,還有墨鏡,我看不清他的樣子。」巫渺渺搖了搖頭。
現在是夏天,行人在戶外戴帽子和墨鏡並不突兀,所以巫渺渺當時也沒覺得哪里不對。
「這個人怎麼了嗎?」巫渺渺知道季朗會這麼問,這個人肯定有問題。
「他可能是挖肝魔。」季朗道。
巫渺渺听了一驚︰「他是挖肝魔,我居然沒看出來。」
「你能看出什麼來?你是不是還和人聊的很開心啊。」季朗翻白眼。
「不應該啊,我們巫師的感知非常敏銳的,別人要是對我有敵意,我一定能感覺的出來。我遇見這個人的時候,並沒有感覺到敵意。反而覺得,他很友善。」兩次遇見挖肝魔,巫渺渺不但沒有感覺到敵意,甚至感覺到的是喜悅和友善。
從小到大,她的感知都沒有出錯過,怎麼這回失靈了?
季朗回憶著影像中挖肝魔的情緒,情緒中確實沒什麼敵意,挖肝魔看著巫渺渺的時候,心中是興奮和喜悅的。
又是個變態。
「這個世界心理扭曲的變態多了去了。」季朗在夢境中見過很多這樣的人。
這種毫無同理心的殺人魔,在殺人的時候身心都是愉悅的,他們身上不會出現敵意。因為對于他們來說,殺人是他們喜歡的一種游戲,而不是針對誰。
巫渺渺才十八歲,又從小在簡單的環境中長大,加上過于信任那所謂的巫師感知,遇上這種變態,看不出來也很正常。
「他竟然就是挖肝魔,我要報警。」巫渺渺就要拿出手機打110。
季朗按住巫渺渺的手︰「你報警,打算怎麼說?」
「當然說我遇見挖肝魔了啊。」
「你怎麼知道?難道你要和警察說,是我用夢魘的能力,在夢中看見的?」季朗問。
被季朗這麼一提醒,巫渺渺也反應了過來,頓時挫敗的坐下︰「明明都知道是誰了,卻還不能報警,好氣。」
季朗斜了她一眼︰「最近這段時間不要一個人出去。」
「不行,我明天還去蛋糕店。」巫渺渺忽的一拍沙發,氣勢洶洶的吼道,顯然是沒听見季朗剛才那句話。
「去干嘛,抓了繼續報警?還是用你的女圭女圭詛咒他?」季朗問。
巫渺渺被問的一下啞巴了,季朗說的沒錯,沒有證據,就算抓了也不能定罪。用女圭女圭詛咒對方更是不可能,巫師一族的詛咒之力明文規定不能用在普通人身上,除非是自保,否則必會反噬。
為了個變態挖肝魔反噬自己,也不值當啊。
「那我就拿他沒辦法了?太惡心了,太氣人了。」巫渺渺是個嫉惡如仇的性子,若是普通的壞人,抓不了,她找到了揍一頓也就得了,但是這種變態必須死啊。
「這個世界惡心的人多了,你氣的過來嗎?」季朗冷笑道,「你要是能直接用詛咒女圭女圭弄死他,還不被反噬,我可以不攔你。」
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巫渺渺只覺得憋屈的不行,氣的她拿過茶幾上季朗剩下的水杯,一口喝了個干淨。
季朗不適應的皺了皺眉︰居然用我的杯子。
「那挖肝魔找我,是想要挖我的肝了?」巫渺渺問。
「廢話。」
「行,那我就等著他上門。」到時候看我怎麼收拾他。
上門?還想以身犯險釣魚執法?
「你要是想自己找死,回你的寨子去。」季朗忽然發作,吼完,也不等對方反應,直接摔門回了房間。
巫渺渺被吼的一愣。
怎麼忽然就生氣了?
在客廳思考了一會兒,巫渺渺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相公剛才那話,似乎,好像,大約,可能,八成是在關心自己,怕自己以身犯險吧。
想通後,巫渺渺眼楮一亮,開心的湊到主臥門口︰「相公,你別生氣了,我听你話。」
相公還不夠了解巫師的能力,擔心自己也是正常的。
主臥內,季朗听到巫渺渺的聲音,神情微緩︰「白痴,懶得管你死活。」
在日復一日的噩夢中,季朗其實對這些事情已經麻木了。很早之前,他就告誡過自己,只做一個旁觀者就好,而作為一個夢境的旁觀者他已經被惡心的夠了,又怎麼可能主動卷進去。
懲治罪惡是警察的事,自己只是一個注定會成為夢魘的惡魔,可不是什麼見義勇為的好人。
但巫渺渺不一樣。
「相公我會保護你的。」
「師傅說,相公娶回家就是要疼惜的。」
「你竟然敢欺負我相公。」
「我以巫師之名詛咒你,反噬。」
「烈焰灼燒的感覺,我定要千倍百倍還給你。」
「相公,下次遇到那個人,我還詛咒他。」
……
「就當是還你上次幫我擋烈焰符的人情。」季朗拿出手機,給北繁發了一條信息。
季朗︰【今天早點睡。】
北繁嚇的手抖︰【老板,我錯了!劇本我今天一定熬夜改好,明天一早送到你辦公室。】
季朗︰【一個小時後你要是不睡著,明天你就死定了。】
他身邊的人,只有巫渺渺和北繁與挖肝魔有交集,他不能入巫渺渺的夢境,便只能入北繁的了。
東永元家,北繁盯著自家老板發來的消息看了看,又盯著牆壁上的時鐘看了看。
窩草,現在才六點半,一個小時後也才是七點半,這麼早哪里是睡覺的點。老板肯定是不滿意自己最近改的劇本,在敲打自己。
不行,今晚必須加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