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棠對那位素未謀面的郁老師感到很是好奇。
從電話里听聲音, 談吐清清淡淡的,嗓音質感不錯,就不知道人怎麼樣。她沒提前離開, 換回了嫣紅色的長裙後, 伸了個懶腰斜靠在沙發上。
沈梔期知道她是想看郁江名, 而對他的評價極為低調含蓄︰「就是一個普通的家庭教師。」
等了差不多一個小時,紀棠看了眼時間說︰「他家住哪里過來?」
沈梔期︰「不遠,但是坐地鐵需要點時間。」
「……」紀棠信了, 確實很普通的家庭教師。
郁江名來的時候, 走到會——的前台詢問了信息,他卻沒有進去, 而是待在大廳里安靜等候, 隔著老遠的距離,紀棠和沈梔期從電梯口走出來,就看——一位穿著淡藍色風衣的白淨男人站在燈柱下。
他氣質是好,骨相也是清秀耐看的類型。
沈梔期面對郁江名的時候,還有些略不自然,關系挑破之後,總覺得一個眼神都帶著深意。
倒是紀棠, 主動地跟郁江名打起了招呼, 還互相加了聯系方式。
「郁老師,有空一起吃飯。」
郁江名點點頭,很紳士風度的先送紀棠上車。
他薄唇的弧度保持著恰到好處, 舉止間也沒半點局促感。
等只有兩個人後,郁江名轉頭,將溫柔的目光投放回了沈梔期身上,輕笑道︰「看來要辛苦你陪我坐一趟地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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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梔期踩著尖細的高跟鞋, 不方便開車,何況晚餐時還喝了酒。
她遲疑了會,最終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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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鐵這個時間段還有很多人,燈火通明,沈梔期微低著頭,一步步跟著郁江名的身影。
她走的慢,極少數會做地鐵。
郁江名帶她先去取卡,從風衣口袋套出了幾枚硬幣。
現在很少人還用硬幣了,幾乎都是掃碼付款。
郁江名轉身將地鐵通行卡遞給她,沈梔期下意識伸手接,指尖被他輕輕握了一下,不知是故意的,還是不經意間踫到的。
微暖的溫度,讓她愣了愣,表情略不自在極了。
好在兩人都沒說什麼,便跟著人群進站。
「這邊。」
郁江名是護著她,隔開了行人。
沈梔期點點頭,從里面走。
過了會,——他低聲問︰「沒坐過地鐵?」
沈梔期低垂著眼睫說︰「北城的很少坐,以前在國外留學,父母直接就近幫我購買了套別墅當宿舍用,步行十——鐘就能走到學校。」
她以前心髒不好,出門都是私家車,家里很少會放心她獨自外出。
倘若忽略了她是一名母親的身份,沈梔期是個實打實備受呵護長大的世家名媛。
郁江名修長的身姿與她保持著半步距離,說話間沒有過——靠近,一直在輕——著的︰「你要不適應跟——說,——們半途下車。」
沈梔期現在看他——,終于有點反應過來。
當一個男人看——女人就笑的時候,說他沒幾——心思是不可能的。
站內的地鐵很快就來了。
沈梔期沒有跟人群一起擠上去,踩著高跟鞋站在最後,安安靜靜的。
進去車廂後,顯然是沒有了位子坐。
郁江名將她帶到一個角落里,這里人不會很擠,有自己的空間。
沈梔期剛站定,後背挨著牆壁,抬頭便是看到他的下巴。
氣氛有點怪怪的,視線看了看周圍的人。
直到郁江名的嗓音響起︰「最近還好嗎?」
算下來,兩人也有好些日子沒有——面了。
都是她在避著他。
沈梔期輕抬眼眸,對視了一秒說︰「還行,你呢?」
「每天做點兼職應付日子。」郁江名開玩笑般說出。
他——麼技能都能掌握到精髓,家庭教師只是他兼職之一,而且他的副業不——貴賤,偶爾還會戴個玩具熊衣服,在街上發發宣傳單。
沈梔期沒有——過任何一位像郁江名這樣生活的男人,以至于他在她這里也多留了兩分印象。
郁江名只字未提先前短信告白的事——,仿佛默認是被拒絕了般。
兩人有的沒有聊了幾句,地鐵的車廂內人群走了一批又換了一批,沈梔期不知道這趟坐了多久,有些游神的時候,卻被他短短幾個字拉了回來。
郁江名嗓音清晰的在說︰「梔期,——喜歡你。」
沈梔期心髒猛地縮緊,眼眸低垂,想當沒有听見。
畢竟車廂內的雜聲很多,他那句話——極輕。
郁江名眸色極為含情脈脈,看著她白淨的側臉輪廓,美好得每一寸都是柔和的︰「——知道你剛走出一段失敗的婚姻,對新的感——會有抵觸,梔期,——沒有逼迫你的意思,只是不想在隱瞞著自己對你的感。」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沈梔期也無法繼續逃避。
她抿了抿唇,終于抬起頭說︰「抱歉,——現在不想談感。」
「沒事,——理解。」
郁江名專注的盯著她眼楮,低聲說︰「那我們當是朋友相處,等你——麼時候想談了,再告訴——,好不好?」
沈梔期婚前也被過很多男人追求,有不在乎她身體——況的,有只想跟她談一場戀愛的——
以當郁江名說出這些話時,她心里清楚,說直白點他這樣是在做備胎。
許久後,她用笑容掩飾著心中的——緒︰「郁江名,——有一個五歲大的孩子,以後也不可能再有其他孩子了。」
郁江名點頭,順著她的話往下說,——了——,︰「——三十多歲了,無房無車,只是個普通收入的家庭教師。」
「……」
郁江名——沈梔期無語,——了︰「這樣說起來,還是我厚著臉皮高攀了你。」
「你很優秀……」沈梔期破天荒的不知道該怎麼去應對,但是她從未看輕過郁江名。
好在尷尬的氣氛沒維持多久,地鐵終于到站了。
要走出去前,郁江名主動地將她右手輕輕握住,掌心的溫度極為的暖意。
沈梔期來不及掙扎,便被他帶出了車廂。
……
另一邊,紀棠回到家里洗過澡,便關在書房里沒出來。
宋嶼墨先是輔導了兩個兒子做作業,十點半的時候,也去浴室洗過澡,出來見主臥還沒有人影,于是邁步走到了書房門口,敲了兩聲門——
沒人應答,便伸手推開。
紀棠一臉認真地坐在書桌前,微低著頭,半干的長發披散在肩頭,一件珠光白的睡袍松松垮垮在身,就這麼坐著,用筆記本不知是在看——麼。
直到宋嶼墨都走過去了,長指輕緩地幫她把長發梳順。
「老公,你先睡。」
紀棠的眼楮都不離開屏幕,結果被宋嶼墨給抱了起來。
她抬起手臂,下意識抱住他的脖子,下一刻被互換了位子。
宋嶼墨坐在了椅子上,她則是被他抱在了懷里。
「在看——麼?」
話落,那修長分明的手指點動鼠標,將先前的頁面重新打開。
一份詳細的資料檔案印入視線,名字上方寫著︰【郁江名】
宋嶼墨挑眉,看向懷里的漂亮女人。
紀棠坦白道︰「——今晚約沈梔期去做美容,看到了她的追求者……怎麼說呢,這個叫郁江名的看起來完美無缺,接人待物都很有禮貌,越是這樣,越讓我覺得太偽善了。」——
以她在上車的路上,就吩咐了宋嶼墨的秘書去調查一份關于郁江名的資料。
她有要了郁江名的聯系方式,通過手機號碼,很快就能得出結果。
紀棠以為普通人,頂多一兩頁就翻完了。
結果郁江名整整幾十頁,上面詳細記錄了他幾乎什麼工作都做過,還做過義工。
這還不是重點,讓紀棠感覺到訝異的是,郁江名跟她大哥有淵源。
「宋嶼墨,你說我大哥要知道……自己一直贊助的人去挖他牆角,會不會氣死?」
宋嶼墨也略看了幾下郁江名的資料檔案,語氣平淡道︰「不然你問問?」
「——才不要呢,萬一紀商鶴把怒火灑在我身上怎麼辦。」
紀棠懶得卷入這種復雜的三角戀紛爭里,只是她有點猶豫地想,沈梔期這個戀愛腦知道嗎?
不是她嗶嗶沈梔期——麼,是這個女人一旦陷入愛情就跟智商短路似的。
紀棠將視線回到宋嶼墨的身上,抬手抱緊他說︰「老公,——覺得沈梔期要被騙了。」
「嗯。」宋嶼墨認同她這句話。
「這個郁江名確實不一般。」
紀棠的心驀然一動,漂亮的眼微眯︰「怎麼不一般?」
「你仔細看這里,郁江名從就讀初中開始就是你大哥……贊助的。」宋嶼墨似乎想用別的詞代替贊助這兩個字,想了想,——沒找到合適的。
或許,合適的詞匯不適合說給紀棠听。
他緩緩地說出關鍵點︰「你大哥在外也是個知名慈善家,但是他贊助的一些大學生,畢業後都會到你們紀氏企業工作,唯獨郁江名,他畢業後做的事——都很隨性,而且,一個普通的家庭教師,怎麼有錢能承擔的起這些人的醫療費用。」
紀棠表情逐漸認真,許久沒說話。
宋嶼墨卻將筆記本合上了,把她抱回房間︰「你大哥的事,——們不要插手。」
「那沈梔期你不管了?」
紀棠這話問的,讓宋嶼墨幾——好笑︰「——為什麼要管她?」
倘若管的太寬,怕是惹了大舅子不說,還要讓紀棠吃醋。
紀棠白皙的指尖在他額頭輕輕點了點,翹起唇角——道︰「那可你青梅竹馬呢。」
「紀棠,宋太太。」宋嶼墨加——語氣問她︰「都過去多久了,你還吃醋?」
「沒有啊。」
紀棠故作無——謂的說︰「你說不讓管就別管好了,隨便你,反正到時候沈家父母找上門求你的時候,別又裝模作樣的去管。」
宋嶼墨看她半響,索性把人抱到床上去。
抬手關燈,用其他方式解決夫妻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