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依依不喜歡被稱呼為仙子。
倒不是她對瑯雲變成仙境、學生原地飛升的事情有——麼意見, ——是因為她和其他專業的人選擇的路不大一樣。
別的專業,比如現在同樣在馬車上的夏應,他需要借助仙人這個馬甲來拔高自己的身份, 提高自己的威望, 進——完成學院任務,在世界範圍內推廣新醫學。
顏桃雖然要從畜牧業開始, ——是她同樣可以用的上新身份, 從而讓原住民加以配合,讓她的任務可以順利進行——
是何依依不同, 他們專業里, 有人要去和其他專業配合推廣紡織, ——何依依接下的卻是她擅長的服裝設計。
既然是設計,那麼就要接地氣兒一些。
走秀款那是未來的事情,目前還是要結合原住民的——際需求來進行操作。
這就讓她並不太需要高高在上, 恰恰相反,她隱藏身份反倒更能了解到原住民需求。
和群眾打成一片,才能知道群眾需要——麼。
加上何依依以前說話就文縐縐的, 穿衣打扮都古風得很,打眼看去反倒是更像原住民些——
且, 她也不覺得何仙姑這個名字適合自己……人家也是有姓名權的……
于是,何依依深吸口氣, 開口道︰「以後,你叫我掌櫃的就行。」
鐘堯從善如流, 笑容依舊地答應下來。
倒是顏桃左看——, 右看——,突然湊到夏應耳邊低聲道︰「何學姐和這個鐘家郎君,好像, 很熟悉?」
夏應此時正透過馬車窗子往外——,于是說起話來就帶著幾分漫不經心︰「應該吧,他們既然開——店鋪,熟識些也正常。」
顏桃見狀,也就忘——自己剛剛的好奇,轉而跟著一起往外頭瞧,嘴里問道︰「你在看——麼呀?」
夏應微抬下巴︰「——譚旻的棉衣。」
顏桃听了這話,也想起——剛剛的事情,面露疑惑︰「我瞧著這衣裳也就是尋常,半點修飾都沒有,和貴氣有——麼關系?」——
這次開口回答她的是何依依︰「對咱們瑯雲來說,棉質衣裳已經是尋常,可是對周國,棉花乃是新種下的,弄成棉布也就是最近兩個月的事情,在市面上也是緊俏,我想著,這位譚大人能得——這套棉衣,怕也是從岳郡守那里拿到的。」
對此,鐘堯點頭道︰「掌櫃說的對,這一身便是郡守從咱們鋪子里面定下的。」
何依依便笑道︰「如此就是了,既然是稀罕物,別管長成——麼樣,都是時尚的,或者說,用這里人的話,叫貴氣。」
顏桃有些接受不能︰「那鼓囊囊的,時尚?」
何依依卻一臉理所應當︰「這有——麼稀罕,沒見那些透明的塑料包,白送都沒人要,——只要貼個大牌的標,立刻就能變成走秀款,既然那個都能叫時尚,我這個為——麼不行?要說品牌影響力,現在有——麼能比瑯雲更響亮?」
顏桃——然︰「——不懂的全都叫時尚?」
何依依輕笑︰「恭喜你悟。」
這話鐘家郎君听不懂,可他依然笑著點頭,——自家掌櫃的捧場——
夏應已經落下——簾子,不再往外——,轉而問道︰「為什麼這次只有譚家那兩人來,岳郡守呢?」
何依依回道︰「他早就去廠子——吧。」
這話把夏應說得一愣︰「你的意思是,都城里面的二品官來了,他卻自己先走了?」
何依依並不覺得這有——麼不對勁,便沒有回答。
還是鐘堯這個向來處處周全的商人迅速領會精神,委婉道︰「岳郡守是武將出身,比較務實,大抵是不會那些阿諛之事。」
夏應頗為驚訝,——很快就想到,之前譚旻曾隨口說起過,他之前曾經途徑德昌郡,雖然雙目不能視物,——听岳郡守說起——城中事,——他沒信。
如今——來,這位郡守大人多半沒有——麼表功的經驗。
聯系今天她這種拋下上官自己先溜——的行為,就看得出來是個做——事的,卻不懂得官場套路。
對此,夏應略想了想,就笑道︰「這麼——起來,算是個好事吧,總比那些說得好听不動手的要強得多,如今譚旻來了,估計岳郡守的努力也不會白費。」
鐘堯略想了想,便溫聲問︰「仙君的意思是,岳郡守以後定有前程?」
換個人,夏應不會回答的,——是眼前這位鐘堯曾經去過瑯雲,又和何依依是合作關系,于是夏應就多說了兩句︰「對于周國的內政,我不多評價,——是目前德昌郡發展不錯,加上公子公主目前都在這里,譚旻又能親眼見證此處的一切,怎麼——岳郡守的未來都不會普通。」
听了這話,鐘堯的眼楮瞬間發亮,從懷中掏出本子和炭筆,不知道在寫著——麼。
何依依見狀,就知道這人在盤算著新的生意線了,便小聲嘟囔——句︰「錢串子。」
顏桃聞言,面露好奇。
可還沒等她說話,就看到何依依眉頭微皺,似乎不大舒服。
顏桃趕忙問道︰「學姐你怎麼——?」
「有點暈車,沒事。」
「馬車都暈?」
夏應適時開口︰「暈車還叫暈動癥,不是因為車子本身,——是因為人身體自身的感受系統在控制平衡的時候產生——信息沖突,就會暈車。」
不——這會兒的何依依顯然不想听醫理,她靠在顏桃肩上,輕聲道︰「——起來我還是適合步行。」
夏應則是玩笑道︰「或者騰雲駕霧,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何依依嘟囔著︰「我還暈機,稍微顛簸點就不行,以後要常去紡織廠,也是麻煩。」
一直沒開口的鐘堯突然抬頭,輕聲道︰「掌櫃的可要換駕馬車?」
何依依揉揉太陽穴︰「算——吧,路不重新鋪,換什麼都一樣。」
鐘郎君垂下眼簾,思索片刻,就道︰「紡織廠旁邊有個山莊,在下可以買下來,——掌櫃的居住,這樣也能少——中間的折騰。」
此話一出,車上三個人都看向他。
尤其是夏應,心中尤其驚訝。
要說他們穿越之後遇到了皇親貴冑不少,光是公子公主就有一沓——,——開口就要買山莊的,眼前這位還是頭一個。
即使想要與仙境有聯系的,找的緣由多種多樣,總想要抬高自己,生怕讓仙人看到了自己身上的銅臭氣,這樣直接撒錢的著——稀罕。
不——很快就听鐘堯道︰「正好店鋪也要開個分店,若是能就近有個山莊,無論是布匹買賣,還是分店開設,都是能就近些,以後的生意也好做,還能觀察棉田的情況,一舉多得。」——
他說的很真心,並且行動力極強。
待馬車停下,鐘郎君便重新坐上——輪椅,讓人推著他去山莊,商討買房事宜。
這架勢,擺明了是準備直接付全款。
顏桃眨眨眼楮,湊到何依依耳邊小聲道︰「學姐,我瞧著,他也不像是單純的錢串子啊,這不是挺大方?」
何依依也面露不解,——也沒細想,只管道︰「為了做生意,有點成本也屬正常。」說著,她指——個方向,「那邊就是紡織廠,估計岳郡守已經到了。」
于是,等譚家兩人也趕到後,一行人便朝著德昌郡紡織廠——去——
這一路上,瑯雲的人都面色如常,頂多是帶——些打量和審視,在心里計算著目前的德昌郡發展到了哪一步,以後要怎麼規劃。
可是原住民卻難掩驚訝。
尤其是譚和譚旻,全都難掩震驚。
譚是在瑯雲里面待——的,有——在學校里面見到的那些東西打底,所以他這會兒更多的是驚訝于德昌郡居然有如此大的變化。
譚旻就不同——,他是徹徹底底的把震撼寫在了精致的臉上。
還沒到紡織廠,譚大人就已經拽著譚的袖子,問了許多問題︰「師哥,那個是什麼?」
譚御醫看——一眼,便道︰「三輪車,和昨天你——到的自行車一樣,都是仙境里面傳出來的物件。」
譚旻又問︰「那上面裝著的是什麼?」
這次譚盯著那個鐵輪子還有皮帶多——會兒,才勉強分辨︰「既然是朝著紡織廠去的,大抵是要在里面用的東西吧。」
譚旻有些似懂非懂︰「拿來紡織的?」
「對。」
「可是為——麼要用皮帶,這個要怎麼紡?」
譚御醫沉默好一會兒,最終決定拿出了那個萬能回答︰「仙人之法,天機不可泄露。」
譚旻︰……
雖然沒有證據,——我總覺得你在糊弄我。
好在譚大人也沒有為難自家師哥,作為三叔公,他是長輩,總要關照晚輩的。
加上已經——到等在工廠門口的岳郡守——,于是譚旻迅速端出了上官的架勢,松開——拽著譚的手,理——理自己的領口,——上去格外嚴肅——
岳郡守雖然不懂得官場逢迎,——是基本的態度還是有的。
這會兒他快步迎上前來,先對著瑯雲眾人行——一禮︰「恭迎上仙,」然後便轉向譚家二人,「拜見譚大人。」
兩人點點頭,卻沒有立刻開口,——是看向——仙人們。
夏應便笑道︰「恭喜郡守新工廠建設完成,不如帶我們到各處——可好?」說著,他拿出了手機,開——個直播。
既是記錄,同時也是給其他有意要在德昌郡做任務的同學做個參考——
在場的人大多是和仙人有——接觸的,對于手機也不陌生,表情自然地和他們一起進——大門。
只有剛重獲光明的譚大人又一次拽住——自家佷孫的袖口。
這次譚也不用他問,直接道︰「那是仙人法器,能成受日月精華,可自行發光,且只認一個主人,除了他們的主人,誰都解不開。」
在一旁听到這話的顏桃眨了眨圓眼楮,想告訴他們,其實那是太陽能充電器和人臉識別解鎖。
可是這話說出來,她卻沒有辦法解釋其中緣由。
于是顏同學選擇了閉上嘴巴,目前這個階段還是讓他們用玄學理解科學吧——
譚旻則是微微抬著頭,一臉認真︰「你這話是不是糊弄我?」
「……這次真不是。」
「這次不是?所以,你剛才確實糊弄——我。」
譚︰……
突然覺得自己被套路了——
譚大人顯然沒有追問的意思,因為他的眼楮再次不夠用了。
這間工廠顯然是他之前從未見——的模樣。
既不是周國的古樸莊重,也不是齊國的端莊古拙,——是格外規矩。
是的,就是規矩。
四四方方,沒有任何修飾。
幾個廠房都長得一樣,兩邊的房子也都一模一樣——
在周人的審美里,講究的其實是對稱,是技巧,還有細微之處的裝飾搭配,——是工廠明顯更注重——用性,遠算不上美感。
可是當——到廠房里面整整齊齊擺放著的大型織布機,就足以彌補這棟建築在審美上的所有缺憾。
也是在這一刻,譚旻下意識的舌忝——下自己的唇珠,終于輕聲開口︰「能治好目翳,真好。」
若不是雙眼復明,他根本瞧不見如此驚人的場面,只會當岳郡守的話是吹出來的,不願當真。
這讓譚旻突然轉身,對著瑯雲所在的鳳尾山方向遙遙一拜——
這一拜,真心——意,沒有半分摻假。
如果能看到好感度,此時譚大人的好感度條應該已經飛速增長,朝著仙境死忠粉的標準一路狂奔——去。
不——這一切,瑯雲的幾人並沒有發現。
他們更多的注意力還是放在設備上。
夏應——著那台紡織機設備,輕聲道︰「——起來,這里也要上蒸汽機了。」
何依依並不意外︰「上是肯定要上的,既然要用最快速度拉動進程,那就直接省略了中間環節,機械總比人工要來的迅速,」聲音頓——頓,「不——目前采棉花還需要人工,相關機械還在研究當中。」
「誰去采?有人願意去嗎?」
「放心吧,采棉花給的工錢是其他相同勞動力工種的三倍還多,絕對的緊俏行業,想去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不愁人工的。」
顏桃則是環視四周,輕聲道︰「難道說,建築那邊的人也有和我一樣從齊國來的嗎?」
夏應聞言便問︰「這話——麼意思?」
顏桃指——指︰「因為這里的很多安排布置都和齊國那邊的工廠很像啊。」
夏應顯然沒有顏桃這麼細心,被指出來以後,他才驚訝的朝著四周圍看去。
果然發覺這間工廠的很多地方都似曾相識——
何依依一直在德昌郡,顯然知道不少內情。
發覺岳郡守已經帶著兩位譚大人離開,——其他原住民都離得比較遠後,何依依就直接道︰「咱們並不是包辦,只是過來指導,具體的事情還是要讓他們自己拿主意和——施的。」
夏應不解︰「那這里為什麼和齊國的那麼像?」
何依依用手擋住嘴巴,輕聲道︰「齊周兩國互相都有探子的,這次屬于周國去——一眼,畢竟是為——自身發展,抄作業不寒顫,——且我听岳郡守說起——,齊國其實也知道這件事,——是默認了,擺明了是主動把作業——周國抄的。」
這句話听上去簡簡單單,其實信息量不小。
夏應眉尖微微抬起︰「你的意思是,這兩國真的要結盟——?」
何依依笑著道︰「多的我也不清楚,反正齊國那邊的鐵路有想要修過來的意思。」
後面的話即使她不說,夏應也心里有數——
起來,兩邊的國君雖然互相叫對方「老匹夫」,——是在發展國力方面都是極其認真的,明顯將個人好惡和國家利益區分得清清楚楚。
要是鐵路真的修通——,那自然可以互相取長補短,帶來的變化恐怕是天翻地覆。
只能說老話說的真對。
要想富,先修路。
這句話值得刷在每個郡城的牆上——
在他們「視察」工廠的時候,另一邊,岳郡守已經帶著兩位譚大人去其他地方看。
譚旻許是為——維持自己的官威,故——這會兒沒——剛剛「十萬個為——麼」的模樣,一直閉著嘴巴,高深莫測。
頗有種「墨鏡一戴,誰都不愛」的高冷。
反倒是向來性子冷淡的譚多說了些話︰「除了紡織廠,可還有其他工廠?」
岳郡守恭聲回答︰「還有的,像是砂石廠、煉鐵廠等等都在計劃當中,只不——根據仙人們的建議,德昌郡乃是邊郡,還是戍邊為主,最好將一些重要的廠子交給其它郡城比較穩妥。」
「你同意嗎?」
「下官自然是同意的。」
這次輪到譚旻說話——︰「每一間工廠都代表著數不清的收益,你這班輕易的就放棄——?」
結果岳郡守的表情依舊如常︰「收益多少都是為——國家百姓,——不是為——我自己,既然如此,自然是要選擇最優解,方才能讓所有百姓受益。」
這話讓譚大人格外驚訝︰「沒想到郡守大人竟能有如此見地。」
岳郡守被夸得有些猝不及防,愣了一下,才說道︰「這也不是下官所思所想,——是從一本仙人贈送的書籍上學來的。」
「——麼書?」
「有好幾本,作者是孔姓仙人和孟姓仙人,大人若是喜歡,等下下官便去取來給您。」
譚旻微微頷首,眼楮則是看向——另一處房屋。
這房屋緊挨著廠房,——上去頗為開闊——
是里面裝著的既不是貨物,也不是設備,——是一套套的桌椅,這會兒還有不少人在里面認真刻苦的讀書寫字。
于是譚旻頗為驚訝道︰「你們這里還開——學堂?」
岳郡守也不隱瞞,坦然道︰「此處乃是培訓班,是從齊國工廠那邊學來的,因著想要使用紡織設備是需要一定的基礎知識的,所以對于所有想要來做事的工人,都會在前期進行培訓,然後才會讓他們上崗。」——
譚旻作為狀元郎,雖說自恃美名,並不計較才名,可是既然能做到狀元公,那麼對于學習考試都頗有一番心得。
故——此時看到這麼多尋常百姓讀書,又是新鮮又是欣慰。
于是他道︰「本官進去瞧瞧。」
岳郡守忙道︰「下官這就去讓他們拜見大人。」
譚旻卻擺手道︰「不用了,你也不要跟著。」說完,就先一步進——房門。
譚猶豫片刻,到底還是擔心自家三叔公的眼楮,便跟去了——
譚旻的到來並沒有引起太多人的驚訝。
這里說是學堂,其實比學堂要松散很多,在里面的也多是想要上工的百姓,經常有家事或者是其他事情,來來往往也是尋常。
故——這會兒譚旻來了,有些人只是抬頭——一眼,然後就不再理會。
譚旻也不計較,一臉興味的走在其中,尋了個空位坐下,然後就瞧向——旁邊坐著的人。
只見那人握著炭筆,——著本子,眉頭緊皺,似乎是被——麼難住。
正巧譚大人想要找人搭話,便道︰「可是遇到了——麼難解的事情?」
那人頭也不抬地回道︰「是啊,這道題著——是太難了,我寫不出,要是今天做不完,明天的作業就交不上去了……」
話沒說完,他就抬起頭來,直直的就對上——譚旻的臉——
譚大人的墨鏡明晃晃的與眾不同。
年輕人似乎也是見——些——面的,即使譚旻穿的並不是綾羅綢緞,可是這棉布本就稀罕,加上他帶著的墨鏡與眾不同,倒是頗為肖似齊國那邊傳說中的「赤金雕花琉璃百花簪」。
或許這個不是赤金,改叫烏墨了。
無論如何,都不是尋常人能戴得起的。
于是他趕忙起身道︰「這位郎君……」
譚旻卻不想打擾到其他人求學,迅速豎起手指,「噓」——一聲,——後抬抬手讓他坐下,嘴里輕聲道︰「你先把題——我,我幫你。」
年輕人趕忙雙手奉上——
譚大人拿起來就想要。
他本以為所謂的難題就和自己之前學到的一樣,是詩書或者是典籍上面的句子不通。
譚旻年少成名,三歲識千字,五歲曉經義,十歲就能去考童生試——,自然什麼難解的句子都不在話下——
是當他——到對方本子上的題目時,狀元公突然沉默不語。
譚見狀,也跟著——去。
就發現那上面的不是文課題,——是理科題——
這個似乎叫,對了,叫阿拉伯數字。
只是譚雖然認得,——那也是因為在瑯雲當中求學的時候偶爾見到,卻不解其意,這會兒自然不會貿然開口。
至于譚旻此刻正死死的盯著上面的那些曲曲折折的文字,墨鏡後面的雙眼陷入迷茫。
這一刻,在官場上順風順水的譚大人突然覺得自己遇到了做官以後最大的坎兒。
他,周國最年輕的狀元公,堂堂二品大員,居然,不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