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豬蹄子的動作快得出奇，在把高家培養死士的消息傳出去之後，他的一個聖旨從邊疆傳回了京城。
除了明面上給高家的那一道聖旨，還有一道給太子和逍遙王的聖旨也暗中發了出去。
除了顧徽，誰也不知道他那個道聖旨中寫了什麼。
只不過把消息發出去之後的大豬蹄子顯然輕松了許多，這些天令他煩惱的消息想開了。
想開之後，他也想要坦然的面對自己的心病。
在一個風和日麗的上午，顧治叫上了軍隊里所有能夠叫得上名字的將軍，還有上一回在山谷里被圍著的那些將士們。
浩浩蕩蕩的上萬人圍在一起，他們卻都訓練有素，廣場上安靜的可怕，只能夠听到皇上發號施令的聲音。
「將罪人帶上來！」
而在數萬將士們的目光注視之下，二皇子被押解著上了最中間的那個高台。
再看到顧治之時，二皇子的眼前一亮，心中升起了濃濃的希望！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父皇不會那麼狠心！】
「父皇！父皇兒臣錯了父皇！兒臣真的知道錯了！」
顧治並不出聲，只是高高地坐在最上方的位置，面色不明的看著消瘦了許多的二皇子。
這一天，這個場景，他已經想了有一段時日了！
對于一代梟雄而言，他需要考慮到的事情很多嗎，有國家，有子民，有祖上傳下來的江山社稷。
可除了皇帝這個身份，不可避免的，他還有著另外的一個身份。
一個普通的父親！
而如今坐在高台之上，顧治的表情卻淡然極了，即便看到二皇子被推推嚷嚷地擠了上來。
看到他那左邊已經丟失了的半個耳朵，還有搭在身上軟趴趴的手臂，他的神情也依舊沒有絲毫的變化。
因為他如今的身份，是大盛的皇帝！
作為皇帝，他需要對他的子民負責，需要對在前線浴血奮戰的這30多萬名將士負責，需要對如今在場的這幾萬將士負責。
更需要對當初慘死在山谷中的那些英魂討個公道！
「禁聲！」
隨著皇上的一聲令下，押解著二皇子的那個將士掏出了一張髒兮兮，不知道多久沒有洗過的抹布，眼疾手快地塞到了二皇子的嘴巴里。
二皇子眨了眨眼楮，嘴巴里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
顧治面色不變，只是坦然地看著二皇子，仿佛一個再冷酷無情不過的帝王。
他時刻記得，他今天是作為一個審判者坐在這個位置上。
即便被審判的對象，是他的親生兒子！
二皇子被押解著跪在了地上，已經被關在地底下有許多天了，他這還是久違的呼吸到了外面新鮮的空氣。
暖暖的陽光照在了身上，可二皇子卻絲毫不覺得溫暖。
相反，他害怕極了。
周圍的那些將軍和將士們看著他的那些目光，讓二皇子忍不住往後面縮了縮。
可他卻發現四周都空空蕩蕩的，沒有任何能夠給他提供遮掩的地方。
而在每一個角落，都會有一雙仇恨的眼楮盯著自己。
那些眼楮無一例外的帶著濃濃的恨意，二皇子甚至懷疑，只要有人一聲令下，這些人不會有絲毫猶豫，便會爬上台來將他撕碎！
現在那些人之所以沒有將他撕碎，並不是因為畏懼他皇子的身份，而是因為坐在高台之上，那個令他們尊敬的帝王！
在眾目睽睽之中，顧治從座位上面站了起來，聲音低沉。
「今天把諸位叫到此地，便是要請諸位做一個見證！」
在將士們的注視之下，他抬起了兩只手鄭重地行了一禮。
顧徽斂下了眼眸，也跟在身後福了福。
「皇上！末將不敢！」
將士們連忙跪倒在了地上，烏壓壓的上萬人跪了一地。
顧治卻依舊像是什麼都看不到一樣，在將軍們有些驚恐的目光之下，完整的行完了他的禮。
行了一禮之後，他直起了他的腰，挺直的站立在了最高處，眼神中的那些悲傷消失，又成了那一個威嚴的皇帝。
在諸位將士們的跪拜之下，他看向了二皇子，聲音依舊淡淡的，無悲無喜。
「朕有逆子，忤逆不孝，倒行逆施，勾結敵軍，禍亂朝綱，以至于數萬將士終成白骨！都是朕管教不嚴之錯，子不教，父之過！朕這一禮，是為了那些死去的將士。」
將軍們眼含熱淚地抬起了頭，
「這都是罪人顧德犯下的罪孽，與皇上何干！臣等實在是受不起呀！」
「請皇上收回成命！」
「請皇上收回成命！」
顧治忽然揮了揮手，看向二皇子，他的聲音淡淡的。
「朕之過，朕自然會彌補，可朕既是父親，卻也是大盛的皇帝，罪人顧德罪不可恕，因一己之私至我軍數萬將士的性命于不顧，罪不可赦！」
他面色不變，聲音卻一字一句的敲在了每一位將士的心里。
「按大盛律法，以命償命！」
以命償命！
將士們激動地抬起了頭，眼中甚至還帶著一些不可置信。
他們想過很多種二皇子的後果，可想來想去，都只是覺得一個終身圈禁是最好的結果。
縱觀史書，古往至今從來沒有過親自斬殺兒女的皇帝。
皇上他……
二皇子也不知道是哪里來的力氣，一口吐出了塞在嘴巴里的布，淒慘的聲音沖破了喉嚨。
「父皇饒命啊父皇！兒臣真的知道錯了，兒臣再也不這樣了！！」
他的頭磕在地上咚咚作響，鼻子眼淚混在一起涂滿了臉頰。
「兒臣才20歲呀，我這麼年輕不能死，父皇！我可是你的兒子，是你親生的兒子呀！我真的知道錯了……我還這麼年輕……」
他哭得實在可憐，顧治卻越發的心冷。
「朕憐你年輕，誰又憐惜那些將士的性命？」
他面色不變，聲音卻比剛才低了一些。
「是朕教錯了你。」
拿起了桌子上的牌子，他扔在了地上。
「斬！」
大刀落下。
塵埃落定，只留下了地上一個瞪大了眼楮的人頭。
一片寂靜之後，響徹雲霄的歡呼聲響起！
將士們看著顧治的目光滿是崇拜。
「皇上萬歲！」
「皇上萬歲！」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在這一陣崇拜聲之中，顧治緩緩的閉上了眼楮。
……
安定二十年，安定帝顧治下令斬殺皇子顧德，引起昊然大波，世人對此褒貶不一。
後來者無不贊揚安定帝的德行和決斷，卻也猜測帝王家的父子之情。
安定帝顧治也得到了世人給他所加的稱號。
弒子之帝！
名留史冊，引起眾說紛紜。
【作者題外話】︰這一章寫得非常糾結！以命償命卻是最簡單的道理，我們看得清楚，下決定的人卻倍受煎熬。
大家先看著吧，腦子有暈暈乎乎的，我明天再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