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走茶涼啊。」
看到空空如也的溫香居,林若也是感到一陣時過境遷。
當初的這里,公子哥兒和花魁可是喝酒喝得正起勁兒,如今,蕭條破敗,一地枯槁,桌椅板凳都被搬走,剩下的,只有殘破不堪的裝潢。
「我有點兒想哭。」
洛依悅死死地抓住了楊銘的胳膊,不僅是她感到有些難受,就連楊銘,也覺得十分的不是滋味兒。
這京城第一大青樓,居然就落了個如此的下場。
短短的一天之內,繁華變成破敗,這一切,令人唏噓。
「楊銘?怡玥?你們怎麼來了?」
門外走進來了幾個姑娘,如今的花魁們也已然換了一副模樣,穿上了樸素而普通的衣服,畫上淡雅的妝,這麼一看,倒也是十分的清秀。
「牡丹姐姐,海棠姐姐。」
看著兩個姐姐,洛依悅更不是滋味了。
「唉,這世道,可真是太壞了。」
牡丹姐姐說道,隨後,無奈的搖了搖頭。
他們都覺得,二皇子死了,而房掌櫃發完了遣散費之後,也不知所蹤。
兩人愛的深沉,一個死了,另一個,恐怕也對人世沒有眷戀了。
估計,剃度出家了吧。
「姐姐們怎麼還回來,不是準備離開了麼?」
「是啊,這不是在準備回來看看,好歹留個念想。」
牡丹姐姐說道,似乎,在這里,也發生過許多往事。
那些喝酒喝得過頭的公子哥兒,他們一夜風流,他們死去活來,都說婊子無情,戲子無義。
可是,真的在這種場合,哪里真的有無情無義之人呢?
人,都有同理心的,東家遭受了如此的苦難,也是他們不願意見到的事情。
「我記得呀,來溫香居的時候,我才十四歲。」
海棠姐姐說道,他這麼一說,恐怕都是十幾年前的事兒了。
「那時候,還是房掌櫃的父親那大權呢,說起來,我跟房掌櫃也是情同手足。」
說起當年的事情,這些花魁姐姐可真是說不盡,道不完。
學手藝,拼酒量,讓那些少不更事的公子哥兒們喝的爛醉如泥,愛的死去活來,勾的他們魂四夢繞,這是這些姐姐們的日常。
這雲京的公子哥兒,換了一批又一批,他們也算是見了不少的男人,只是,這些男人,最終都不是他們的歸宿。
房掌櫃說了,唯有見了歸宿,無需贖身,自行離去。
可是,這麼多年過去,這些花魁姐姐,無一不是風月場上的紅人,但,卻一直給溫香居撐著招牌。
因為,他們找不到一個良人,而溫香居,就是他們的家。
突然,要他們離家自謀生路,哪怕是有一大筆遣散費,這些姐姐們,也難免舍不得。
「這倒不是個難事兒。」
林若說道,看了楊銘一眼。
「這溫香居的房契地契不是在你這兒,你說你早就想要開一家餐館兒,我覺得,開在這兒,正合適。」
「對面正好守著闞春軒,黃師傅能給你一塊兒看了,有能給姐姐們找個地界兒,還能讓你們重現舊日回憶,何樂而不為呢?」
林若說完,楊銘靈機一動,這確實是個辦法!
他投資,黃師傅管理,這樣的話,倒也是十分方便!
如此,不僅能夠讓溫香居煥然一新,而且,還能夠讓這些姐姐們搖身一變,有一個正經的出路!
「依悅,你覺得呢?」
「我覺得妥當。」
依悅笑了笑,然後,海棠姐姐和牡丹姐姐也笑了。
「楊銘弟弟,你若是真想這麼辦,姐姐們幫你出錢,咱們也入個干股,體會體會這當掌櫃的感覺!」
眾人說著笑著,這事兒就這麼定了下來。
在雲京,只要你有錢,那麼,開一個餐館還是很簡單的。
而且,還是小廚神的餐館,定然會讓人們特別的關注!
加上黃師傅這萬年老光棍兒,這群姐姐想要找個良家,黃師傅那老光棍,正合適啊!
能夠跟諸位漂亮姐姐們多接觸,估計黃師傅也得十分願意!
這事兒,可真是良策!良策呀!
「師姐,高!」
胡月點了個贊,這事兒,還真是林若的高招。
「算不得什麼高招,只不過是個小主意罷了。」
「不過,楊銘,你可得想好了,我們去西方,這餐館兒,你可管不了。」
林若說完,洛依悅直接接上︰
「無妨,我洛家醫館那邊不忙了,也過來幫忙打理,實在不行,將溫青黛妹妹也接過來便是。」
「哦?溫青黛妹妹啊。」
林若微笑的看著楊銘,好小子,確實是艷福不淺!
「咳咳,行了,師姐,別拿我開心了,咱們要是這麼定了,那可就說干就干了!」
說完,諸位姐姐和楊銘就開始盤算起來,這生意場的事兒,諸位姐姐可都是門兒清。
畢竟,也在雲京這麼多年了,經驗,可是實在不少。
那些公子哥兒,若是听說了他們要開餐館兒,絕對會來捧場的。
如此,就挺好。
在他們盤算之間,沈青將軍急忙趕了過來,看著蕭條破敗的溫香居,不由得皺了皺眉。
「沈將軍?」
林若見此,直接迎了上去。
「林若?可否見到二皇子?」
想起了二皇子說他要隱居,所以,林若也好多說,值得打馬虎眼的說道︰
「並未見到。」
「算了,先不找他了,正好楊銘你們也在這兒,趕緊跟我走一趟。」
沈將軍的語氣頗有些焦急,似乎,發生了什麼大事兒。
「是發生了什麼嗎?」
「嗯。」
沈將軍沒有明說,但是,看他的表情,絕對是發生了大事兒。
在路上的時候,他才跟幾個小將明說,結果,讓他們感到無比的震驚……
縱家駕崩!橫家重傷!
隱龍死去!劍神重傷!
皆空是赤錚行者!現已死亡!
陸城,要退出元老會!
「為什麼……突然之間……」
楊銘琢磨了一下,雖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但是……
這般情況,可真是有夠危急的。
眾人跟著沈將軍來到了雲宮,在雲宮外面,見到了剛剛蘇醒的四大軍事執行院的門主,四位的表情都十分凝重。
看到沈青帶人前往雲宮,也沒有說話,只是一個眼色,沈將軍就直接進去了。
「雲宮,也不用檢查了?」
「不用了,教派已然被肅清,現在,天下太平。」
沈青說道,但是,說到這四個字的時候,她的心情,仍然沉重。
就像這陰郁的天空,黑壓壓的,讓人感到心里煩悶。
走進了內宮,看著站崗的禁軍和文武大臣,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一股凝重和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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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日里,莊嚴肅穆的乾清殿,此時也變得有些陰郁。
走進乾清殿,正看見的,是虛弱的劍神和橫家,而在王座前面平躺的,是已經換上了皇家壽衣的縱家。
「縱家,真的
……」
楊銘還有些難以接受,不過,看到自己父母都沉默的站在一旁,似乎,這就是事實。
唐柯死死地攥著拳頭,站在驢爺身旁,驢爺一言不發,跟往常完全不同。
宋天豹宋將軍,站在橫家身旁,不停地嘆氣,三位皇子的事情,他感到無比的慚愧。
此時,整個大殿之中,都充斥著一股令人感到沉重的氣息,橫家深吸了一口氣,看著聚集在此處的文武百官。
雖然楊銘等人不算是文武百官,但是,也仍然在此列。
「這場戰爭,我們慘勝。」
八個字,將結果宣布,所有人卻都開心不起來。
「教派根除,掌教眾全滅,行者眾全滅,教派首腦全部根除。」
除了前往隱龍山對付陰暗人格的陸晨之外,其他的教派分子,死的死,叛變的叛變,逃亡的逃亡。
「獄界封印的教派教主,也已經被我們擊殺,從此,天下太平。」
橫家說完,隨後,嘆了一口氣。
「可是,代價慘重。」
到了宣布訃告的時候了,所有人,都感到無比的痛苦。
縱家,死去,帝國的天,仿佛塌了。
人們都感受到了那種蒼白無力的痛苦,那種迷茫,那種彷徨,雖然安全,天下太平,但是,他們的天,沒了。
靜靜地站在乾清殿內,楊銘看著泣不成聲的文武百官,頓時,感受到了一種特殊的悲情。
似乎,這就是帝國的無奈,這也是戰士的無奈。
人們想要開啟新的未來,就定然會有犧牲存在。
只是……為什麼,死的,是那位崇高的皇呢?
沒有皇的未來,將通向何方?
無人知曉。
陸城沒有在雲宮內逗留,離開了獄界,他就直接跟薛終南奔赴了三皇子的住處。
听說了在三位皇子中間發生的事情,他們,也開始明白了一些東西。
大皇子是逍遙人,二皇子已經離開了雲京,三皇子中毒頗深。
而這種毒,只有陸城能解。
「我本來,真的不想再趟這渾水了。」
陸城說道,他跟符聖說了自己的事情之後,符聖也沒有阻攔他。
「這件事兒,你做的沒錯。」
不知道是出于同理心,還是出于對陸城境況的了解,薛終南的話,讓陸城頗有些驚訝。
「縱家,只是凡人,我們,都是凡人。」
「不過,我覺得,哪怕是神,也會犯錯誤。」
「人,都要為自己的錯誤付出代價,這,都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得知了隱龍的死,薛終南也感到有些心理難過。
這老家伙,經常跟他吵架,而且不講衛生,十分聒噪。
但是,這麼突然一走,心理,也十分不是滋味兒。
「您明事理。」
「至少,比那老東西強一些。」
薛終南說道,隨後,深深地吸了口氣。
「他,死得值麼?」
他問道,陸城沉重的點了點頭。
「值。」
說完,兩人之間便不再說話,只是安靜的向著三皇子的府邸前去。
值麼?
當然值。
如果不是隱龍的死,陸城,恐怕不會來救三皇子。
因為隱龍救了自己,所以,他也會還隱龍這個人情。
畢竟,如果唐老在的話,一定希望,陸城能夠出手救下三皇子,保留帝國皇室的血脈。
這,應該就是作為一個老忠臣,最後的夙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