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羅薩的夜晚,從未如此令人恐慌。
神殿騎士挨家挨戶的盤查,生怕遺漏掉任何一個可疑人物,當天在聖輝大教堂的所有人員都已經被控制起來。
哪怕是奧迦主教,都沒有任何權利離開禮拜堂。
「簡直是豈有此理,居然懷疑使我們殺了教皇冕下!」
奧迦主教此時也頗有些沉不住氣,當他知道教皇被人刺殺時,他感到了極度的憤怒。
當裁判所的裁決牧師將他們全部控制起來要求檢查的時候,他仍然感到極度的憤怒。
作為虔誠的信徒,奧迦主教絕對不可能會刺殺教皇。
而楊逍,當時完全有不在場證明,因為他和奧迦主教在魂器所談天。
那位虔誠的魂器所老牧師也完全能夠證明,只不過,他現在應該還沒醒。
看了看躺在禮拜堂後面捯氣兒的老牧師,楊逍搖了搖頭。
「我只是為卡爾斯閣下感到遺憾。」
「是啊是啊,虔誠的老卡爾斯。」
奧迦主教也回過頭看了看老牧師,連連的搖頭。
這位虔誠的魂器所牧師,在那個陰暗的小屋子里陪著魂器過了大半輩子。
如此虔誠,如此老實的卡爾斯居然也被那群瘋狗帶進了禮拜堂。
這種軟禁,毫無疑問,是對他們信仰的質疑,若不是因為教皇被刺殺這件事兒過于重要,奧迦主教絕對會十分嚴厲的責問裁判所!
可是,這該死的裁判所,直屬于教皇管轄,如今教皇出了事……
他們自然是有著優先調查權。
就在楊逍和奧迦主教聊天時,門外突然傳來了一陣騷動,隨後,一個身穿白色聖潔長袍的金發中年人走進了禮拜堂,身後跟著八位裁決牧師,面色十分嚴肅。
這位中年人身上散發出一股令人恐怖的氣息,那宛如無上神威般的氣息讓楊逍都不由得多看了兩眼。
「參見聖子。」
所有人,包括楊逍,都向他顯示出了自己的虔誠。
教皇過世,這位聖子理應就是下一任教皇的人選。
只是,他現在還不敢貿然登上教皇之位,畢竟,害死前任教皇的凶手還尚未抓住。
「諸位信徒們,我們尊敬的安迪教皇被人殘忍的殺害了。」
「而殺害他的那個人,便是三十年前,令人聞風喪膽的老比克。」
關于老比克的名字,教會之中除了幾位主教和高階裁決牧師之外,其他人似乎已經忘卻了這個名字。
在三十年前,這個人的名字可是如雷貫耳。
當時的教會遇到了百年難遇的巨大危機,內憂外患,南方人跨過歐吉斯海,直接殺到了阿羅薩,而國內,一個自稱兄弟會的組織也悄無聲息的活動起來。
兄弟會被人們懷疑是現在反抗軍的前身,因為他所做出的的諸多事件實在是令人覺得太過匪夷所思。
那些令人感到恐懼的刺客,殺掉了奧迦帝國當時的皇帝,殺掉了三位教會的主教,甚至,襲擊了迪亞士和卡爾隆丹的銀行。
最令人感到憤怒的,還是他們在每一次作案之後,都會留下一封信。
「獻給無恥的,骯髒的,愚昧的上帝。」
這句話程序現在他們所有暗殺活動結束後的尸體旁邊,在這信箋的落款處,是兄弟會高層的署名。
當時的兄弟會,擁有三大無形之刃。
分別是,老比克,紅胡子和小羅斯。
老比克殺掉了一位皇帝,兩位主教。
而紅胡子和小羅斯分別干掉了一位主教,又分別洗劫了兩大銀行。
最令教派抓狂的是,他們直到兄弟會銷聲匿跡,都不知道這些人的真實身份!
現在,他們可能仍然活著,甚至,可能比以前擁有了更大的威脅!
這是聖子所擔心的,畢竟,這該死的老比克的軍功章居然又多了一枚。
他,殺死了化神八階的教皇。
一切都顯得太過詭異,踫巧教皇正在泡龍血浴,踫巧當時整個十七樓都沒有一個人在,也踫巧,老比克進去的時候,教皇正處于沉睡之中。
而殺死教皇的那柄魂器,和當初殺死奧迦帝國皇帝的魂器一模一樣!
「噬魂刃。」
相傳,這是由北境的鐵匠之神所打造的,一柄無比邪惡的魂器,為了打造這柄魂器,鐵匠之神自斷左手小拇指,用自己的血肉和骨頭為這柄魂器開刃。
而這柄魂器,在神話之中,是用于刺殺神王哈德門羅的凶器!
在海德倫薩的諸神黃昏之中,噬魂刃將神王哈德門羅的靈魂吞噬,孕育出了復仇的巨龍柯亞肯。
而柯亞肯,在諸神的殘骸上大快朵頤之後,飛進了北海,從此再無蹤跡。
聖子之所以憂心忡忡,自然就是因為這噬魂刃了。
「楊逍先生,那頭巨龍,您是怎麼捕捉到的?」
聖子對這件事很感興趣,因為,他們發現,在這龍血之中,居然還殘留著少量的藥劑。
那些藥劑,絕對是這位楊逍先生的手筆。
對于這位有著東方人姓名的須發愛好者,聖子是十分看不起的。
棕色的胡須,棕色的毛發,一種十分明顯的西西里斯鄉村血統,這種劣等人,為什麼要出現在如此聖潔的禮拜堂。
作為純正血統的奧爾金人,對于西西里斯人感到十分的不齒。
一個游牧民族罷了,他根本沒有資格站在這里。
甚至,這個人似乎還是東方人和西西里斯人的混血兒。
「這件事情,您應該心里清楚才對。」
「捕捉巨龍,可是一件十分麻煩的事情,它們力大無窮,而且極為殘暴。」
「我們在捕捉這只巨龍時,使用了十倍量的幻神藥劑。」
十倍量,當聖子听到這個用量的時候,深吸了一口涼氣。
那可是連化神境都能有迷翻的藥劑,對付一個巨龍,居然使用了十倍量!
「所以,你承認,龍血之中的藥劑殘留是造成教皇沉睡的原因了?」
聖子陰沉的說道,看著楊逍的眼神開始變得凌冽。
裁決牧師已經準備沖上去將楊逍就地正法了,但是,楊逍攤開手,無奈的說道。
「很抱歉,龍血之中不可能殘留藥劑。」
「我們在捕捉巨龍到將巨龍送過來,幻神藥劑早就被巨龍代謝掉了。」
「如果您在一個月前,去觀察巨龍放的屁的話,我敢肯定,您會被燻得人事不知。」
楊逍說完,在場的所有人都放肆的笑了起來。
「對嘛!那巨龍到這里的時候,可是被綁滿了鎖鏈,難不成,對于一個捆了鎖鏈的畜生還需要使用昂貴的幻神藥劑麼?」
奧迦主教說的十分有道理,看著聖子的眼神也變得不太和善。
「還是,聖子準備背叛神的教義?背棄公正和信念?」
被這老東西一問,聖子頓時有些煩悶。
這奧迦主教的確是一個玩政治的好手。
扣帽子這種事情,簡直令人萌生不起對他動粗的想法。
「那麼,在處理龍血的過程中,有人加入了藥劑!」
聖子說道,楊逍攤開手,眼神之中透露著無所謂。
「那麼,這件事情與我無關,我是一個虔誠的信徒,是一個忠實的信徒。」
說完,楊逍還從自己懷中拿出了一打贖罪符。
「甚至,我還為自己捕捉巨龍這種行為懺悔,購買了大量的贖罪符。」
「請問聖子,我,何錯之有?」
這種令他感到煩悶的東方人語調。
「哼。」
聖子憤怒的走出禮拜堂,精鋼長靴踏的地面鏘鏘作響。
「他吃癟了,可真是令人興奮!」
「等他上位,您還能如此興奮麼?」
奧迦主教笑的自然,听到楊逍的問題,頓時笑容凝滯了。
沒錯,教皇一死,聖子絕對會繼位。
這不是他們定的規矩,他們這些主教說了也不算。
之所以能夠將他選為聖子,是神的選擇。
神選擇了他。他是天之驕子。他應該就任人教皇。
「令人厭惡的,好運的小子。」
奧迦主教嗤之以鼻。
「究竟是神選擇了他,還是……」
楊逍略微有些疑問,這個世界,根本沒有所謂的神的存在。
哪怕是到了他父親楊琦那個境界,已經能夠超月兌物質的感受意志之力,並且,達到隨心所欲的化神八階。
可以說是全知全能,但是,他,仍然會受到死亡的威脅。
教會的所謂神,全知全能,不死不滅,這種東西,根本不存在。
任何一個化神境強者,對于凡人來說,都是神。
可是,他們卻又都不是神。
「這跟我們沒什麼關系,我們需要做的,僅僅是順其自然。」
奧迦主教才懶得搭理什麼聖子的報復呢,哪怕是聖子上位,若是手底下無人可用的話,仍然會十分頭疼吧。
他們尊敬老教皇,但是對這該死的臭小子,實在是討厭至極。
教皇的遺體已經被封存在了一個水晶棺內,他的表情平淡而祥和。
刺穿心髒的拿道傷口,已經被牧師醫治完成,他宛如睡著了一般。
聖子離開禮拜堂,便直接來到了這里,目送著教皇的水晶棺逐漸被送進伊甸園,久久的佇立著。
伊甸園是歷史上諸位教皇的墓地,當教皇死後,無論如何,遺體都得送進伊甸園,得到寧靜的長眠。
在那里,他們不會被魔鬼侵擾,神的榮光將在那里永存。
「聖子,節哀。」
一位裁決牧師走上前去,將帶著金邊的純潔白袍遞了過去,這是象征著代理教皇位置的長袍。
等他真正的繼位教皇,將會穿上鐫著勝利橄欖枝的純潔的神佑白衣。
現在,這金邊白袍總歸是差點意思。
「雖然令人感到悲傷,但是,能夠永遠陪伴著我神,應該是安迪教皇的心願。」
「今天起,我,伊文•凱爾,便是代理教皇。」
「我必定帶領教會月兌離苦難,迎接神的榮光!」
說完,另一位裁決牧師將象征著神力的權杖遞給了聖子,現在,只剩下那頂象征著神權的冠冕了。
等待冠冕加身,他,便真正的將成為一代教皇。
此時,天已經亮了。
聖潔的光輝從天邊照耀下來的時候,在卡爾隆丹港口上,一個身穿兜帽的男子匆匆的踏上了前往霧月帝國的商船。
在他的身後,是一個拿著大包小包的天竺商人,仔細一看,這不就是那享受了大半個月奢靡生活的拉杰麼?
「親愛的先生!請您慢點兒走!」
拉杰急忙的說道,老比克殺完教皇直接火速趕到了卡爾隆丹,接上拉杰之後就準備前往霧月帝國。
「我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
「我不是很理解,你為什麼要帶這麼多東西。」
看著大包小包都背在身上的拉杰,老比克皺了皺眉頭。
趕路,最忌諱的便是負重太多,這拉杰都無法將行李收入符印之中,如此赤手拿著,實在是有些費勁。
「這可都是好東西!我給喬恩大人和那位王帶的!」
「听說黑血裔所在的那片區域太過貧瘠,這些東西可是能夠幫上大忙!」
拉杰這家伙不愧是做商人的,不僅要討好自己的上司,還要討好自己上司的上司。
而且,連頂頭上司的慰問品都想好了,可真是個不折不扣的生意人。
「嗯?為什麼不坐銀鷺商會的船?」
拉杰登上船才意識到,這並非是他所熟悉的銀鷺商會的商船。
「因為前陣子銀鷺商會的船被某個瘋子弄沉了。」
「還弄死了那位船長,不得不說,你的上司里面,也有那種比較喪心病狂的存在。」
「這……」
拉杰頓時有些糾結,如此說來,可真是有些暴殄天物了。
銀鷺商會的大商船,可是裝有一個巨大的蒸汽推進器,那個速度,絕對比普通的陣法船快得多了!
「哦,對了,你那封信,也沒有送到喬恩手里。」
似乎是想起了什麼,老比克同拉杰這麼一說,拉杰直接瞪大了眼楮。
「這……也就是說,喬恩先生根本沒有收到我寄出去的那封信?」
「當然!你那封信被燒船的瘋子收到,隨後嘛……」
「那瘋子燒了船,被圓桌騎士給 嚓了!」
老比克比劃了一個割喉的手勢,拉杰直接脊背一涼。
「那……那我要告訴陸先生的信息……」
他突然想起來,陸先生的祖國正在面臨著十分巨大的危機!
若是因為這件事兒把陸先生得罪了,不管是他還是喬恩,都沒有好果子吃!
「放心,你要交代的事情,我們都已經幫你交代給了喬恩和陸城。」
「你的任務完成的不錯,我得說,相當不錯!」
「如果不是你,估計,我們在西方大陸進行的活動還不會這麼順利。」
「下面,就該教會焦頭爛額了。」
老比克笑道,他分明知道,殺了老教皇,自然會有新教皇上任。
可是,這新教皇上任的三把火,就由兄弟會來給他們狠狠澆滅吧!
西方大陸,看著吧,兄弟會,回來了。
……
西方大陸此時熱鬧非凡,而雲端帝國,也是熱鬧非凡。
觀察塔發生了陣法引動的巨大爆炸,在場所有裁判都吃了一驚。
武道場觀禮的民眾可是都嚇了一大跳,在觀眾席觀禮的人群中,也有化神境的強者。
比如,那位正在四條腿兒瘋狂倒騰的驢爺!
「閃開閃開!媽的,這塔怎麼就給炸了呢!」
驢爺跑的飛快,直接撇下宋掌櫃不管,向著觀察塔就狂奔過去。
觀察塔可是這拜雲山大陣的陣眼,若是塔毀了,那麼,這拜雲山恐怕都得出問題!
現在陸城和唐柯那倆混蛋不在,他只乞求郭雲峰和蕭何兩個老家伙沒事兒!
驢爺飛快的跑上了觀察塔,結果,在路上,踫到了一同前來的幾個天守閣裁判。
這幾個裁判自然也是化神境強者,雖然只是化神初階,而且都是些研究員,沒有什麼作戰能力,但是,這種時候,他們就得頂上去!
「快點快點兒!你們跟著驢爺往上跑!」
「趕緊看看郭雲峰和蕭鼎死沒死!要是死了,事兒可就大了!」
當驢爺跑到六樓的時候,就已經能夠看到天空了。
好家伙,這一個爆炸,直接給六七樓炸成了露天的!
驢爺焦急的看著這附近的一片狼藉,尋找著活人的蹤跡。
在廢墟之中,郭雲峰的身影靠在牆壁旁邊,他手捂著脖子,一副十分痛苦的樣子。
「郭長老!你他娘的沒事兒,哈哈,太好了!」
驢爺跑過去,看了看一臉驚恐的郭雲峰,順著他的眼楮看過去,直接把他給嚇了一跳。
驢嘴長得老大,看著眼前的景象,一副完全難以置信的樣子!
「喲,居然還有寵物?」
看著驢爺跑上來的樣子,哈蘇亞感到十分的滑稽。
「死了一個,還剩一個人,兩個人……嗯……」
哈蘇亞數了數在場的人數,稍微有點兒多,所性就直接不數了。
「反正,都殺了就是,沒什麼好說的。」
他微笑著走向了郭雲峰和驢子,在他起身的那個位置,四肢殘缺的蕭鼎上將軍已經被斬首,他空洞的眼神之中,仿佛帶著巨大的恐懼。
人首分離,而且,死無全尸!
「你他媽,居然殺了蕭將軍!」
驢爺氣的差點兒一口氣兒沒上來,看著逐漸走來的哈蘇亞,一口火直接噴了出去。
「這種程度的火焰,奈何不了我。」
哈蘇亞從驢爺身旁出現,直接一刀斬在它的長脖子上面,但是,鏘的一聲,他那刀刃被直接彈開。
「日月鏡?」
看著護住驢爺的那個鏡子,哈蘇亞露出了笑容。
「這次收獲不小啊!不僅有恨天劍,居然還有日月鏡!」
「什麼恨天劍?」
驢爺頓時愣住了,這混蛋在說些什麼?
與此同時,在拜雲山大陣消退的時候,一個身影出現在了拜雲山的山口處,在他的身邊,是一群狂熱的青年。
這些青年里,有預賽淘汰的人,也有圍觀而來被教派拉攏的散修。
站在這個身影之後,眼中流淌著戰意。
「差不多了,進山吧。」
領頭之人說道,那些青年如同浪潮般向著山上涌去。
身穿鐵鎧,手持一柄馬刀,賊眉鼠眼的模樣,這不就是失蹤了許久的毛卓中將軍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