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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五章︰和尚與酒

張鶴和李紜涵隨著青雲掌門逐漸走到了另一座山峰之上,這五清山共有五座山峰,其中有三座主峰,兩座側峰。

青雲觀位于最高的山峰之上,從這第一主峰到旁邊的第二主峰上,就得走一個時辰的山路。

三人的體力倒是十分不錯,令張鶴和李紜涵覺得奇怪的是,青雲掌門明明身上一點兒真氣都沒有,卻體力異于常人的好。

實在是令人十分在意,但是,兩人十分有默契的都對此是閉口不言。

作為修道鼻祖一脈的後人,無論是張同濟也好,這青雲掌門也好,他們自然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哪怕李紜涵貴為皇室血脈,也沒有什麼權力過分此事。

恐怕,這天地下只有縱橫二家和那位太極張同濟才知曉其中奧秘吧。

「兩位請留步,就由老夫去將那酒肉和尚請出來吧。」

青雲掌門站在一個山洞前說道,這山洞可是十分陰森,他剛說完,李紜涵便皺起了眉頭。

「老道,這空尋和尚有什麼看不得的?」

自然,李紜涵是有些不滿的,畢竟空尋和尚與她也算是舊相識,當初剛來五清山的時候,李紜涵為了發泄憤怒,可是來這第二主峰跟空尋好好地打了一架。

雖然當時兩人都是化神初階,但是,李紜涵那壓倒式的進攻終究是將空尋給打的苦不堪言。

于是,空尋和尚只得尊其為主並宣誓效忠。

這主子看自己的手下,難不成還有什麼忌諱?

「當然,郡主想看老夫必然不會阻攔,只是,張長老若是想跟隨我一同進去的話,還得掂量掂量。」

「他一個長老,什麼世面沒見過,空尋和尚又不是什麼怪胎,還能拿他怎樣麼?」

李紜涵滿不在乎的拽著張鶴的衣服就往山洞里走,這郡主的做派可完全不像是一位皇家子弟。

難不成,真的是那些後宮的奴才們將這郡主給寵壞了?

不能夠啊,都嫁了人的姑娘了,還這麼沒規矩,拉著張鶴的袖子就往里走,這姿態可真是極其的不雅。

「郡主,老臣自己走……自己走……」

張鶴急忙的掙月兌了,這一拽袖子可真是給他弄的十分尷尬。

「也罷,既然張鶴長老有此意,那貧道就不阻攔了。」

說完,青雲掌門便帶著兩人走進了山洞,一走進去,就聞到了一股十分強烈的酒氣。

「這酒的味道未免也太濃烈了!」

張鶴捏著鼻子,他們這隱修長老雖然平日里也喝酒,但是,這濃烈的酒氣實在是令他有些受不得。

「你這老家伙若是不行的話就自行退去。」

方才拉著張鶴進來的李紜涵嫌棄的看了眼張鶴,還以為這老家伙沒那麼多事兒呢。

感情,聞到這酒氣就受不了了?

「郡主不退,那老臣自然也不會退的。」

「那便跟好了。」

說完,李紜涵直接跟上了青雲掌門的腳步,三人向著洞穴深處走去。

一束明亮的光芒從洞穴的那頭兒照了過來,酒氣在這邊的洞口變成了清新的酒香味兒,沒那麼濃烈的味道之後,使人一聞便神清氣爽。

「這飄香的,定是好酒。」

張鶴贊嘆道,這洞里和洞口的味道完全就是兩種極端,一個極其濃烈,一個酒香四溢。

也說不清什麼原理,但是這洞口的酒香,那是真的飄香四散。

「嘿,老家伙,你有口福的,空尋這家伙,琢磨佛法不怎麼樣,但是他釀酒的功夫那可是一絕!」

李紜涵走到了距離洞口不遠的一個涼棚內,這涼棚內全都是巨大的酒壇子,她走進去四處逛了逛,在一個小角落里找到了一個徑直的翡翠色小壇子。

「這家伙可真不會藏!每次都把好東西放在這里!這不是明擺著讓我來拿的麼!」

見紜涵郡主如此的做派,青雲掌門搖了搖頭。

雖然在五清山靜修的這些年,郡主的心魔已經渡過,但是,這心性也返璞歸真,如同十一二歲的少女一般。

若是用老年間的話來形容,這郡主就像是童姥一般。

「郡主!您怎麼來了!」

一個光頭大漢從樹林子里走了出來,肩上扛著一頭黑毛的豬,這豬長得十分肥大,乍一看上去至少也得有上千斤。

這麼一個上千斤的豬,直接就被光頭大漢扛在肩上,見到李紜涵之後,直接將這豬給扔在了地上,地面仿佛都震動了一下。

「我這不是準備下山了麼,想帶著你跟吳用下山逛逛。」

「啊?我可不去!」

光頭大漢倒是干脆,看到青雲掌教和張鶴後,行了個禮,隨後直接找了個木樁子一坐,亮出了明晃晃的屠刀。

「你不去哪行?當初你可是連人帶酒的都輸給我了,以後我去哪兒,你就得去哪!」

「郡主,您不能強人所難啊!」

這大漢一臉的哀怨,仿佛十分不想回到塵世一般。

不過,看這大漢過的日子,的確是要比在山下輕松快活的多。

有酒喝,有肉吃,空氣清新,鳥語花香。

這地方可真是人間仙境,有這麼個地方待著,何必非得下山自討苦吃呢?

「我這不是強你所難,我這是給你機會!」

「這回下山,我們可是要去打仗的!」

李紜涵往他旁邊一坐,同這大漢嘮了起來。

「打仗?跟誰打?」

「跟誰我也不清楚,但是,好像能收拾收拾那所謂的教派!」

一听到教派,空尋大漢的屠刀一時沒收住,直接狠狠地刺進了這頭豬的身體之中,這一刀下去直接給豬拆成了兩半。

豬血躺了一地,李紜涵大叫一聲。

「喂!別浪費啊!這血豆腐涮著吃可是味道極好的!」

「啊……我一听到教派,激動了……」

大漢模了模光頭,十分歉意的將這亂七八糟的一切收拾了起來。

張鶴在旁邊看的是莫名其妙,這李紜涵就有夠奇怪了,不過,看了看空尋和尚,那比她還奇怪。

身為和尚,完全不戒葷戒酒,帶著佛珠,宰著豬,這場面,可是十分的怪異。

「莫非空尋也于教派有仇?」

張鶴問道,他抬頭看了一眼張鶴,這老家伙他可不認識,不過,一看這裝束就知道是朝廷那邊派來的。

于是,他沖著李紜涵使了個眼色,李紜涵拍了拍他的光頭說道︰

「張長老是個體面人,這些消息就是他帶給我的,別看他長得文質彬彬的,但這實力可是跟我差不了多少!」

一听這張長老也有化神四階的實力,空尋直接投出了十分崇敬的目光。

「不好意思,是我唐突了。」

「無妨,若是空尋也與教派有仇,倒是可以和老夫好好談談。」

空尋愣了愣,問道︰

「張長老也與教派有仇?」

「教派蠱惑了我最鐘愛的弟子,讓他痛不欲生,命喪黃泉。」

張鶴腦海里想起齊衡時仍然覺得十分痛心,所謂師徒父子一場,哪怕是齊衡誤入歧途,張鶴也對他心存惋惜。

「即是如此,那我同張長老還真是同病相憐!」

空尋激動地從樹樁上站了起來,目光灼灼的看著張長老︰

「教派,殺了我師父,蠱惑我師妹,害我犯戒,濫殺了無辜!」

「最後,還逼得我師妹,自盡而亡……」

空尋說道這里時,聲音有些發顫,握著屠刀的手也顫抖了起來。

想不到,這殺神令上的酒肉和尚,還有如此的過往?

「你們好好聊聊,我去第三主峰上請吳用。」

青雲掌門見這兩人同病相憐,還是不打攪他們的好。

所以,自己去請那別雲劍吳用算了。

空尋很快的平靜下來,開始向張鶴長老訴說自己的故事。

他本是巽風寺的一位誦經人,跟隨自己的師尊傳經,到了河上的西面,在一片草原之上修葺了一座小廟。

別看廟小,這個地方可是依山傍水之地,風景秀美,及其適合隱居。

空尋的師尊,已經年歲較高,本意便是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讓自己安度晚年,若是能夠在經書之中尋得參悟的話,自然更好。

除了師尊,空尋還有一個師妹,這師妹乃是草原上一個游牧村莊的姑娘,這姑娘在他們師徒二人前來草原之時熱情的招待了他們。

她對佛家的經典居然還產生了十足的興趣,于是就干脆也拜了空尋的師傅為師,雖然不必剃度,但是作為佛門弟子,自然也是得有所持戒的。

這師妹隔三差五的就來小廟里與二人談經論道,三人這般生活的也算是十分閑適。

小廟的香火越發旺盛,師妹的影響力在草原上也是十分的高,所以,這附近幾個村莊的牧民經常來廟里參拜。

可是,好景不長,一個自稱教派使者的人出現在鎮上時,這一切都變了。

那所謂的使者宣傳了一系列的教義,受到蠱惑的人們盲目而瘋狂起來,因為地處偏遠,這些牧民又沒出過草原,自然是十分容易受到蠱惑。

後來,這教派的勢力越來越大,甚至開始迫害起了空尋的師妹。

起先,空尋的師妹不願意更改信仰,但是,在這使者的威逼利誘之下,還是被迫屈服。

屈服的人,會被這使者喂下「極樂水」,飲下極樂水的人,就能夠飄飄欲仙!

這極樂水,便是原魔蟲的培養液,里面含有大量的補藥成分,的確是大補之物,教派將這東西稀釋之後分發給傳教的使者。

他們使者通過這種方式,騙取信仰,收斂錢財,以供教派行事使用。

師妹年紀輕,喝下這極樂水之後自然是有了反應,這令她感到十分的羞恥,可是,她且不是那種人盡可夫之人,所以便找上了空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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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尋本是意志堅定的信徒,奈何干柴勾烈火,年輕耐不住寂寞,便與這師妹發生了肌膚之親。

教派使者趁虛而入,將毒藥投放在了小廟的水井里,空尋的師尊飲下毒水之後,七竅流血而死。

而他在跟師妹風雨一番之後,師妹無法原諒自己,上吊自殺。

空尋一時間陷入了極大的痛苦之中,那些被使者蠱惑的牧民前來寺廟,要誅殺這個該死的和尚!

因為,使者散布謠言,說他強暴了自己的師妹,那些游牧民,直接被使者當成了刀!

空尋當時的實力,已經到了化神初境,若非是想要盡孝心,陪伴自己師尊終老,他早就回歸巽風寺當住持了。

可是,這麼一來,空尋急火攻心,直接將所有受教派蠱惑的牧民全部殺死!

草原的好幾個村落,再無活人。

怒殺一同之後的空尋,也因此上了殺神令,可是,五老之一的無為和尚親自調查之後,便勸阻縱家網開一面,所以,空尋才被送到了五清山。

這空尋的故事倒也的確是令人心生同情,本來好好的傳教僧人,活活的被教派給弄得顛沛流離。

「即使已經破了戒,我心仍存諸佛。」

「雖佛已不容我,但我不可背叛我佛!」

空尋將這頭豬處理好之後,直接將半扇排骨丟進了大鐵鍋中,然後把香料和調味品扔進鐵鍋里,蓋上鍋蓋咕咚起來。

「佛才沒那麼多事兒呢,只要你心里有佛,犯了戒又如何?」

「那些不犯戒的死教條,恐怕還達不到你這水平呢!」

「四十歲就到了化神二階,空尋,你這家伙厲害啊!」

將那翡翠色小壇子里的酒分給張鶴和空尋之後,李紜涵痛快的喝了起來。

這郡主可真是一點兒架子都沒有,穿著那麼漂亮的衣服,喝酒吃肉那是一點兒都不避諱。

「空尋也是命苦之人,不過,既然你的故事如此,那我們應當都是教派的仇人?」

「我們還好了,一會兒來的那個吳用才是真的慘!」

「怎麼說?吳用比我還慘?」

空尋模著光禿禿的腦袋瓜兒問道,李紜涵一口將酒喝得干干淨淨後說道︰

「吳用跟北乾的那個六不散人是師兄弟,兩人被稱為北乾兩大散修。」

「這家伙可以說是混的風聲水起,修為不低,實力不弱,家產在北乾北邊兒的城里也是數一數二的!」

「娶了一位嬌滴滴的妻子,又生了對兒龍鳳胎,可別提有多麼幸福了。」

李紜涵說完,張鶴和空尋可都是對著生活感到十分的憧憬。

可不是麼,這種兒女雙全,嬌妻在身畔的生活,當然是所有人都期待的了。

「可惜了,他這媳婦兒被教派的信徒給蠱惑,將自己的一雙兒女趁著家里沒人,給送到了教派的老窩。」

「從此,吳用的兒女失蹤,媳婦兒瘋癲,他也完全崩潰了。」

「後來呢?」

這下場確實是有些淒慘了……

「後來吳用把他那媳婦兒給綁在家里,獨自一人去找兒女,結果,在一個山村里,發現了被當做祭品的兒子女兒。」

張鶴听完這李紜涵的敘述,渾身直起雞皮疙瘩。

「他到的時候,兒子女兒已經被喂下了毒藥,供奉在了什麼教派神靈的法陣上,一氣之下,吳用就把那山村里所有人都給弄死了。」

「這還不算完,回了家,又將自己那被教派蠱惑的妻子殺死,然後被天恆山的莫天行制服了。」

「不然,吳用一瘋起來,恐怕那城都得變成死城!」

听著李紜涵的敘述,張鶴感覺心底升起了一陣惡寒。

「教派究竟為什麼要這麼做?」

「還不是為了積攢錢財,擴大影響力,從而顛覆朝政麼!」

李紜涵倒是看得透徹,教派想干什麼?那無非就是狼子野心,忤逆謀反。

「現在吳用過得怎麼樣?」

空尋問道,雖然他來五清山的時候,吳用已經來這里潛修了,只是兩人這麼多年一直沒見過面。

「嗯……好像,過得還不錯?」

李紜涵話音未落,一陣爽朗的笑聲傳了過來。

青雲掌門並未跟來,吳用自己一人直接跑了過來,看著這大鐵鍋炖肉,眾人喝酒的場面,那是情不自禁的笑了出來︰

「听說有架打!還是打教派的那群孫子?」

吳用興奮異常,見到李紜涵居然都沒有問好,直奔主題的問道︰

「你把酒喝了我就告訴你!」

李紜涵面對這家伙的無禮顯然是有些不高興,這跟前兒正好有一壇差不多兩斤的壇子酒,吳用二話不說,直接抱起酒壇子便飲了起來。

「郡主!我干了!怎麼樣,可以告訴我了吧!」

「當然,我們要去把教派的那群混賬剁了喂狗,你去不去?」

「去!肯定得去!」

吳用一拍胸脯,直接了當的說道︰

「我都交代好了!這一去我就準備以命相拼!青雲掌門說了,我若是回不來,我那七個老婆,他管給我安頓好了!」

「多少?」

空尋听到這家伙的話,頓時愣住了。

「七個老婆?」

張鶴也是十分的詫異,這家伙怎麼回事兒?

「好家伙……幾年前我跟他交手的時候,才有五個……」

李紜涵也是十分驚訝,吳用擺了擺手,示意他們不要大驚小怪。

「這有什麼可驚訝的,多子多福,老婆多了路好走啊!」

北乾有句俗語是︰朋友多了路好走。這家伙直接給改編了!

而且,還是這麼沒品的改變。

「這隊伍,越發的讓我看不懂了。」

張鶴長老搖了搖頭,將自己杯中酒一飲而盡。

脾氣火爆的郡主,吃肉喝酒的和尚,多子多福的豪俠。

再加上他這個頂錯背鍋的長老,這麼一行人負責帝國北疆的安危,怎麼想都覺得有些過于戲劇化了。

沒辦法,值得走一步,看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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