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庭軒閣被太子好好地裝飾了一番,可謂是春意盎然新氣象,春節過後,自然是要擺上一些喜慶的小玩意兒。
這庭軒閣的門廳之中,太子直接將一幅九龍踏雲圖掛在了一入門的位置,這可是大家之作,出于畫龍大師葉公之手的九龍踏雲圖。
單單是這幅圖,這市面上就是天價,大皇子可是花費了三千萬兩白銀才將這幅圖收入囊中。
掛在這庭軒閣的正門,不僅有祥瑞之兆,更是為了顯現出皇家的威嚴。
「這幅九龍踏雲圖可是足夠壯觀。」
左公看了這幅圖,捋了捋胡須,微微的點點頭。
「伯勛啊,在左老面前,你這可就是班門弄斧了。」
看著大皇子稍微有些自豪的表情,林巒微笑的說道︰
「這葉公的畫里,最為珍惜的萬龍凌霄圖,可是掛在左公的私人廚房里,你說你是不是班門弄斧了?」
這林巒一說,頓時大皇子臉上的自豪蕩然無存,的確,在左公面前賣弄字畫收藏的確是有些不太妥當了。
北乾炒王左公權,他的資產之雄厚可謂北乾前幾名。若是單論個人資產的話,這位左公可是當之無愧的北乾第一。
不僅資產雄厚,這左公的字畫收藏也是獨一份兒的,不僅有著葉公的龍圖,據說連白石老人的蝦,這位左公手中都至少有三四張真跡。
「如此說來,的確是伯勛想的欠妥了。」
「不不不,這圖給我林老哥掛在這兒正合適,所謂九五至尊,九龍代表的尊貴的地位,太子太師這個地位,當得起這九龍踏雲圖。」
「但是這林老哥教訓大皇子也不為過,這般精美的龍圖,應當掛于書房,而並非正廳,你把這畫掛在這兒,不就有些顯擺的意味了麼?」
左公一番解釋之後,讓大皇子覺得十分舒適,這左公的說話之道可謂十分巧妙。
不僅肯定了大皇子的一番用心,也顧及到了林巒太師想要點醒大皇子的巧妙用意。
不得不說,這左公的確是有學問的人。
「左公說的是,我這就將這幅畫給換了。」
大皇子吩咐了一下侍女,侍女都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這才剛剛進個門,就能模到出這麼多規矩,可見這太師不是個好伺候的人。
這群丫頭都是宮里新找來的侍女,才剛剛經歷了扎實的培訓,這般場景,居然將她們弄的有些手足無措。
但這太師和左公走到茶房的時候,終究是沒挑出什麼大毛病,這也就讓這些侍女松了口氣。
「老師,稍作休息一會,一炷香之後陳家和蕭家的子弟會過來給您請安。」
大皇子為兩位老人倒上了剛沏好的茶,林巒眉頭微皺,問道︰
「這元家的子弟,不準備過來打個招呼麼?」
「瞧您說的,元家這不是最近生了些事端麼,我怕您看了心煩,就讓他們暫且別來了。」
大皇子說完,林巒眉頭舒緩微笑著點了點頭,這大皇子辦事倒是牢靠了不少。
元家的那些事兒,哪怕是在北乾過年,他林巒也有所耳聞。
這家族出了這麼些個忤逆之徒,的確是有些不知好歹了。
怪就怪在這元家這些年身上踹的錢太多了,這錢一多,就容易生些事端。
左老爺子看了林巒一眼,捧起茶杯輕輕的飲了口茶,說道︰
「這元家的確是有些過于驕縱了些,這次我來也是主要為了這件事兒來的。」
左公一說,大皇子饒有興致的看向了左公,急忙問道︰
「不知左公是否有解決之法?」
「元家的問題,便是這財產太多了,元京商會的觸手伸的太遠,涉及到了帝國的方方面面。」
「這麼一來,帝國就不能少了他元家,明明是陛下的天下,卻要處處受限于元家,這不是荒唐麼?」
「我來雲京之前,已經和幾位老友聯系過了,最近幾日,我們就準備對元京商會動手。」
左公的分析的確是十分正確,不過這元家的影響也不是一兩天能夠消除的。
元家的勢力可不僅僅是元京商會,還有元京錢莊,元家驛站和元家礦產。
每一個門市基本都是各個行業的龍頭老大。
這般資產雄厚的元家,如何才能撼動?
「說起來也不難,我們
幾個老伙計合計了一下,這元家最近幾年忙于發展,也是借了不少外債的。」
「現在只要做空元家的流動資金,並且讓他的地皮門面賣不出去,就相當于將元家套牢了。」
「所以,這第一步,我們就先將元家的礦產資源收回來!」
左公這一招不可為不狠辣,這一手釜底抽薪相當于直接將元家的保障給斷掉了。
西漠的三座礦山,那可是元家的立足之根,是當年戶部侍郎元恩鴻一手打下來的資產。
將這三座礦山直接收入手中,那麼元家相當于就沒有了退路。
「我跟鐵匠幫的王幫主素來關系不錯,他已經答應我,直接將元家的礦山收入鐵匠幫。」
「正好他鐵匠幫有一筆閑錢,拿來喝酒不如拿來買三座礦山,倒是個比較舒服的事兒!」
左公說完,大皇子直豎大拇指。
這鐵匠幫的那群鐵匠平時里哪里咱的下閑錢?
不是喝酒喝了,就是都花在女人身上了。
左公肯定是集了不少力氣,才幫著鐵匠幫這群糙漢子湊齊這三座金礦的資金。
「元家收攏了這筆資金之後,肯定得廣泛投資,因為賣了礦山,他們自然需要找其他的出路。」
「我九州各地的朋友們,都準備將自己閑置不同的門面賣給元家,讓元家能夠擴大自己的經營。」
這一條就讓大皇子有些不解了,這讓元家擴大經營,不是等于幫了元家一把麼?
看著大皇子有些疑惑的樣子,林巒笑著解釋道︰
「元家沒有了礦山,自然會發瘋似的尋找新的立足點,我們的目的就是耗空他的流動資金!」
左老點了點頭,說道︰
「買門面需要錢,雇人需要錢,進貨需要錢,他進了貨,做出了高價,那麼就得賣貨!」
「在賣貨的時候,就是我們來做空元家的時候!」
左公在江湖的影響力可謂是極大的,他暗地里號召自己的朋友們將原料的加錢抬上去,將產品的價格降下來。
這樣的話,利潤就會降低到一個十分微薄的點,除此之外,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地方!
「僅僅是這樣的話,還不夠做空元家,在縱家二月二閉關之前,林太師會親自稟明陛下。」
「我們預計,讓國有錢莊直接發行五億兩白銀的購物券,並且這些購物券只能在元家以外的商號使用。」
「而這購物券的五億兩白銀嘛,我個人承擔七成,其他三成由我的老伙計南越廚王郁天齡承擔。」
這左公的舉動不可謂不令人欽佩,這發行購物券來平衡市場可是需要相等價值的真金白銀來填充空白的。
如果單單發行這五億兩白銀的購物券,那很可能會讓國有錢莊產生巨大的虧空。
到時候不僅制不住元家,甚至可能被元家鑽了空子,直接成了國有錢莊的股東!
所以,左老爺子這可是相當于將自己的資產全都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了!
國之大者,堪稱俠義!
「下面,就是各行業開始和元家商會打價格戰了,一旦元家的流動資產空缺,資金無法回籠的時候,我們就開始低價收回他的門面!」
「如果這個舉動能夠成功的話,可以直接讓元家的資產縮水七成!」
「到那時候,在動元家,可就容易多了。」
大皇子徹底明白了,這左老相當于以一己之力號令江湖義士終結元家在商界的統治地位!
這是一場聲勢浩大的革命!
「若能成的話!元家的霸權地位將徹底被瓦解!」
大皇子有些激動地說,林巒向他擺了擺手,讓他先冷靜下來。
「好了好了,先別透露那麼多了,老兄弟,你這次來不是還有重要的事情麼?」
林老祖一提醒,這左老才想起來自己要做什麼事兒。
「對了,楊銘那臭小子在哪,讓他帶著黃志興師傅趕緊來見我!」
「這個臭小子,我要看看他是不是偷懶耍滑了!」
此時的楊銘,跟怡玥卿卿我我了一宿,兩人直接靠在三樓陽台的靠椅上睡著了。
房掌櫃遠遠地端詳著這倆人,雖然現在已經到了該起床的時候了,可是房掌櫃真的是有些不忍心叫醒他們兩個。
這濃情蜜意的小情侶,昨天肯定說了不
少悄悄話兒,可真是讓人感到羨慕呢。
看著這怡玥靠在楊銘肩膀上的樣子,一臉的幸福,這丫頭,總歸是有福氣的。
「房掌櫃,房掌櫃,楊少俠呢?哎呦,怎麼還睡呢,還不快點兒起來!」
文公公著急忙慌的從樓下走了上來,看著還在熟睡的楊銘,頓時著了急。
「這小祖宗,肯定是把今天左公要見他的事兒給忘了,這下子不得被左公狠狠地收拾一頓麼?」
「文公公,有什麼可緊張的,左公那般慈祥的人,大老遠的來見自己的傳人怎麼會難為他呢?」
房掌櫃有些納悶的問道,文公公著急上火的拍了拍大腿說道︰
「您是不知道,這庭軒閣的小太監剛才來信兒了,說是要見楊銘和對面兒闞春軒的黃師傅!」
「而且左公一副生氣的樣子,您想想,這能是什麼好事兒?」
房掌櫃听文公公這麼一說,思索了一下,好像的確是有些不容樂觀。
「哎喲小祖宗,您怎麼還睡呢,快快起來把,左公來雲京了!」
文公公拍了拍楊銘的臉,居然拍臉都打不醒,索性直接將楊銘扛了起來,奔著樓下走去。
「嗯?楊銘……你別動……哎?人呢?」
怡玥感覺自己腦袋旁邊好像少了些什麼,睜開惺忪的睡眼之後才發現楊銘已經不在自己身邊了。
四下里望了望,只看到了一臉姨母笑的房掌櫃。
「小妮子,昨晚上你倆偷偷模模的干嘛了?」
「能干嘛啊師父……他還未成年呢,再說了,我倆還沒結婚哪能做壞事兒?」
這怡玥俏臉兒微紅的回答道,房掌櫃搖了搖頭。
「我哪里是問你這個?我是問你倆聊了什麼?這丫頭,還沒嫁過去,魂兒都跟著這混小子跑了!」
房掌櫃無語的上樓去,這個點兒也該叫二皇子起床了。
怡玥昏昏沉沉的想了想,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于是將鞋子一月兌,直接蜷在了躺椅上又睡了過去。
文公公將楊銘好不容易扛上了馬車,又到對面的闞春軒叫了黃師傅,這才策馬揚鞭的奔向了庭軒閣。
在馬車上,黃師傅直接給楊銘潑了盆涼水,楊銘直接一個激靈給醒了過來。
「臥槽,黃師傅,你這是干嘛?凍死我了。」
楊銘直接爆了句粗口,回過神來發現不對,自己這是在馬車上?
明明昨天睡覺的時候還摟著怡玥,怎麼醒的時候居然跟黃師傅在馬車上?
「小子,睡迷糊了你?左老今天來雲京了!你居然睡得這麼死,估計一會得被左老給罵死!」
黃師傅一番話直接讓楊銘愣住了。
「我居然把這事兒給忘了!」
昨晚上只顧著和怡玥卿卿我我,完全把今天左老會來雲京這事兒給丟在腦子後面了。
果然!女人誤事,是真的誤事!
楊銘直接將自己的腦袋扎進了這盆冷水了,又一個激靈之後,徹底清醒了。
接連的大了三四個噴嚏之後,直接用真氣將自己的頭發烘干,這才清醒了過來。
「兩位,庭軒閣到了,快點下車吧!」
當楊銘和黃師傅下車的時候,正好踫上了剛剛請安出來的幾個人。
蕭捷帶著蕭何和蕭鵬率先從庭軒閣里出來,蕭何揮舞著折扇,沖著楊銘笑了笑。
蕭鵬和蕭捷恨不得趕緊遠離這個掃把星, 于是兩人直接連招呼都沒打就匆匆走過了。
「楊銘!你怎麼會在這兒!」
在蕭何身後的是陳家家主和陳月如,這陳家的子弟里,禮部侍郎陳昊和少將軍陳金拓都有公務在身。
所以,陳家家主便帶著陳月如前來給太師請安了。
「我……我來見左公。」
「哦哦,那你快去吧,左公的心情好像不太好,你可得……」
陳月如壞笑地看著楊銘,這左公的心情不好說不定就跟楊銘有關系。
她可不能告訴楊銘,畢竟可能有樂子可看啊!
「媽呀……左公心情不好,完了完了,這下我估計得遭殃了。」
楊銘撓了撓頭,思來想去,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說罷,便跟在黃師傅身後,唯唯諾諾的走進了庭軒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