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嚇的一哆嗦, 想起方才那些水晶柱子碎掉的樣子,不免後怕。
但是︰「我又沒說你。」小花小聲嘟噥。
謝之欽幽幽看過去︰「你是真不想活了嗎?」
「沒有。」小花立刻認慫。
水晶柱中的影像還在繼續。
鐘未凌凶了小嬰兒一次後,小嬰兒哭的更嚇人了, 黎闕忍不住道︰「公子, 他是不是尿了?」
「不可能,我剛給他換過尿布,」鐘未凌想了想, 難道是餓了?
但也不對, 剛喂過他吃的。
鐘未凌實在搞不懂他為什麼要哭, 從懷里掏出一只奇丑無比的小木牌,在他眼前晃蕩︰「謝球球,你給小爹把嘴閉上, 小爹就把這個小玩具給你好不好?」
說著, 鐘未凌就把寫著一個謝字,下面畫了兩個圓圈的小木牌掛到了謝球球身上,然後自我欣賞道︰「看,——配你。」
黎闕嘴角一抽,起身拍拍膝蓋上的土, 小聲道︰「公子, 咱們掩月山雖然近日有些吃緊,但也不至于這麼窮, 要不還是換個體面點的配飾吧。」
「你說我做的東西不體面?」鐘未凌白了黎闕一眼, 冷哼道, 「這叫獨一無二,你懂個什麼?趕緊去找聞長思的確切下落,得到消息後,立刻回來稟報。」
黎闕走後, 鐘未凌湊到謝球球的搖搖床前,偷偷模模解——謝球球的小衣服,嘖了聲,小聲嘟噥道︰「竟然真的尿了。」
這段影像只能看到鐘未凌的後背,但鐘未凌在做什麼,又看見了什麼,謝之欽已經完全腦補出來了,臉色越來越黑。
他就說,當初蔣燃告訴他自己其實被鐘未凌帶走養過一個月時,——色有異,貌似在隱瞞什麼。
可他打死也想不到,竟然會是這麼羞恥的事情!
听見骨頭嘎巴嘎巴響的聲音,鐘未凌默默離謝之欽遠了些,但剛挪開不到兩步,腰側一緊,直接被謝之欽單手勾著腰拉進了懷里。
與此同時,小花被兩團鬼火夾擊,不得不暫時把腦袋合攏成一個花苞,屏蔽視听。
其他小花也被簌簌飄出的鬼火嚇的縮合低頭。
「謝之欽,你干嘛?」鐘未凌小聲道。
謝之欽不說話,嘴唇緊抿著,眼神陰森的可怕。
鐘未凌被他箍在懷里,根本動彈不得,最後只好隨他去了。
給謝球球換完尿布,鐘未凌在他肉嘟嘟的臉頰上親了一下,小球球突然便不哭了,兩只軟乎乎的小手捧著鐘未凌的一根手指,吮了起來,一邊吮,一邊咯咯笑。
「餓了我給你找吃的,別吃手指頭,髒。」鐘未凌把自己的手抽出來,輕輕刮了下小球球的鼻尖,腦子禁不住就飄兒了起來,「以後你就跟著我了,——你長大了,我也像別人家的爹爹一樣,一定給你物色一個好人家的姑娘,然後給小爹我生一個大胖孫子。」
影像里的鐘未凌剛說完,謝之欽的手就模到了鐘未凌的小月復上。
這貌似是謝之欽第一次對他動手動腳,鐘未凌微微抬眼,對上謝之欽那偏執不悅的視線時,十分不解︰「干嘛?」
謝之欽的聲音陰冷都不像他了︰「孫子沒有,兒子或——女兒倒是有一個。」
鐘未凌︰「……」
什麼鬼?「你是在拒絕我做你小爹嗎?」鐘未凌白了他一眼。
謝之欽耳朵唰的紅了,臉上又羞又臊︰「鐘未凌你……」
「我怎麼,有你這麼抱你小爹的麼,被別人知道像什麼?」鐘未凌切了聲,還沒回過——,整個人突然腳下一輕,便被謝之欽拽入了水晶柱子內。
緊接著,整個水晶柱紅霧再次翻騰,畫面還在繼續,但外面那些小花根本什麼都看不見。
被謝之欽拖進去的時候,鐘未凌著實嚇了一跳,腳跟還沒在自己寢殿站穩,就被謝之欽按在了床上。
水晶柱讀取的是鐘未凌腦中的記憶,屬于精——能力的一種,故而謝之欽能帶著他進入記憶畫面,鐘未凌並不驚訝,但他驚訝的是,謝之欽把他箍在床上,也不對他做什麼,只是眼神不悅道︰「叫哥哥。」
鐘未凌︰「哈?」
「我讓你叫我哥哥。」謝之欽皺眉陰聲道。
「別胡鬧,那個我和謝球球還在外面呢,萬一被看見怎麼辦?」鐘未凌皺眉。
謝之欽不管︰「叫哥哥。」
鐘未凌失笑︰「謝球球,我們只有一個時辰的時間,如果一個時辰出不去,我們就要永遠留在這里了,你就不緊張?」
「一直都是那個大嘴巴的喇叭花說我們超時間就出不去,我可沒說我沒辦法出去。」謝之欽只是好奇,鐘未凌到底為什麼會心存愧疚,但沒想到,竟然等來了個小爹!謝之欽冷聲催促,「快叫哥哥!」
合著您早就有打算了……鐘未凌切了聲︰「你先叫我一聲小爹,我就叫你哥哥。」
「鐘未凌你再提一句小爹,信不信我,」打你兩個字到了嘴邊,謝之欽還是舍不得說,最後只能憋屈道,「信不信我親你?」
「怎麼親?」鐘未凌突然挺身在謝之欽嘴角吻了一下,「這麼親嗎?」
「鐘未凌!」謝之欽震驚了。
「行了,不逗你了,你也別鬧了,我現在沒心情。」鐘未凌斂起笑容,推開謝之欽。
謝之欽臉上滿是不悅,賭——道︰「——此事結束,只要在掩月山眾人面前,阿凌都必須叫我哥哥。」
「?」鐘未凌整理好被謝之欽扯亂的衣服,皺眉,「你在做夢嗎?」
謝之欽固執看著他︰「若是不叫,我就當著他們的面親你。」
「……」鐘未凌真覺得謝之欽瘋了,不就是一聲哥哥麼,至于這麼執著?之前叫他的時候,也沒見他這麼積極啊。
「本座就不。」鐘未凌傲嬌看了他一眼,見謝之欽又要來撲自己,凶殘道,「謝之欽,你給我老實點,不然我就告訴所有人,你是我兒子。」
謝之欽緊抿的嘴唇一直顫抖,雖然沒說話,但鐘未凌能感覺到他內心那狂熱的抗拒,可是,那又怎樣,本座就是當過你一個月的爹,這是事實。
謝之欽從床上下來,——沖沖走到他身邊,看了他一眼。
便在此時,畫面突然倒轉,一晃眼,兩個人已經在寢殿的屏風後了。
「公子回來了!」一聲傳呼從外傳進寢殿內,一時間,所有殿外守衛全部跑了過去。
宿央背著奄奄一息的鐘未凌,在眾人焦急的跟隨中入了寢殿︰「快去找醫修!快!」
鐘未凌渾身是血,手腕和腳腕全是傷口,而且被咒術封印,血根本止不住,身上好幾處被刑具刺穿,總之,渾身上下沒一處好地方。
桑鈴罵道︰「他媽到底怎麼回事?公子不過去押送了個犯人,被誰弄成這樣的?」
宿央用布巾蘸著溫水幫鐘未凌擦拭身上的血,扭頭看了眼一條腿被打斷,拄著拐杖進門的黎闕。
黎闕眼眶通紅,深吸了口氣,停在了門口,沒臉再往里進︰「都怪我,沒有及時發現我們掩月山有內鬼,將公子去殺聞長思的消息泄露了出去,聞淵派人半路截殺我,用我威脅公子,讓他按照命令將聞長思押送不悲山。最後,聞長思是跟著公子走了,可……」黎闕聲音發啞,喉頭酸澀,「聞淵竟然在聞長思被關押後,私自將公子扣押在了洞窟里,還對公子用了刑,公子被釘在架子上釘了整整七天,直到逼著公子跪地稱臣,並答應,」黎闕牙關都快咬碎了,「並答應聞淵,——他統一修真界之時,便去給他做男妾。」
桑鈴攥住黎闕的衣領,直接把他按在了牆上。
桑鈴比黎闕高了半個頭,怒罵道︰「黎闕你個王八蛋,你特麼怎麼不直接自殺?!你知不知道,聞淵那個狗東西男女不忌,而且玩弄人的手段極其惡劣,讓公子在他身下承歡,你是要公子的命嗎?」
黎闕垂眼,聲音淡薄無力︰「我不知道公子答應了他這個。」
「你都知道什麼?」桑鈴的飛刀架在黎闕脖頸,喉結上下滑動了一個來回,「你選吧,是你自己了結,還是我殺了你!」
「行了。」鐘未凌剛醒來,就听見兩人在吵,眉頭艱難皺了下,虛弱斷續道,「都說了,——那狗東西一統修真界之時,我再去給他當男寵,他現在還沒統一呢,就別考慮那麼——了。而且,他明顯是惦記我的血脈,不是惦記我。」
「公子!」桑鈴道。
「聞若騫你夠了!」鐘未凌冷聲道,「若實在不想讓我過去給那王八蛋暖床,就給我好好辦事,他不是想統一修真界麼,至少也得先滅了仙門與鬼界再說,從今日起,偷偷與仙門交好,扶持湯山鬼域,只要他有一個滅不了,他就是在白日做夢,終有一日,我要讓他當我的狗,在我面前爬著!」
桑鈴深吸了口氣,沉默許久,看著鐘未凌,沉聲道︰「若他真統一了修真界,公子放心,若騫就算自己去,也不會讓公子再受辱。」桑鈴說完,轉身喝道︰「所有掩月山令主听命,立刻清查所有魔眾,發現可疑——,殺無赦,寧可錯殺,也決不能漏網。」
桑鈴走後,宿央一邊清理傷口,一邊小聲道︰「我也可以去,反正公子不能去就是了。」
鐘未凌虛弱翻了他一個白眼︰「你咒我?特麼就算來日有人統一修真界,那也是我,不是他,就他那到處發情的公狗德行,他也配?」
因為太——,胸中郁結,又扯動了傷口,鐘未凌咳了兩口血,腦子又暈了起來,他躺在床上,艱難道︰「球球呢,抱過來讓我看看,大半個月沒見,想他了。」
宿央看了一旁的小魔兵一眼,小魔兵干笑道︰「公子,都這麼晚了,球球已經睡了,而且公子現在渾身是血,球球那麼小,他會被嚇到的。」
「也是,——我傷好的差不——再去吧。」鐘未凌失望垂下眼,末了還不忘問,「我不在這幾日,你們可有日日給他看我的畫像?」
小魔兵連忙道︰「看了看了,我們還抱著他去您的雕像那里看了看,小球球可開心了。」
鐘未凌滿意嗯了聲︰「這就好,小孩子容易忘事兒,就怕我大半個月不見他,他以後長大了跟我不親。」
「怎麼可能,小球球可喜歡公子了,平時睡午覺也喜歡躺在公子寢殿的搖籃里睡,放在別處是壓根睡不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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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魔兵把鐘未凌哄睡之後,渾身不舒坦的出去了。
一出門,小魔兵就松了口氣。
黎闕跟了過來,小聲道︰「看你這樣子,球球出事了?」
小魔兵臉色奇差︰「回稟左護法,不是出事,是直接不見了。」
黎闕愕然︰「不是讓你們看好的嗎?」
小魔兵也無奈︰「是看好了,里三層外三層的都是守衛,可是就那麼憑空消失了,我也不知道是怎麼沒有的,當時看守球球的人已經被抓起來了,不過現在公子傷成那樣,還是暫時保密吧。」
黎闕皺眉︰「何時丟的?」
小魔兵算了算︰「大概就是公子走後的第二日。」
黎闕︰「當時掩月山可有發生什麼異常?」
小魔兵搖頭︰「並沒有。」
後來,鐘未凌知道球球丟了,四處去找,可卻沒有一點線索,自此之後,他便再沒去過鬼界,沒有再見過蔣燃。
他沒臉見。
他不敢見。
他有愧。
一——始,蔣燃也很生——,頂著暴雪,提著刀,殺上了掩月山,可最後,也沒對鐘未凌做什麼。
只要謝球球的命魂牌還亮著,那就證明,還活著,而且,鐘未凌不比他好受多少。
但縱然蔣燃不——鐘未凌,可鐘未凌——自己。
每天早上醒來,都會去他前後給謝球球收拾的房間看一眼,計算著年齡,不停的更換房間里的衣物和用品,甚至還給他弄了把刀,後來覺得他興許不會用刀,就又搞了把極品劍。
總之,別人家孩子有的,他家小球球都要有,而且要比別人家的都好。
可是,找了十七年,還是一點消息都沒有……
「所以,你……」謝之欽眼圈微紅看著鐘未凌,「其實是對我有愧?」
記憶畫面定格在仙魔大戰前夕,鐘未凌離開掩月山,準備趕往姑山救人前。
鐘未凌把給謝球球準備好的成人禮放在他的小屋子里,小聲輕笑︰「小爹爹要去跟人打架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也不知道能不能回來,還有半年,小球球就成人了,提前把禮物送好,若是回來,記得來拿。」
放下東西,鐘未凌轉身離開了屋子,房門落鎖,自此,十七年沒再——過,因為後來的小爹爹已經不是小爹爹了,不知道謝球球的存在,更不知道掩月山魔君寢殿旁邊還有一個小房間。
明明看到的記憶是斷續的,甚至有些都連不上,可是,鐘未凌卻跟著這些斷層的記憶將少的那部分補了出來。
這部分記憶,不是原主的,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