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從絮詫異地挑眉, 隨後像是明白了什麼似的,了然「哦」了一聲。
相重鏡——衣帶腰封系緊,見他這個反應, 問道︰「——前去雙餃城為何沒有——應到龍骨?」
顧從絮道︰「那是我逆鱗下最好的龍骨,並沒有打算收回來。」
相重鏡匪夷所思地看著他︰「既然是你——龍骨, 為何沒想收回來?」
顧從絮盯著他認真道︰「那是我送給——龍骨, ——面並沒有龍魂, 所以沒有——應到。」
相重鏡︰「送我——?」
「嗯。」顧從絮,「因為我想讓那塊最好的龍骨護著——入輪回後,在三界九州也能有一處容身——地。」
相重鏡一呆,茫然看著他。
所以那最後一塊龍骨才會化成小世界——模樣,想要為轉世後的他遮風擋雨。
硬生生從逆鱗處剖出來龍骨,當時還是個幼龍——他該有多疼啊。
相重鏡心疼地呼吸都放輕了,對上顧從絮全是——視線, 他甚至想不管不顧再和他雙修一回——這次他肯定不逃不罵不求饒了。
只是察覺到顧從絮身上不安分——三毒,相重鏡——是當機立斷拋卻那些亂七八糟——心思,輕輕吸氣, 伸手撫模了一下顧從絮的額頭, 輕斥道︰「傻龍。」
顧從絮眼楮倏地一亮,龍角瞬間冒出來,直直戳在相重鏡——掌心。
相重鏡︰「……」
相重鏡立刻將手收回來, 面無表情道︰「走,去雙餃城。」
他穿著顧從絮的黑袍, 走路步子邁——不大, 卻努力讓旁人看不出端倪來,顧從絮見他走得那麼艱難,忙——前扶住他。
相重鏡也沒拂開他, 只是將顧從絮扶著他手腕——手往下握,兩人十指相扣,並肩走出了無盡樓。
滿秋狹站在畫師——窗旁,一邊盯著下方逐漸走遠——兩人一邊唰唰唰畫畫,雙眼都在放光。
無盡道已是深夜,但雙餃城卻是燈火通明,人來人往絡繹不絕。
相重鏡走進雙餃城後,嘗試著用元嬰靈力——雙餃城收回來,卻發現雙餃城雖然和自己有神魂聯系,但卻無——像三毒秘境中一樣收回。
那傻龍果然將這龍骨送給了他。
賭坊里一片吵鬧,瓊廿一今夜又贏得滿桌子靈石籌碼,此時正笑意盈盈地翹著腿拿靈石當零嘴 地啃。
眾人看著他那口鐵齒銅牙,唯恐他把自己——牙給崩了。
瓊廿一運氣很好,耳飾——骰子和眼底——點數一直都維持在「六點」,但當相重鏡和顧從絮進入雙餃城後,那骰子猛地一陣劇烈旋轉,最終停留在三個「一點」。
瓊廿一剛剛啃完一塊靈石,察覺到三個一臉色一變。
和他對賭——人輸——衣裳都要當了,察覺出來他那三個奇怪的骰子是預測吉凶的,見狀精神一振,——最後一件靈器法衣豪橫地扔在賭桌。
「賭大!」
瓊廿一眉目間全是警惕,猶豫地將骰盅掀開,三個一,小。
賭徒一愣,愕然看著瓊廿一。
只是瓊廿一比他——要錯愕,看起來那神色間竟然還有逐漸浮上來的恐懼。
眾人面面相覷。
贏了怎麼臉色還那麼難看?
瓊廿一嚇——臉都白了,他預測吉凶的骰子從未出過錯,往往都是在賭桌——發揮效用,但這次賭桌——依然在贏,只能說明在其他時候他要倒大霉了。
果不其然,瓊廿一一抬頭,就瞧見在門口淡淡看著他——相重鏡。
瓊廿一︰「……」
瓊廿一幾乎連滾帶爬地從賭桌——跑到相重鏡面前,小心翼翼道︰「主、主人,您怎麼來了?」
相重鏡幾乎已經縱容了瓊廿一——賭坊,瓊廿一也樂——天天在賭坊里花天酒地,只是這次瓊廿一——直覺告訴他,肯定要出大事。
相重鏡臉上帶著面紗,其他人看不見他——臉,紛紛詫異能讓這雙餃城的瓊廿一這麼恭敬緊張——到底是何許人也。
瓊廿一戰戰兢兢帶著相重鏡——了雙餃城二樓的雅間,又小心翼翼奉了茶,視線一直在盯著腳下——毯子,似乎在考慮什麼時候跪比較合適。
相重鏡坐在椅子——,顧從絮站在不遠處撩著窗簾往下看,紅塵喧鬧,他卻不知道到底有什麼有趣的。
瓊廿一見顧從絮眼底全是疑惑,試探著道︰「真龍大人要去試試看嗎?」
話音剛落,相重鏡手中的杯蓋輕輕一扣,發出 噠一聲聲響。
瓊廿一訓練有素,立刻飛撲——前,抱住相重鏡——腿噗通一聲跪了下來。
「主人息怒!」
相重鏡︰「……」
相重鏡千防萬防還是沒防住瓊廿一——跪拜大禮,他哭笑不——咬牙切齒地拽他,道︰「息什麼怒,給我起來。」
見相重鏡沒生氣,瓊廿一「害」地一聲,也沒起來反倒順勢盤膝坐在地上,抱著相重鏡——腿不撒手。
「主人沒生氣就早說啊。」瓊廿一道,「害我白跪了。」
相重鏡︰「……」
說來也怪,明明被顧從絮踫一下腳踝相重鏡就仿佛像是天雷劈下似的敏感——不行,但瓊廿一幾乎把整個人掛在他腿上,相重鏡卻只覺——煩,並沒有絲毫感覺。
顧從絮輕輕偏頭,龍瞳漠然瞥了瓊廿一——爪子一眼。
瓊廿一眼底——骰子差點原地消失,他立刻抬高了手,示意自己什麼都沒做。
顧從絮這——要吃人的視線收回來。
相重鏡嫌棄地瞪了瓊廿一一眼,道︰「現在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想先听哪一個?」
瓊廿一心中一咯 ,心道果然如此,他一狠心一跺腳,咬著牙道︰「壞消息。」
先听壞消息,被打擊到了——能听個好消息緩和一下。
相重鏡俯,笑眯眯地看著眼巴巴的瓊廿一,柔聲道︰「壞消息就是,我今日要拆了——雙餃城。」
瓊廿一︰「……」
瓊廿一猛地倒吸一口涼氣,直直往後栽去,噗通一聲以一——安詳至極——姿勢躺在地上,雙手放在月復部,眼底——「一點」都變黯淡了幾分。
這個打擊實在是太大,瓊廿一心若死灰,甚至都不想去听好消息了。
相重鏡笑——不行,本來想伸腳踢一踢瓊廿一——腳尖,但——剛一動就——覺腰身像是被劈成兩半似的傳來一陣尖銳——疼痛。
他臉一白,不敢再亂動了。
「別裝死。」相重鏡沒好氣道,「——就不想听听好消息是什麼嗎?」
瓊廿一仿佛整個人失去了顏色,木然道︰「除了‘好消息就是剛——那個壞消息是騙——’——外,我不想听任何話。」
相重鏡︰「……」
相重鏡差點被他氣笑了。
瓊廿一見相重鏡不說話,就知道那好消息無非就是什麼哄劍——小事兒,直接在地上滾來滾去地撒潑。
「我為主人賺過錢,我為主人打過架。」
「若是沒了我——賭坊賺錢,宋有秋——送來主人的賬單,我往哪里找靈石來付賬啊?」
「難道要我吐出來嗎?嘔,我能吐,那宋有秋能要嗎?」
「我不走我不走,——把我和我——賭坊一起拆了好了。」
相重鏡︰「……」
顧從絮匪夷所思地看著相重鏡,滿臉寫著「這就是你——劍?」
相重鏡——臉都被這把沒出息的劍給丟完了,他輕輕抬起腳尖,瓊廿一剛好撞到他——腳下,委委屈屈地看著他,連骰子都不動了。
相重鏡頭疼地道︰「好消息就是,我給——換個地方開賭坊。」
瓊廿一一听,立刻垂死病中並坐起,盤膝坐在相重鏡腳邊,眼楮都在放著光︰「哪里?哪里?要換到哪里去?主人——要重新給我買地嗎?!我和——說現在九州——地皮可貴了……」
見到瓊廿一又要喋喋不休說個沒完,相重鏡俯扶住他——話嘮嘴,忍無可忍打斷他——話︰「三毒秘境。」
瓊廿一愣了愣,微微歪頭,滿眼都是疑惑。
「靈樹——過一段時日會收回來,到時候我會——三毒秘境降下來,讓宋有秋幫我重建宗門。」相重鏡——手收回來,嘆息道,「那是我宗門的遺址,宋有秋應該會幫我建得如千年前那般一樣。」
瓊廿一終于放下心來,反正只要讓他開賭坊就好,無論在雙餃城還是在三毒秘境他都沒差。
「不過……」瓊廿一漫不經心地玩著相重鏡腰間轉運符垂下來的穗子,疑惑道,「雲尊主會放你來九州重建宗門?」
就連顧從絮也看了過來。
相重鏡淡淡道︰「我想做什麼,——沒有人能夠阻攔。」
瓊廿一最喜歡看他主人這不可一世運籌帷幄——樣子,見狀忙不迭點頭︰「甚好甚好,雲中州我也不太喜歡,總感覺在別人眼皮子底下活著。」
他說著,突然打了個哆嗦,像是想起了什麼極其恐懼的事,發著抖道︰「他們那竟然都沒有賭坊——!」
相重鏡︰「……」
相重鏡一指樓下,道︰「打烊去。」
瓊廿一大起大落大悲大喜,整個人都迷迷瞪瞪的,他爬起來顛顛地去打烊了。
兩刻鐘後,雙餃城最後一個人離開,偌大的小世界只有一人一龍一劍。
相重鏡早已經有了經驗,微微閉眸催動靈力,和顧從絮的真龍靈力一起將整個人雙餃城包裹中。
兩人身邊螢光點點,很快整個雙餃城像是幻術撤去似的,燈火一點點消散,最後化為一道流光卷著無數靈力凝聚到一點。
一顆晶瑩剔透的龍骨出現在兩人面前。
相重鏡根本沒給顧從絮說話——機會,抬起手猛地將龍骨按在惡龍——心口,受真龍神魂牽引,龍骨轉瞬沒入顧從絮——身體中。
本該被顧從絮扔出三毒秘境——那片神魂有一半被留在定魂棺中,剩下——一半便在這截龍骨之中,隨著龍骨的現世驟然鑽入相重鏡——體內。
在最後一塊龍骨融入身體——那一剎那,顧從絮渾身一哆嗦,只來得及說了一句「閃開」,而後原地化為了巨大——原型,幾乎如同小山般大小。
好在雙餃城在城外,否則顧從絮突然化為原型,都能將半座城池給一尾巴掃塌。
相重鏡反應極快,一把拽住瓊廿一——領子——他拎著御風飛向半空,垂眸看著下方似乎十分痛苦的顧從絮,眉頭死死皺著。
怕有人過來,相重鏡伸手掐了個決,——此處——動靜全都封住。
太多積壓在身體中的三毒在龍骨歸位後,幾乎像是決堤的潮水瘋似——涌入顧從絮——內丹,傳來的劇痛讓顧從絮忍不住發出痛苦的龍吟。
相重鏡站在半空焦急不已,完全不知要如何幫助他,只能徒勞看著。
很快,瓊廿一驚呼道︰「主人,——手?」
相重鏡一愣,微微垂眸看向自己——左手,那原本有密密麻麻生死契——地方正在散發著血光,像是要破碎似的。
相重鏡哪怕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看到生死契即將破碎——樣子,——是呼吸一窒,難受得心口都要炸開。
下一瞬,生死契轟然破裂,一道光芒閃過——後,那光潔——手背——已經空無一物。
生死契——次碎了。
相重鏡幾乎苦中作樂地想,這世——能碎兩次生死契——,也只有他和顧從絮了。
下方真龍——痛苦龍吟已經逐漸弱了下來,顧從絮反而因為那龐大三毒匯入內丹,本就強悍——修為直直攀升,不過片刻便幾乎達到了整個九州——巔峰。
那真龍身上散發出來的威壓讓瓊廿一臉色有些蒼白,甚至透過相重鏡——結界蔓延至整個無盡道,讓所有靈獸本能朝著真龍——方向跪拜臣服。
相重鏡神魂徹底穩固,渾身結界隔絕真龍威壓,瓊廿一見狀忙不迭化作劍身撲到相重鏡懷里。
相重鏡心不在焉地將他掛在腰間,視線擔憂地盯著下方的顧從絮。
顧從絮花了一刻鐘——適應靈力澎湃——身體,緩緩在原地化為人形,長發披在肩上直垂到地,就連那龍角似乎也長大了幾分。
六十年前顧從絮是龍骨不全神魂不穩,一直都是個少年模樣,後來因為相重鏡溫養神魂——陣,讓他有了成年龍——樣子。
不知是不是相重鏡——錯覺,總覺——現在的顧從絮似乎比——前更加成熟,給他——威壓也更重更凌厲。
相重鏡一直以為顧從絮——前——模樣已經是真龍成年期,沒想到現在神魂穩固有了無數三毒靈力——顧從絮化為的人形,——是真正的成年模樣。
相重鏡猶豫地落下了地,顧從絮看到他後,身上那如同刀鋒似的駭人殺意立刻消散,他沖相重鏡一笑,快步跑了過來。
「重鏡。」
相重鏡終于松了一口氣——
是熟悉——顧從絮,半分未變。
顧從絮很快跑了過來,他察覺到了生死契——破裂,捧起相重鏡——手,不滿咬了咬,含糊道︰「我——生死契,又碎了。」
相重鏡仔細端詳他,發現這幾日那龍瞳里一直醞釀黑霧終于徹底消散,顧從絮眸子清亮,在面對他時將所有——戾氣和陰鷙悉數收去,瞧著甚至比搖尾巴——雪狼還要人畜無害。
「沒事。」相重鏡笑了起來,湊——前想要親顧從絮——眉心,但——剛一動才意識到顧從絮似乎因為龍骨補全而長高了幾分,要親他眉心竟然還要踮起腳尖。
相重鏡莫名惱怒,道︰「低下頭來。」
顧從絮看出來他——打算,溫順低頭讓他親。
相重鏡見他這麼乖,突然勾唇一笑,拽著他——衣領直接吻上惡龍那冰涼——唇。
顧從絮還在等著親眉心,乍一被叼住唇,瞳孔微微縮成一根線,回過神後立刻扣住相重鏡——腰身。
瓊廿一嚇——立刻封閉靈台,不敢再看。
一吻過後,相重鏡小聲道︰「生死契碎了就碎了,我們……結道侶契吧。」
顧從絮呆怔了一下,接著整個人散發出一——肉眼可見——狂喜,一把扣住相重鏡——肩膀——他往地上壓。
地上全是亂石,相重鏡嚇了一跳,正要開口就——覺周圍虛空一晃,顧從絮帶著他入了雙餃城,——他按在全是靈石籌碼——賭桌——,似乎要——他吞入月復似——吻他。
兩人已經雙修過,相重鏡都以為自己刀槍不入,就算讓他自己動也不會有什麼羞恥的,但現在被強行按在賭桌——親吻,他卻害臊——不行,嗚咽著去推顧從絮的肩膀,訥訥道︰「別在這里,嗚……」
顧從絮咬著他——脖頸,靈力化為一只黑霧似——手搖了搖一旁——骰盅,幾聲玉骰踫撞發出的脆響後,骰盅落在一旁。
「主人。」顧從絮壓低聲音問他,「——要選哪個?」
相重鏡茫然︰「什麼?」
「大還是小。」顧從絮問他,「若是賭贏了,我就不吃。」
相重鏡︰「……」
相重鏡直接從里清醒,像是見鬼一樣瞪著他。
顧從絮知道相重鏡那重度的選擇困難病癥,見他因為一個選擇而極其苦惱的樣子覺——十分好笑。
相重鏡瞪他一眼︰「我不選,——直接把我弄死在這里我也不選。」
顧從絮挑眉︰「那我真——弄了?」
相重鏡︰「……」
相重鏡知道不知羞恥的色龍真——能做出來這——事,痛苦地閉上眼楮,他半個身子躺在賭桌——,長發披散在兩側,左邊是大右邊是小,明明只要做出一個選擇,他卻糾結了足足半刻鐘,最後才哆嗦著指了個——小。
顧從絮手指輕輕在賭桌——一點,——骰盅打開後,六個六。
相重鏡︰「……」
相重鏡滿臉生無可戀。
他——運氣,自己——是很清楚——,掛——多轉運符都無用。
顧從絮愛極了他平日里滿臉自信——模樣,更愛他受挫惱怒——樣子,忍不住趴在他頸窩笑個不停。
相重鏡沒羞沒臊地將瓊廿一扔出去,一副說話算話大義凜然的模樣,道︰「願賭服輸。」
顧從絮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瓊廿一在角落里默默流淚。
我——賭坊可不是你們玩情趣的地方啊,——讓我以後怎麼面對賭桌?
難道這就是主人讓自己戒賭——特殊手段?!
瓊廿一倒吸一口涼氣,肅然起敬。
顧從絮根本沒瓊廿一想得那般破廉恥。
他又逗著相重鏡又玩了一會押大押小,——相重鏡激——徹底生了氣,一腳踹著他——腰將惡龍蹬了出去,一甩黑袍,怒氣沖沖地出了雙餃城。
顧從絮忍著笑——去追。
瓊廿一這——松了一口氣,不過又開始糾結。
真龍大人把主人逗——那麼生氣,萬一主人更加厭惡賭,豈不是不讓他開賭坊了?——
最後一塊龍骨找回,相重鏡終于放下了心中一件大事,回去後睡了個昏天黑地。
第二日醒來時,雲硯里從外面回來,手中拿著一塊玉令,正擰著眉和小鳳凰大眼瞪小眼。
相重鏡身上披著顧從絮的黑袍,抓著長發隨意一編,看到他這個模樣,疑惑道︰「怎麼了?」
「父尊讓我們回去。」雲硯里——手中玉令一甩,「怎麼辦?」
相重鏡在九州也沒什麼事做了,聞言一點頭,道︰「那就回去唄。」
相重鏡已經——未來的事打算好了。
反正宗門還要幾個月——能建好,他先回去雲中州待一待,陪伴陪伴知雪重,——和雲尊主說顧從絮的事,——後再回來九州,和顧從絮一起四處雲游。
雲硯里詫異道︰「這就回去啦?——就不怕父尊……」
「哦。」相重鏡攏了攏了黑袍,淡淡道,「臨走——前,我要先和從絮結個道侶契,——給我做個見證。」
雲硯里︰「……」
雲硯里倒吸一口涼氣,不敢相信相重鏡竟然那麼膽大包天,他隱約察覺到相重鏡身上似乎有真龍——氣息,不抱什麼希望——有氣無力道︰「哥,——該不會和那龍已經……」
相重鏡面不改色,道︰「是。」
雲硯里︰「……」
雲硯里立刻起身就要逃,相重鏡一把抓住他,淡淡道︰「去哪兒?道侶契只需要做個見證而已,——怕什麼?」
雲硯里木然道︰「我怕父尊知道會劈了我。」
「要劈也是劈我。」
相重鏡——不管雲尊主是什麼反應,反正道侶契不像生死契能被雲尊主輕易除去,一旦結了除非兩人願意和離,否則會如同烙印似——永生永世都不會消除。
雲硯里見相重鏡這麼執著,在挨揍和兄長之間猶豫了一會,——一狠心,用一——英勇就義——神情,十分慘烈地道︰「行,劈就劈吧,劈疼了我就去找娘親哭。」
相重鏡︰「……」
相重鏡忍不住笑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