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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重鏡從來都不知道自己手腕和腳腕——的的金鈴聲會這麼響, 一——接著一——,細細密密地響著,像是耳畔有重錘捶在重鐘——似的, 震得他渾身都在微微發抖。

那雙骨節分明的手死死抓緊雪白床幔,將那隨著床榻上黑霧而輕輕漂浮的寬松床幔抓出一——褶皺來。

金鈴叮叮作響。

相重鏡嗚咽道︰「燈, 顧從絮……燈。」

顧從絮以為滿床榻的黑霧遮擋住了燈讓相重鏡覺得害怕了, 屈指輕輕一招, 燭台漂浮進內室來,將昏暗的床榻上照亮。

相重鏡整個人暴露在燈火中,羞恥得差點直接哭出來,他哆嗦著伸腳蹬在顧從絮的肩上,腳腕——的金鈴跟著響起來。

「燈!滅了——」

顧從絮挑眉︰「滅了?」

哪怕是千年前,相重鏡也極其愛燈。

顧從絮認識他時,相重鏡正孤身在三毒秘境中盯著那黑霧中的燈火看。

那燭台一盞一盞連城一條路, 蔓延至玲瓏墟,因為玲瓏墟的靈樹不斷溢出三毒來,導致燈火一盞盞熄滅。

那段時日, 每熄滅一盞燈, 相重鏡眸中的落寞就多一分,那時的顧從絮不懂相重鏡為何會越來越沉默,見他總是盯著那燈火露出落寞的神色, 隱約察覺到他是喜歡燈火。

幼時的小龍很喜歡呆在相重鏡身邊,幾乎寸步不離, 唯一一次離開了整整三日, 再次回來時,相重鏡看著他的眼神全是木然。

相重鏡的手死死握著身下的樹枝,幾乎將那枯枝給捏個粉碎。

當他瞧見黑色小龍慢吞吞地朝他游回來時, 相重鏡悄無聲息地松了一口氣,死灰的眸子終于緩緩浮現一抹光芒。

小龍游回來,討好地朝他掌心里蹭。

相重鏡垂眸,淡淡——︰「去哪里玩了?」

顧從絮眼楮亮晶晶的,尾巴輕輕一甩,托著兩簇火焰遞到相重鏡面前,用一種求夸的眼神看著他。

相重鏡看著那兩截龍骨做成火種的幽火,眸中的神情一時間復雜至極。

許久後,他才伸出手將顧從絮連帶著兩簇幽火擁抱在懷里。

「好亮。」顧從絮听到那仙人似的主人喃喃——,像是得到了一件珍稀的至寶。

「好暖啊。」

自那之後,相重鏡便幽火從不離身。

轉世後,怕黑的相重鏡更是不肯離燈,哪怕睡著了也——滿室通明才有安全感。

這是顧從絮認識相重鏡這麼長時間來,他第一次主動要滅燈。

顧從絮伸出手握住相重鏡蹬在他肩上的腳踝,指月復輕輕摩挲系著金鈴的紅繩,金瞳縮成一根細線,連臉側和手腕——都浮現漆黑的龍鱗。

惡龍十分興奮,欺身——去,伸出尖牙極其克制地咬在相重鏡的脖頸。

燭火依然飄浮在床幔中,相重鏡眼神渙散,眸里全是水霧盯著床幔好一會,被顧從絮渡了一口龍息才終于緩過來。

他被弄狠了,抖著手想要去打顧從絮,帶著哭音道︰「顧從絮!把燈……滅掉!」

顧從絮看著他眼里的淚還沒落下來,頗為可惜地「嘖」了一聲,這才沒有欺負他,將床幔中的燭火熄滅。

床幔再次陷入昏暗中,相重鏡卻沒有覺得恐懼。

他死死抓著床幔,眸光渙散地盯著手腕——的金鈴微微響個不停。

那只手——已經被顧從絮咬出了好幾個齒痕,那指月復力——太大,將那上等料子的床幔硬生生拽出幾個指洞來,第一個指節扣在床幔破洞中,金鈴響一聲那指節就奮力蜷縮一。

床幔中黑霧逐漸漆黑,相重鏡突然將手一松,死死扒著床沿,掙扎著想要往外逃。

只是他才剛動一——,背後伸出一只帶著龍鱗的手,扣著相重鏡想要逃走的手,將他再次拖了回來。

金鈴細細密密響起來,一直響到了半夜三更。

滿秋狹趕稿趕到了半夜,才終于將圖畫好,他伸了個懶腰,披著外袍去沐浴休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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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盡樓的浴堂很大,往常這個時候只有滿秋狹自己,只是今日他過去的時候,隱約听到里面有水聲。

滿秋狹突然止住了步子。

沒一會,浴堂的門被一腳踢開,身形——大的顧從絮披著散亂的衣袍,抱著相重鏡從里面走出來。

兩人剛沐浴過,身上都濕漉漉的。

顧從絮瞥見站在外面的滿秋狹,微微一笑,大概是得償所願,他甚至還罕見地彬彬有禮地道︰「浴堂剛剛用好,你可以進去了。」

滿秋狹︰「……」

滿秋狹呆若木雞,怔怔看向靠在他懷里渾身疲憊的相重鏡。

相重鏡長發濕淋淋搭在顧從絮的小臂——,閉著的眼楮竟然還在緩緩流著淚,臉上不知是淚痕——是水痕。

滿秋狹看到相重鏡垂在一旁滿是痕跡的手腕和腳腕,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肅然起敬。

顧從絮抱著相重鏡溜達著回了內室,整個身上彌漫著饜足的慵懶氣息。

相重鏡閉眸沉睡,哪怕被顧從絮抱來抱去地沐浴也沒有絲毫動靜,顧從絮將他抱回房,輕輕放在柔軟的榻上。

相重鏡的頭一沾到枕頭,在睡夢中皺起眉頭,奮力地想要抬起手來抓顧從絮,——只是指尖輕輕一動,根本抬不起來。

顧從絮俯——身︰「怎麼了?——想要嗎?」

相重鏡的呼吸都頓了一——,好一會才不滿地夢囈似的喃喃——︰「抱著我。」

顧從絮見他在床榻上睡不安穩,猶豫一——才試探著將相重鏡抱輕柔抱在自己懷里。

一感覺到自己整個人被顧從絮包圍,迷迷瞪瞪的相重鏡像是終于在黑暗中尋到了燈火,眉頭也舒展開來,他在顧從絮心口蹭了蹭,終于沉沉睡去。

顧從絮感受著相重鏡身上的靈力,察覺到他體內被自己注入了許多三毒,眉頭輕輕皺起來。

明明顧從絮靈力本源就是三毒,——看到相重鏡沾染了一丁點三毒,卻厭惡地恨不得將那些三毒直接摧毀。

他想要將相重鏡里里外外都弄髒,卻不是用三毒來沾染他的身體。

顧從絮微微晃著將相重鏡徹底哄睡著後,才抬起手輕輕探進相重鏡的衣襟,掌心貼著那縴細的腰月復,微微催動靈力,一點點將經脈中的三毒抽了出來。

雲硯里天生仙骨,——了九州後吸納九州靈力,體內也會隱約有些三毒吸納入元丹;相重鏡雖和他一樣,——因神魂的緣故往往三毒吸納不入他的元丹就被本能擊碎了。

只是和顧從絮親昵時,相重鏡根本對他興不起絲毫的抗拒,這才讓三毒進入了體內。

顧從絮沉著臉將相重鏡身體中的——有三毒悉數抽了出來,相重鏡一直緊繃的腰月復緩緩放松,睡得更穩了。

惡龍睡了三四日,現在毫無睡意,抱著相重鏡坐了整整一夜。

翌日一早,相重鏡卻依然在昏昏沉沉,根本沒有清醒的趨勢。

顧從絮有些擔心,很快就將滿秋狹叫了過來。

滿秋狹打著哈欠走了過來,含糊——︰「怎麼?」

顧從絮道︰「他怎麼——沒醒?」

滿秋狹看了看他懷里的相重鏡,又看了看認真苦惱的惡龍,好半天才無語道︰「你們不是鬧到了半夜,都不讓他睡個懶覺嗎?」

顧從絮擰眉︰「真的沒事?」

滿秋狹瞥他一眼,——是任勞任怨上來給相重鏡探脈。

模了一會脈,滿秋狹將手一收,幽幽——︰「你們昨日神魂相交了?」

尋常雙修便是凡人之間的雲雨,——若是用雙修——訣,那就必須要神魂相交,不僅比尋常雙修更加強烈,——能提高修為。

顧從絮晚——說了太多不——臉的葷話,對著相重鏡可能還有點羞澀,——對著其他人完全不覺得尷尬。

他直接搖頭否認︰「沒有。」

滿秋狹狐疑看著他,——是沒有用神魂或者元嬰相交,相重鏡怎麼可能是這副都要被玩壞的樣子?

猶豫好一會,滿秋狹才試探著——︰「那真龍大人……是用了龍形?」

顧從絮似乎被這個問題問得愣了一——,定定看了滿秋狹許久,才意味深長道︰「——次再用。」

滿秋狹︰「……」

你——是人嗎你?!

哦,他是惡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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