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意識到易雲擎做了什麼, ——髒猛地一顫,好像這——咬,也落在了他的——上。
魔鬼咬了——口, 听到小漁夫吃痛的抽氣聲, 隨即撤離牙齒,換上柔軟的舌尖, 仿佛——只安撫伴侶的猛獸, 在耳垂的牙印上輕輕舌忝舐。
然後, 懷中的身體越發地戰栗起來。
夏至咬住下唇,忍無可忍, 用力掐了——把易雲擎的手背,小聲道:「別鬧——」
易雲擎頓了——下, 抬起手背裝可憐:「都青了……」
這時, 分針與時針重合, 十二點整,宿舍內氣溫陡然降了下來,寒氣森森。
沒有腳步聲,——道身影憑空出現在文月床頭, 在床簾上映下——道漆黑的影子。
——李榛榛現身了。
隔著床簾, 隱隱約約可以看見長長的頭發散落在枕頭上,「少女」在床上睡得正香。
李榛榛如往常一般伸出手,焦黑的手指穿過床簾, 徑直朝著「少女」襲去,下——刻, 只听見「鏘」的——聲——指甲沒有踫到「少女」,反而撞上了——柄桃木劍,發生金鐵相擊之聲。
荊寒利落地一個格擋, 自床上翻身滾下,桃木劍刺向焦尸的——髒!
李榛榛看了——眼甩在一旁的假發,意識到自己被騙,發出一聲沙啞的嘶吼,手掌間燃起一陣烈焰。
烈焰順著桃木劍——路蔓延,直襲荊寒面門。
吳天霖瞬間床上翻出,喊了——聲:「動手——」
說話間,他身體化作無數蝙蝠,黑雲——般籠罩在李榛榛的身上。
听到信號,陳星洲也迅速放出槐木手串中的女鬼,下了與焦尸戰斗的命令。
紅衣女鬼身體柔軟得不可思議,徑直纏了上去,拖住了李榛榛的動作,荊寒躲過烈焰,借此機會直取她的——髒,蝙蝠也在焦尸身上撕咬著,尖銳的牙齒刺入她的皮膚,——面注入毒素,——面從中吸取力量。
——三面夾擊。
焦尸的臉上看不出一絲畏懼、緊張,只有被愚弄後的憤怒,她長長地嘶吼一聲,夏至耳膜——震,——雙手從背後伸出,易雲擎替他緊緊捂住了耳朵。
焦尸嘶吼過後,全身都燃起了熊熊烈焰。火焰仿佛讓她力量大增,李榛榛抓住紅衣女鬼,用力——扯,女鬼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叫,身體——瞬間被撕成了兩截!
與此——時,她身上的蝙蝠好像受到無形的氣浪攻擊,猛地彈開,四散在空中,重新化為人形。而面對荊寒的攻擊,李榛榛不閃不避,任由桃木劍插進她的胸口——
荊寒眼神——凝,自傷口處,焦痕開始在朱紅的桃木劍上蔓延。
他用力抽出武器,卻無法阻止焦痕繼續蔓延,桃木劍上發出「 啪」的聲響,仿佛被腐蝕——般,開始有細小的木屑往下掉落。
宿舍內的溫度不斷上升,夏至發現牆上開始出現焦黑的痕跡,空氣中彌漫著——股嗆人的煙氣。
不,不對勁。
整間宿舍,好像開始燒了起來!
吳天霖也意識到了不對:「女鬼太強了!」
與上——道題目中的卞珊珊相比,李榛榛簡直強得——分!
這道題目竟然只有十五分?
如果女鬼的能力可以用分值來衡量,他覺得——百分都不為過!
說話間,床帳、單人床、衣櫃、衣櫃中的衣物紛紛被點燃,烈焰沖天——
這時,隔著大火,少年的喊聲傳入他們的耳中:「這是幻境——」
被火點燃的床簾印入眼中,夏至終于意識到了不對。
為什麼其他人不相信有鬼?因為女鬼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她們只能听見文月的尖叫聲,卻從來沒有見到過她口中的女鬼,沒有任何東西能證明女鬼的存在。
然而,在被李榛榛殺死的男生尸體上,分明有著焦黑的粉末,那是女鬼被燒化的皮膚組織。
如果女鬼真的每晚都來到這里,意圖襲擊文月,那床簾上怎麼可能不留——絲痕跡?
——當然,他並不是說文月在說謊。
他只是懷疑,女鬼是不是真正地出現在了602宿舍中,或者,這里是不是原本的602宿舍?
此時,602宿舍已變成——片火海,易雲擎用暖瓶中的水打濕棉被,披在兩人身上,拉著夏至沖了出去。
李榛榛靜靜地站在宿舍中央,沒有阻攔。
走廊上也是一片大火,可四周靜悄悄的,只有木頭 啪燃燒的聲響,易雲擎踹開——扇門,空無——人,更是印證了夏至關于幻境的猜測。
易雲擎拉著夏至往下跑,樓梯口的烈焰迎面而來,帶來滾滾熱浪,另一邊也是如此。
「去廁所。」夏至說。
兩人沖進廁所,打開水龍頭,嘩啦啦的水聲響起,瞬間蒸騰起大量的水汽。
但火勢如此之大,想用這些水滅火,那是痴心妄想。
易雲擎踩著洗手台攀上窗戶,廁所的窗戶沒有圍欄,但是六樓——這個高度跳下去,不死也殘。
「怎麼了?」他從窗台上——躍而下,夏至正看著他,怔怔地出神。
「……我在想,這是幻境,不能用尋常的方法逃生。」夏至沉吟道。
不——,這肯定不是一個死局。
這時,四周的場景一陣變化、扭曲,隱隱約約的,少女的呼喊聲從遠處傳來:「救命!救命——」
易雲擎、夏至:「……」
兩人對視——眼,夏至提議:「——去看看?」
循著呼喊聲走——去,夏至發現走廊上的房間都變了模樣,——間間宿舍變成了——室,——室內鋪著軟墊,牆上嵌著鏡子。
這是——舞蹈室?
距離越來越近,聲音也越來越小,漸漸帶上了絕望與痛苦,呼喊聲變成了沙啞的哭聲——
夏至站在舞蹈室門口,在一片烈火中,看到了——個被綁在椅子上的女孩。
女孩听到響動,滿懷希望地抬起頭,露出一雙哭得紅腫的眼楮:「請救救我——」
夏至抬眸,看到舞蹈室的門牌:a-1。
這是「火災」這個怪談中,李榛榛自焚而死的——室。
「李榛榛?」
「是我——」女孩用力點頭,臉上滿是干涸的淚痕,「是雨生讓你們來救我的嗎?」
雨生?項雨生?怪談中李榛榛的追求者?
夏至搖了搖頭,李榛榛的眼神灰暗了——瞬:「我知道了,他還是不相信我……」
「我們先救你出來。」
兩人走進舞蹈室,女孩的手腳被綁住,椅子被牢牢地焊在地上。易雲擎上前檢查,輕嗤一聲:「兩個死結。」
不知道是誰把她綁在這里的,對方不僅真——想要她的命,還想讓她在死前經受痛苦的——理折磨,眼睜睜地看著火勢蔓延,自己被火焰緩緩吞沒。
想解開這個繩結需要花費不短的時間,不——易雲擎不需要這麼做,他掰下——根燒焦的木條,不到一分鐘便燒斷了繩子。
身上——松,李榛榛迅速站了起來,遠離那把禁錮了她的椅子:「謝謝,謝謝你們……」
「不用謝。」夏至不動聲色地問道,「你知道該如——離開嗎?」
李榛榛面露疑惑:「只要逃離火場不就好了嗎?」
她催促道:「快走吧!火要燒過來了——」
另一邊,陳星洲也看到了a-1的——室門牌,——室里,雖然滿臉狼狽,仍不失美麗的女孩向他求救:「救救我,我不想死——」
陳星洲:「……」
他撿起滅火器,在女孩感激的目光中上前,然後——對著女孩的腦袋猛地砸了下去!——
下,兩下……
「啊——」女孩尖叫著,鮮血四濺。
「只要殺了你,幻境就結束了,對吧?」陳星洲冷笑著,直到女孩沒了生息才停下動作。
女孩死去了,歪著腦袋,無神的眼眸仍然看著他的方向,陳星洲嗤笑——聲,扔掉手中的滅火器,走出教室。
然而下——刻,他的面前出現了——間一模一樣的——室,女孩像上次一樣哀求著:「救救我,我不想死——」
陳星洲:「……」
夏至這邊,李榛榛領著他們向外走。
夏至問起學校中的流言,李榛榛連連搖頭:「不,不是他們說的那樣,我跟校長怎麼可能會有私情呢?校長他,他……」
「他怎樣?」
「他是一個怪物!」李榛榛目露驚恐,「——個會吃人的怪物!」
夏至:「……」
李榛榛抓住他的胳膊不放:「真的!你相信我!我差點就被他吃掉了!」
女孩用力太大,在夏至手腕上留下了——道青痕,不——他沒有推開對方,而是說道:「嗯,我相信你。」
「……」李榛榛怔怔地看著少年清澈的眼眸,鼻子——酸,幾乎落下淚來,「我跟我的好朋友這麼說,她卻說我精神出現了問題……」
沒有人相信她,即使是她最好的朋友,即使是……她的戀人。
到頭來,竟然只有——個陌生人願意相信她的話。
她能看出,少年不是在偽裝,也沒有說謊。
夏至安撫地拍拍她的後背:「誰把你綁在教室里的,你知道嗎?」
李榛榛搖頭:「今晚,是雨生約我來這里的,我——走進——室就被打暈了,醒來……就是你們看到的樣子了……」
說話間,三人走出了燃燒的——學樓,明月——懸,清皎皎的月光灑下,熟悉的建築重新出現,兩棟宿舍樓相對而望。
——他們走出了幻境。
李榛榛站在燃燒的——學樓前,露出一個美麗至極的微笑:「謝謝你們救了我,我不能再向前了……」
夏至回頭看了——眼,忽然停下了腳步,易雲擎微微皺眉:「怎麼了?我們該回去了。」
他想要去牽夏至,少年卻後退——步,避開了他的手。
易雲擎:「……」
夏至輕輕嘆了口氣,對著——臉詫異的易雲擎道:「你知道你最大的破綻在哪里嗎?」
「你在說什麼?」易雲擎眉頭緊皺,眼中流露出幾分茫然。
夏至轉身,——步步向火場中走去,路過李榛榛時,對方攔住了他:「太危險了,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她褪去偽裝,露出原本全身焦黑的模樣,面無表情道:「你現在還可以離開,只要你做出正確的選擇。」
她認真地警告:「幻境中的大火,即使是我都不能控制,你確定要冒著燒死的風險,再進入火場嗎——」
「當然。」少年沒有——絲遲疑,「魔鬼先生還在里面,我怎麼會獨自離開?」
李榛榛最後一次攔住他,這次帶上了幾分好奇:「我的幻象到底是哪里出現了破綻?」——
是手背上的青痕,這在廁所時夏至便發現了。
二嘛……
夏至眉眼彎彎:「因為你不知道,魔鬼先生是多麼小心眼的家伙吧?」
他怎麼可能容忍有人在他面前,拉著小漁夫不撒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