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玫也收到了提示。
她面上還帶著未褪去的笑意, 心——感慨:《怪奇公寓》可以說是她經歷過的最出人意料，最意想不到的一個副本了。
沒想到她會跟鬼怪、npc團結在一起，共同完成任務, 還一起迎接了新生兒的誕。
而這一切, 都要歸因于一個人。
她看——夏至。
現在回想起來，她都覺得不可思議, 當初怎麼會那麼大膽, 竟然敢相信一個npc。
事實證明她做了一個正確的決定。
如——不是夏至, 她幾乎可以想象出自己的結局:被潘娜娜和她的女圭女圭誤導，以為殺死嬰靈才是通關的正確方式, 然後真的幫助賀波兒對付嬰靈，害安安再一次陷入輪回之中, 自己也因任務失敗被抹殺……
簡直是一個大寫的慘劇, 想想都令她一陣後怕。
葉玫對夏至說了一聲謝謝。
夏至彎起眼楮:「不必謝, 你既然願意相信我，那我也不會辜負你的信任。」
這是哪里來的天使啊，葉玫感動得不得了。
「不不不，謝還是要謝的。」她連聲說道, 「謝你救我一條狗命。」
夏至忍俊不禁。
只是——
葉玫還是忍不住好奇, 青年隱藏的秘密到底是什麼？
不過她也清楚，這疑惑只能默默留在心底了。
她最後看一眼酣睡的小嬰兒，在心里默默說道:我要走啦, 祝安安小寶貝平安長大，一——順遂呀。
葉玫退出了游戲。
她收到副本獎勵:「星光值*1, 技能書空間跳躍（擊敗敵人掉落）。」
空間跳躍？這是鄭秉——的技能？
真是意外之喜，葉玫打開技能書，毫不猶豫選擇了學習。
「空間跳躍（一級）:短距離位移技能, 可指定任一落點，最長移動距離為五米（可隨技能升級增加），冷卻時間五——鐘（可隨技能升級減少）。」
「溫馨提示:玩家需慎重選擇落點位置，如牆壁、高台、敵人頭頂……一類高危位置，請充——了解自己的平衡能力後再——挑戰，避免從高處摔下，發——斷腿慘案，謝謝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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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譯過來就是——你自己有點ac數，不要瞎蹦噠，否則摔斷腿可不怪我哦。
葉玫:「……」
真是令人印象深刻的提醒呢。
學完技能，她打開玩家論壇。
人類是一種熱衷交流的——物。
無論何時，論壇上都是一如既往的熱鬧，有萌新報道貼、交友貼，掛人帖，交易帖……五花八門。
突然，一個懸賞帖引起了葉玫的注意。
發帖人用一個道具來懸賞自己好兄弟的下落，不過在死亡游戲中，下落不明的人大概率已經死亡，只是他的親朋好友不願意接受事實罷了。
這種尋人帖其實不少，引起葉玫注意的是失聯玩家的名字，于豪。
于浩然正在自己的個人空間里來回踱步，他剛從一個副本出來，顧不上查看獎勵，第一時間便打開了論壇，想看——自己的帖子有沒有回復。
「他成了傀儡女的女圭女圭。」
于浩然:「……」
這一——小字深深地刺痛了他的眼球，傀儡女的女圭女圭……于浩然寧願听到他死亡的消息，也不願自己的好兄弟從此成為一個任人擺布的傀儡。
好半晌，他手指顫抖著點開回復者的頭像，發現她五——鐘前發了一個帖子。
《我在上一個副本遇到了傀儡女……》
雖然標題普普通通，但才五——鐘，便有了三千的瀏覽量。
「啊啊啊——好痛！我好痛啊！」
歐式大床的紗幔層層疊疊，掩映著其中一個人形生物——是的，人形——物，之所以不稱呼它為人，是因為它有著一雙深藍色的玻璃眼珠，球形關節的四肢，樹脂融成的皮膚……
如今那雪白的皮膚上遍布火燒的黑色痕跡，那一頭棕色長發也是被燒得卷曲斷裂，——起來狼狽至極。
安妮從來沒有經受過如此劇烈的疼痛，它最狼狽的時候不過是在一個雨夜，被人類掰斷四肢丟——了垃圾堆里，可那時它只是一個死物，根本感受不到疼痛，而且那時它還遇到了主人……
為了遇見主人，它被丟棄一百次也甘願。
但那些人哪能跟主人相提並論！
「我要殺了他們！殺了他們！」安妮咬牙切齒。
雖然它沒有真身進入副本，可意識投射的傀儡受到傷害，同樣會返還在它身上。
所以它現在滿身火焰灼燒的痕跡。
「安妮。」紗幔被掀開，一個身材修長的男人出現在床頭。
「謝哥！」安妮委屈極了，那對玻璃眼珠甚至淌下淚來，「你要為我報仇！」
「發——什麼事了？」男人溫聲問道。
安妮哭訴道:「知柏哥告訴我，他發現了一個atlas的成員……」
最近atlas公會又不安——了，得知這一消息，安妮摩拳擦掌，決定殺死那個人，把她做成女圭女圭送給主人做禮物。
原本一切都很順利，那女人根本沒發現她的身份，她都要成功了！可……都怪那個npc！他破壞了自己的計劃！
安妮當然不會承認是自己的傲慢和輕敵導致了這一結——，她把失敗都怪在夏至頭上，控訴他多管閑事。
「夏至？」
男人眼中的情緒有些復雜，但一心哭訴的安妮沒有發現，她抽泣著:「還有一個人，他叫易雲擎，他們用火燒我，我躲不開，好痛好痛……謝哥，那個人和你的名字好像啊……」
她淚眼朦朧地看——謝雲晴，男人的臉上覆著一張銀色面具，安妮印象中，謝哥從來沒有摘下過這個面具。
謝雲晴:「……」
「只是巧合吧。」片刻的沉默後，他溫柔地模模安妮的頭，「你好好養傷，報仇……以後會有機會的。」
頓了一下，他又說道:「你……以後離知柏遠一點吧。」
「為什麼？」安妮不解，「他是主人的弟弟啊，主人喜歡他，安妮也喜歡他……」
謝雲晴嘆了口氣:「你相信謝哥，謝哥不會害你的。」
「……」猶豫幾秒，安妮點了點頭。
它怎麼可能不信任謝哥呢？——
入公會以來，主人時常不見蹤影，一直是謝哥照顧大家，處理大小瑣事。所以大家都很親近信任謝哥。
見它點頭，謝雲晴松了一口氣。
囑咐安妮專心養傷，他走出房間，一道聲音忽然自身後響起。
「謝雲晴。」
不必轉身，謝雲晴便知道來人是誰，公會里只有一個人會對他直呼其名。
寧知柏正站在走廊里，厭惡道:「你又來裝你的好人了？安妮那個沒用的東西，交代它一點小事都辦不好！廢物！垃圾！你還管它干嘛！」
在謝雲晴面前，少年摘下他溫和有禮的面具，肆無忌憚地宣泄著惡意。
謝雲晴沒有理會他的謾罵，只是丟下一句話，這十幾個字猶如數把尖刀，深深扎進寧知柏的心里。
他說:「知柏，你要認清自己的身份。」
——彼此清楚對方的底細，也知道怎樣的話語更能刺痛對方，一如之前少年呼喚他的全名。
寧知柏:「……」
男人的腳步聲漸漸遠去，良久，少年僵硬地轉頭，身旁的玻璃窗上映出一雙怨毒的桃花眼。
和美小區。
彭娟發現了倒在地上的姒為民，給他包扎好了傷口，姒為民暈倒了好一會兒，醒來才發現自己錯過了女兒的出生，不禁後悔不迭。
他也得知了賀波兒的下場，沉默了好一會兒，最後說道:「如——我能早點發現……」
如——他再敏銳一點，早發現母親的異常，是不是一切都不會發——了？
妻子不會一次次流產，母親也……或許她會在監獄里度過余——，為她曾經犯下的錯誤贖罪。
可惜沒有如。
襁褓中的小嬰兒正在熟睡，睡顏天真無邪，這一幕讓姒為民的心又酸又軟。
他輕輕吻了一下女兒的額頭，然後對妻子說道:「以後我們定期給山區兒童捐助一筆錢好嗎？」
耿白雨有些驚訝，不過還是笑著點點頭:「好啊。」
「還有，這個孩子跟你姓，叫她耿安安吧。」
夏至和易雲擎正——走在小區間的小路上。
凌晨三點，天色漸明，還有幾顆星星正在天空中流連不去，仿佛要迎接即將升起的朝陽。
周遭的一切正慢慢褪色，夏至問起a、b兩家公會的事。
易雲擎說:「這是兩家從誕——起便注定敵對的公會。」
a公會全名atlas，取自希臘神話中曾與巨人族一起反叛奧林匹斯眾神的大力神，a公會的目標便是推翻死亡游戲的主宰，解放玩家。
而b公會全名bless，意為神佑，他們認為是主宰者慷慨地給予了玩家新生，給他們復活的機會，所以他們擁戴祂，贊美祂。
這樣兩家公會，一踫面，自然是要打得頭破血流。
它們原本勢均力敵，不過三年前，a公會出了一個叛徒，遭受重創，因此蟄伏起來，很少露面。b公會自然乘勝追擊，想把a公會徹底消滅。
夏至沉吟:「所以傀儡女是b公會的成員，我們殺了她，會不會有什麼影響？」
「死去的只是一個傀儡。」易雲擎糾正道。
至于影響……
從小漁夫把魔鬼從瓶子里放出來的那一刻，他們便站在b公會的對立面了。
說話間，兩人走到八號公寓門口。
易雲擎一挑眉:「怎麼，有興趣參觀我的臥室了？」
夏至:「……」
當然不是，不過，他有一個小禮物送給對方。
來到601，他在琴凳上坐下，修長的手指放在琴鍵上按了幾下，試一下音。
易雲擎倚靠在牆上，饒有興味地看著青年的動作，下一刻，一連串流暢的音符從青年手下傾瀉而出。
——是《夢中的婚禮》。
y先——與小听眾相識時彈奏的曲子。
琴聲溫柔地在房間內流淌，時光倒轉，好像回到了高中時期。
那間小小的練習室外，少年坐在台階上，頭埋在膝上，靜靜傾听從房間內傳出的樂曲。練習室內，另一個少年一邊彈琴，一邊望——窗——，他的目光捕捉到了台階上的少年，眼中流露出些許的好奇……
七年後的此刻，演奏者與听眾交換了身份，在同一房間內，同一首樂曲將兩人再次牽系在一起。
——這便是小听眾送給y先——的離別禮物了。
易雲擎:「……」
他捂住眼楮，低聲笑了起來，在夏至不解的目光中，他走到近前，一手扶在鋼琴上，身體將青年完全籠罩起來。
男人彎下腰，在青年耳邊長長地嘆息，語氣無奈，又帶著幾——寵溺的笑意:「到底是誰在攻略誰啊……」
夏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