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檢報告——來了, 死者致命傷就是手腕上那道刀傷,死——是失血過多,死亡時間和我——初步推測得差不多, 在夜里三點到五點之間。除了手腕上這道刀傷之——, 沒有其——傷口。」
「死者郭興昌, 七——年生,今年四——八歲,獨居——老婆——年前和——離了婚,兒子意——世了,我——剛跟——老婆打過電話, ——老婆在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說‘我和——已經沒有關系了, ——是死是活都與我無關,——的——我不知道, ——年了,我和——這——年都沒有任何聯系 ’。」
有人對此發表評價︰「就算是離婚了……這——太冷淡了吧。」
剛——始還有人低聲討論著案情。
直到更多的細節被公布——來,屏幕上放著幾張現場拍攝的照片, 幾張照片分別是黑色手柄的沾著血的水果刀和指紋對比圖。
「現場只發現了解顧問和死者的指紋。」
「除了解顧問以——, 沒有其——人——入過現場。」
……
會議室里鴉雀無聲。
沉默過後, 有人問︰「解臨現在人在哪里?」——
是一陣沉默。
半晌,才有人回答︰「不見了。」
「而且門衛和調取的小區監控都能證明——昨天夜里——車——了, ——駕車離——小區的時候是凌晨兩點半,到郭興昌家里剛好三點, 死亡時間對得上。」
所有證據都指向解臨。
會議室所有人里,有的和解臨共——這麼久,對解臨這個人有很深的濾鏡,說是把——奉為男神——不為過——畢竟在那麼多讓——一籌莫展的時刻,解臨就像神兵天降。
但——有一部分人從一——始就對解臨的加入持反對態度。
「我當初就說過————就是一把雙刃劍, 指不定下一秒刀尖指向誰,」有人道,「——了解犯罪,——不恐懼犯罪,甚至——最擅長的就是把自己代入到凶手的位置。」
「解臨這個人很危險,誰——控制不了——,我從一——始就警告過——!」
窗——烏雲壓下來,幾乎讓人喘不過氣。
池青這次沒有獲得準許——入會議室。
但是——會在會議上宣布哪些細節,——大都能猜到——
年前那起案子的細節就連這些辦案刑警都不清楚,保密級別過高,所以對郭興昌的兒子——只能了解到「意——世」的程度。
但是池青作為那起舊案的當——人,這個「意——世」意味著什麼,——再清楚不過——
眼前晃過那一間間囚房似的水泥房間,盡管沒有踫過面,但是在——年前,那張臥室照片上的男孩子——在這其中一間里。
忽——,——耳邊——響起那句︰
【……解臨怎麼會知道。】
池青坐在會議室——的長廊上,摘掉一只手套拿——手機看了眼時間。
然後——點——微聊軟件,找到解臨的名字,對著聊天框看了一會兒。
由于池青和解臨的「特殊關系」,——不能——入會議室,季鳴銳擔心——現在的情緒狀態,于是推門——來在——身側坐下——心說這生日禮物送得——是夠邪門的,剛送——一本《刑法》,禮物的主人就恐怕正要「——」了。
雖然現在天氣沒那麼冷了,但是池青還是不怕冷似的、只穿了一件薄毛衣,露在——面的手被凍得更白——
眼眸低垂著,眼底的情緒被過長的睫毛遮掩住。
最後——一言不發——,並沒有在屏幕上敲下什麼字——,維持著原來的姿勢——把屏幕摁滅了。
季鳴銳張張嘴,正要說「——沒——吧」,手里握著的手機響了,等——掛斷電話,之前想說的話——被上頭分配給——的新任務打斷︰「局長叫——過——一趟,說是有話要問。」
香爐里的檀香已經燒至一半。
池青坐在中年男人對面——
和總局局長見面的次數不多,但是——注意過對方偶爾會向——投來沉默的目光,短暫的凝視里積攢著太多——看不懂——並不是很想懂的東西。
沉默間。
邊上那壺熱水剛好燒——了,一杯熱騰騰的茶水被推到池青面前。
「謝謝,」池青說,「茶碗消過毒嗎?」
對面的人完全料想不到兩人在這間辦公室里的第一句話會是這句。
「……消過毒。」
池青听到這句回答,這才摘下手套,防止手套上沾染的細菌和灰塵——入茶水里——,然後——從邊上抽了一張抽紙,仔仔細細——擦淨手。
等——喝下一口茶,把茶碗輕輕放回到辦公桌上時談話總算——入正題。
對面的人沉聲說︰「郭興昌死的那晚,我給——打過電話,但是沒有人接听。」
池青波瀾不驚——說︰「可能是死了吧。」
「上周解臨問我要過綁架案的卷宗,然後——就——找了郭興昌,兩個人不知道聊了什麼,但是次日清晨郭興昌就——為‘走神’撞了車。」——
說的這些都是。
「——知道解臨找——是為什麼嗎?」
「……」
池青還沒回答,局長——說︰「我猜,是——為解風。」
「——好像很驚訝,——上這件——並不難猜,——年前老郭是我手底下的人,綁架案一結案,——就忽然辭職,我一直不知道——辭職的——正原——,直到這次解臨找上。」
郭興昌死的那天晚上,電話錄音里局長說的完整的話是︰「老郭啊,當年——辭職的——正原——……到底是什麼?」——
年前的郭興昌,屢破奇案,職位上升得很快,——那會兒——正值最富有精力的年紀。
綁架案結束,——原本可以再升一級,但是當年戴著警徽的郭興昌卻拒絕了,——說︰「我想辭職。」
郭興昌眼底的黑眼圈很深,像是自綁架案之後就再沒睡過好覺。
「辭職?好端端的為什麼要辭職。」
當時郭興昌以每天回到家都想念兒子,妻子的離——讓——感到痛苦為——由,表示自己想停下來思考挑整一下。
但是那時的——根本沒說——正原——————為——已經不能、——沒辦法再當一名刑警了——
為——並沒有選擇正義的一方——
會不知道讓——做的「這件——」並不簡單嗎——
會不知道自己這——做很有可能會導致任務失敗嗎——
會不知道——為自己接到那通電話沒有第一時間掛掉時自己心里在想著、或是期待著什麼嗎——
都知道,但——還是鬼使神差——照做了。
于是之後的每天夜里,——都睜著眼死盯著天花板,記憶不斷被拉回到那天。
局長緩緩——說︰「——可能沒見過解風,並不了解——到底是一個怎麼——的人,我只能說,——年了,我沒有一天不為——的死感到惋惜,我做夢都希望——仍活在這個世上。」
「解臨這孩子從小就喜歡黏著解風,但是解風總是很忙,解風死的前兩個月,剛答應過解臨等這次案子結束會帶——參加一個野——露營的活動。」
「……」
桌上那炷香就快要燃盡了。
這段談話最後結束在這麼幾句話上︰「——認為解臨會殺人嗎?」
池青瞳孔顏色深得了無生氣,像一潭無論別人怎麼攪動都不會有任何變化,那雙深潭似的眼楮直直——看向對方。
「當年……在那——的‘游戲規則’里,」局長——回望——,——的聲音很沉,像是在說一件極其隱秘的——情,「——是怎麼活下來的,——這個唯——的幸存者之一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
半小時後,池青站在路邊等回程的計程車——
站在路邊,天空被染——一片灰蒙蒙的霧色,雨滴落在傘上,路上往來行人的臉都被遮掩在傘下。
雨和晦暗的天空一起往下壓,池青手里的傘被雨打濕後變得更重了。
——「當年,——是怎麼活下來的。」
這句話重重——,和雨水一起砸落下來,蓋過了其——所有聲音,霎時間車鳴、雨聲、走路聲、周圍人的攀談聲都逐漸遠——了。這句話明明不是失——的聲音,卻還是控制不住——在——耳邊無限放大——
和解臨聊過——年前的舊案,聊過彼此是怎麼——來的,——聊過各自的「秘密」,唯獨避——了同一個話題,那個話題就是「生存」——
年前,那個人為了湊夠人數,並把——兩兩分組——這——是池青當初特別留意過的規則,必須是兩個人一間房,少一個都不行的原——就是為了看——玩游戲。
「現在人齊了。」
漆黑一片的長廊傳來腳步聲,還有男人滄桑沙啞的聲音——
推車餐車從第一間房往深處走,一邊給——發放今天的餐食,一邊嘴里嘀嘀咕咕說著話。
池青通過門縫看到男人的半張臉,那人嘴角微微往上挑,似乎是在微笑。
池青從——的嘀咕里努力分辨每一個字音,最後——發現那是一句︰「既然人齊了……游戲就可以——始了。」
當時所有人都還天——以為自己就是被關起來而已,甚至還在天——等待救援。
卻沒想過,一個殘酷的游戲降臨在——面前。
「孩子——,我——來玩個游戲吧。」
「游戲的規則很簡單——一周後,——所在的房間里,只能剩一個活著的人。我不管——用什麼手段,一周之後,兩個人里只能活下來一個人。」
「如果兩個人都活著,——就得一起死哦。」
「那麼……游戲——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