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談的表情有一剎那的空白, 他總覺得這個場景有那麼一——的不太對。
他低頭看著依舊跪伏在地的大王子一——竟然不知——該說什麼，好在他身邊還有人能幫忙出聲。
畢高上前一步問——︰「大王子這是何意？快快起來，我家殿下不拘泥于俗禮。」
大王子剛剛月兌下斗篷跪伏在地的——候，還有那麼一——的難堪和不甘心, 這是等——正做完這個動——之後, 他又放松了不少。
無論如何人都來了, 那就盡量讓這位殿下滿意，若是虧都吃了還讓對方不高興, 他又圖的什麼？
大王子母親去世得早, 生完他九弟就撒手人寰了, 那個——候大王子也不過十歲，在群敵環伺的後宮能夠混到今天也是個能屈能伸的人。
他起身之後十分柔順的坐在劉談身邊開口說——︰「承蒙殿下另眼相看, 是我的殊榮。」
另眼相看？什麼另眼相看？
劉談有一瞬間的茫然, 這麼——年過去，他已經不是之前剛穿過來那個什麼都不懂的學生了，他遇到過無數想要自薦枕席的人。
只是那些人……都沒有大王子做的這麼露骨罷了。
他卻沒想到大王子先——鍋給他扣上了。
劉談仔細回想了一下, 他跟大王子滿打滿算也就是見了——面，第一面是在他們從呂宋島剛回來的——候，第二面則是今天白天。
第一次他都沒——看大王子一眼, 至于今天白天……他忽然想起來自己的確是——看了大王子幾眼。
可……天地良心, 他看那——眼是想要引起大王子的疑慮, 或者是燃起他的野心, 好讓他順理成章地來找自己。
結果……對方竟然是誤會了什麼嗎？
劉談頓——哭笑不得, 轉頭對著苗瑞說——︰「去給他找件衣服！」
大王子有些茫然地看了劉談一眼，他有些不安說——︰「殿下不喜歡我穿這個嗎？」
劉談頭一扭，實在是沒眼看，只能說——︰「你……你誤會了。」
大王子有些詫異地看著劉談, 饒是劉談已經見過大風大浪此——都忍不住有些尷尬說——︰「本王觀你氣質不俗，又是國王長子，隨侍國王身側，想來是有本事的。」
大王子听著他這話心說你這意思不是一——的嗎？不過，漢人好像都比較含蓄？听說他們喜歡委婉一些，吟詩——對之類的，可我又不會。
就在他說這些的——候，就听到這位畢竟王殿下話鋒一轉︰「所以……你應該不會不知——丞相更看好九王子吧？」
大王子腦子里想著那些風月之事，猝不及防听到了這一句，不由得有些詫異地抬頭看向劉談︰「殿下的意思是……」
劉談一臉嚴肅說——︰「你或許不知，我們大漢最重視的就是正統，有嫡立嫡無嫡立長，你即嫡且長，在我們眼中才應該是正經的繼承人，丞相所為，本王不屑，只是你們交趾國的事情我們大漢也插不上手，所以便想——看看大王子到底有幾分本事，若是——的不行……我們也只能遺憾——罷。」
大王子面無表情地坐在那里听著劉談胡扯，他心想你們還沒插手呢？——插手我們就都該去死了。
只是劉談那句有嫡立嫡無嫡立長——是太合他心意了，他忍不住說——︰「父王的確有意立我為太子，但有丞相阻撓，若是殿下肯助我一臂之——，殿下有任何要求都可以提。」
嗯，他後面那句劉談是很相信的，這位只是因為他一個眼神都能穿成這——跑過來，想來是沒什麼太高的底線的。
這是正巧侍從捧著一套長袍過來，劉談指了指說——︰「你先穿上衣服我們——詳談。」
大王子忽然抬頭對著劉談展顏一笑，不得不說，他雖然皮膚黑了一——，但五官立體，長得還是不錯的，一雙眼楮瞳色略淺，直直望過來的——候竟然帶著一種天——的意味。
此——大王子正——這雙天——的眼楮看著他問——︰「殿下……——的無意？」
劉談輕輕看了他一眼沒說話，大王子只能站起來穿好衣服。
他原本以為自己應該是松了口氣的，畢竟這種事情一般人家的——郎君都羞于做出，更何況他身為王子，可不知——為什麼在北境王——的拒絕他之後，他竟然還有一絲失落遺憾。
等他穿好衣服，劉談便直接開口說——︰「丞相來找過本王，他能這——肆無忌憚顯然是已經在朝中佔據上風，你縱然有國王支持，又有幾分勝算？」
大王子穿好衣服之後坐在劉談對面的——候就變成了個正經人，他沉思半晌說——︰「軍權在我。」
劉談有些詫異︰「國王將軍權交給了你？」
大王子說——︰「也不全是，大概三分之一，唯有宮內禁衛不歸我統領。」
三分之一的確不算少了，劉談又問——︰「那丞相手里可有兵權？」
大王子苦笑說——︰「三分之二在他那。」
劉談捏著水盞的手一頓，這特麼還玩什麼？
怪不得丞相那麼囂張，只要他想隨——能夠打進去啊。
劉談垂眸說——︰「這……只怕本王也幫不上什麼忙了。」
大王子低聲說——︰「但是九弟卻生活在宮里。」
劉談抬眼看向大王子︰「你的意思是說……釜底抽薪？」
大王子一愣︰「啊？那是什麼意思？」
哦，忘了，這里人均文盲，他心很累地說——︰「就是……你想讓丞相失去他支持的對象？」
大王子——貌岸然說——︰「九弟乃是我——胞兄弟，不到萬不得已我當然不想這麼做。」
劉談心說你騙鬼呢，為了皇位之爭，人頭都能打出狗腦子來，什麼兄弟？親兄弟自相殘殺的事情還少嗎？
不過，大王子不管是裝的還是——心，至少他願意擺出這個姿態，那麼就更符合漢人的價值觀。
他——頭說——︰「那你還有什麼辦法呢？」
大王子低聲說——︰「我曾經過殿下的護衛拿著一種奇特的弓箭……」
劉談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你想要手•弩？」
大王子問——︰「那個叫手•弩嗎？我希望能從殿下這里購買□□。」
劉談搖了搖頭說——︰「這個是不會賣的。」
大王子有些著急，他忍不住說——︰「無論殿下有什麼要求都可以提出來。」
劉談反問︰「除了我的護衛你還在別的士兵手上見過這東西嗎？」
大王子微微一愣，搖了搖頭︰「沒……沒有。」
劉談——頭︰「那就是了，這東西制造十分復雜，一架□□都要不少錢，本王的護衛也不是每個人都有，不是條件問題，而是你出不起這個錢的問題。」
大王子一听心都涼了半截，他們這里雖然地處偏遠，但跟漢人接觸了這麼久——少也知——眼前這位北境王斂財有術財大氣粗，一般不——錢放在眼里。
可就連他都覺得□□很貴，那麼……他也的確可能買不起。
劉談說——︰「手•弩不行，但是弓箭卻未必不行，你也別覺得弓箭不好，我們大漢的弓箭跟你們的不一。」
他說完便吩咐——︰「去——我的弓箭拿來。」
一名——宦官立刻跑去將北境王殿下常——的弓箭拿了來，大王子在看到那張弓的——候就愣住了。
他們交趾也是有弓的，至于好壞……這年頭最——也就是在材料上有所區分，而交趾國的樹種可比大漢的還要——的——，所以他們在弓的選材上更加廣泛。
所以這張弓讓他驚訝的並不是弓的本身，而是弓上面帶著的那個圓形的東西。
劉談接過弓輕輕撫模弓身說——︰「想來大王子也發現了，這張弓上面最特別的就是這個瞄準器。」
「瞄準器？」大王子重復了一遍，隱隱明白了這個東西的。
劉談——頭說——︰「對，有了這個東西，只要——氣夠大，哪怕于弓之一——並不擅長的普通士兵也能成為百發百中的神射手。」
大王子听後怦然心動，忍不住低聲問——︰「我……我能試試嗎？」
劉談笑——︰「本王與大王子也算是相談甚歡，既然大王子喜歡，本王便送你一張就是，你大可回去好好看看，若是喜歡，這個本王倒是可以做。」
大王子听後滿眼欣喜︰「——謝殿下。」
劉談讓人拿來了一——帶著瞄準器的弓直接交給大王子，大王子接過弓，抬頭看向劉談問——︰「殿下還請容我——日。」
劉談微笑︰「無妨，只是，大王子今日前來，只怕也不僅僅是自己的意思吧？」
大王子坦然說——︰「沒錯，是父王讓我來的，他希望我能跟殿下——談一談條件。」
劉談挑眉︰「那現在……」
大王子掂了掂手上的弓說——︰「殿下放心，此事交給我便好，一——會讓殿下滿意的。」
他能給劉談的不——，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在這方面幫忙了，至于這——幫忙是不是賣國……大王子現在也管不了那麼——，他必須得為自己打算，否則到——候他必然不能活，人都死了還管得了這個國家是好是壞？
他甚至覺得，若是國王的位置不能屬于他，那還不如讓這個國家徹底消失。
劉談微微一笑，談到這里，——個人基本上已經達成了初步的目的，大王子又披上了他的斗篷，只不過臨——之前忽然轉頭看向劉談含笑問——︰「殿下——不讓我留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