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談沒有說什麼, 好歹這里——外國國王在,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跟他哥「掐架」不合適。
劉徹也沒說什麼,只是拍了拍劉據的肩膀,發現他走這——段日子, 他兩個最重要——兒子真是一個都沒敢胖, 不僅沒胖, 還——個比——個瘦的厲害,頓時心頭一股無名火起。
當然他是不會覺得自己——什麼不對的, 所以帳全掛在了反王身上。
他出海尋仙怎麼了?他出海尋仙——什麼問題嗎?
沒問題啊, ——問題——是那些反賊。
劉徹的神邏輯就是他可以走, ——是反賊不可以反。
劉徹氣——神閑的跟交趾國王說了兩句話。
劉談站在旁邊忍不住感慨,人跟人真是不——樣, 劉徹這種人大概走到哪里都讓人忍不住供起來, 他身上——矜貴之氣又不顯得盛氣凌人,甚至看交趾國王——表情還——點受寵若驚——意思。
總之劉徹不管在什麼場合下都能輕易掌控全場,劉談忍不住戳了劉據一下︰「看看父皇, 學著點。」
劉據面無表情地看了他——眼︰「在海上漂久了是不是?」
竟然還教育起他來了。
劉談保持著——臉嚴肅低聲說道︰「別說,我現在還真覺得——點晃,哎, 你不知道, 在船上待久了, 剛上岸的時候就感覺整個人似乎還在隨著海浪起伏, 還——, 最近幾天我吃海鮮都快吃膩了,可惜父皇好像挺喜歡的樣子,哎。」
劉據簡直忍——可忍︰「夠了啊!」
他在岸上提心吊膽,你們這過——跟度假——樣合適嗎?
劉談嘿嘿一笑︰「這不怪我啊, ——本事你怪父皇去。」
劉據︰「你翅膀硬了是不是?」
劉談剛想說什麼,結果這時候劉徹跟交趾王——交流到此為止,也該上車換個地方繼續「聊天」了。
車架是劉據早就準備好的。
其實按照禮節,他們應該乘坐交趾國準備——車輛,結果交趾王都把自己——座駕弄出來要給劉徹用了,結果卻又被劉據嫌棄不夠好。
當時哪怕交趾王再慫都有點生氣——,這是他——座駕,而且是最好的——輛,居然還嫌棄,這也太目中——人了——些!
結果還沒等他拿出一國之王應——氣勢反駁回去,那邊劉據就讓人開始打造屬于劉徹的儀仗——這東西當初他沒帶出來,理由跟船也差不太多吧,劉徹的儀仗那可真是太龐大了,他跟劉談——樣抄——近路,車架都不可能過去。
等儀仗做出來之後,交趾國王看到差點流下羨慕——口水————確是比他——好太多了。
然而花費也不是他能承受的,交趾國王頭一次對中原起了向往之心,而——般向往之心若是遇到謙虛——點的人,就是想要跟這個國家學習,然後發展自己——國家,遇到自大——點的就是想要佔領這個國家,把它變為己。
不巧交趾國王似乎兩個都不沾,學習他是不想學習——,——是佔據……他好像也沒有那個膽子,——時之間頗——些糾結。
當天的晚宴是在交趾的王宮用的,交趾國不大,就算從合浦到王宮也用不了多久。
劉徹已經很久沒有見到這樣觥籌交錯——場面,雖然比起長安差了——些,——終究讓他——種恍如隔世——錯覺。
交趾國王原本以為自己作為東道主終于有了跟劉徹平起平坐——機會,結果萬萬沒想到劉徹壓根就沒給他這個機會——接待是可以,——是因為今晚剛回來太累,所以希望明天再說。
然後他就听說這群人關起來自己開宴會,當場氣——臉色鐵青。
就算——位皇子被遣出來跟他好聲好語解釋他都不開心。
而被遣出來的這位皇子就是劉弗陵。
劉弗陵也不傻,怎麼可能看不出交趾國王如今看上去十分心不在焉?只是他還不能發脾氣,只能緊緊握著拳頭,心中暗自咬牙︰就這樣一個黑猴子也配給他臉色看!
唯有想一想這個人恐怕活不了多久這才能讓他——心緒平復——些。
只是如今哪怕對著交趾國王他都不能甩臉色這種事情,著實讓他——些難受。
從頭到尾他都不覺得自己做錯,明明是老天的錯,又不是他讓大海起霧的。
結果先是劉談到了島上之後,劉徹就不怎麼搭理他,哪怕他往前湊效果都不太好,現在太子出現之後,劉徹甚至連看都不看他——眼了!
劉弗陵將交趾國王送走之後,準備回去添油加醋——番。
劉談不是已經炸過徐聞的港口了嗎?依照他對劉談——理解,那個人肯定早就已經瞄準了這里,只是沒機會而已。
那他就想辦法給劉談爭取——個機會,讓他帶兵把這里平了好了。
只是不知道……他——騎兵到了山林之間還能那麼所向披靡嗎?
想到這里,劉弗陵笑了笑,調整了——下表情,到了劉徹面前行禮說道︰「父皇,交趾國王已經離去了。」
他——邊說著——邊擺出了——副難以啟齒——模樣,以往他用這種表情——時候,劉徹都會多問一句怎麼回事。
就算劉徹沒——發現,劉據為了表現兄友弟恭,也會問上——句。
結果劉徹此時正在因為飯食不夠合口而皺眉,劉據跟劉談兩個人倒是發現了,劉據也——確是按照原本的習慣剛想問一句還沒說出口就被劉談戳了——肘子。
他轉頭看向劉談,發現劉談目不斜視正在看著劉徹一臉關心問道︰「父皇怎麼用的這麼少?是不舒服還是不合口?」
劉徹放下筷子說道︰「都有——些。」
劉談說道︰「既然如此那就不吃了,只是今天太晚來不及做別的東西,就做點粥吧。」
劉徹似乎有些不滿意,然而架不住劉據也勸道︰「父皇,晚上用多了不易克化,容易積食。」
劉徹有些——奈地看著他這兩個兒子,只好爭取道︰「那弄那個魚肉粥。」
劉談——口答應下來︰「行。」
他轉頭看向劉據︰「太子殿下也來一點吧,獨家配方,外面你可吃不到的。」
劉據笑道︰「那可要嘗——嘗了。」
劉弗陵站在旁邊整個人都有點風中凌亂,不明白為什麼沒人搭理他,只覺得自己好像再——次被這父子三人給——視了。
劉徹倒沒有真——視他,只是看了他——眼說道︰「知道了,朕看你面色不好,不舒服就不用撐著了,回去歇著吧。」
這……是在趕他走?
劉弗陵暗自心驚,顧不得再去想辦法給劉談找麻煩,只能先胡亂——抱拳︰「多謝父皇關懷,兒臣的確有些不舒服,便先告退了。」
劉徹對著他擺了擺手,等劉弗陵退下——時候才看著他心事重重——背影搖了搖頭。
他都不知道劉弗陵到底是什麼時候長歪——,好好——個小郎君,怎麼變得這麼扭捏別扭?想說什麼——什麼不可直說——?
難道還要作為父親——他來猜測兒子——心意嗎?
以往劉徹也沒覺得——什麼不對,還會覺得自己這是關愛兒子。
然而自從跟劉談接觸多了之後,他才發現他兒子那樣是真——不對。
男子漢就該坦坦蕩蕩,面對君父就該知無不言言——不盡,遮遮掩掩地反而落了下乘,至少心性上落了下乘。
太子劉據其實也沒那麼坦蕩,——他聰明,——分寸,大概是因為生長環境太復雜,所以他知道怎麼才能讓劉徹不生氣。
所以劉徹也沒覺得他做得哪里不好,倒是劉弗陵……劉徹甚至懷疑是不是當初也該將他送出宮去,不求他長成劉談這樣,至少也要當個君子。
劉徹回過神來的時候就看到劉談正在側著身體跟劉據擺龍門陣,敘述那個海島上——景色,還——些特產,然後還敘述了——下海上生活。
他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覺他好像想的——點多——他兒子這樣哪兒像個君子了?
實際上若是劉談知道劉徹的想法,會覺得聰明人就是麻煩,他對劉徹坦蕩是真——要當個君子嗎?那肯定不是啊,還不是因為他搞不過劉徹。
劉徹听了幾耳朵兩個兒子之間的討論,發現劉談還是以往——毛病,說的時候什麼都挑好的說,從來不說不好的。
搞得眼看劉據心神蕩漾恨不得也跟著上海上溜達一圈,劉徹實在有些听不下去。
他自己出海當然不覺得自己——什麼問題,——是太子要是出海,他就覺得不行了,太子不好好在長安監國,跑出去干什麼?
就在劉徹忍不下去要開口說什麼——時候,就听到他兒子開始敘述他——豐功偉績——就是把島上——土著打——抱頭鼠竄——事情。
劉徹剛張開——口頓時閉上,十分矜持——挑了——筷子魚吃,繼續听他兒子大吹特吹。
其實劉談這個人並不是特別會吹的那種,他夸大——件事情——時候——般也就是在原本的基礎上再增加個兩三成——樣子,然而越是這樣就越是讓人覺得特別真實。
他現在吹劉徹也是用的這個手法,壓根就沒提劉徹剛上島就被土著搶劫了——次的事情,直說這些土著上來就想搶劫,結果惹怒了皇帝,皇帝轉頭就帶人打了過去。
並且著重強調他爹以往沒有直接帶兵打仗過啊,如今還是在別的海島上,人生地不熟,就把對方壓著打,把劉徹的形象描述的那叫一個高大雄偉,要不是劉徹就在現場,劉談恨不得給他再加上點別的人設,突出一個天神下凡。
劉據听得目眩神迷,幸虧他沒有跟著去過那座島,否則只怕他看到當地土著那個熊樣,怕是對他爹的濾鏡得碎一地。
可現在他不知道啊,所以偶爾看向劉徹的目光帶著毫不掩飾——崇拜。
人類——論到了什麼時候都是慕強的,劉據也不例外,只不過他——點比較高,也就在一個他爹能夠達到這個程度罷了。
劉徹听得十分滿意,唯一讓他不滿意的大概就是這魚怎麼做——這麼難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