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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黑風高夜, 殺人放火天。

劉談覺得好像老天都在幫他們,當天晚上山里一片漆黑,月亮躲在雲彩里不出來,只有營地中間那個大火堆燃燒著熊熊烈火最是惹眼。

這一次他沒去, 這樣的戰爭幾乎是沒有什麼懸念的。

只要不出意外, 不會天降大雨, 就不會有什麼問題。

其實就算——雨也不怕,——為墨時他們在研究的時候發現黑•火•藥並不是特別穩定, 容易爆炸就算了——容易爆不出。

雖然爆不出的幾率很小, 但萬一遇到了就很麻煩。

所以墨時他們為了能夠讓黑•火•藥穩定一些, 直接在里面加上了油。

順便——把引線都用油浸泡過,反正……他們用的油都是豆油, 不貴, 用得起!

劉談在知道——後不由得咋舌,狠——是他們狠啊,不過這樣也的確不錯。

在等待的過程中, 衛不疑坐在他身邊忍不住問道︰「殿下,您這次出來帶著那麼多硝石和硫磺,就是為了……弄黑•火•藥嗎?」

劉談看了他一眼說道︰「沒有, 硝石是為了制冰, 南邊天氣熱的早, 我們又一直趕路萬一中暑了就不好, 而且據我所知父皇他們所在的那個島嶼更熱一點。」

「那……硫磺呢?」

「——能為什麼?防蟲啊?」劉談翻了個白眼︰「你不覺得這地方蚊蟲太多了嗎?」

至于木炭就更不用問了, 做飯需要用到的,他們帶了煤沒錯,可是引燃的時候——是需要一部分木炭的。

劉談回答完——後也覺得且蘭國……真的是國運到頭了,要知道以往他出行——不帶這麼全, 畢竟都是在大漢境內,需要了就去買好了。

結果——為這——不是自家地盤,劉據在給他準備東西的時候恨不得跟搬家一樣,結果就是……要什麼有什麼。

衛不疑有些狐疑地看著劉談,總覺得事情好像沒有那麼簡單。

他剛要說什麼就被他哥戳了一——腰。

衛伉——手有點狠,衛不疑頓時「嘶」了一聲,轉頭看向他哥。

衛伉起身說道︰「走吧,出去看看,別留在這——煩殿——了。」

衛不疑直覺他哥可能要說什麼,想了想跟著走了出去。

出去——後他就揉著腰問道︰「阿兄,你這手也太狠了吧?」

衛伉看了他一眼︰「狠一點好過你口無遮攔。」

衛不疑笑著說道︰「別緊張,你不了解殿——,殿下為人最是溫——,問問題他是不會生氣的,反而是你有問題不問出來若是做事情的時候出了差錯,那他才要生氣。」

衛伉忍不住低聲說道︰「我看也是殿——太過寬容,把你們一個個寵的都沒腦子了,這黑•火•藥明顯不是凡間之物,殿下此前從未拿出來過,此時逼不得已拿了出來,你——非要他承認他早有預謀嗎?」

衛不疑傻愣愣看著他哥︰「這個……又怎麼啦?殿下未雨綢繆不是好事情嗎?」

衛伉說道︰「我與殿——相處時間不多,的確不知道他的脾氣到底如何,但卻听說過仙界——物是輕易不能拿到凡間的,否則凡間怕是要亂了套,而若是有仙人隨意拿出,也會遭遇天罰,殿下如今為了陛——拼著天罰拿了出來,你……你非要弄得滿城風雨嗎?」

衛不疑听的一愣一愣的︰「天……天罰?天罰……會是什麼樣的?」

衛伉無語,他的重點不是這個啊。

但他——是說道︰「這我哪里知道?只是道听途說,你也知道長安方士很多,各種各樣的傳言都有,有些傳言自然是假的,但是這個吧……我覺得倒不像是假的,畢竟那麼多方士都這麼說,應該確有其事。」

衛不疑有些著急︰「這……這……那可怎麼辦?殿下若是真的受了天罰……」

衛伉說道︰「所以閉上你的嘴,別問東問西,最好也讓下面的人都閉嘴,別討論這件事情。」

衛不疑皺眉︰「這……就算我們不說,難道——的能瞞過天上的神仙嗎?」

衛伉沒好氣說道︰「我又不是神仙,我哪里知道?只能盡人事听天命,剩下的就听北境王殿下的吧,你……你可長點心吧。」

他說完這句話,就听到遠方傳來一聲巨響,那個聲音簡直讓人聞之色變。

衛不疑咽了口口水說道︰「阿兄,你剛剛……剛剛有沒有覺得地好像晃了晃?」

衛伉此時臉色煞白︰「威力竟強大如斯。」

衛不疑原本還對衛伉那個所謂的黑•火•藥來自仙界有些不太認同,畢竟北境王殿下拿出來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每一次大家都覺得好像是仙界出品,但是每一次都能在人間找到這些東西的原理。

久而久——,他們這些一直跟在劉談身邊的人就認為北境王那是思維天馬行空才能有這樣的想法——

為北境王殿下看上去一點也不仙人,他會生氣,會開心,有的時候——很小心眼,怎麼看是個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他們印象——十分模糊的仙人形象。

只是如今,他好像又回到了當初看到劉談拿出的那些東西的時候。

第一聲巨響——後,剩下的巨響接連傳來。

衛伉——衛不疑兩個人看向了且蘭國所在之地,不僅僅是他們,營地里的其他人此時此刻也是這樣,保持著原本的姿勢轉頭看向那個方向。

許多人的臉上帶著敬畏,仿佛那才是天罰一樣。

劉談站在營帳門口,數著黑•火•藥爆炸的聲音。

一開始他——能數出來,到後來黑•火•藥爆炸的聲音太密集了,根本沒辦法數出下面的人到底扔出去了多少個火•藥•桶。

巨大的響聲遮蓋住了且蘭國能夠發出的一切聲音。

雖然听不到,但劉談知道那里如今怕是如同煉獄一般。

他不可憐這些人,大漢來往使節死在且蘭國手上的人太多了,且蘭國本來人口就不算很多,所以里面的每一個人可能都是劊子手。

他轉頭回到了營帳——面,坐在那里一時之間竟然有點想念陸懸了。

這一場仗沒有絲毫懸念,然而他卻並不開心,他只想抱抱陸懸,也不知道是為什麼突然就有了一種孤獨感。

劉談坐在營帳中把玩著陸懸親手——他雕的那一塊玉佩,他出來這麼久了,也不知道北境國那邊怎麼樣。

衛伉——衛不疑——來的時候就看到劉談坐在那里,雖然姿勢跟平日里沒什麼區別,但看上去卻十分孤獨的樣子。

他們兩個停——了腳步,互相對視了一眼,都不知道該不該繼續進去——

是劉談一抬眼看到他們便問道︰「你們兩個站在那里當門神嗎?怎麼樣了?」

正巧他們兩個剛剛听到了一些,連忙說道︰「已經派人去打掃戰場了。」

這件事情——是衛不疑主動吩咐——去的,當時衛伉——有些納悶,這麼早打掃戰場做什麼?

然後他記得當時衛不疑說了一句話︰「殿下心軟,見不得那樣的場面。」

衛伉听到這句話的第一個感覺就是︰你在逗我?

那可是能跑去把烏師廬捅了的狠人啊,你跟我說他見不得死人的場面?

哪怕不提這個,前兩天那個使者可是當著他的面被砍了腦袋,也沒見北境王殿下有什麼不適。

然而剛剛衛伉看著獨自坐在那里的劉談的時候,突然就明白了衛不疑的意思。

那種感覺讓他描述或許也描述不出來,就好像不該給這樣的人看人間煉獄一樣的場景。

劉談听後收好了玉佩說道︰「今晚應該能睡個好覺了,在原地休整兩天再走。」

衛不疑有些詫異問道︰「休整兩天?」

劉談應了一聲︰「嗯,這兩天大家都被那幫孫子攪得沒睡好覺,本來就不習慣這邊的氣候,再休息不好不行的,休息兩天吧。」

當然最重要的問題是接——來還有一塊硬骨頭那就是交趾。

交趾可不是且蘭,他擁有很長的海岸線,經濟相對發達一些,而且人口也多,劉談就算拿出了黑•火•藥這個大殺器都要小心陰溝翻船。

原地休整兩天之後,他們再次上路。

且蘭國已經不復存在,甚至都沒剩下幾個人。

衛不疑曾經問過劉談且蘭國的遺民俘虜要怎麼辦。

劉談當時的回答特別瀟灑︰「讓他們自生自滅吧,難道你——要帶著他們上路不成?——是說把他們送回長安?」

哦,說到這個,劉談倒是想起來既然且蘭國已經被滅了,那麼也該去——長安送個消息,大小也是個勝仗嘛。

遠在長安的劉據在接到這個捷報的時候,當時就有了一種果然來了的感覺。

他當時就覺得劉談就是個過江猛龍,到了嶺南,跟當地的地頭蛇必然會有沖突。

只是他沒想到劉談竟然這麼快就搞定了且蘭國,並且一口氣把人家都給滅了。

這才幾天啊?當初大漢打夜郎還用了好幾天呢。

劉據看著捷報上面寫得十分簡略就知道這——中肯定有點問題。

只是且蘭國之後就是交趾,劉據忍不住擔心的——劉談寫了一封信,讓他一定要小心交趾,如果有什麼需要一定要開口求助,跟哥哥求助不丟人啊。

然而劉據這封信到了劉談手上的時候,交趾的使者正對劉談點頭哈腰,就差有求必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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