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談早就猜到陸懸肯定會利用烏師廬的死給匈奴更大的壓力, 但是沒想到他竟然這麼敢。
匈奴河距離匈奴王庭龍城已經很近了,呴犁湖——擔心才怪。
也就是說現在匈奴基本處于內憂外患時期,可就算是這樣匈奴人都沒打算聯合起來先解決外患。
劉談想到這里十分激動問道︰「那邊怎麼說?烏孫王有——握打到龍城嗎?」
嚴興生搖了搖頭說道︰「——個暫且——知,還沒有更進一步的消息。」
劉談一拍案幾︰「阿懸真是膽子肥了, ——麼重要的事情都不跟我說一聲。」——
他回來別想踏進王宮一步!——
然這句話他咽下了沒說, 只是抬頭看著漁魴說道︰「那些消息記得給長安傳過去, 別忘了你的身份。」
漁魴笑道︰「殿下放心,臣記得。」
漁魴說完就行禮告退, 一邊走一邊想著——些消息足夠讓他的功勛再多一點, 說不定年前就能升一升官職了。
前輩們說得對, 在北境國當繡衣使者是最舒服的事情了。
漁魴走了之後,劉談立刻就要給陸懸寫信, 結果他的信還沒發出去, 那邊陸懸的信倒是先過來了。
隨著信過來的居然還有一枚狼牙。
送信的是陸懸身邊的親隨之後,用著半生——熟的漢話說道︰「——枚狼牙是昆彌親自獵來的,昆彌說, ——他回來再給您做成佩飾來帶。」
那顆狼牙應該是被處理過的,表面看上去十分光滑,然而劉談卻只有一個想法————貨居然還有心情去打獵, 看來壓力是不夠大。
壓力也的確不夠大, 畢竟烏師廬被捅死了啊, 匈奴人直接無心戀戰。
劉談又問道︰「烏孫王有沒有說他為什麼會改變行進路線?」
那人咧嘴傻笑道︰「昆彌說了, 您的問題都在信里呢。」
劉談略一挑眉便說道︰「好了, 辛苦你了,下去休息吧。」
親隨走了之後,劉談——才拆信。
也——知道陸懸都給他寫了——麼,劉談在模到信的時候就感受到了厚厚的一沓, 比以往陸懸給他寫的信都要厚,心里琢磨著——怕——是道歉就給他寫了幾頁吧?
實際上陸懸還真沒有寫幾頁道歉,只是解釋了自己——麼長時間沒有寫信是因為在收拾那些——听話的人,道歉之後還寫了一句︰阿談若是還氣,——我歸來再負荊請罪。
劉談皺了皺鼻子︰「沒誠意。」
然而陸懸的誠意大概都在後面的書信內容中了。
道歉之後陸懸並沒有跟以前一樣講的都是軍國大事,而是開始寫他出征的時候是什麼樣,——一路行來是什麼樣,還說他已經選好了王宮的位置——
封信仿佛直接——劉談帶到了那個他從未去過的地方,好像是他真的隨著陸懸在戈壁上用指南針確定方位,隨著他給大軍找水源,隨著他看到了燕然山山頂終年不化的積雪。
看著看著劉談就忍——住笑罵了一句︰「——是去打仗的還是去旅游的?」——
過哪怕陸懸什麼都沒寫,他也知道——一趟旅途必然十分危險,之前他大概也是處在內憂外患的狀態,要——然不至于因為友軍連給他寫信的時間都沒有。
至于為什麼改變方位,陸懸則是表示這一次的出征很順利。
或——說是順利到他自己都不敢想象的地步,所以就想趁著——次機會直接給匈奴最大的威脅,也算是給劉談減輕一些壓力。
陸懸也解釋說︰——一次必然是打——到龍城的,他也沒想過要打龍城,現在這個程度剛剛好,若是再往前走,匈奴就算鬧得再狠也要先——他們打退了再說。
而他——次的隊伍吧,魚龍混雜,許多人都對著匈奴有著天然的畏懼,現在這是有他強壓著,要——然只怕——些人早就跑了。
劉談看完之後只覺得心中可惜,但也明白不可能真的就把龍城給打下來,要——然大漢跟匈奴糾纏——麼多年豈——是都成了笑話?
他將陸懸的信放到一邊,想了想提筆將自己的謀劃跟陸懸說了一下——
件事情他沒有跟霍光商議,主要也——是什麼大事情,他完全能自己決定,畢竟都是在布置階段,就算霍光來了也未必能夠讓這個計劃成功。
呴犁湖也——是傻子啊。
跟陸懸說——些就是讓他自己去折騰一下,主要是陸懸在匈奴那邊經營更久,烏孫人就天生比漢人更適合潛入匈奴——
給陸懸的信發到陸懸手上的時候,劉貞、張賀以及張安——三個人也都到了。
劉談暫時將匈奴的事情放到了一邊去準備召見——三個人。
出面接待他們的是蕭呈,他們三個如果順利的話——高官職也就是個郡守,——可能出動國相來迎接他們,更不要說北境王殿下。
蕭呈將他們帶到驛館之後便說道︰「殿下听聞諸位今日到來,便叮囑讓諸位先休息一日,明日張家兄弟覲。」
劉貞三人都有些詫異,竟然是分著——嗎?
張賀忍——住問道︰「殿下也要——舍弟嗎?」
蕭呈點頭︰「正是,幾位好好休息,有事盡管吩咐驛丞。」
他說完就瀟灑的走了,劉貞跟張家兄弟對視一眼笑著說道︰「一路疲乏,我便是先去休息了。」
張賀勉強笑了笑,——到劉貞走了之後,他才拉著張安——進了房間有些擔憂說道︰「——……殿下為何要分開——?還先——我們?」
張安——更加淡然一些,坐下來給他哥倒了一盞清水之後說道︰「殿下——般安排顯然是有話要對我們說的。」
張賀有些擔憂︰「難道……事情有變數?」
他提前得到消息原本就說他們是來當郡守的,只是任命一直遲遲未下,——導致這一路上他們的心都是懸著的。
張安——搖頭說道︰「——會,若是真有變數,北境王殿下早就重新任命,哪里還用等到現在?」
張賀此時仿佛找到主心骨一樣問道︰「那又是為了——麼?」
張安——思索半晌說道︰「可能殿下——樣做跟我們並沒有關系,殿下主要是想跟劉貞多談一談吧?他先——我們,後面的時間都留給劉貞。」
張賀仿佛松了口氣一般,卻又有些失落︰「——樣啊,倒也是。」
張安——有些無奈地看著他哥說道︰「你以後多動動腦子,你——樣怎麼——好郡守?」
張賀笑呵呵說道︰「——是有你嗎?」
張安——立刻說道︰「北境王殿下可不是那麼好糊弄的人,若是讓他知道你自己沒有——郡守的能力,只怕真的要換人。」
張賀深吸口氣︰「為兄知道了,說起來,原本我以為朔方城恢弘僅次長安是吹噓,如今一看的確如此,——樣……不如你留在朔方城吧。」
張安——無語地看著張賀說道︰「我去哪里還要看朝廷安排,哪里是我們說了算的?」
張賀連忙點頭︰「也是這個理,——過……你說殿下會安排我做——麼?」
張安——說道︰「雁門郡郡守。」
張賀倒抽一口氣︰「——……雁門郡?」
張安——點頭說道︰「沒錯,伊吾盧郡形勢復雜,阿兄你……你也處理——過來,雁門郡雖然地處邊境,但匈奴之前劫掠寧可去更遠的上谷郡都不敢打雁門郡,足以看出北境國強盛已經深入人心,匈奴都不敢輕易來犯,所以想來是很安全的。」
張賀听了之後想了想倒也是這個道理。
第二日前去覲——的時候,張安——一直老老實實跟在張賀身後,以為北境王殿下只不過是因為他們遠來所以都要——一——,誰知道劉談真要——的是張安。
張安——個人也很神奇,他神奇,他的後代也很神奇,自他在宣帝時期封侯之後,他的後代八代高官愣是沒有一個人丟過侯位。
沒有人能說清楚是為——麼,讓劉談來說的話可能這就是家風教育的緣故。
劉談——到這兩個人之後寒暄的時候觀察了一下,張賀看上去比較老實,為人也很誠懇,可以就是可以,——行就是不行,倒也有幾分耿直厚道。
而張安——更加從容一些,哪怕一直站在張賀背後,除了行禮自報家門沒怎麼說過話,只是整個人都更加從容自信一些。
劉談跟張賀勉強談了幾句,說實話,大家嘴上說著都喜歡跟老實人交朋友,因為老實人真誠,可是到某些場合跟老實人聊天就太痛苦了,因為他說話隨時隨地都在掏心掏肺,但——是一個能夠掏心掏肺的場合啊!
劉談果斷將話題轉移到了張安——身上。
他轉頭看著張安——說道︰「小郎君如今年歲還——大吧?」
張賀微微一愣,一時沒反應過來怎麼話題到了張安——身上。
倒是張安——小心抬頭看了一眼劉談回答道︰「下官年十五。」——
是張安——進來之後第一次見到劉談的臉,只是看了一眼他就收回了眼神,——時心里有些疑惑︰北境王殿下跟傳聞中也——一樣啊,又好看又和氣,哪兒凶了?
就在他想著——些的時候,他忽然听到劉談問道︰「——個年紀做官有點拔苗助長,你想不想繼續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