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徹看著衛登的模樣笑道︰「朕……我都不怕, 你慌什麼？」
衛登哭喪著臉︰「這……萬一您若是吃壞了……我怎麼跟殿……跟小郎君交代啊。」
還——等劉徹說話，一位小娘子過來一邊將羊湯和餈粑烤肉放到食案上，一邊用她清脆的嗓音說道︰「我家用的都是上好的羊肉和糯米，客官盡管吃, 吃壞了我們賠！」
此時一旁的人也說道︰「是啊, 這家的東西出了名地干淨味道好, 我們都是這里的常客了，郎君就放心吃吧。」
劉徹轉過頭去——現說話的人竟然是一看上去六旬左右的老翁, 一時興起——由得搭話問道︰「老翁經常光顧他家？」
老翁長得慈眉善目, 剛剛說話的時候正捧著大碗喝羊湯, 此時听了，放下碗身體一轉問道︰「這位郎君怕是第一次來王都吧？」
劉徹挑眉︰「老翁看得出？」
老翁——道︰「——然, 王都的人誰——知道握衍家的羊湯和餈粑烤肉是一絕？這是他家祖傳的手藝！」
劉徹問道︰「祖傳？這店開很久了嗎？我觀他一家似乎不是中原人。」
老翁說道︰「哦, 他們家啊，——年逃難過來的，握衍雖然長得像匈奴, 但的的確確是在關內長大，他的母親也是漢人，只是他長得比較像父親罷了。」
劉徹了然點頭, 此時一旁的衛登有些奇怪問道︰「他家既然做了這麼久怎麼——盤一家店呢？」
「還能因為什麼, 沒錢啊。」剛剛那個小娘子又走了過來, 劉徹看了看, 大概是此時人少了一些, ——以小娘子得了空就過來湊熱鬧。
衛登笑著問道︰「如今王都的店鋪租金很便宜的，北境王殿下下令兩年之內都有補貼，你們家生意這麼好，怎麼會租——起？」
小娘子也是個性子活潑的, 開口就說道︰「賣的時間長又不代表賺錢，阿爹說我們跟中原人不一樣，做生意必須本本分分，若是騙了人家，人家以後就永遠都不信我們了，——以一——要用好料才行，可用好料價格就高，以前吃得起的人沒幾個，自然賺——到多少錢的。」
一旁的老翁也開口說道︰「是啊，老漢家里還算——錯，之前也就逢年過節才能吃上一回，平日里都吃——起的。」
劉徹有些詫異︰「可現在人——是挺多的？」
小娘子清脆說道︰「那是因為北境王殿下來了呀，北境王殿下來之前朔方城很破舊的，殿下來之後，把天上的仙宮搬到了人間，讓我們都能過上神仙一樣的日子，朝廷也——怎麼收稅了，北境王殿下還雇大家去做工，去的人有吃有喝還有錢拿，自然就有錢來光臨我家了。」
老翁此時也興起說道︰「正是正是，哎，老漢以前的屋子就是夯土壘的，努力了一輩子也只想住個磚石房，結果北境王殿下將神仙用的物件拿出來給我們用，如今老漢家里的房子比磚石房可好上很多。」
劉徹此時笑得已經眯起了眼楮，沒有什麼比從別人嘴里听到對自己孩子的夸贊更讓家長高興的事情。
就算是劉徹也——能免俗。
他矜持說道︰「北境王做得也就一般吧。」
別人夸孩子，做家長的一般都會謙虛一下。
可問題是他面前兩個——知道他的身份，听到他這個話，頓時不樂意了。
甚至不止這兩個人，剛剛在一旁听他們聊天的人此時也——樂意了，有個中年漢子——高興說道︰「怎麼說話呢？北境王做的哪里一般了？說他是神仙咱都信。」
「嗯？」劉徹有些詫異︰「你也是受了北境王恩惠嗎？」
那漢子嘆了口氣說道︰「是啊，——年咱家窮，連媳婦都娶——上，家里弟妹餓死了好幾個，咱爹媽差點都被餓死，這就是前年的事情！咱可一點都沒瞎說，你隨便出去問問都知道——年咱村是啥情況，後來北境王到了之後就跟小娘子說的一樣，開始招工，大家一開始以為是要服徭役，因為當年的徭役的確還差著一些，結果沒想到殿下——僅免了咱們的稅和徭役，甚至管吃管住還給咱發工錢。」
漢子說著說著眼眶一紅︰「北境王殿下就是神仙下凡來拯救咱們的啊。」
一旁的那個小娘子合掌說道︰「——以我們家每天一早上起來都是先求上天保佑陛下和殿下長生無極。」
劉徹本來被灌了滿耳朵的北境王，此時猝——及防听到她提到自己，——由得問道︰「嗯？陛下？」
小娘子說道︰「對啊，北境王殿下說了，免稅是陛下親自下的口，還有陛下經常送錢來補貼，——以國庫才有那麼多錢能補貼我們，等過些日子，我家也能攢夠租金去租鋪子了，這都是陛下和殿下的恩德啊。」
剛剛搭話的漢子插嘴說道︰「要咱說啊，這些都是小事，你們沒——現自從北境王殿下來了之後，匈奴人都不敢過來了嗎？去年匈奴人就是仗著殿下——在才敢來劫掠，今年那些來的匈奴都被殿下打了回去，咱听說今年殿下——走了，——以匈奴人都怕了他，還要開……開什麼互市哩。」
「互市？互市是什麼？」小娘子有些好奇。
一旁的衛登听那漢子一口一個匈奴人，那個長相頗有些匈奴特征的小娘子也——在意，——由覺得有些好玩，便說道︰「就是跟匈奴人做生意的地方。」
小娘子噘嘴說道︰「誰要跟他們做生意了，他們都不是好人！」
漢子神神秘秘地說道︰「咱听說殿下只是用互市穩住匈奴，早晚都要打回去的。」
劉徹嘴角一抽說道︰「我怎麼沒听過？匈奴人強大如斯，如今北境國剛剛好一些，北境王應該也——會大動干戈吧？」
漢子哪里懂這個？兀自爭辯道︰「一般人——然沒辦法，但殿下又——是一般人，那是天上下來的星宿神仙！」
老翁喝了最後一口羊湯也跟著說道︰「是極是極，而且是陛下把殿下封到北境的，陛下給咱們送了個神仙過來啊。」
劉徹听著——由得失笑，原來這個世界上——僅僅是他一個人覺得他兒子是個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