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談听後一愣︰「公孫敖?他親自來了?」
苗瑞應道︰「是, 他親自來的。」
劉談——道︰「稀奇了,我還以為他不打算來了。」
一旁剛剛還在傻笑的李不厭頓時面色一沉︰「讓他滾回去!早干什麼去了?」
劉談回來都快十天了,他才過來?
劉談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行了,你們都該干嘛干嘛去, 讓公孫將軍進來吧。」
霍光微微蹙眉︰「殿下, 此人——此目中——人……」
劉談抬手說道︰「就算看在太子殿下的面子上也要見他一見。」
劉談提到了太子, 霍光頓時不說話了。
他現在雖然全心全意輔助劉談,但對太子還是有偏向性的, 同時越發厭惡公孫敖, 決定回去給太子寫封信。
太子是好太子, 可身邊有這麼一個拖後腿的貨實在不是什麼好事。
劉徹是看在公孫敖救過衛青才對他另眼相看,而且公孫敖也一直旗幟鮮明地站在太子這邊, 可若是他不堪重用, 也會影響太子在皇帝心中的印象。
霍光一邊想著一邊帶人走了出去。
他走出去的時候正好遇到公孫敖。
公孫敖對霍光態度還是很好的,他跟衛青一個輩分,看霍光的時候也有幾分看小輩的意思。
只不過霍光從小就在漢武帝身邊長大, 公孫敖也不敢對——他擺長輩的架勢,只是笑——打了聲招呼︰「阿光也在啊。」
霍光對公孫敖點了點頭說道︰「殿下在里面,公孫將軍可不要再讓殿下久候才好。」
公孫敖听出了霍光話語中的警告, 瞬間出了一身冷汗, 尷尬——道︰「我這就去, 就不跟阿光多說了。」
霍光看——公孫敖的背影微微眯了眯眼, 一旁的江充稀奇說道︰「這公孫敖是轉了性子了?」
霍光冷笑︰「我看他是現在才知道害怕。」
至于害怕的原因不用想, 不是皇帝就是太子。
霍光猜測的一點都沒錯,劉談的信到了長安之後,劉徹和劉據兩個人都看了。
劉徹一看朔方城被毀就不由得眼前一黑,還是看到日期說是去歲臘月之後, 才放下心來。
劉談還是後來才想到公孫敖有問題,然而劉徹當時就發現了問題。
他建受降城為的就是將跟匈奴的戰線往前推進,——果建了受降城還能讓匈奴劫掠朔方,那受降城建起來又是為了什麼?
劉徹當即氣了個半死,轉頭對著劉據說道︰「你去給公孫敖寫信,問問他是不是想造反?!」
劉據又氣又急,連忙說道︰「父皇,——務之急還是讓阿弟先回來吧!匈奴能去朔方一次,就能去第二次!」
劉徹擺手︰「你現在讓他回來他也不會回來的。」
劉談——初走的時候那句「君王擔社稷,皇子守國門」說得擲地有聲,現在真的需要他守國門的時候讓他回來?
這事兒要是放到劉徹其他兒子身上,比——說劉旦劉髆劉弗陵這幾個,劉徹一點都不懷疑他們會立刻回來。
然而劉談肯定不肯,就看看——初劉徹明明是派人迎接他入關,結果他非要帶著人反手打一波就知道這小子氣性大——呢。
吃了這麼大的虧,他不報復回來就不是他了!
劉據也很快反應過來,心中擔憂說道︰「可……若是匈奴再來……」
劉徹咬牙切齒說道︰「你去告訴公孫敖,若是匈奴再敢出現在朔方城五十里範圍以內,讓他提頭來見!」
劉據立刻說道︰「是!」
說實話,他原本也有這個心思,但是劉徹不發話他是不能說的,太子也不能威脅朝廷重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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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有劉徹發話,劉據就放心了。
而在吩咐劉據給公孫敖寫信之後,劉徹則轉頭說道︰「請大司農來。」
桑弘羊本來正在他的大司農府偷懶,結果被劉徹喊進了宮,入宮的時候他還有些納悶︰這又是怎麼了?
然而劉徹並沒有解答他的疑問,而是開口問了一連串︰「去歲稅收如何?各地糧倉儲備——何?」
桑弘羊——為大司農,倒也未曾瀆職,這些數據他也算是熟爛于心,只是在听到這些問題的時候還奇怪,皇帝為什麼突然想起問這個了?
等他回答完之後就忽然悟了︰皇帝莫不是又想打仗吧!
一旁的劉據則十分確定他爹是想要揍匈奴了,他就說公孫敖出了這麼大的紕漏,他爹怎麼就讓他寫信警告都沒發詔令罵他,原來是在這里等——呢。
不過大家猜測歸猜測,劉徹問完也沒有說真的要打。
雖然劉徹如今怒火中燒,但他跟劉談一樣,都覺得現在不是好時候。
現在正是春天耕種的時候,現在開戰,那就意味著勞力都要去打仗,今年的收成會受到影響,而這個影響不僅是影響稅收,還影響百姓的生存——
以哪怕是劉徹也不會在這個時候挑起戰爭,只會緊鑼密鼓地籌備,等差不多的時候派兵去打匈奴。
劉據在寫完信痛罵過公孫敖之後,猶豫了一下小聲說道︰「父皇,公孫敖並非將才,不——讓他回來吧。」
他不確定公孫敖到底是為了什麼忽視了入侵的匈奴,反正他瀆職是肯定的,思索一下公孫敖的戰績,——他繼續發往在那里是在讓人不放心。
至于另外一個想法被他死死按在了心里不敢多想。
劉徹看了他一眼說道︰「你不要想太多,談兒不在意說明他心中有數。」
劉據抿了抿唇,心里的想法被挑破,他瞬間恨不得——這些拖後腿的都給丟出去,一個劉屈犛一個公孫敖。
這兩個人都打——為他好的旗號搞事情,劉屈犛就算了,他本來就別有用心,公孫敖……這是好心辦壞事兒啊!
只是大漢從立國開始就已經遺留下了皇家兄弟都是競爭對手這個概念,大概也沒人——的想過一個有權有勢的皇子能跟太子兄友弟恭吧。
劉據有些郁悶,前面寫的信已經發出去,他只好回去又寫了一封信罵公孫敖自作主張。
然後他就听說他弟弟回到朔方城之後,公孫敖連拜見都未曾拜見,更是怒火中燒,于是又寫了一封信罵公孫敖。
公孫敖被太子一連三封信給砸得頭暈眼花,罵得狗血淋頭,更讓他畏懼的是太子的態度和透露出的皇帝的態度。
于是公孫敖不敢再怠慢,連忙屁滾尿流的過來請罪。
公孫敖見到劉談就各種道歉,劉談表面微——心中冷笑,現在害怕了?早干啥去了?
公孫敖雖然打仗不行,可到底也是在朝廷混了那麼多年的人,知道只是道歉並不能讓劉談消氣,便說道︰「殿下,此次是臣的失誤,但也是匈奴來的太過突然,若是來的左大都尉的人,我們不可能收不到消息,可這次的人據說是烏師廬指定,在來之前匈奴那邊都沒多——人知道!」
左大都尉和烏師廬?
劉談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之前左大都尉曾經要與我們合謀處死烏師廬,父皇同意之後才建的受降城,為的就是對付烏師廬,怎麼現在烏師廬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