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談無奈只好吩咐下去, 好在王府里一直備著高湯,——水白菜不是什麼大問題,至于糖醋排骨那就更簡單了一些,唯一擔心的就是可能費事而已。
在等待的期間, 劉徹開始——處溜達, 這座王府之前他沒有來, 除了地方是他選的,剩下就交給了劉據和陳阿嬌。
可就算是這樣他也看得出來整個王府基本上沒有動過的痕跡, 劉徹逛下來也是有些服氣。
最後干脆——到了小花廳, 而此時小花廳的案幾上正放著一只青瓷酒盞, 酒盞里還有殘留的液體,也不知道是酒還是水, 但那只酒盞卻很奇怪, 身上布滿裂紋,看上去仿佛隨時會壞掉一樣。
劉談看到劉徹走過去端起酒盞查看,心中頓時一緊。
他現在只希望劉徹不太喜歡這種類型, 要不然這只酒盞怕是要不保。
其實他不介意把好東西給劉徹,但是吧……這枚酒盞的意義不一樣。
這個東西給劉徹也不過就是個新奇玩意,但他是想要將這枚酒盞千百年傳下去的, 哪怕艱難, 可就算是碎了將來也有人能夠修復, 給了劉徹就不知道是什麼命運了。
如果是以往, 劉徹發現他這里有好東西, 劉談肯定已經——始得意洋洋地介紹了,而此時劉徹看了半天都沒听到劉談——口,一扭頭發現劉談正蹲在一旁,嘴巴閉得緊緊的, 一個字都不說。
劉徹問道︰「這是怎麼——事?都已經破了你怎麼還用?苗瑞和畢高呢?他們兩個是怎麼伺候的?」
劉談本來想要糊弄過去的,但眼看劉徹有興師問罪的意思,只好苦逼兮兮說——︰「這不是破了,就是一種特殊的裂紋,瓷器本身是沒有破損的,只有外面的釉面形成這樣的裂紋,兒臣看著喜歡就留下來了。」
劉徹晃了晃酒盞,此時他已經知道這里面放的應該是水,在水晃動的過程中,里面的白色裂紋仿佛也跟著晃動,美不勝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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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徹也有了些興趣︰「雖然初看不顯,但仔細看看的確別有一番韻味。」
劉談頓時生無可戀︰完蛋了。
劉徹將水倒掉之後又仔細觀察了一下,越看越是覺得有意思。
當然這個有意思里面也不知道是不是跟劉談有關系。
畢竟劉徹對于劉談的審美還是相當信任的,劉談送上來的東西鮮少有不好看,這冰裂紋酒盞也是如此。
劉談看著劉徹愛不釋手,只好說道︰「父皇若是喜歡,此盞便獻給父皇了。」
劉徹听後有些意外,劉談送他東西從來都很大氣,要麼華麗要麼成雙成對,比如說之前送的千峰翠色就是直接送了一整套。
按照他的性格,要麼不張口,只要張口肯定就是直接送一套的。
現在直送一枚……
劉徹開口問道︰「此物很是稀有?」
哎,有一個太聰明的爹真不是什麼好事兒,尤其當他是皇帝的時候。
劉談解釋——︰「這種冰裂紋形成的條件到現在還沒發現,暫時只有這一枚酒盞出世,兒臣已經讓人去研究,只是……」
劉談搖了搖頭,這也是他遺憾的地方,自從這枚酒盞之後,冰裂紋就仿佛突然變成了害羞的小娘子,躲起來不肯再出現。
搞得劉談又著急又失望,可那有什麼辦法呢?
這東西本來就是無意間出現,現在的工匠所用的釉都是劉談告知的,而不是他們一點點模索出來,所以根本不知道其中的原理。
如果是循序漸進地一點點發展,那麼出現了這一種,剩下的也能慢慢模索出來。
如今劉談直接給了他們答案,但是相應地,他們也還是需要去自己思索解題的過程,因為劉談也不知道啊!
所以劉談著急也急不來,只能捧著這一枚冰裂紋酒盞苦苦等待下一枚。
不過如今看來這一枚好像也要不屬于他了。
劉徹看了一眼劉談笑了笑放下說道︰「既然如此珍貴,你便好好收起來吧。」
劉談有些詫異地看著劉徹,劉徹隨手就把冰裂紋酒盞放在了一邊。
看上去毫不在意的樣子,他也的確不太在意,哪怕喜歡珍貴的東西也不至于從兒子手里搶,這只冰裂紋酒盞在他眼里還不如即將被端上來的糖醋排骨有吸引力。
劉談有些不好意思,他——的以為劉徹喜歡就會據為己有的,但仔細想一想,劉徹也不是這樣的人。
他是皇帝啊,都是別人捧著好東西往他身邊送,什麼時候需要他自己去強取豪奪了?堂堂皇帝——這麼做也太掉價了一些。
劉談將酒盞放起來,想了想還是讓人送到劉徹的馬車上。
酒盞固然珍貴,不過吧,能從他手上搶走酒盞的人太多了,別的不說,要是當利長公主和陽信長公主——口,他能不給嗎?
當然這也不過是舉個例子,並不是說這兩位——的會搶。
所以劉談思索再三還是決定給劉徹,反正沒人能從劉徹手上搶東西。
在劉談吩咐這些的時候,劉徹已經開始用餐。
劉談看著劉徹享受的樣子,忍不住有些納悶︰「父皇,我就藩之前不是把菜譜留下了嗎?膳房沒給您做來吃?」
劉談一邊說一邊想要挽袖子,那架勢看上去仿佛就等劉徹點頭,他就要沖過去暴打廚子了。
劉徹看了他一眼說——︰「宮里做出來的不是這個味兒。」
劉談懵了一下,剛——始還覺得可能是劉徹自己心理作用,覺得他這里是「正版」所以別的人做的都不好吃。
但想一想也可能不是這個原因。
畢竟是中餐,菜譜一般不會將配料精確到分量,就算精確到了分量,跟火候也很有關系,所以可以說是一樣的菜,哪怕配料都沒區別,做出來的味道也不同。
他這里的廚子也可能就是在糖醋排骨上比較拿手,至于——水白菜雖然耗時耗力,但想要做出差距也不是容易的事。
劉談想到這里便痛快說——︰「父皇愛吃,——頭就把我這里的廚子帶回宮就是了。」
嗯,一個廚子,他還是沒啥舍不得的。
劉徹听到這句吐出一塊小排骨笑罵——︰「你把朕當什麼人了?你自己留著,也好多吃一點,免得去一次瘦一圈。」
劉談立刻為廚子正名︰「兒臣這是到了長身體的時候了,跟廚子沒關系!」——
七歲了,是該抽條了。
其實這個年紀抽條再後世而言已經很晚了,但沒辦法,這年代,哪怕是劉談這種身份地位的也很難保證營養全面。
吃的東西好是好,但缺乏的東西也很多,畢竟科技水平沒到那種程度,所以就算注意也有地方注意不到。
這還是劉談穿過來之後自己比較注意,這才好一點。
要不然,他怕是要當一輩子小矮子了。
劉徹酒足飯飽之後就走了,他一上車就看到了放在車上的漆盒,無奈地搖了搖頭之後開始思索給兒子什麼——禮,想了半天,他最後給劉談選了一對白玉鐲!
劉談收到白玉鐲的時候著實有些哭笑不得,當然在這個時候,手鐲一般都是男女通用,而且手鐲最主要的功用並不是裝飾,而是為了闢邪。
劉談自己對飾品是不太關心的,尤其是手鐲這一類,他這里的手鐲都價值不菲,大部分都是玉制,可以想見若是不小心踫碎那他豈不是要心疼死?
尤其是送玉鐲過來的人還說這是皇帝親自選出來的。
劉談︰……
這是要讓他供祖宗一樣供起來啊,能入劉徹的眼的東西,那能是一般的嗎?
只不過雖然這麼想,可正旦那天他還是戴上了這對手鐲。
在迎著劉徹滿意的目光之後,劉談就知道自己做對了。
劉談原本以為這是一次普普通通的新年,然而在劉徹將那套瓷器拿出來作為專用器具之後,就代表著這次新年絕對不普通。
當時看到這套瓷器的人都是大漢高層,畢竟不是所有人都有資格別劉徹留下來談話。
而正旦的新年大宴卻是十分龐大,基本上涵蓋了大部分官員。
一——始坐在最後面的人還以為皇帝用的是玉器,後來在知道瓷器之後,就開始——處打听。
于是劉談就直接陷入了汪洋大海,首當其沖的就是當利長公主和陽信長公主。
其他大臣還是迂——詢問,這兩位簡直就是兩位女土匪,上來就問道︰「賣不賣?」
劉談——口說——︰「產量太低,一時怕是沒辦法賣。」
「沒事兒我們能等。」
劉談著實是低估了女士對于美麗事物的喜愛程度,無奈之下只好說道︰「——頭我讓人燒制出來一些送給姑母和阿姐就是,不過,可能不成套,兩位也別嫌棄。」
這兩位女士心滿意足的走了,劉談一抬頭頓時兩眼發暈,他是真的沒想過有一天他居然暈人!
為了避免大過年的直接暈倒在未央宮,劉談轉身拔腿就跑,跑的方向還是劉徹那里。
劉徹看到他——分狼狽的樣子便笑——︰「現在想起朕了?」
劉談辯解說道︰「我不是,我沒有!剛剛是因為不敢亂走!」
劉徹笑著任由他坐在了自己身邊,劉談這才得了一晚上的清淨。
等到回到王府之後,劉談吩咐下去,讓人趕制一些瓷器出來。
苗瑞有些為難說——︰「可是殿下之前安排下去的任務尚未完成,只怕……」
劉談愣了一下,有些納悶問道︰「什麼任務?」
苗瑞也茫然了︰「殿下不是讓他們先研究怎麼燒制馬桶嗎?」
劉談︰……
于是正旦當天晚上,北境王就蹲在自己的房間思索自己這到底算不算不務正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