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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 不去不去

陌生的房間里,設有一個祭壇。祭壇之上鮮血流淌,幾只烏黑發青、體型比一般同類都要龐大的蜘蛛正在吸吮鮮血,發出令人汗毛倒豎的嘶嘶聲。

一個身披道袍的老年修士坐在祭壇前,臉色發青,額上不斷冒出冷汗——沒過多久,他猛的睜開眼,同時噴出一大口血。

旁邊有人驚呼道︰「師父!」

「我的蠱妖……我的蠱妖被毀了!」年老的修士在弟子的攙扶下顫巍巍直起身,咬牙切齒道,「林家居然請來高人,毀了我近十年的修為……可惡!我咽不下這口氣!!」

「程老,」旁邊一個大月復便便的中年男人幽幽開口道,「我重金請你過來,可不是讓你給我丟臉的。」

「黃老板放心,這次只是他們踩了狗屎運!」年老的修士恨恨地道,「我早有後手,下一次,必叫他林家家毀人亡!」

「——還有那個毀了我蠱妖的人,我也不會放過!」

……

雲蕭從沙發上起身,一只手微微攏住衣領,彎腰,將陽台上的小海東青拎了起來。

小海東青渾身僵硬,直挺挺的,仿佛已經嗝屁。

雲蕭拎著這只小鳥崽晃了晃,道︰「醒醒。」

小海東青一動不動。

雲蕭道︰「我知道你什麼都沒看見。」

小海東青一動不動。

雲蕭道︰「看見了也沒關系,他不會把你怎麼樣的。」

小海東青還是一動不動。

雲蕭想了想,語氣溫柔道︰「晚上點你最喜歡的紅燒肘子怎麼樣?」

小海東青悄咪咪地睜開一只眼。

慕景深在這時走到雲蕭身後,一只手圈住自己師尊縴細的腰肢,在他耳邊不冷不熱道︰「晚上喝鴿子湯算了。」

小海東青︰「!」

它又把眼楮緊緊閉上了。

雲蕭︰「……」

他扭頭看向慕景深,慕景深非常淡定地與他對視,一點也沒有說錯話的自覺︰「怎麼了,師尊都沒哄過我,我就要喝鴿子湯。」

小海東青開始發抖,抖如篩糠。

雲蕭︰「…………」

他無奈地道︰「你別理他,不會炖了你的……不過再不睜眼,晚上我就做一桌清炒西藍花。」

他發現岳啾啾不怎麼喜歡吃蔬菜,于是上次特意給她點了一道女乃油西藍花湯——沒想到岳啾啾最討厭西藍花,直把她喝得眼淚汪汪。

小海東青听到西藍花又是一哆嗦,終于苦兮兮地睜開眼,變回了人形。

雲蕭見她一副蔫巴巴的樣子,想逗她開心,便微微笑道︰「誰教你這麼裝死的?你舅舅嗎?」

岳啾啾聞言立刻抽泣出聲︰「我媽媽……」

雲蕭︰「……」

雲蕭道︰「抱歉。」

岳啾啾的媽媽,已經去世很多年了。

一時間客廳安靜無聲,只有岳啾啾隱約的啜泣聲。

慕景深皺眉听了一會,道︰「這只鴿子——」

雲蕭道︰「她是海東青。」

慕景深被他打斷,停頓一下,繼續道︰「這只鴿子好煩。」

雲蕭看向慕景深,記起自己剛剛收養這個弟子時,對方還是小小一只,失去父母、無家可歸,從堆滿死尸的戰場中踉踉蹌蹌爬起來,抓住了他的衣角。

記憶里最清晰的一副畫面,離現在也過千年了。

雲蕭想到這里,抬手模模岳啾啾腦袋,道︰「晚上想吃什麼?」

岳啾啾︰「紅燒肘子……」

她大概是怕雲蕭親自給她做,小心翼翼地補了一句︰「要上次點的那家。」

雲蕭居然听出了她這句話背後的意思,沉默幾秒,道︰「好。」

說起來,他剛剛收養慕景深那會,也是親自給他做過一段時間的飯的。

當時還年幼的慕景深只是默默地吃掉,從來沒說過難吃……但好像也沒說過好吃。

後來,慕景深在落梧峰待熟了,就開始自己做飯了。

雲蕭陷入回憶的時候,慕景深就抱著他的腰,懶洋洋黏在他身上。見自己師尊走神,一口咬在他耳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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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啾啾︰「!」

現在才下午三點,離晚飯還有一段時間。岳啾啾完全不想再待在客廳里,飛快溜回了房間。

房間里,她趴在床上,給溫暮發了一條短信。

【舅舅,我不小心撞到雲蕭尊上和天魔在沙發上那什麼那什麼了,好嚇人,我還以為我要被炖了!】

【不過雲蕭尊上人真好,沒有怪我,還護著我,說晚上給我買紅燒肘子吃哦】

片刻後,溫暮回了消息,只有三個字——

【???】

……

經過岳啾啾這一打斷,慕景深沒有再提及雲蕭身上的蓮花印記,好像已經忘了這檔事。

但雲蕭知道,他並沒有忘。

這個人只是心中有了結論,或是好的,或是壞的。不過,因為雲蕭對他的隱瞞,他也不打算告訴雲蕭。

兩人的關系似乎並沒有改變,但也悄然發生了一些變化。

「師尊,」慕景深忽然抓住雲蕭手腕,道,「我要出去一段時間。」

雲蕭微微一愣,道︰「去哪里?」

慕景深道︰「不告訴你。」

他話音剛落,一縷黑氣就從掌心溢出,沿著兩人接觸的地方,鎖鏈一般細細纏上雲蕭手腕與指間。

雲蕭只覺身體忽然冰涼幾度,仿佛血液也被蒙上冰霜。但是很快的,那股異常感就消失了。

「師尊別想逃跑,」慕景深磨蹭他的臉龐道,「你去哪里,我都能感應到。」

雲蕭與他對視,道︰「這是我住的地方,我本來就不會走。」

慕景深︰「我不管。」他說完微微一頓,又盯著雲蕭看了幾秒,危險地眯起眼楮道︰「要是師尊逃跑的話,我就——」

雲蕭︰「知道了,快走吧。」

慕景深︰……嘖。

他起身離開,在這之後的數小時,都沒有回來。

到了飯點,岳啾啾非常乖巧地坐在餐桌前,發現慕景深不在,左右張望了一下,道︰「尊上,那個——」

雲蕭道︰「他出去了,你先吃吧。」

話音剛落,陽台傳來「咚」一聲悶響,與此同時,一股強烈的血腥味飄散了過來。

雲蕭偏頭,看見慕景深落大步走來,單手拖著一只足有半人高的奇特野獸,野獸剛死不久,鮮血在客廳地板上拖出長長血痕,腥味刺鼻。

飯前剛剛收拾過客廳的雲蕭︰「……」

正在吃紅燒肘子的岳啾啾︰「……」

這下誰都沒心思吃飯了。

慕景深倒是完全不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什麼問題,大搖大擺地拖著那頭血淋淋的野獸從客廳一路走到廚房,過了一會又出來,道︰「這些東西怎麼用?」

雲蕭起身走進廚房,發現那頭野獸的相貌實在奇怪,獅頭鳥嘴,遍身鱗甲……不過,他卻認得出來。

雲蕭道︰「魑獸?」

「哇!是魑獸?」岳啾啾一听到這兩個字,連豬肘子都不饞了,興奮道,「真的嗎真的嗎?」

在她的認知里,魑獸是一種數量極其稀少的珍貴食材,味道至鮮至美,听說只要嘗過一口,就能忘記世間所有美味。

不僅如此,它還是大補的奇藥,雖然不能生白骨、活死人,卻有使腿殘之人再次行走、病弱之人身體康健的奇效。

只是,正因為魑獸如此神奇,加上本身數量稀少,千年前就已蹤跡難尋,千年後更是幾乎淪為傳聞了。

雲蕭也沒想到慕景深會專門出去帶一頭魑獸回來,向他投去不解的目光。

慕景深抱胸挑眉,道︰「師尊看什麼,不是給你吃的。」他頓了頓,又強調道︰「是我自己想吃。」

雲蕭︰「哦——」

但是一小時後,雲蕭還是喝到了熱氣騰騰的魑獸湯,連岳啾啾都蹭了好幾碗,喝得這只小海東青肚子圓滾滾的,連路都走不動了。

——當天晚上,慕景深依然沒有變回小黑豹,他和前幾夜一樣霸道地將雲蕭緊擁在懷里,發現雲蕭手指依舊冰涼,沒有絲毫改善,眸中神色微微一冷。

雲蕭沒注意到慕景深的神色,他枕在慕景深手臂上,沒過多久就有了困意,闔眼睡去。

第二天醒來時,雲蕭又被急促的電話鈴聲吵醒了。

他迷迷糊糊地睜眼,發現電話居然是林清悅打來的——上次在林家,他們就交換了聯系方式。

「葉先生!葉先生!」電話接通後,那頭的林清悅語氣焦急,還帶著哭腔,「我爺爺出事了!你快來救救我們吧!求你了!!」

雲蕭對林清悅這番話並不意外,道︰「別急,怎麼了?」

「我也不知道怎麼了,但是爺爺他變得很奇怪!求你快來!」林清悅的語氣越來越急,幾乎連氣都喘不上來,「再晚一點,爺爺他就真的要出事了!」

雲蕭︰「知道了,你放心,我現在過來。」

他掛了電話,與此同時,背後傳來慕景深不冷不熱的聲音︰「師尊,那個女人是誰?」

雲蕭回頭看他,道︰「林清悅,你昨天剛見過的。」

慕景深「哦」了一聲,依然抱著雲蕭,一動不動,也不放手。

雲蕭沉默一秒,道︰「我要起床了。」

「真奇怪,那個女人喊師尊過去,師尊就過去了?」慕景深挑眉道,「師尊是不是喜歡她?」

雲蕭知道他是故意這麼說,有些無奈道︰「不是,只是林家……有我想找的東西。」

在踏入林家的那一刻,他就發現了那里有他想要的,素心梵蓮花瓣的氣息。

慕景深︰「什麼東西?」

他靠近雲蕭,赤紅眼眸緊緊注視著師尊的神情變化,一定要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雲蕭卻很淡定,道︰「之前說過的,宗門遺失的法器。」

慕景深與他對視幾秒,嗤笑一聲道︰「听起來也不是什麼重要的東西,不去,我要睡覺。」

然後他把臉往雲蕭肩窩里一埋,閉上了眼楮。

雲蕭︰「……」

雲蕭戳了他一下,道︰「起來。」

慕景深當沒听見。

雲蕭︰「你不過去,至少讓我過去。」

慕景深當沒听見。

雲蕭︰「……壓到我頭發了。」

慕景深扯過被子將他一裹,像包粽子那樣把他整個人包起來——

然後抱在懷里,繼續當沒听見。

雲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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