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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6、番外 ︰毛茸茸吸血鬼(1)

在白之月升起時, 維德睜開了眼。

在一夜的睡眠後,昨日因戰斗而產生的血腥味已經蕩然無存。維德疊好被子,穿好屬于自己的任務。在經過走廊、走向餐廳時, 他如往日那般接收到了來自其他人的竊竊私語。他們遠遠地看著他, 用聲音表達自己的恐懼,又在他抵達時強行壓抑著自己、向他露出友善的笑容。

維德對于他們的表演毫不在乎。

他只是來這里完成任務。

「確認任務進度。」他對自己的系統道。

不同于路希安那個總是聒噪著愛說廢話的系統,維德的系統和他本人的行事作風一樣,說起話來都是冷漠而簡省。

「50%。」系統道。

維德在這個世界里所領取的任務是獲得100%的被敬畏值。

他如今所來到的這個世界依舊是一個西幻世界, 只是世界觀與他原本的世界不同。佔據這個世界的主要矛盾的是黑暗種族、吸血鬼與人族之間的戰爭。盡管黑暗種族(魔鬼)才是這個世界的最終大boss, 明面上的戰爭則只發生在人族與吸血鬼之間。

而如今維德的穿越身份所在的組織則是名為「銀薔薇」的血獵(吸血鬼獵人)組織。

維德是銀薔薇最強大的血獵。然而這份強大並沒有讓他在銀薔薇中獲得愛戴和尊重。這與他本身穿越身份的興致有關。

和天生強大的吸血鬼比起來,人族的力量顯得較為薄弱。因此,人族想盡了很多方法來輔助自己進行戰斗。這些方法中包括出賣靈魂的巫術、也包括人類利用吸血鬼的骨骸肢體而做出的武器, 甚至也包括……

人類圈養部分強大的吸血鬼、對他/她進行一系列不和諧的事情,並利用此與他/她產生的後代。

在這個世界里吸血鬼與人類可以產子。所誕生的混血既有近乎吸血鬼的強大、又沒有吸血鬼無法見到陽光的弱點。于是手段下作、極為惡毒之人便使用了這樣的方式——他們圈養或誘騙吸血鬼與他們所選來的「祭品」產生後代。這些混血後代在出生後便被他們歸為所有。

他們會從小向這些後代傳輸仇恨吸血鬼的認知, 乃至于向他們編造自己的身世, 以引發更大的仇恨。接著, 這些從小被洗腦的孩子便會為他們所用,成為與吸血鬼交戰的最好的工具。

這種行為是為許多正經的血獵組織所不齒的。使用這種手段的血獵組織往往被痛斥作「異端」、甚至會被正義之士剿滅。可盡管如此, 那些已經誕生的混血兒總不能被殺死。

這些自降生就帶著原罪的孩子們的人生, 也注定可悲可嘆。

維德的穿越身份正是一座異端血獵基地里的混血兒之一。在異端基地被剿滅後, 他被帶回銀薔薇、被監視著長大。銀薔薇的人需要他的力量,又恐懼他會因體內一半的、屬于吸血鬼的血液而向著另一邊傾倒。

除了被放出去執行重大任務時,維德可以獲得自由。在其他時候,他只是一個被關在基地里的、受束縛的人形兵器。人類需要他、卻恐懼他、害怕他、乃至仇恨他。

「吸血鬼, 雜種。」他們這樣叫他。

「听說他的媽媽勾引了一個親王級的吸血鬼。」他們這樣說。

維德對于自己的新身份與新設定沒有什麼感觸。他早就已經過了需要考其他人的認可來獲得幸福感的那種年齡了。在穿過來後,就連維德都覺得自己敬畏值的獲取來得太容易了。在第一次被人用封印的馬車運輸到戰斗地點、第一次從里面被釋放出、並殺死在場所有的吸血鬼與他們所驅使的血徒、血侍後,他當場就獲得了20%的敬畏值。

或許是因為他的強大, 和他奪取生命時的漠然。

「還剩50%的敬畏值。」維德對系統道,「在我殺死吸血鬼的皇帝後,應該已經足夠完成這個任務。」

他用勺子喝一碗牛女乃,並不在意監視者對他的窺探。

系統道︰「嗯。對了,有一件事要通知您。」

維德︰「什麼?」

系統︰「五號大人完成了他的任務。在那之後,他對于您的任務非常感興趣,並且已經申請來到這個世界來……」

維德︰?

系統最終吐出了路希安說的那三個字︰「陪您玩。」

維德︰……

路希安來陪他玩?想必是讓他來陪路希安玩吧。

維德卻並沒有露出厭煩的神態。相反,他的表情因此肉眼可見地松快了許多。旁邊監視這個人形兵器的血獵們看見維德驟然松開的眉頭,都在小心而含著恐懼地對視,思考維德究竟在想什麼。

早餐時間結束後又是訓練時間。作為人形兵器,維德在非任務時間是無法離開基地的。不過他對此並不在乎,在練習了一會兒搏擊後,他問系統道︰「他打算以什麼樣的身份來這里?」

系統︰「五號沒有說。不過他查看過您現在的人設情況。」

維德︰「哦。」

銀薔薇是一個極為封閉的血獵基地,維德的住所則在最深處的地下室中。這讓維德很好奇路希安打算怎麼與自己見面。

又或者,他應該早些摧毀銀薔薇,在這個世界中游蕩以增加路希安找到他的機會。

人形兵器的生活枯燥乏味。在沒有任務需要做時,維德只需要在基地的房間里一遍遍訓練。白之月沉沒,黑之月升起,晝夜交替,夜晚到了。

這個世界的夜空很奇怪,只有白月黑月、與夜晚會出現的星辰。維德坐在屬于自己的房間里。房間里有小窗,小窗有柵欄,星光于是透過柵欄,映照到室內。

星光之外的世界是一片荒蕪的白沙。

路希安打算怎麼來找他呢?維德想。

路希安性格嬌氣,吃不了苦。因此,他絕不可能投生成某些需要吃苦的身份。

或許路希安會想投生成他的看管者。維德想,路希安確實有這樣的惡趣味。

又或者……

正在這時,維德听見了一聲輕柔的貓叫。

他轉過頭去,看見一只貓咪正站在窗戶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在昏暗的房間里,它的皮毛顯得尤其的白——白的就像是傾瀉而下的月光都被涂抹到了它的身上。貓咪有著酒紅色的雙眸,圓溜溜的、卻總像是藏著什麼壞心思。它盯著維德,快活地沖他搖了搖尾巴。

維德終于沒再忍住唇邊的笑意。

「你來了。」他想。

貓咪看起來是毛蓬蓬的、很大的一團,可它穿越柵欄的姿態靈巧,須臾之間便穿了過來。它像是一團巨大的棉花糖一樣落在維德的膝蓋上,在傳來重量與毛茸茸的觸感時,也先霸道地在他的身上伸了個懶腰。

然後用腦袋蹭了蹭維德,發出「咪嗚」的一聲。

維德探尋地盯著那雙酒紅的眼。他思考片刻,冒著被路希安咬一口的危險打開了路希安的嘴巴。

果不其然,他看到了一對尖尖的牙齒。

屬于吸血鬼的尖尖牙齒。

吸血鬼的天賦能力讓他們能夠變成某些小動物、或是黑霧。很明顯,路希安的吸血鬼天賦能力便是變成貓,而且是極為罕見的白貓。

「晚上好,維德老爺。」貓居然開口說了人話,「你們這里的守備可太森嚴啦——我沒辦法變成人形,一旦我變成人形,就會被守衛們發現。所以,我只好這樣跑過來看你了。」

說完,它便很舒服地擺了擺腦袋,似乎對維德正用手為它梳毛的動作非常滿意。

「你的穿越身份是什麼?」維德道。

「吸血鬼親王之一,我的兄長,是這個世界的吸血鬼皇帝。」路希安道,「一個很高貴也很舒服的身份。當然,以你現在的身份,如果你想要自己見到我,只有兩種可能。一種,是我晚上來看你。」

「另一種呢?」

「那就是趕快把其他的吸血鬼殺光,把我俘虜過去。」路希安用牙齒咬了咬維德的手指,「在那之前,記得把你的銀薔薇血獵組織也殺空,我可不想在這里被那些血獵虐待。」

「他們不會有這個機會的。」維德道。

路希安聞言又高興地眯起了眼楮,並在維德揉他腦袋時發出了呼嚕嚕的高興聲音。

許久不見的兩人——又或者是一人一貓,在屬于人形兵器的房間里好好地溫存了一會兒。路希安變貓後比為人時還要黏人。他趴在維德的身上要撫模要親親,卻又在維德用手指去勾他尾巴時一巴掌把他拍開。

天色漸亮時路希安打了個哈欠。他輕巧地一躍,毫無障礙地跳到了窗台上。

「我走了,維德老爺。」路希安沖他晃晃尾巴,「明天見。」

說完,他便轉身、毫無留戀地離開了這里。

路希安在白晝到來前回到了屬于自己的城堡。對于親王級的吸血鬼來說,日光已經不足以對他們造成任何傷害。不過路希安依舊很嬌氣地覺得被太陽照射的感覺很不舒服。

「維德可要好好感謝我去看他。」他對自己的系統道。

吸血鬼親王的城堡裝潢堪稱窮奢極欲。路希安在棺材里睡了一會兒覺,便有人上門了。

上門的是屬于他這個血系的臣屬,來向他匯報領地里的新聞,其中便包括了最近血獵的活動。

「有一支名叫‘銀薔薇’的血獵組織最近很是出名。」隨從道,「之前在坎塔爾的那一戰中,我方全軍覆沒,就連兩名伯爵也未曾幸免。」

說完後,他又笑笑,道︰「當然,親王殿下您大可不必為此事憂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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